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一次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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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有心事,一夜没有睡安稳。东方刚破晓,我就穿起衣服匆匆忙忙的跑下楼去。

去前厅后,见父亲清亮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毫无疑问定是一夜未睡。二哥的俊眼下面挂着两个青色的眼袋,估计也是一晚上没有休息。

“诗儿,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不困吗?”二哥问道

“爹爹,二姐还没回来吗?”我没有回答二哥

“没有,她再也不用踏进这个家门!”父亲生气的说道

“爹爹,别这样说……”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二姐发生了什么事情。

“哎!那种不争气的女儿,走得越远越好!”父亲嘴上这么说,眼中却透出担忧的神色!

“父亲,要不要去李含府中打听一下?”二哥问道

“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要我亲自去问吗?还是派家丁去吧!”父亲一甩袖子

“爹爹,孩儿感觉让家丁去李府有点不妥,不如让孩儿去打探一下,您看怎么样?”我问道

“父亲,就让孩儿与妹妹一起去吧!”二哥说道

“这样也好,小孩子家去不惹眼!不过李含向来与我不和,你们一定要小心为是!”父亲嘱咐道

“是,父亲!我们一定会小心的!”二哥答道

我与二哥骑着马来到李含府上,李府的侍从告诉我们李含昨夜留宿东宫,一直没有回府,今天还要在东宫陪伴太子,大约晚上才能回来。我们又问侍从这里有没有一个叫王昌的门客,侍从说王昌以前经常来李府,但是最近几天一直都没有见到这个人。我们还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些关于王昌的消息,他却把大门关上了……

我和二哥相互对视了一下,二哥说:“诗儿,我看我们直接去东宫找李含问个究竟吧!”

“去皇宫?可以吗?”我惊讶的看着二哥

“呵呵,诗儿,别忘了,我是公主的儿子,东宫太子司马遹是我的表兄!”二哥笑道

我居然忘记了,当朝皇帝司马衷就是二哥的舅父!

“啊……二哥,那我也可以一起去吗?”我问道

“当然可以!我们现在就去!”

于是我们上了马直奔宫中。

到了宫殿的大门前,一个身着铠甲、手执长槊的侍卫一脸严肃的问道:“你们来此何事?”

二哥马上从腰间亮出令牌,侍卫看后立即退了下去。

可能是第一次进宫,当踏进宫殿的大门时,我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下意识的用力握住二哥的手。

“诗儿,你怎么了?害怕吗?”二哥关切的问道

“我……有点哦!”

“呵呵,到底是个女孩子,看你平日里胆子挺大,可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不如我们男人!”二哥眯起一双俊眼促狭的看着我

“哼!别瞧不起我们女孩子!有些事情是你们男人做不了的!比如刺绣、生孩子等!”我翘起了小嘴

“哈哈,诗儿说话真逗,如果没有男人女人又怎么能够生孩子?”二哥笑道

自觉失言,我不禁胀红了脸。

“不过,诗儿,我很喜欢你小鸟依人的样子哦!虽然平时很少见到。”二哥附在我耳边轻轻的说

我们沿着大理石铺成的道路向前走着,前方出现一座庄严雄伟的大殿,二哥对我说:“诗儿,这是太极殿,是皇帝上朝议事的地方!”

我抬头仰望这座宏丽的古代建筑,只见金钉朱漆的大门,雕龙刻凤的柱子,屋顶覆盖
黄色的琉璃瓦,屋脊上装饰着麒麟,狮子,天马等瑞兽。檐下绘着金碧辉煌的彩画,绚丽华美,耀眼夺目。但是,眼前这座气势恢弘的宫殿却在十几年后的永嘉之乱中化为灰烬!可悲可叹啊!

“哎!”想到这里,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
“诗儿,好好的你叹什么气啊?”二哥问道

“哦,没什么,只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气派的建筑,感叹一下而已!”

“呵呵,来,从这边走就可以到东宫了!”二哥拉着我的手往旁边的甬路走去.

