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天气逐渐转暖。阳春三月,正是踏青的好时节。我与二哥梦萧、二表哥卫玠相约来到洛阳城西的伊阙山游玩。到了山下,见两山夹峙,状如门阙,孤峰突起,层峦叠嶂。伊水之滨游女如云,或对水顾影自怜,或花中扑蝶嬉戏,或柳丝间穿梭行走,裙裾飞扬,罗带飘飘,令过往行人流连驻足。
“诗儿,我们上山吧!到时别嫌累哦,没人会背你的!”二哥坏坏的笑着
“哼,别太小看我了,只要你不让我背着就行了!”海里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爬山这种小事岂能难得倒我?
我们三人一起朝山上走去。一路上,桃花灼灼,溪水潺潺,莺歌燕舞、鸟语花香。我与二哥、虎哥说说笑笑的走着,尽情的沐浴着大自然的春光。
我本来准备一口气爬上山顶,可是快到半山腰时,突然看到表哥面色苍白、气喘吁吁。
“虎哥,你没事吧?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焦急的来到表哥身边扶住了他
“阿虎,我们先去前面那个亭子小憩一会儿,不要勉强自己。”
就这样,我与二哥扶着表哥在路边的亭中坐了下来。
以前就听父亲说过表哥身体不好,可是没想到会这么虚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萌发出要保护表哥的冲动!
“虎哥,好些了吗?”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呵呵,诗儿,我没事。哎,我真没用!”
“不,不是那样的,这不是你的错!”我伏在表哥瘦弱的肩头哭了起来
“诗儿,别哭了,我们继续爬山吧!”表哥温柔的替我拭去泪水
“你身体不适,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的心微微的痛了起来
“你们在这里卿卿我我的,我有点感觉自己是个多余的人了。”二哥的口气很奇怪
“二哥,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哦……我没有其他意思,阿虎身体不舒服,我们下山去吧。”
看着表哥脸色渐渐好转,我们一起走下山去。
一路无话,到了山下,正准备坐上牛车回家,忽得听到一阵马鸣声,见远处一匹受惊的枣红大马疯狂的奔跑着,这匹马脚步凌乱,显然不听主人的驱使,它朝着河边的一棵柳树飞奔过去,马背上的男子大叫一声就被甩进了伊水河里。
河边的游人顿时目瞪口呆,女人则吓得大声尖叫。落水的人在水中痛苦的挣扎,无力的喊着‘救命’,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跳入水中救他,要知道整个洛阳城会水的人也是寥寥无几,谁愿为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白白搭上性命呢!眼看着那个落水之人就要被水淹没,我毫不犹豫的甩掉了鞋子纵身跳入水中!
“妹妹!”二哥清朗的声音由于过分担忧而显得嘶哑
“诗儿!诗儿!”冰山似的表哥此时也掩饰不住自己的焦急
“哥哥,虎哥,你们别担心,我没事!”没想到在大海上千锤百炼的水性来到古代后竟然一点没有减弱,哈哈,太好啦!
虽然是春天,但是河水还是冷的刺骨。我奋力的游到了那个人的身边,让他抓住我的肩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上了岸。上岸后,见哥哥与表哥着急的跑了过来。
“你这个傻丫头,可把哥哥吓死了!”二哥紧紧的搂住我冻得发抖的身体
表哥静静的看着我没有说话。
“这位小姑娘,在下郭璞,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敢问尊姓大名,改日一定登门造访!”
我这时才看清了那个落水男子的面容:大约十八、九岁的年纪,眉目清爽,飘然有神仙之姿。
“哦,我叫王梦诗,喜欢见义勇为,今天的事情完全是出于道义,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至于登门造访就不必了!”
“一个小女孩竟然会游泳?”
“而且还能在水中救人!”
“真是不可思议啊!”
“到底是谁家的女儿啊?”
岸边的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我听得头都大了,赶忙与哥哥和表哥驾着牛车离开这个地方。
上车后,我嘴唇青紫,身体颤抖。
“诗儿,你的额头好烫啊!”哥哥摸着我的脑门叫了起来
“没关系,我是受凉感冒了!”
“都是你自找的!谁让你下河救人了?”
“难道你想让我见死不救?”
“哎,你这丫头,真拿你没办法!”
“诗儿,这样好些了吧?”表哥脱下外面的长衫裹住了我然后把我搂在怀中
“嗯!”
“阿虎,你最近总是霸占我妹妹啊!”
“二哥!你今天说话怎么一直怪怪的?”
