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如果这就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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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辰站在门口,震惊地看着体育馆里发生的一切,然后她看到宿希的拳头再一次击向了星宸。
星宸的脸上有着鲜红的血迹,她知道,这一次,他还是不会还手。
情急之下,她上前一步,急切的声音甚至还没有喊出来。
宿希的拳头再次停住,他的声音冷冷的,却牵动了体育馆里每一个人的痛感神经。
“我喜欢夏莘辰。”
星宸缓缓地抬头看着宿希,他竟然,淡漠地一笑。
“你凭什么喜欢她,你了解她吗?你根本就不懂她,你知道吗?她在我的面前总是脾气很大,最喜欢生我的气,喜欢用石头踢人……”
脚步停住。
这是……星宸的声音。
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捂住心脏的位置,因为那里又开始快速地跳动起来,快得几乎要跳出她的胸腔。
那两个人僵持着站在篮球场上,都没有注意到莘辰的到来。
星宸的声音从那里传来:“庾宿希,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我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她喜欢和人斗嘴,而且背着我收人家的礼物,喜欢吃西瓜,还有,她喜欢植物,最喜欢的是……油菜花……这些也只有我才知道,只有我才可以……”
心中一颤。
莘辰默默地听着,她的身体一点点地倒下去,缓慢地跪坐在地板上,她的目光,如泉水一般清澈透明。
这些……你不是都忘记了吗?
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缓慢地响着。
美丽的大眼睛中有着透明的光芒,她似乎看到那片美丽的油菜花田,看到了两个身影,一个高高的,一个小小的。
眼前的回忆依稀是金黄的……金黄的阳光……金黄的油菜花田……
轻轻地勾起唇角,温暖的笑容出现在她安静的面孔上。
体育馆里一片寂静。
三个人的心跳,似乎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地趋于一致。
突然,庾宿希的声音在寂静的馆内清晰地响起:“伊星宸,我喜欢夏莘辰,你是要祝福我还是要与我为敌?我要你给我说清楚!”
心似乎被重锤击中,那一瞬间,莘辰紧张得几乎忘了呼吸,头脑顿时一片空白,全身的血液突然之间极为缓慢地流着。
那个人,还没有说话……
“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戏谑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体育馆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温暖的阳光从打开的大门外争先恐后地拥了进来。
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阳光之中,好看的唇角微微地扬起:“可以上药了吧?我带了药箱来!”
展睿的出现,出其不意。
莘辰甚至还没有躲开的时间,就已经被抓了个正着。
星宸和宿希同时从篮球场上转过头来,也同时发现了那个跪坐在不远处的女孩。
莘辰慌张地抬起头,正对上他们俩惊诧的目光。
“莘辰……”
“我……”她仰头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的目光,心跳完全乱了节拍,“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她猛地站起,转身跑出体育馆,就在她跑过展睿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星宸的声音:“夏莘辰—”
重心立刻不稳。
她的脚下猛地一歪,踉跄几步,身体向前跌去……
“啊—”
莘辰本能地闭上眼睛,惊叫声还没有完全出口,身体却没有完全地栽倒下去,而是迎面栽倒到一个人的怀里。
醉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要小心了,小姑娘!”轻柔的话语从她的头顶传来,带着微微的笑意,“摔倒的话会受伤的。”
好高贵优雅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
如瀑布一般的长发首先映入了莘辰的眼帘,齐眉浓密的刘海将她优雅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尖下巴的瓜子脸上带着柔柔的微笑,枣红色的及膝短裙,剪裁合身的衬衫和外套,美丽而大方的样式一看就是世界名设计师的手笔。
看着莘辰发愣的样子,她微微一笑,轻轻地松开了莘辰的手臂,抬起头,明媚的大眼睛已经看向了体育馆里的另外一个人。
她走了进去。
香气在莘辰的身边飘过,莘辰转过头,看着那位姐姐,只是看背影,就可以看到她本人所散发出的光彩夺目的光芒。
她走到了伊星宸的面前,如丝一般的头发被她优美的手指轻轻地拢向身后,看着星宸,她的唇边缓缓地勾勒出一抹柔柔的微笑:“星宸,有没有想念我?”
伊星宸看着她,黑色的瞳眸深不见底。
她持续优雅的笑意:“不想念我吗?那我就回去了,反正行李还没有从机场拿回来,我可以很快地转身走啊!”
