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虎哥那儿回来已是下午,我稍微休息了一下,然后叫上玉儿一起去了洛阳城最繁华的铜驼大道。
下车后,我拉着玉儿直奔禽畜市场。
“小姐,我们去那里做什么?”玉儿不解的问道
“虎哥病了,听说鸽子大补,我要买几只鸽子为他煮汤喝,回去后你可要帮我做哦!”我说道
“小姐,买鸽子这种事情让厨房里的下人们去做就行了,大冷的天气,何劳小姐亲自出府呢?”玉儿说道
“不!我要自己为虎哥选几只鸽子,亲手做鸽子参芪汤给他喝!”我翘起了嘴巴
我们来到市场,选了四只健壮的鸽子,接着又去药铺买了人参、黄芪,就匆匆赶回府中忙着做起汤来。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汤终于炖好了,我用雕花瓷碗装好,兴高采烈的端着去了虎哥房中。
“虎哥,这是我为你做的鸽子参芪汤,喝了大补元气!”我说道
“啊……诗儿,你专门为我做的?”虎哥秀美的脸上透着惊喜
“是的,你尝尝看!”
“哦,好的!”虎哥说着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我问道
“嗯!不错,很好喝!”虎哥说道
“嘿嘿,那你就趁热多喝点儿。”听到虎哥的夸奖我得意极了
虎哥把汤喝完后已经全身是汗,我帮他盖好被子,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哈哈,我自己也会煲汤了,而且虎哥还夸奖我呢!’在回廊上我暗自窃喜
“诗儿,你端着大碗要去哪里?”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二哥。
“二哥,虎哥病了,我给他做的鸽子参芪汤,他喝了一大碗呢!”我高兴的说道
“如果我病了,你给我做汤喝我会喝两大碗的!”二哥眉头微皱
“二哥!我不喜欢你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我有点恼怒
“如果阿虎对你这样说,你就不会介意吧?”二哥瞥了我一眼说道
“二哥,虎哥从来不会对我说这种话的!”我只感觉血往上涌
“诗儿,你好无情!”二哥凝视着我的脸说道
“是你太不近人情!不跟你说了,我要把碗送回厨房!”我气得转身就走
“你们两个在这里吵什么?”
“啊?爹爹……”我支吾着
“哦……父亲,呵呵,没什么,我与妹妹在开玩笑呢!”二哥很不自然的笑了笑
“我说呢,你们兄妹平时感情那么好,怎么就吵起来了呢?”父亲说道,“明天你们的祖父要来,你们可要听话啊!”
“祖父要来?太好了,爹爹,我从来没有见过祖父呢!”我高兴的说道
“诗儿,你很小的时候见过,现在都忘记了吧?”父亲说道
“是呀,谁又能记得很小时候的事情呢”我说道,“爹爹,二哥,我先去厨房了!”
“嗯,我们的小诗儿也会做饭了,真懂事!”爹爹笑道
我瞟了二哥一眼,见他低着头默不做声。
晚上躺在床上,想到祖父明天要来,心中充满期待!祖父王浑是当朝一品大员,又是三晋名士,这位素为谋面的古代祖父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
第二天,我很早就起床了,梳洗一番之后兴奋的向前厅走去。
庭院打扫得非常干净,台阶与走廊上铺着大红色地毯。爹爹与大娘、姑母端坐在前厅的软席上,我向三位长辈行过礼后,靠着姑母坐了下来。
“诗儿今天起的很早啊!”爹爹说道
“因为祖父要来嘛!”我说道
“诗儿这孩子就是细心,听说叔宝(虎哥的字)病了,专门为叔宝做了鸽子参芪汤送过去,真是难为她了!”姑母抚着我的背说道
“哟,看不出我们诗儿还有这等手艺,哪天也做给爹爹尝尝!”爹爹高兴的说
“好啊!不过到时爹爹别嫌难喝就行了!诶?姑母,虎哥今天好些了吗?”