“我只是按照自己想做的去做!”表哥淡淡的说道
“虎哥……”表哥的怀中散发着幽雅的兰花香气,这个怀抱,似乎令人眷恋……
刚进家门,就碰到了在院中散步的父亲。
“诗儿,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父亲……我们去伊阙山踏青,下山后看到有个男子落入伊水中,妹妹跳入水中把那个男子救上了岸,自己却着凉了……”
“一派胡言!一个八岁女娃岂有会水的道理?”
“父亲,孩儿不敢说谎,孩儿也很奇怪妹妹为什么水性那么好。”
“爹爹,二哥说得是真的……”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先不说这些了,快上楼换身衣服!”父亲把我抱上了楼
换上衣服后我全身发烧,烫得厉害。父亲赶忙请来了洛阳城有名的郎中替我诊脉。郎中在我脖子后面扎了几针,然后开了一些治疗伤寒的药方就离开了。
我生病这段时间,父亲每天都要来看我,二哥与虎哥除了上课时间基本待在我房里陪我聊天解闷。平时喜欢烹调的虎哥还亲自为我炖制‘龙眼莲子老鸭汤、银耳红枣汤、笋片排骨汤’之类的滋补靓汤送过来。在这遥远的古代我深深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本来我的体质就很好,再加上精心的调养与亲人的关怀,大约一星期的时间就康复了。
身体恢复后,玉儿陪我在后花园放风筝。望着空中越飞越高的风筝,我不由得涌起一股惆怅:如果有一天我象风筝一样从这里飞走,那我该怎么办?这个身体不属于我,我的灵魂始终是那个岛城中的少女。虽然很想念父母,但是这里的人对我的关心与照顾又令我非常感动。更何况,还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心头萦绕,难以割舍……
“诗儿,父亲叫你去前厅,说是有客人来访。”二哥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有客人来访要我去做什么?”我倍感惊讶
“去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前厅,见父亲大人端坐在正席上朝我微笑(西晋人虽然有凳子,但是还用不习惯),两边的席子上分别坐了一老一少两个男子。我仔细一看,左边席子上的男子不正是那天的落水之人吗?天啊……他真的来了!
“你怎么来我家了?”
“诗儿,不得无礼!呵呵,郭太守,郭公子,小女年幼无知,望多多包涵!”原来郭璞是太守之子
“哪里!哪里!令嫒聪明伶俐,胆识非凡,长大之后定能成为出类拔萃的奇女子啊!这次犬子多亏令嫒及时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王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当结草衔环以报!”郭璞站起来向我作揖
“啊……啊……没这么严重吧!嘿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只是为自己积点功德罢了,不求回报的!”一个大男人向我作揖,我可承受不起!
“呵呵,诗儿又在耍贫嘴!”爹爹含笑着说道
“哦,王大人,打扰了,这点薄礼请笑纳,下官先告辞!”门外的随从端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走了进来
“呵呵,郭太守,你太客气了!”
送走郭太守,父亲问我:“诗儿,你怎么会水呢?很奇怪啊?”
“嘿嘿,爹爹,这是秘密啦,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朝父亲扮了个鬼脸
“这孩子,有什么事情还要瞒着父亲吗?”
“真的没有啦,爹爹难道不相信女儿吗?”
“好了,爹不问了总行吧!”
“哎?爹爹,那个郭璞是做什么的,怎么感觉很神秘的样子?”
“呵呵,郭太守的儿子现任记事参军,他博学多才,精于历算,识古代奇字,擅长占卜,是个神仙般的人物。”
“哇,擅长占卜啊,这么说他是预言家?能预测未来?好崇拜他哦!”
“预言家?未来?你这孩子说话越发让人听不明白了,呵呵!”
“爹爹,你答应女儿一件事情好吗?”
“什么事?只要爹能办到!”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女儿想学点武艺,比如骑马射箭之类的!”
“女孩子家学这些东西做什么?太野蛮了小心将来嫁不出去!”
“爹!你怎么与二哥一样啊,总说些让我嫁人之类的话!我学武艺是为了变强,在这乱世之中可以防身,再说我还有想保护的人!”
“哈哈,诗儿说话真逗!你一个小姑娘家能保护谁呢?”
“爹爹,别取笑人家了,到底好不好嘛?”
“好!好!到底是我的女儿,与我一样喜欢弯弓射箭、骑马驰骋!那从明天起你就随爹爹习武吧!”
“太好了,谢谢爹爹!”我兴奋的抱住了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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