他一直没有表情的面孔上终于出现淡淡的笑意,她自信地一笑,伸出手来抱住了伊星宸,说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走的,我可是你的绫啊!”
完全呆住—
莘辰呆呆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亲密,星宸居然可以那么温暖地微笑。
这就是所谓的王子与……公主吧!
心中一痛,就仿佛针扎一样的疼痛。
她终于明白,当魔法消失的时候,灰姑娘是再也无法登上舞台的。其实,属于她的魔法,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消失了……
伊家花园。
花园里灯火通明,白色的小桌子前坐着几个人,用人把饭后的甜点和咖啡端了上来,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然后退了下去。
黑色的咖啡发出香郁浓厚的香气。
“所以说绫在法国的音乐课程已经结束了,那么这次回来,就是要盯紧星宸了。”展睿手里拿着咖啡杯轻轻地笑着,“星宸刚刚得到家族的特许可以过一段时间的正常生活了,绫的出现,可是一大打击啊!”
“睿,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回来是不是?”绫优美地笑着,“那好,把我刚刚给你的礼物拿来,就当我没有出现过!”
展睿立刻露出了嬉笑的嘴脸,忙不迭地说道:“绫,我有说过不喜欢你回来吗?你应该明白,你这几个弟弟之中,只有我才是最期盼你能够早日出现的,星宸还好,你最应该训的是宿希,现在他的眼中只有他身边的夏莘辰,把姐姐忘到脑后的是那个小子啊!”
展睿的引火烧他人之身果然收到了很好的效果,绫的目光立刻调到了夏莘辰的身上,微笑着认真地看了看莘辰。
“宿希,眼光不错哦,这就应该是你的小女朋友吧!好可爱!”
“不是……”莘辰尴尬地抬起头,摆着手说道,“我不是,他只是我的社长而已……唔……”
下半句话被突然而至的大手捂住了嘴巴,淹没在喉咙里,只剩下呜呜的声音。
庾宿希很不客气地对莘辰说道:“你给我安静!谁让你解释的?!”
绫好笑地扬起嘴角:“你们这一对儿真的是好有趣,对不对?星宸,你打算沉默到什么时候,不为我们心高气傲的宿希找到女朋友而高兴吗?”
没有回答。
她回头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伊星宸,手指轻轻在他的额头上一点:“你在想什么?已经开始不认真听我说话了吗?”
星宸放下白色的咖啡杯,他的目光投向对面的宿希和莘辰,眼神淡淡的,淡得如远处天空中星星所发出的光芒,然而,那样的目光,却有着异样的意味。
庾宿希不发一言,但是,他的手却在星宸目光投过来的一刹那握住了莘辰握住咖啡杯的手。
莘辰一惊,手本能地一松,咖啡杯竟从她的手中掉落,黑色的咖啡溅上她的裙子。
“啊—”
滚烫的咖啡透过淡色的纱裙,灼到莘辰的皮肤,她痛得皱起眉头。
“好烫……”
在她发出痛呼的一刹那,有两个人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神情紧张地看着皱着眉头的莘辰。
“莘辰……”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反应。
“有没有受伤……”
绫微笑的面孔忽而凝固。
她惊讶地抬头看着站起来的宿希和星宸,又惊讶地看着一旁的展睿,希望从他的眼中可以看到答案。
展睿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让我来吧!”绫拦住了站起来的星宸,又对宿希微笑着说道,“这么关心女朋友,宿希真的是长大了,你不用急,我带她去我房间整理一下就好了,咖啡不是很热,应该不会烫伤。”
她扶起莘辰,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花园里再一次安静下来,用人过来收拾好打翻的咖啡杯,又端了新的一杯走过来。
这期间,桌子前的三个人始终沉默着。
尴尬的气氛,没有人愿意开口说话。
展睿悠闲地一笑,手指在咖啡杯滑腻的白瓷上轻轻地滑过,他抬头看了看天空,静静地说道:“今天的星星还真不少啊!”
“……”没有人应声。
有点冷,果然够沉闷。
“我想……”他的目光在宿希和星宸的脸上扫过,温和的面孔忽然严峻起来,声音也变得意味深长,“这是不是预示着……”
怪异的语气让宿希和星宸不得不抬头看他,看他那副深沉的样子。
“明天……”他手指向天空。
“不会下雨!”