“昨天晚上你回去后他的精神就好多了,呵呵,你虎哥自从遇见你变得开朗许多,也喜欢笑了!”姑母说道
“哦,那我先去看看虎哥!”与三个大人坐在一起感觉很不舒服……
去了虎哥房中,见虎哥正在专心致志的梳理头发。
“虎哥,今天感觉怎么样?”我冷不防蹦出了一句
“诗儿?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今天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虎哥回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不禁愣住了。
啊……虎哥向来是很少笑的,就算开心时也只是淡然一笑,今天竟然笑得如此灿烂,真是难得!不过虎哥笑起来的确很美,风流俊逸、秀雅迷人……
“诗儿,你在想什么?帮我把发带拿过来。”
“啊,好!”我赶忙去旁边的案几上拿起发带送到虎哥手中
看到虎哥对着镜子费力的缠着头发,我忍不住说:“虎哥,我帮你缠吧,哈哈,你们男孩子做这种细活就是不如我们女孩子!”
“好吧,那就委屈诗儿了!”虎哥说道
“这点小事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举手之劳罢了,呵呵!”我笑道
我用牛角梳子把虎哥黑亮的头发梳理柔顺,接着从中间分开,两旁的头发各用发带缠成一个髻,后面的垂发披散在肩头,额头的短发向前梳成刘海,梳完后,我站到虎哥的面前端详了一下,又把鬓角两边的头发挑出一绺,从耳前垂到脖颈。然后拿起镜子对着虎哥的脸照了照说:“你看,满意吗?”
“嗯,很好!”虎哥点了点头
古代的男人从小时候起就要蓄发,好麻烦!不如现代的男人直接理个平头算了,省得每天早上都要抽出时间来打理。但‘发肤受之于父母,不可轻弃,’古人可是很看重头发的!
我与虎哥一起来到前厅,见二哥正倚着走廊的柱子出神。
“二哥,你今天很安静啊!”我用手臂环住二哥的腰,抬起头来揶揄的看着他。
“死丫头,你以为都是你,除了睡觉没有一刻安静的时候!”二哥说完来拧我的腮帮
“二哥,好痛!”我捂着腮帮叫道
“诶?叔宝,今天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呀!”姑母看着虎哥说道
“哦,母亲,是诗儿帮我梳的……”虎哥腼腆的笑了笑
“哎呀,叔宝,你怎么能麻烦诗儿为你梳头呢?”姑母皱了皱眉头
“姑母,没关系的,诗儿对阿虎一向十分体贴!”二哥瞟了我一眼把脸转向一边
“二哥……”二哥用这种口气说话令我很不舒服
二哥没有看我,也没有吱声,继续保持刚才的动作。
‘哎,算我自讨没趣!’我走进前厅,郁闷的坐在软席上。
正心烦意乱的想着刚才的事情,爹爹的侍从毛二匆匆走了进来。
“老爷,老太爷来了!”毛二说道
“哈哈,萧儿,诗儿,随我一起去迎接你祖父!”爹爹笑道
我乖乖的跟随爹爹来到庭院大门前。
一位头戴漆纱笼冠,身穿深紫色长袍的老人被侍从拥簇着走了过来。
“武子拜见父亲大人!”爹爹跪拜在地
“呵呵,武子,多日未见,勉礼吧!”
“诗儿,快见过你祖父!”爹爹拍拍我的肩膀
“诗儿拜见祖父大人!”我也学着爹爹的样子跪拜在地
“这是诗儿?长这么大了?快起来,让我好好看看!”祖父慈爱的看着我,然后对爹爹说:“武子,诗儿长得很象你啊!”
“当然了,我女儿嘛!”爹爹摸着我的脑门说道
随后大娘、姑母、二哥还有大表哥、二表哥依次见过祖父。
“哎?梦娟出嫁不在家中,梦云在东宫陪伴太子,但是怎么没见梦娇呢?”祖父问道
祖父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看了爹爹一眼,见他飞快的向大娘使了个眼色,大娘故做镇静的对祖父说:“梦娇……她去了我南阳的一个远房亲戚家!”
“哦,原来如此!不过一个女孩子,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不要让她到处乱跑了!”祖父说道
“是,父亲!”爹爹说道
爹爹把祖父迎进前厅,安顿在软席上坐好,然后对陪在祖父身边的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女人说道:“颜妾,请坐!”
