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人约黄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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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记得初来古代时我和二哥、叔宝还是幼童,整天无忧无虑的嬉戏、玩耍,转眼间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往事随风、此情可待!美好的回忆会永远留存在心底。

草木摇落,红叶飘零。闲极无聊时,经常同玉儿在庭院中拾落叶编小篮子。一日,我们又在庭院中拾落叶,一枚红叶从枝头飘落,在半空徘徊了许久,方才落地。‘翻飞未肯下,犹言惜旧林。’红叶尚且留恋养育自己的树林,何况人呢!我想念远在现代的父母,也深爱古代的亲人!

这些日子没有见到叔宝,心下甚是想念。可是二哥不许我独自出门,叔宝即使来府上也会被二哥差人打发回去吧!

对了,给叔宝写封书信,差玉儿送到卫府!

我激动万分的回到闺房,找来横纹侧理纸,用檀香薰透,非常认真地写起信来。信中写道:‘秋风起兮泛青霜,怀良人兮永难忘,盼相会兮思断肠!’

然后用红叶编的小篮子装起来,交给玉儿。玉儿郑重地收好,驾车驰往卫府。

欣喜之余又有些担忧:这是第一次给叔宝写信,内容类似情书,他会不会嫌我轻浮?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了一个时辰后,玉儿回来了。她从篮子里取出书信交给我,我小心翼翼的拆开,清雅的兰花香气扑鼻而来。叔宝回信了!打开信笺,几行流转秀媚的隶书映入眼帘:思卿心切,感卿厚恩。愿为鹣鲽,与卿长伴!

叔宝在信中道出相思之情,他没有生气,太好了!

收到叔宝的回信后,相思之情愈重!只是碍于二哥,不便出府。经过几日煎熬,叔宝又来信了:‘无眠秋夜,几度凭栏。河汉两岸,恨相见难。嗟叹复嗟叹!’

看来叔宝来过府上,只是不能与我相见而已。如果只有二哥不许我们见面那还好说,就怕爹爹也不许我们来往。不过,爹爹一直很疼爱叔宝,应该不会那么做。

我要争取自己的爱情,宁可得罪家人!

我连忙修书一封,上面写道:‘浮云袅袅,洛水津津。郎若有情,相约黄昏。眷恋复眷恋!’

把信交给玉儿后,我精心妆扮一番:身着缃色短襦、罗裙,脚穿淡蓝色丝履。眉毛用青黛画成新月形状,两颊涂上淡淡的胭脂,嘴唇用混入丁香的红蓝花膏点匀。然后对镜自照,果然体态轻盈、俏丽多姿!

傍晚时分,我偷偷离府,驾车驱至洛水河畔。

没想到叔宝早已在枫林中等候了!枫叶如火,残阳夕照,他莹白俊雅的脸庞在霞光中飘着几许红晕,更显韶秀。晚风吹起他白色的衣襟,体态如轻云般风流、俊逸!

我悄悄来到他身后,双手蒙住他的眼睛。他温柔的握住我的双手,回眸浅浅一笑。晶莹的双眸清波流转、顾盼生辉!

我不觉有些目眩,痴痴的望着他说:“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他细细打量着我,说道:“没有。纵然洛水上涨我也会在水中等你,因为这是我们的约定!”

“叔宝……”我激动的扑到他的怀中

好后悔,好后悔!叔宝他没有负我,是我不相信他!今后我要好好爱他,珍惜这份跨越千年的爱!

叔宝抚摸着我的双肩,无限怜爱的说道:“诗儿,几日不见,你瘦了。”

我把脸贴在他的胸前,撒娇的说道:“我为你都憔悴了。”

“来,让我抱抱,看看轻了没有。自从回来后还没让我好好抱抱呢!”叔宝说着,拦腰把我抱了起来。

我幸福的依偎在他的怀中,他的怀抱也许不宽阔,但却是温馨的、恬静的。如避风的港湾,令我向往、令我沉醉!

秋风瑟瑟的吹着枫林,红叶在风中曼舞。两颗火热的心交织在一起,爱在彼此心中激荡、飞扬!

“诗儿,”叔宝坐在厚厚的落叶上,细长的手指托起我的下巴,说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这一年多你去哪里了?”

我把返回洛阳途中遭遇匈奴以及随刘琨去庐江郡的前后经过详细告诉了叔宝,叔宝听后微微皱起眉头,问道:“可恶的胡奴没有对你怎样吧?还有,听说刘琨颇好女色,你同他在一起这么久,他……”

“叔宝!你在胡说什么,不要疑神疑鬼好不好!”直觉得血往上涌

“那你从庐江郡回来后为何不理我?”叔宝果然振振有词

“我……我有我的苦衷,你不要再问了!”都是为了叔宝,害得我差点投淮河自尽!

“好吧,我不问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是我最心爱的人,是我今生最重要的人!只是——不许再疏远我!”

“嗯,”我使劲点了点头,说道:“叔宝,我们此生永不分离!”

“死丫头,把我折磨的好苦,今晚要好好惩罚你!”叔宝揶揄的看着我

“反正我已经在你怀里,任你摆布好了!”

“别后悔!”他俊雅的脸上荡起淡淡的笑容

我抚摩着他秀美的面庞,柔声说道:“奴为出来难,教郎恣意怜……”

“诗儿!”叔宝拥住我的身体,动情的吻着我的唇。


“卫郎……”我喃喃的叫着,沉溺在他的热吻中!