茂密的银杏树整齐的排列在甬路两旁,树下盛开着秋菊、月季、文心兰、一串红等花朵,在秋风中摇曳生姿。

穿过长长的甬道,忽然听到前方响起嘈杂的喧哗声,正疑惑间,二哥用手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说道:“诗儿,东宫到了!”

“啊……二哥,可是东宫好吵啊!”无论从电视上看到的还是我想象中的宫里应该庄严肃静才对

“我这位表兄是宫人谢玖所生,谢妃入宫之前家里是屠户,表兄可能是秉承家传,成年后经常以东宫为街市,酤酒卖肉,而且自己亲自掌秤,还令西园发卖葵菜、篮子、鸡、面等,估本牟利!太子舍人杜锡劝他以国事为重,可是他却用针放在杜锡的坐垫上刺的杜锡血流不止。杜锡无奈,只有辞去太子舍人的职务归隐家中。现在太子周围都是陪他玩乐狎游的人,没人再敢进谏了!”二哥对着我耳语道

“啊?那大哥不是做太子伴读吗?大哥该怎么办呢?”西晋王朝未来的储君竟然是这种人,真令人不敢相信!

“大哥除了在上课时间陪伴太子,其余时间都在东宫书斋里。”二哥说道

“哦,我知道了!”

“阿萧!今日怎么有空进宫了?”一个声音说道

“臣王梦萧见过殿下!”见二哥拜倒在地,我生怕不识宫中规矩惹出乱子,也毫不犹豫的随二哥一起跪下。

“呵呵,免礼吧!哎?这个小姑娘是谁啊?”司马遹问道

“她是我妹妹王梦诗,诗儿,快见过太子殿下!”

“哦……见过太子殿下!”我小声说道

“阿萧,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吗?”司马遹说道

“呵呵,臣有一件事情要向李含请教。”二哥答道

“李含啊,他就在北楼中,你直接过去找他就是了!”司马遹说着很随便的摆了一下手

趁二哥与司马遹说话的时候我偷偷的打量了一下这位未来的皇帝,见他虽然眉目清秀,衣着华贵,但是却一副放荡的形态,一点儿天子的威严都没有!太令天下百姓失望了!

“殿下,那臣先告退了!”二哥说道

“哦,好啊!”司马遹说完后继续‘苦心经营’他的东宫市场

“诗儿,我们走吧!”

“嗯!”

到了北楼,我们见到了太子舍人李含。

李含是个清瘦的男人,颧骨突兀的脸上嵌着一双狡黠的眼睛。见面一阵寒暄后,二哥便开门见山的问道:“李大人府上可有一位叫做王昌的年轻男子?”

“有啊,他是我的幕僚,去年来到我的府中替我做事,前段时间因为调戏奴婢而被我逐出府门!”李含说道,“怎么?你们认识他?”

“哦……不是的,只是有件事情与他有点关联而已!”二哥从容答道,“既然这样,那就不打扰李大人了,在下告辞!”

我们出了北楼,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
“怎么办啊?二哥!刚才李含说那个王昌因为调戏奴婢而被逐出李府,这么说王昌肯定是个专门勾引女人的好色之徒!二姐不会有事吧?”我焦急的说道

“事以至此,只能慢慢寻找二姐或者等二姐自己回来,这种事情总不能闹的满城风雨吧?”二哥皱起了眉头
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鬼鬼祟祟的?”后面响起一个声音

“啊?”我惊讶的转过头去,竟然是大哥梦云!

“大哥!”我赶快跑到大哥身边

“呵呵,诗儿,你是第一次来宫里吧?”大哥笑着问我

“是的……”我说道

“阿萧,你们来东宫做什么?”大哥问道

“大哥,二姐昨天下午出门后一直没有回家,小蓉说是与李含府上一个叫王昌的男子约会去了!可是直到现在也没见二姐回家!”二哥说道

“什么?梦娇难道与李含府上的人私奔不成?”大哥怒道

“可是李含说那个王昌前段时间已经被他逐出李府了。”二哥说道


“这件事情你对李含说了?”大哥着急的问二哥

“大哥,我还没那么傻!”