颜妾?如果用现代话讲就是‘颜小老婆’的意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一脸惊讶的望着父亲。
“啊,诗儿,这是你祖父任徐州刺史时娶的后妻琅琊颜氏,当时琅琊郡在你祖父管制之内,所以结婚时没有行回拜礼,因此你也可以直呼她为颜妾。”爹爹一脸不屑的表情
原来颜氏就是祖母去世以后祖父续娶的妻子。虽然不是亲祖母,但是爹爹这样不尊重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看了看颜氏,见她满面通红,一副甚感屈辱的样子;祖父也觉得很没面子,脸上有点挂不住。
又是我这位任性的爹爹犯小孩子脾气捉弄人!我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一甩袖子出了前厅。
“诗儿,你去哪里?”爹爹问道
“爹爹,你做得太过分了!”我生气的说道
“你说什么?我哪里做错了?”爹爹一脸无辜的问道
“如果大哥二哥直呼我娘为某妾、如果我直呼府中的那些姨娘们为某妾,爹爹会做何感想?”我问道
“这个……诗儿,颜氏只是个没行回拜礼的后妻,不必太过认真!”父亲强词夺理
“可是自从祖母去世以后,都是人家陪伴祖父、侍奉祖父的!爹爹,祖父年纪大了,需要有人照顾,看在祖父的面子上你也不能那样称呼人家!好了,爹爹以后新娶进门的侧室我也会那样称呼她们,因为这些都是父亲大人您的教诲!”我用眼睛瞟了瞟爹爹
“算了!算了!我叫她颜姨可以吧?”父亲说道
“嘿嘿,爹爹,这还差不多!”我笑道
“诗儿,你以为爹爹还会再娶侧室吗?”爹爹问道
“那可说不准,男人都是好色之徒,尤其是象爹爹这种风姿英爽、气度盖世的风流名士!”我朝爹爹扮个鬼脸
“鬼丫头,敢跟你爹耍贫嘴?看我扯烂你的嘴!”
父亲伸出手来捏我的嘴角,我赶忙用手挡住,飞快的跑到祖父身边。
“祖父快救我,爹爹要打我!”我躲到祖父身后
“好了,武子,别胡闹了,这样成何体统!”祖父说道,“呵呵,自诗儿出生时起我就看这孩子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祖父疼爱的摸着我的头发。
看着祖父和蔼的笑容,我突然想起了远在现代的秦爷爷——秦爷爷就是用这种笑容看着我长大的。爷爷现在怎么样了?他还记得我吗?想到这里,我的眼圈红了,由于今天人太多,我拼命忍住泪水不使它滑落……
“诗儿,你怎么了?”爹爹似乎觉察到我神色有点异常
“爹爹,没什么,孩儿只是一时激动……”我嗫嚅道
“哦,我知道了,是见到你祖父激动的吧?哈哈!”
“是……是的!祖父大人,这里没什么事情诗儿先退下了!”我说道
“好!去玩吧,呵呵!”祖父微笑着说道
因为心下发闷,我跑到后花园去散心。
冬天的后花园虽然不象春天繁花似锦,却也别有一番景致:翠绿的冬青树上点缀着红色的果实,大叶黄杨围成排排绿篱,常春藤攀在风雪亭上,绿萝绕着假山的缝隙生长,罗汉松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白雪,梅花在墙角处散发出淡淡的幽香。
我百无聊赖的在花园中转了一圈,然后往后院走去。
经过后院回廊时,二哥迎面走了过来。看到我之后,脸上还带着气呼呼的表情。我低着头从二哥身旁走过,没走多远就听到一个恼怒的声音:“站住!”
“什么事?”我没有回头
“为什么对我熟视无睹?”二哥问道
“因为我不想自讨没趣!”我答道
“是呀,你与阿虎在一起就不会自讨没趣了!有了阿虎也用不着理我了!”二哥含酸带刺的说道
“二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我心里有多难受?我与你们是不一样的!”
