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忆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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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那天,学校贴出通知:高一新生晚自习不用上课,各自待在教室里由学校组织过中秋。

真是一个特大喜讯!

同学们欢呼着奔走相告,校园内一时欢腾起来。晚上,心揣喜悦的同学们都早早的来到了教室,个个兴奋异常。

在这个月圆风清,曾经勾起无数文人墨客为之舞文弄字,挥泪思乡的晚上,同学们却在无比新鲜的高中生活的感召下,在对学校优越制度的全力幻想中欢呼雀跃着,忘掉了对父母和家的思念,忘掉了对中秋圆月的全部理解。这还是第一次在学校里过节,大家天真的嚷嚷着也许学校会组织我们集体赏月或者会搞一次别开生面的演出……

但是,这些想法都在牙哥到来之后彻底的化为泡影。

他目光呆滞的走进教室,那目光好像是一盆冰水,毫不留情的浇在每个同学刚才还热的发烫的心上,“滋滋”作响。

他走上讲台的同时露出那两颗金光闪闪的牙:“学校决定,为庆祝中秋佳节,将发给每位同学两个苹果和一个月饼。”在说到那个“两”字的时候他还故意提高声音,好像这已是学校赐予我们的极大恩惠一般。

讲台下立即就有人抱怨提意见,然后是小声骂娘,最后是敲桌子打板凳。牙哥却冷冷的笑着并不理会,然后找了两个平时对他“忠心耿耿”的家伙去拿苹果和月饼。但过了一会儿,这俩小子又回来了。而后一人提了一个垃圾桶又出去了。

据我的同桌,也就是被我们亲切的唤作“砣”的尹海峰同学推测,我们的班主任,也就是被我们亲切的唤作“牙哥”的李建仁老师一定是发觉要领的苹果和月饼实在太多无法拿回,因而才让那两个同学提垃圾桶以便把学校的“恩惠”提回来分给大家。

我对他的这个猜测不抱任何怀疑态度,因此为了避免吃到用垃圾桶装回来的食品,我决定拉着砣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砣却咽着吐沫不肯走,他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认为苹果虽然是用垃圾桶装回来的,但在水管上多冲几遍就能吃,至于月饼,贴着桶壁的肯定不能吃,而处于中间部分的那些就没什么问题了,到时候垃圾桶一到,他便会凭借自己肥硕的身躯抢到两个中间的月饼。

我独自坐在学校里的小树林里,看着天上圆圆的月亮,想着千家万户的人们现在正围坐桌前一边赏月一边吃着团圆饭,他们是幸福的。

我心中虽难免失落,却也对幸福二字有了一些理解,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有钱有势不能就算是幸福,那只可视做生存的奢侈条件,过眼的青云薄烟,孤单的痛除了“爱”字什么都解不了。真正的幸福应该是亲人之间的和睦和团圆,身边有爱就是福。


然我又想,自己不应该失落,因为我至少不用强颜欢笑的去吃那用垃圾桶装回来的苹果和月饼。

想到这儿,心里又难免有气。学校里可以胡乱的收学生很多钱,(也许这里不能用“胡乱”二字,因为让我们交钱的时候他们总是有“充分的理由”)但好不容易吐出来的这点东西,却又是如此的让人恶心。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来自己亲历的一件事:上初中时有一次,班主任突然召开紧急班会,说上级领导要来我校视察,希望我们积极配合“学校工作”:如果有某位领导在校园里拉住你问:“学校从开学到现在都收了什么钱?总共收了多少?”则答:“只收了学费和书费,总共七十元。”
同学们一听,自然不干,因为学校实际收的钱要三个七十块也不止。

于是班主任突然变脸,恐吓道:“学校只是不想找麻烦,也希望你们别自讨没趣!”

很明显,校领导提前给学生们打上这个预防针只是怕遇上个爱“较真”、“不好伺候”的上级。但后来事实证明,这完全是杞人忧天,几位领导的小轿车来到学校没五分钟便和校长的“坐骑”一起开了出去。我们做学生的,自然是连个领导的屁也见不着。至于他们去了哪,自然也不是我们该问的事,不过不说想必大家也知道,乌龟找了王八蛋,谁还指着他们能做出什么好事来。
这些人的存在,让所有的“精神”变成了“神经”,让所有的规定变成了屁话。

哎!当个学生也***这么憋屈的慌,可有啥办法,校领导在大会上说了,你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惹事”的,觉的不好就走人,又没人硬拉着你。

但是,自古就有一个道理,哪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人出头。既然学校如此惨无人道,我们当学生的又何苦逆来顺受?久而久之,学生们的这种心理便在现实中慢慢升级:我们不但不听你的,还要和你对着干。你说向南我偏向北,你说是东我偏是西。明着干不行就暗地里干,今天砸你个灯泡明天捣你块玻璃,弄不垮你也恶心死你。

因此,我们先是死赖着不交校服费班费器材费等等学校所谓必交的各种费用,而后竟然商量着要一人找一个女朋友“玩玩”,你们当领导的不是看不贯学生谈恋爱吗?我们就偏要谈!

于是,在这种形式下,老武便率先把握住了机会,“风风光光”的跨入了“恋爱一族”。

但现在想想,当时幼稚的我们太也有点不知深浅,岂知这一脚踏出去再想收回来竟是如此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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