“展睿—”
两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花园里愤怒地响起。
“衣服我会让用人拿去洗,很快就会干,你先穿这件。”绫把一套蓝色水手服交到莘辰的手里,笑着说道,“不知道会不会适合,我比你高一些。”
“谢谢!”
莘辰忙点头,绫指着盥洗室的方向说道:“去那里换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的!”
把盥洗室的门关上,莘辰把衣服放下,脱下了自己被咖啡渍弄脏的裙子。
就在此时,盥洗室的门外传来绫的声音,轻轻的,透过门板传了过来:“宿希好像很喜欢你!”
“不是的……”
“不要再否认了!”绫站在外面说着,“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样关心过一个女生,当然,你除外,你一直没有发现,刚才在花园的时候,他可是一直在看着你,虽然表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可是,谁都看得出来,他真的非常喜欢你。”
门板的另一边,一片沉默。
绫微微地笑了。
“看到他们三个那么开心的样子,我还真是高兴,只不过,想想,如果我把星宸带走了,那么大家应该会难过吧!”
“星宸……会走吗?”
“是的,我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他,伊氏家族要他回英国去,他需要得到更好的教育,进入英柏,只是让他放松一下而已!”
绫看着那扇门板,仿佛莘辰就站在她的面前:“回去的话,我和星宸就要订婚了。”
蓝色的衣裳从她的手中掉落,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
她长长的头发披下来,大大的眼睛安静地眨动着,里面有着比月亮的银辉还要晶莹剔透的光芒。
只是那目光太过透明,于是,她的眼睛开始显得空旷而无神起来。
绫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从门板外传进来。
“这也是家族的意思,而且,星宸也知道,并且从未反对过,他一直都很听我的话,真的是个好孩子啊!”
盥洗室里一直没有声音,静静的。
绫走了过去,她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门板,温柔地说道:“莘辰,你还没有换好吗?”
伊家大厅。
“那个女孩提前走了,宿希已经跑去找她了,现在应该已经找到她了吧!”绫微笑着坐到星宸的对面,“展睿也走了,我本来还以为今天晚上大家可以好好玩一玩呢。”
“你对她说了什么?”星宸坐在宝蓝色的真皮沙发上,淡定的黑眸静静地凝视着她。
绫轻笑:“我只是告诉她,我们就要订婚了,这样说,不可以吗?”
“订婚?”伊星宸惊讶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绫,眼中有着质疑的光芒。
“这怎么可能?”
“这是两家家长共同的意思,他们希望我们马上回到英国订婚!然后对你进行家族的优等教育,你是伊家的长孙,也是他们最看重的继承人!”绫缓慢地说着,胸有成竹。
伊星宸沉默不言,眼底一片僵凝。
绫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她不动声色地看着星宸:“你准备什么时候和我回去?”
风从落地窗外吹进,吹起厚厚的碎花窗帘。
绫走上前去把落地窗关上,微微一笑道:“这么吹风,小心感冒了!”
“我不能和你回去!”
落地窗被轻轻地关上,风停了,房间里一片诡异的寂静。
“是因为那个女孩吗?因为夏莘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就是当年收养你的夏家的孩子吧!那个……”绫优雅地微笑着,“你始终念念不忘的小女孩!但是,星宸,不要忘了,你应该和我订婚,对不对?我一直都是伊家公认的儿媳。”
“既然不能和你回去,当然也不能和你订婚!”
“星宸—”
“一直以来,我都当你是我的姐姐,我很尊重你,和宿希、展睿他们一样,对你,没有别的感情!”
“不是这样的吧!”绫走近他,静静地说道,“是因为夏莘辰的出现,才会让你对我没有其他的感情了,对吗?星宸,我记得,你曾经对夏家因为一大笔钱而出卖你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么快,就原谅他们了吗?”绫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无法回避的严酷,“伊星宸,你应该让出夏莘辰,从你走出夏家的时候,你们的故事,就已经终结了!”
身体忽地一僵。
他的瞳孔中弥漫着一片黑色的深沉,手指情不自禁地捏紧。坐在椅子上的他,完美而出色的五官,冷硬的神情。
他霍地站起身:“绫,如果我告诉你,我们的故事不是终结,而是……刚刚开始呢?绫,如果是这样,你还有什么话说?”