“哎!这件事情千万不要声张,否则我们王家的名声将会一落千丈!”大哥神色凝重的说道,“不过你们两个小孩子,李含应该不会怀疑什么!”

“事情已经发生了,想那么多也没用了,看情况再说吧!”二哥叹了一口气

“没什么事情你们先回去吧,现在宫里很乱,别惹出麻烦!”大哥小声对我们说

“嗯,大哥,那我们先回去了!”二哥说道

为了避开‘东宫市场’,我与二哥没有从原路返回,而是绕着南边的甬道走了出去。
离开东宫后,二哥指着一个装饰华美的圆门说:“这里是华林园,穿过这个园子就可以出宫了!”

我随着二哥进入园中,“诗儿,这是天渊池!”二哥说道

天渊池的水泛着青光,成群的鲤鱼在残荷间穿梭往来,相互追逐。

过了天渊池,二哥又说道:“看,这是景阳山,很美吧!”

“没有我们北芒山好!”我瞟了二哥一眼

“呵呵,前面就到瑶华宫了,过了瑶华宫,我们就可以出宫了!”突然发现二哥象导游

“太好了!二哥,我好想早点回家!”在宫中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令人极不舒服!也不知那些成年累月呆在宫中的宫女们是怎么度过的!

“诗儿,我念一首诗给你听!”二哥笑道

“好啊!”

只听二哥娓娓说道:

蠢尔长蛇。荐食江汜。
我皇神武。泛舟万里。
迅雷电迈。弗及掩耳。
思乐华林。薄采其兰。
皇居伟则。芳园巨观。
仁以山悦。水为智欢。
清池流爵。秘乐通玄。
脩罾洒鳞。大庖妙馔。
物以时序。情以化宣。
终温且克。有肃初筵。
嘉宾在兹。千禄永年。

“二哥,很工整的诗,是你做的吗?”我问道

“不,是父亲当年南征东吴得胜归来后,武帝在这里举行庆功宴时做的。”二哥说道

“啊?爹爹做的?爹爹文武双全,真令人佩服啊!”我高兴的叫道

“诗儿,你喜欢文武双全的人?”二哥问道

“这个……也不一定,反正我不喜欢有勇无谋的武夫!”我说道

“呵呵,那我以后绝对不会成为一介武夫的!”二哥笑眯眯的看着我

“二哥无论成为什么我都会喜欢二哥的!”我凝视着二哥

“此话当真?”二哥紧紧抓住我的手

“我什么时候骗过二哥啊?”我笑着说道

“诗儿……我好高兴!”二哥深深的望着我

正说着,见前面走过来一男一女,男的头戴缣帛制成的纱帽,身着大袖翩翩的绛红色长袍,手执玉如意,感觉蠢头呆脑,一脸痴相;女的头戴龙凤头金步摇,身穿缥色蚕服,青黑的脸颊上搽着淡紫色的胭脂,眉后有道褐色的瘢痕,又矮又胖,面容凶陋!

二哥看到这对男女走过来,先是一愣,随即拉着我跪在地上,口呼‘万岁’!我这才知道面前这一男一女就是晋惠帝司马衷与皇后贾南风!

行过君臣之礼后,惠帝麻木的站在那里,倒是皇后贾南风说话了:“是萧儿啊!你母亲近来可好?”

“多谢皇后娘娘的挂念,我母亲最近很好!”

“这个小姑娘是谁?怎么与你在一起?”贾南风瞥了我一眼问道

“回皇后娘娘,这是我的小妹妹梦诗!”

“哦,原来她就是你们王家那个庶生的女儿?”贾南风轻蔑的瞟了我一眼

“啊?这……陛下、娘娘,臣先告退了!”二哥说完拉着我的手匆匆向宫外方向走去

出宫后,我越想越生气,今天进宫向与我毫不相干的人俯首下跪暂且不说,而且还遭到历史上臭名昭著的惠帝皇后贾南风的奚落!想到这里,不觉满腹牢骚,索性赌气把脸背过去不理二哥!

