第三十五手 比赛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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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路托小目一子,在80年代是基本见不到的。加田克司九段显然没见过这个手段,在读秒声声中依然稳稳当当的思考,林海峰和张楠则在一旁专心致志的研究这个托之后的变化。
林海峰也知道张楠平常都是跟着赵向北混,基本上算是半个吴门众人,跟他做研究也就没有其他人的那种心理压力。
赵向北好容易进入了正常的比赛状态,开始发挥他的本事了。留足了右下角的味道之后,转回身来在上边拆大场。
加田克司九段显然很不喜欢右下角的定时炸弹,有心想要加补一手吃死,又担心外面被赵向北连下两手之后,自己实地太亏。
赵向北站起来伸个懒腰问林海峰:“难道一定要思索到这个地步,才能落子么?”
“他们的理念就是,看不清的地方,一定要看清楚才落子。”林海峰已经习惯了,“等你进入循环圈就知道了,长考的人有的是。”
时间多了,也有坏处……赵向北原本是很羡慕日本围棋大头衔决战时候的两日制比赛,觉得也只有那样才能真正的让棋手们下出名局来。
现在身处其中,他才知道在有充足时间的时候遇到一个长考的对手是多么郁闷。
他还是习惯了短时限比赛。
加田克司九段总是在最后一秒落子,赵向北转了转眼睛,开始四处挑衅,把形势硬生生的向看不清上拖。
加田克司可能已经见惯了这种下法,仍然是这么慢悠悠的下棋,偏偏还能保持局面不乱。
这是有本事的。赵向北很佩服他,只是无论如何,加田没有吴清源那么大能耐,随着对局的深入,形势还是呈现出了乱象。
在“没有足够时间思考”的情况下,加田克司九段的落败在林海峰和张楠的眼里,已经是时间问题了。
即便这样,这也是本轮预选最晚结束的比赛。赵向北用了1小时22分钟,加田克司九段用光了3小时,然后无尽的读秒到晚上6点半。
比赛结束之后,赵向北有一种解放的热泪盈眶的感觉,或者说是一种一周没大便一朝全排净的快感。
“下次再有这样的,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赵向北从对局大厅出去之后,拉着张楠都快哭出来了,表情却十分爽利。
这是一种冰火九重天的痛并快乐。
楠连连点头,“等你进了本因坊循环圈,遇到一位叫桥本昌二的人,一定要带好枕头去。那可是能把加田克司九段逼得在休息室里打哈欠的强人。”
“为什么呢?”
张楠看看他:“这个需要问么?”
赵向北突然明白了新东方老师那句话的含义。
他悟了,于是跑到藤泽那,求一幅字:“您,能不能把我的座右铭写给我?”
藤泽欣然应允,展开宣纸磨好了墨忝饱了笔,问:“什么字?”
赵向北用繁体字写: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藤泽用一种怪怪的目光看他,用便秘的力量写字。赵向北把字裱好了,然后挂在宿舍墙上。
然后他又去找吴清源:“您给我写个扇面吧。”
吴清源点头:“好啊,写什么?”
然后在十段战的第一轮预选中,赵向北手握着扇子,啪的一声打开,把他对面的谷村义行五段震得五体投地,仅仅用了2个小时就丢盔卸甲一败涂地。
这让王铭琬也有些惊讶了:“你,自己研究出来的这些手段?”他看了赵向北两盘棋,每盘棋一个花样,总是让对手在布局时候就开始落后,落后到最后发现难以翻盘只好认输,对于他脑子里的这些手段实在是感到惊异。
赵向北面对他,不敢拿乔,又没办法说是集体成绩,只好默认。
王铭琬终于明白为什么藤泽费尽心思也要把小赵拉到日本来了。
这是一个天才啊。
另外,他看看赵向北的扇面:“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这也是你想出来的?”
“接下来的比赛是哪个?”赵向北回到宿舍之后,拿出通知单看,“大手合一部第一轮。”
大手合,相当于中国的升段赛,分段位进行,胜者升段。这是日本最大的棋战,支出甚至超过号称有史以来奖金最高的棋圣战。
这项比赛由于投入太多,收支一直不能平衡,是导致新世纪日本棋院险些破产的重要原因。2003年后日本棋院改革,废除了这个比赛改为头衔和奖金之后,财务情况才见好转。
现在这个时代,正风光无限的日本棋院是绝对不会考虑废除比赛什么的。就算有这个意向,也会被无数靠这个吃饭的棋手掐死在摇篮里。
毕竟三大循环圈只能有24个人参加,没有了大手合对局费的保障,让棋手们靠什么吃饭?
所以这个比赛是有必要继续存在下去的,一直到这个必然性消失。
赵向北对这个比赛可不像对棋圣名人本因坊十段天元这些大头衔赛那样感兴趣且认真,况且面对的都是初段棋手,这些远低于他实力的人,他根本没什么兴趣。
大手合第一场他面对的还是三村智保,然后还是用了那个变化。
这一次,三村脸涨得有些红:“同样的招式,对圣斗士是无效的。”

“哦?”赵向北听懂了这句,觉得很有意思,“谁说,这是同样的招式?”