“星宸……”
“我现在很后悔,如果早让我知道这是一场多么残酷的误会,我就不会在一开始放弃她!”
“没有终结!”伊星宸的声音异常坚定,在绫的怔忡之间,他的脚步已经迈了出去,快速朝大厅的大门走去。

“至少在我这里,只是刚刚开始!”
“伊星宸—”
绫的声音紧随他的身后,在急促中还保留着她最后的筹码。
“你让宿希怎么办?”
“……”
“不要忘了宿希……”绫努力斟酌着自己的言辞,“你要让宿希怎么办呢?他可是很喜欢夏莘辰,这一点,你应该比我看得明白,对不对?”
空寂的街心花园。
铺满银色月光的地面上有着淡淡的影子。女孩坐在喷泉池旁冰凉的石阶上。
嗡—
放在一边的手机不停地震动着,屏幕接连不断地亮起,显示着一个人的名字—庾宿希。
夜开始凉了下来。
喷泉的水花时不时地飞溅到她的身上,凉凉的。
手机的响声忽然停止。屏幕上,原本属于庾宿希的光芒终于熄灭了。
她安静地坐着,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异样。
街心花园,只剩下喷泉水花飞溅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夜里,却显得更加寂寞。
一直握着手机的手终于放了下去。
幽深的眼眸中闪动着痛惜的光芒,静静地凝视着那个坐在喷泉池旁边的女孩。
他缓缓地走了过去。走到她的面前,他看着她低垂的头,还有瀑布一般的黑发。
“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她始终低着头。
“为什么要提前出来?为什么不叫我送你?”宿希的声音淡淡的,“你的家在这条街的对面吧!为什么不回家?”
喷泉的水花在空中飞溅着,一片清冷。
她始终像一只受伤的鸵鸟一样把头深深地埋起来,似乎这样才能很好地掩藏自己的悲伤。
声音中有着比水花还要清冷的悲伤:“他们……要订婚了。”
微凉的夜,榕树叶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街心花园里,小小的秋千静止不动。
“我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喜欢他,其实从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他,那时候我还那么小,却那么快地喜欢一个人。”
她抱住自己的肩头,默默地说着,声音很低,仿佛只是说给自己一个人听。
“他走之后,我几乎天天都在盼望着可以再见到他,我经常跑去那个图书馆,就坐在他经常停留的书架前,静静地等着,甚至傻傻地以为,他是从那里离开的,就一定会再回到那里!我真傻,把生活当成了童话!”
她的眼中一片落寞,唇边露出自嘲的微笑:“即使生活真的可以变成童话,我也不会是童话里的公主,因为,他就要和真正的公主订婚了!其实,我应该为他高兴,是不是?”
“所以,你不能再喜欢他了。”庾宿希的手轻轻地扶住她单薄的肩头,掌心中的温暖缓慢地传递给她,“如果你那样做,会有许多人受伤,我,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原谅你。”
他的手一点点捏紧了莘辰的肩膀,莘辰抬起头看他,看到他眼中隐隐闪动的光芒,那光芒,竟然脆弱得如透明的玻璃。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宿希缓缓地俯下身,抱住了她冰凉的身体,他的体温一点点传递给她:“莘辰,放弃他吧!就让我来守护你,好不好?”
莘辰看着他,安静的表情如同美丽的琉璃娃娃。
马路边,夜风吹来,一片榕树的叶子从树上缓缓地飘落,静寂无声地落在一辆黑色的轿车上。
伊星宸坐在车内,默默地看着,心底是一片黯痛。
“你让宿希怎么办?”
“……”
“不要忘了宿希……你要让宿希怎么办呢?他可是很喜欢夏莘辰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看得明白,对不对?”
“我想,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的潜意识就已经在提醒我了,她,应该是我命中注定的女孩子。”
如果一开始错过了,似乎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连续一天的小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早晨下到中午,又从中午下到傍晚。
树叶被雨水清洗得愈加绿,空气中一片湿润的气息。
学生会议室,展睿把刚刚弄好的学生活动表放在桌子的一边,腼腆可爱的学生会事务员马上给他端上来一杯香浓的咖啡。
“谢谢,辛苦你了!”
展睿给她一记赞赏的微笑,事务员顿时满脸雀跃,开心地拿起一边的文件跑了出去。
会议室的门被关上。
展睿把手中的咖啡放下,拿起了一旁的课本,唇边却勾起一抹意味悠长的笑容,声音飘到旁边一个人的耳朵里。
“明天开始三年级的学期旅行,两个星期的时间,你要怎么过?”