“诗儿……你生气了?”二哥拍着我的肩膀问道

“哼!我是庶生怎么了?惠贾皇后难道不是贾充的后妻郭槐所生?”在现代我读史书时虽然很讨厌贾南风,不过她的一些简单经历我还是了解的。

“诗儿!小声点儿!”二哥捂住我的嘴四处望了望,“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
回到家中,我对二哥说:“二哥,李含说的那件事情你向父亲禀报吧!我先回房了!”

我气冲冲的往后院走去,由于低着头,经过长廊拐角时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
“诗儿,谁惹你生气了?”原来是玉人表哥

“虎哥,今天我与二哥去宫里了!”

“现在宫中很乱,去宫里做什么?”虎哥随我上了楼

“为了二姐的事情!”我说道

“哦,我知道了,是太子舍人李含府上的人吧?”

“是的,但是前段时间已经被李含逐出府了!”

“啊?那怎么办呢?”虎哥睁大了眼睛

“还能怎么办,顺其自然吧!”

“难道诗儿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虎哥问我

“不是!今天入宫时我在华林园碰到了惠帝皇后贾南风,她笑话我是庶生。这件事情大娘都不提了,她倒提起来了!”我还是很生气

“你当时没反驳她吧?”虎哥着急的问道

“呵呵,如果反驳她我可能就出不了宫门了!那个恶毒的妇人!”

“呵呵,诗儿,别生气了,如果一个人无意中招惹你,从感情上说是可以原谅的,如果是有意招惹你,那从理智上讲也可以原谅的!其实贾皇后与我们卫家有着血海深仇,我们卫家就是在无辜的情况下被她下令满门抄斩的!”虎哥身体有点颤抖

“啊?”贾南风果然歹毒

“记得当时我和大哥因为生病住在医生家里,你姑母也在医生家照顾我们。正是这样,我们三人才没有遭到横祸!事情发生三天后,贾南风假惺惺的为卫家平了反,但是我的亲人与我在一夜之间已经阴阳永隔!祖父被人砍成两段,连个完尸都没有留下。父亲、叔父、堂兄堂弟们也死的很惨……诗儿,你说我该怎么办?难道等我成年后要与贾南风去拼命?”平时喜怒不表现在脸上的虎哥说完这番话后眼角已经湿润了

“虎哥……不要说了!我心里好难受!”我终于忍不住扑到虎哥的怀中大哭起来

“诗儿,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的,不要太放在心上!”虎哥轻轻的抚摩着我的头发

哎,与虎哥的仇恨比起来,一句奚落的话又算得了什么?我也有点任性了!

“虎哥,多行不义必自毙!贾南风那个恶妇会遭到报应的!”记得史书上记载的贾南风是被人毒死的

“你们在这里说什么?”二哥从门外走了进来

“哦……二哥!”我低低的叫了一声

“呵呵,诗儿还生气啊?怎么不喜欢理我了!”二哥笑道

“没有啦!不过我再也不和你一起进宫了!”我翘起嘴巴

“呵呵,无缘无故进宫做什么?现在贾皇后与太子之间的斗争那么激烈,时刻想害死太子,宫中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窟,不到万不得以我也不会进宫的!”二哥说道

“皇宫内院外表看起来金碧辉煌,令人神往,其实非常恐怖!”我唏嘘着

“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诗儿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有吃饭,我们去鹿鸣楼怎么样?”二哥笑道

“好啊!嘿嘿,我好想念那里的烤鹅!”我拍手叫道

“但是……诗儿如果还象上次那样喝醉了,我与阿虎可不管哦!”二哥笑着看着我

“不会啦!这次如果喝醉的话你们就把我一个人丢在鹿鸣楼吧!”

“呵呵,开玩笑了,我怎么舍得把自己心爱的妹妹丢在外面不管呢?”二哥捏了一下我的腮帮笑着说道

“那我们走吧!”我拉着二哥与虎哥的手走出了府门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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