“难道不是么?”三村这几天没干别的,一直在研究这个变化,看到他竟然还敢这么下,自然要拿出自己的研究成果。上次他应的是小飞,结果被赵向北跨之后没了应手,这次他换了招式,改成觑断。
“你啊,”赵向北勉强会说一些不太复杂的围棋日语了,“为什么不看看局面再下呢?上次右上角是星,自然可以这样觑,我要是从这边攻的话,右边配合不好,自然不成。这次右上角是你的白小目,这样觑之后我这样打入,”他落下一子,“这个觑还有用么?”
相同的变化,不同的配置,效果就完全不一样了。三村智保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老师明明说过,要注意大局,我怎么忘了呢……
转换之后又是大亏,这次三村大块连活眼都没有,拽着一串大龙开始跑路。
1小时22分钟之后,三村看着两眼苦活的大龙和外面同样茫茫一片的黑棋模样,叹了口气,又认输了。
接着是新人王战预选。三村智保看着棋盘对面哗啦一声打开扇子扇面上耀眼夺目一行的赵向北,叹了口气:“我觉得,咱俩人真的很有缘。”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赵向北也在叹气,“为什么呢?”
“这是个问题。”三村智保突然举手,等立会人过来之后,问,“为什么我每次参加预选,都要遇到他?”
立会人宫泽八段很无辜:“问赛制部去,我怎么知道。”
没办法。这次三村小心多了,甚至可以用保守来形容,坚持到下午吃完饭回来赵向北下了第一手之后,他看着自己的40目和赵向北的80目,叹了口气,又认输了。
然后他一路跑到赛会部:“为什么我自定段以来参加了4场预选,有三场是和赵向北?!”
“这个是电脑抽签的。”赛会部很莫名,“因为要遵循避免高低段差太大,一般都是初段到三段混抽的。”
“混抽无所谓。”三村智保有点小激动,“但为什么总是我对赵向北?”
“下次我们一定会注意的。”赛会部看看比赛安排,确实有点不好意思了,“下次一定避免。”
然后在鹤圣战的首轮预选,三村智保终于逃开了赵向北。
不过他看看那位对手,更郁闷了。
“为什么我会面对加田克司九段呢?”三村智保欲哭无泪。不过好歹他没有赵向北那么不习惯,虽然也很不爽,坚持着还能继续下去。
然后他又被淘汰了。
而赵向北,在三村仰着头发呆的时候,咳嗽一声向他的对手鞠躬行礼,然后起身去结果记录表上盖戳签字。
在日本棋院三楼棋周刊的编辑部里,有一位小编辑用软件正在编辑战果的时候,偶然看到了赵向北的名字,然后向他的上司半田主编挥手:“半田前辈,这位叫赵向北的棋手,自8月定段以来,已经5连胜了。棋圣,名人,十段,大手合,以及30分钟前结束的鹤圣战第一轮预选,计战胜三村智保初段三次……这倒霉孩子,战胜桥本昌二九段一次,战胜谷村义行五段一次。他在纪念对局中还中盘战胜了加藤正夫王座!”
“我看看。”半田主编是为矮胖秃顶的中年人,很有日本人本土风范。他看了一会儿之后,有些惊讶了,“上次他战胜加藤王座的对局,为什么没有在周刊上刊登?”
“因为咱们只留了三份谱的版面啊。”另一位编辑从写字台后面探出头来叫屈,“谁也没说要给赵初段留版面。”
“刊登一下。”主编看着那张赵向北对加藤正夫的棋谱,越看越惊讶,“这是一位初段棋手么?”
赵向北的资料已经调出来了,小编辑点点头:“是的,不过他是客座棋手,来日本之前在中国,也是初段。”
客座新初段在定先棋里屠龙大胜名誉王座!半田主编的眼睛越睁越大:“留两个版面。争取在三天内对他完成一次访问。”
小编辑得了令箭立刻匆匆跑下楼,想找赵向北约个时间。
他没找到,连忙又去宿舍问,输了棋正泫然欲泣的张楠说没看到那小子回来。小编只好托他带话之后,有些怅然的回去。
赵向北比赛结束之后并没急着走,一直站在张楠后面看比赛。但是酒瘾大发的藤泽下楼来看到他,不由分说拉着他和几位棋手一起喝酒去了。
赵向北竟然在队伍中还看到一个顶多十来岁的孩子。
“这是哪位?”赵向北惊愕了一下,突然看他的脸盘依稀有些面熟。
藤泽坐在车上极得意的介绍:“这是我的弟子,高尾绅路。高尾,”他拍拍那孩子,“叫师兄。”
高尾极规矩,恭恭敬敬的行礼:“赵师兄,以后请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赵向北看着他,突然想笑:这就是以后,在日本很有名的本因坊秀绅么?
………………
ps.听说藤原纪香拍过Av,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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