“旅行就不必了,反正我不喜欢到处走,”宿希懒洋洋地说道,“我要好好准备我高中时期的最后一场跆拳道大赛。”
“星宸今天没有来学校,我想,绫已经打定主意要把他带走了!”
宿希闷哼一声:“真不懂伊家那些老头儿要怎么折磨星宸才甘心,所谓的家族教育,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把人逼疯而已。”
“星宸和我们不同!”展睿微笑,“我的家族崇尚自由,而你,你的哥哥就已经代你忍受了一切,至于星宸,他可是伊家唯一的继承人,我想有些事,他也是无可奈何的吧!就像是某些他应该抓住的东西,到最后,却不得不放弃!”
“宿希,”展睿淡淡一笑,“你要好好地感谢星宸啊!”
“我知道啊!”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学生会的会议室里,咖啡的香气未散。
“展睿—”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绫出现在大门口,她甚至连伞都没有打,额前浓密的刘海有水珠不断地向下滴落。
展睿和宿希同时惊讶地看着她。
绫的面色十分紧张,她看着他们,竭力平复着自己因焦急而变得不稳定的呼吸:“星宸,不见了!”
夜晚,灯火通明的伊家大厅。
派出去的人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但是没有一个人带来好消息。
绫站在大厅的中央,她已经忘记自己站了到底有多长时间,双腿已经麻木,但她竟感觉不到了。
伊星宸,你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绫小姐,吃点东西吧!你已经持续这个状态一天了,再这样下去,还没有找到伊少爷,你就已经生病了!”
江管家吩咐用人把食物端上桌子,岂料绫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她的眼中有着一丝焦虑:“下了一天的雨,星宸出去的时候穿得那么单薄,会不会生病啊?”
守在门外的用人走进来说道:“绫小姐,展睿少爷和宿希少爷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
绫眼前一亮,快步迎了上去,但是当她看到走进来的展睿那无可奈何的面孔时,她的脸上又出现了失望的神情。
“我们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很可惜,他都不在,”展睿说道,“那儿的人也说没有见到过他。”
绫静静地听着他的话,良久,失神一笑。
“这就是他反抗的方式吗?不声不响地走掉!然后让大家为了他乱成一团,星宸,怎么会做出这么任性的举动,他可是伊家的长孙啊!到底可以为了什么……”
绫的话突然停住,她的脸上出现惊怔的表情,那一瞬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原本只是担心和紧张的眸光中立刻出现了一抹不安的神情。
难道是……
“绫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宿希看了绫一眼,目光沉静:“不要把那么多的责任推给他,星宸是和我们一样普通的人,这可是绫以前对我们说的。”
绫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那时候的绫很值得我们信任,可是……”宿希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绫这次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
“宿希……”
“就因为得到了即将订婚的允诺,绫就和那些老头子站到了一边了吗?”宿希的语气咄咄逼人,“在我看来,星宸的逃避是对的,因为这样的绫,已经不值得他……”
“不要说了!”绫眉头一皱,声音忽然提高,打断了宿希的话,“你以为他是为了什么才离开这里的!庾宿希,昨天,他去找了夏莘辰!”
她的话,如惊雷一般在大厅里炸响。一瞬间,大厅里的空气如同冰一般,冰冷地凝结。
展睿急忙转头去看宿希。冰寒的目光。庾宿希的双眸冷冷地凝视着绫,目光如剑,锐利得可以把人划伤。
“不用那么看着我!”绫凝望着他,她尽量掩饰了自己语气中的那一份忐忑不安,而把这种不安转嫁到了宿希的身上,“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自己去证实!”
“欢迎下次光临!”
“好的!”
天似乎晴了呢。
莘辰站在便利店的台阶上,她的手平伸到前面,却没有接触到一点点的雨星。
雨停了,把雨伞收起来,莘辰在马路上快步走着,路灯在马路上连成一片柔和的光芒。
“喂,先生,你没事吧?”