“你与我们不一样?现在王家上下谁也没有因为你是庶生而轻视你啊,包括我母亲!”二哥说道
“反正就是不一样,这一点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我大声说道
二哥,让我怎么对你说呢?其实在古代我的灵魂是孤单的!
“诗儿,难道我对你不好?”二哥扳住我的双肩
“不,二哥对我很好。只是我不喜欢二哥总是用那种口气对我说话!”
我承认自从来古代后二哥一直细心的呵护我、照顾我,使我孤寂的心灵得到极大的安慰……但是这种呵护过于霸道,常常让我感到无所适从!
“诗儿,我也是不得已,别生气,以后我再也不会那样了!”二哥深深的凝视着我
“我早就说过二哥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会生二哥的气。”
“无论做什么都不会生我的气?”二哥问道
“是的!”我说道
刚说完二哥猛的揽过我,温暖的双唇霸道的吻住我的唇瓣,生涩的在我唇齿间**徘徊。
“二哥,放开我,被祖父与父亲知道会气疯的!”我用力推开了二哥,盯着他的脸说:“我可没说你这样做我不会生气!”
“诗儿,我……真的很喜欢你!”二哥好象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我也喜欢二哥,但我不要这样!”
我发疯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间,躺在床塌上,用被子蒙住头。此时只觉得心乱如麻:二哥对我的感情明显超越了兄妹之间的亲情,可是二哥毕竟是亲哥哥,我不要这种不合伦理的感情,但又不想伤害二哥,我究竟该怎么做?
头昏沉沉的,脑中一片空白,整个身体象在宇宙中飘浮,空荡荡的!
“小姐,该吃饭了!”玉儿说道
“我不想吃,你拿下去吧!”
“小姐,你早饭还没吃呢,快吃点吧!”
“我真的不想吃!”
听到关门的声音,知道玉儿已经离开了房间。
屋里静悄悄的,我蜷缩在被子里面,渐渐的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我正想坐起身来,突然发现二哥坐在我的枕旁。
“诗儿,听玉儿说你今天一直没有吃饭,为什么?”二哥盯着我的脸
“你明知故问!”我背过身去,不想看二哥。
“都是我不好,当时太冲动,请原谅我!”二哥把脸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没有回答二哥,只是对着墙壁发呆。
“诗儿,吃点冰糖莲子粥吧,不吃东西会饿坏的!”二哥在我耳边温柔的说道
“我就是饿死也与你没有关系!”我赌气说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二哥用力抓住我的手腕说道
“好痛!你别动我,我说我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我挣扎着想甩掉二哥的手臂
“你……诗儿,我连喜欢一个人的资格都没有吗?”二哥颤声问我
“可是你喜欢的是自己的亲妹妹!”心,微微痛了起来。
“喜欢自己的亲妹妹又有什么错?”二哥问道
“春秋时期齐襄公姜储儿与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文姜有私情,这件事成为后人的笑柄,留下千古骂名!二哥自幼熟读史书,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哈哈,姜储儿?他是真心爱他妹妹吗?我如果是他,宁愿不要齐国的江山,我会正大光明的与自己心爱的妹妹厮守在一起,为她挡风遮雨,给她全部的爱!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更不在乎后人怎么评价!而姜储儿却眼睁睁的看着文姜嫁给鲁桓公,后来又偷偷摸摸的与文姜私会,以至于文姜在当时就被人讥笑!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那样算什么男人!爱一个人,需要堂堂正正,需要付出全部!”二哥说道
“二哥……”我哽咽着,握住二哥的手哭了起来。
“别哭了,起来吃点东西,好吗?”二哥轻轻的为我拭去泪水
“嗯!”我起身靠在塌上
“这是玉儿为你做的,再不吃就要凉了!”
二哥把莲子粥拿过来,我正要伸手去接,只见二哥眯起一双俊眼促狭的看着我说:“诗儿,要不要我喂你吃?”
“不用啦!”我一下子把碗拽到手中
喝着香甜的莲子粥,我的脑海里反复浮现着二哥刚才说的那句话:爱一个人,需要堂堂正正,需要付出全部!在二哥看来只要真心相爱,兄妹之恋好象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二哥啊,我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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