西方升起长庚星,月儿悄悄爬上树梢,银光透过树枝的缝隙洒向枫林,恬淡而又静谧……

群星璀璨,月色迷离,叔宝晶莹的眼眸中闪动着如水般的柔情,我情愿被这双晶莹如水的眼眸淹没!

叔宝恋恋不舍的吻着我的脖颈,温柔的说道:“诗儿,我送你回去吧,太晚了舅父会责怪的!”

他莹白的面颊在月色中如美玉般光洁绚丽,我揉着他的面颊笑道:“叔宝,你腮边全是胭脂膏,我为你抹去!”

我从袖子里摸出汗巾便要擦他腮边的胭脂,他捉住我的手腕,说道:“留着吧,这样会让我感到诗儿整夜都在我的怀中、整夜都在吻我……”

叔宝把我送到府门前的一棵桂树下,吻了吻我的额头,依依惜别!

回府后,二哥酬酢未归,我呷了一口茶,便去楼上休息了。

幽雅的兰花香气伴我入梦,清俊秀美的脸庞在梦中是那样的清晰……

叔宝,有你的日子一切都是美好的,心情也如阳光般明媚、绚烂!

虽然二哥看管甚严,但我还是会趁二哥处理公务、外出应酬之际与叔宝约会。我们也时常鸿雁传书、尺素寄心,两情绵绵、爱恋日增!

许久没有听到刘琨的消息,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不过以他的身份、地位,应该过得蛮好的。在庐江郡时同刘琨的关系确实暧昧些,但那是听说叔宝负心才那样做的。往日的误会已烟消云散,如今该同叔宝长相厮守了!只是,姑母家为什么一直不来提亲呢

韶光易逝,日月如梭,眨眼已到初冬。

一日,我躲在闺房中为叔宝纳鞋子,玉儿走进屋来,呈上一封书信。

‘叔宝又想我了!’我心下暗喜

拆开书信,浓郁诱人的檀香气息在屋中弥漫。这,好像是刘琨的书信!展开信笺后,刚劲遒健的字迹呈现在眼前,上面写道:‘与卿久别离,中宵长相忆。当户抚瑶琴,西风知我意!自洛水河畔一别,经日未见,卿可安好?琨自知失言,望卿释怀,幸甚!幸甚!’

哈哈,刘琨还惦记着那件事啊?我早已经忘记了!刘琨毕竟是我的知己,再说好久没见他了,应该回复他才是!

我取纸研墨,信笔挥毫:‘更漏寒夜尽,鸣弦谢知音。徘徊对庭月,聊以表寸心!前日之事君本无心,不必介怀。一切安好,莫念!莫念!’

自己心里清楚,对刘琨只是知己之情、感恩之心。不过我曾说过,要珍惜在历史长河中邂逅的每一个人,何况,他对我也很重要……

玉儿从刘府回来后,告诉我刘琨明日午时在鹿鸣楼等我,说有要事相商。我也很想见他,于是决定赴约。只是二哥那里……

掌灯时分,我把做好的棉夹衣送到二哥房中,对二哥说:“看,我新做的夹衣,喜欢吗?”

二哥接过夹衣,披在身上,欣喜的说道:“诗儿做的衣服真是越来越合适了,我好喜欢!”

“这可是我连夜赶制的,二哥该如何谢我?”我一脸坏笑

二哥捏着我的腮帮说:“死丫头,我就怀疑你今晚怎么这般好心,原来如此!”

我翘起嘴巴说道:“二哥,我本来就没那么坏!”

“别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快说,是不是有求于我?”

我嗫嚅着说:“没有啦……”

“真的没有?”二哥目光犀利,好像一眼就能看穿我的内心。

“有……但是,二哥怎么会知道?”我终于妥协

二哥笑道:“呵呵,知妹莫若兄。诗儿有什么事情不能同兄长说呢?”

“噢,是这样的,明日午时刘琨约我在鹿鸣楼见面,说有要事相商。刘琨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不想驳他的面子,请二哥准许我前往赴约!”

思前想后,还是直接说出来好些!刘琨不同于叔宝,二哥对叔宝一直心存芥蒂,所以比较敏感,对刘琨不至于那样。

二哥眉头一拢,严肃的说道:“前些日子不是说过不许同刘琨见面吗?他约你出去定是不怀好意!”

“二哥,刘琨没那么卑鄙!”多亏没有告诉二哥在庐江时上元节夜晚发生的事情,否则又要挨骂!

“你很了解他?”二哥耸了耸清扬的眉宇

“二哥,你怎么如此不通情达理!难道我一点人身自由都没有吗?”

二哥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叹道:“哎,女大不中留,我永远是一个被人遗忘的人!”

“二哥……”

我刚想说话,二哥摆摆手,说道:“你回房歇息吧,我也累了,要歇息了!”

“哦……”我应了一声便向门外走去

“诗儿……”

我闻声转过身去,二哥深深的凝视着我,说:“只要诗儿幸福,哥哥宁愿永远被人遗忘!”

泪水,模糊了双眼!我默默的回到楼上。心,似乎也在流泪。二哥啊,只有你过得幸福,诗儿才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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