街心花园的路边,一名夜巡的警察站在一辆黑色的轿车前,他的手不断地敲击着车窗,但是,里面的人始终没有回应他。
“先生……”
莘辰在那辆车前停下了脚步。
她听到警察越来越紧张的声音,终于走了上去:“请问,需要帮忙吗?”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进车里,目光倏地停住—那是……
手指情不自禁地触到冰凉的车窗,她的眼眸凝视着里面。
“星宸—”
“星宸—”
模糊中,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伊星宸在混乱的梦中醒过来,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头瞬间犹如针扎一样地疼痛,那种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
咚咚咚……
车窗外传来一阵敲击的声音,急促的声音终于让他抓住了一丝清醒的神志。
他转过头的同时听到了一个声音。
“星宸—”
那一瞬间,他迷茫的目光对上她焦虑的瞳眸。
如雾一般的眼神渐渐清晰,仿佛在那瞬间,跨越时间的距离,在相互凝望的片刻,时间就已经飞速地倒退。
夏莘辰……
“伊星宸,你为什么不等我?”
“反正你会追上来的,等你只会浪费更多的时间。”安静的声音。
莘辰有点恼怒地看着眼前的人:“下一次,如果你就这样走了的话,我绝对不会再追你的,你干脆扔下我一个人走吧!”
星宸难得看了她一眼:“你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吗?等到天黑的时候,一个人要是害怕的话,我可不管啊!”
“切,我才不会害怕!我警告你哦,如果你不等我,我可是真的会突然消失的啊!”
车门被推开,星宸走了出来,莘辰退后几步,定定地看着他。
他的眼眸中有着淡淡的光芒在闪烁,凝视着夏莘辰,执著的眼神仿佛周围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他的瞳仁中只有夏莘辰一个人而已。
那个警察察觉到了他们之间异样的气氛,悄悄地离开了。
群星璀璨,万籁俱静。
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紧张的呼吸声,然而,却无法挪动脚步离开,因为,在他无声的目光里,她所有思维都在他的目光中沉淀,一点点地沉淀下去。
他的声音静静的:“和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莘辰惊讶地看着他,他的眉宇间有着温暖的笑意,在夜幕中,有着美丽的光华。
“我们去那里吧!你最喜欢的油菜花田,还有我们曾经的家。”他说着,脸上忽然出现难受的神情,转过头,右手成拳捂住嘴唇,连绵不断的咳嗽声竟从他的嘴边传出来。
星宸的身体向后一靠,靠在了车身上,他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你怎么了?”莘辰惊讶地看着他。
“我……从昨天开始就在这里等你,所以现在很难受,我在发烧,”他低头微笑,声音略有些沙哑,“所以没有力气说很多的话,你只要告诉我,你要不要和我走?”
他的呼吸微微有些沉重,低着头,他不看站在几步之外的莘辰,仿佛没有那样的勇气承受她说出的答案。
他以为她会拒绝……
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人影,那抹影子,瘦高而颀长,星宸抬起头,看到了站在街对面的庾宿希。
庾宿希的目光定定地凝结在莘辰的身上,莘辰站在星宸的面前,并没有看到他。
星宸的眉头在一刹那间纠结起来。
他忽然站直身体,大步走到莘辰的面前,拉起她的手,快速地向自己的车走去。
庾宿希独自站在街的对面,他看着他们,修长的身影在路灯下分外孤独。他似乎在期待什么,在期待她可以甩开星宸的手,在期待她能够走到他的身边来。
星宸忽然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他挡住了她的视线,不让她再看到其他人,于是,她的眼中只有他而已。
“和我走,我只想确定一样事情,只是想确定……”他的手心滚烫,面颊上出现不健康的红晕,他微微地垂下头,将手搭上了她的肩头,“我只是想确定一件事情,我要确定我的感情到底在哪里,否则,我会被我自己折磨疯的!”
她感受到他手上温热的气息,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几乎在不由自主之间,她已经被推进车里,随着车子的启动和滑上公路,她的大脑依旧是不受控制的。
车子在宽阔的公路上飞快地驶过,飞快地与站在街边的庾宿希擦过,倏地,莘辰感到了两道冰冷的光芒,她震惊地抬起头。
车窗外,庾宿希的身影一闪而逝,只是那一瞬间,她却看清了他眼中的光芒,那种冰冷的光芒,仿佛是被全世界背叛而痛苦的光芒。
莘辰的心底一阵疼痛,星宸的声音已经传进她的耳朵:“你后悔吗?”
“也许……”
“我不会让你后悔,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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