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玄圃飞鸽传书，我们安排的人已经将歃血坞三大金牌刺客引到了少爷身边了。”
“结果？”
“三大金牌刺客一死一伤，龙刺最后带着破浪逃了，其余的人都死在了院落当中。少爷的武功好像又精进了不少。”
“怎么说？”
“我们的人后来看了现场，说死者不似被兵器所杀。老奴斗胆猜测，该是少爷变手为刃了。”
“呵呵，毕竟身上流着赫连家的血，天分不作他人之想，手段也足够狠辣。好，很好！告诉玄圃，不要总是小打小闹了，玉不琢不成器。天下大势就要剧变，时间不多了。”
“是！老奴告退。”
“去吧！”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节节退下，简洁的石室里只有一个高大威武的老者在垂手而立，对着墙上一幅丹青妙人久久不语。
“子矜，你的孩子长大了……”
……
从汉沙出来，子羽身后就跟着一块狗皮膏药——秦仁。这位奉阿堵物为神明的大汉得知子羽的脑袋价值三千黄金之后，便死皮赖脸的跟了过来，口口声声说是要报“救命之恩”，心下没准也是想惦记着三千两黄金重量几何？
子羽后来也索性不去管他，反正一路北行也很是无聊，他又跟那个又老又臭的老头没什么语言，身后有个说得上话的魁梧跟班想来也很是不错。
不过自从秦仁加入了这个北行小分队后，一向话不多的老臭虫就更是言简意赅了，经常都是单个字往外吐的，“走！”，“停！”，“快！”他仿佛天生就对秦仁不待见，偶尔还被子羽发现他看着秦仁的眼神里带着杀机，看得子羽大是不解，不过他跟老头向来不是一路的，也就只有留心着秦仁的安全，却没有多问老头一句。
北行旬日，三人组终于抵达汉江重镇——上楚。
楚据说是上古楚国都城，以细腰美女和沃野千里着称。如今的上楚仍是沿江一座大城，却早已没有往昔的富贵奢靡气象，石城沿江依山而建，城高七丈，扼守汉江中段，号称不破堡垒。城外有码头十余个，却全是军需码头，禁止民用。因此上楚虽大，却不及汉江下游百里以外的武城繁华。
子羽对上楚是倍感亲切的，据说，他的母亲，就是生于这个有着数千年历史的古都。母亲与上楚一样，一样的古朴典雅，一样的宁静安祥。
至少，在他的记忆里如是。而这样的记忆，随着年岁的增长，也逐渐变得模糊，子羽很怕，它很快就会变得只剩下轮廓和语焉不详的概念了。
于是在住店之后，他便撇下了冷眼旁观的老臭虫和一旁惴惴不安的秦仁，独自行走于老旧的上楚城中，试着找寻些许母亲遗留下来的气息。
楚除了横贯东西城门的主街宽四丈外，其余的都是丈许的小街。行走于其间，看着四周围老旧的石板房子，呼吸着有着淡淡青苔味道的空气，子羽有些惘然，这样的宁静，让他幻想起身处母亲子宫里的味道。
沿石阶而上，小贩，妇人，小孩，穿行其间，子羽容身于其中，渐渐的，便什么都不想了，只是静静的感受着，感受着上楚的老，上楚的静。
绕着上楚走了一圈，几乎走遍了它的大街小巷，子羽终于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客栈。点了两个精致小菜，也不去管其他二人，自顾自的吃饱喝足，回房倒头就睡去了。
木床散发着淡淡的霉味，有种家的味道，子羽忽然急切的想念思涵，王嫂，甚至是烙饼的老张，还有那个远去上京的身影。
少时的亲人早已故去，留下来的思念，只能分给远方的佳人故友。
……
“妈妈，我要妈妈！”女孩哭泣着将小手伸向远方，泪水挂满了整个远远的脸庞。
“我的孩子！”母亲的双手被反剪到背后，只能疯狂的扭动着身躯，试图将女孩重新纳入自己早已被泪水沾湿的怀抱。
母亲缠好的头发早已凌乱，一缕缕的垂在额前，挡住了盈眶的泪眼，模糊的视线中，女孩挣扎着，哭嚎着，被拖得越来越远。一口气没喘上来，母亲软软的晕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
睁眼，心悸，惶恐的爬起来，四周一片昏暗，没有泪眼，没有哭嚎，子羽却怎么也无法抹去那两个无助的身影。
思涵和王嫂，他们怎么了？
经过了短暂的错愕和惶恐，子羽慌乱的跳下了床，直冲门外。他一定要知道思涵和王嫂平安无事，不然他就扒了阆风的皮点天灯。
也不敲门，来到老臭虫的门外，子羽直接推门而入。老臭虫和衣曲腿坐在床上，看来是在打坐练功。
老臭虫睁开眼睛，见到子羽慌慌张张的推门进来，不禁问道：“何事？”
子羽没有答话，只是狠狠的盯着老头，眼神里凶光四现。他在这个世界只有所剩不多的亲人，他容不得她们受到半点伤害。
“放心吧，你的朋友，我不会动”，老头显然误会了子羽的来意，他确实想过直接了结秦仁，但想想还是放弃了。在顺利到达边关前，他不想多事。
“我要知道思涵母女现在平安无事！”子羽终于开口说话了。
“嗯？”老臭虫纳闷的看着子羽，显然没料到他怎么担心起千里以外的薛城母女起来，“老臭虫我还不至于下作到对一对孤儿寡母下手！”
老臭虫的语气很冲，他显然相当不满子羽如此看待自己。
但老臭虫的反应不在子羽的关心之列，他只是冷冷的问道：“小山上寺庙外的刺客是何人所杀？”
对于子羽的反应老臭虫相当不解，此刻他只能老实答道：“我的徒弟。”
“他现在在哪？”
“自然在他该在的地方！”
“你马上让他立刻赶回薛城，我要知道思涵和她母亲平安无事的消息！”子羽说得相当坚定，似乎绝不允许讨价还价。
“你在命令老头子我？”老臭虫恨得牙痒痒，偏生他又不能真的将子羽怎么样，此时也只能口气上威吓对方。
“你可以当我在求你。不过我告诉你，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前，我不会再往北走半步！”子羽无视老臭虫威胁的眼神，琅琅说道，“你可以试着用强，我虽然打不过你，不过却有玉石俱焚的勇气。所以，千万别逼我！”
两人眼对眼互瞪了良久，终于，老臭虫轻叹一口气败下阵来。只见他从怀里取出一只紫玉短笛放至嘴边，一线清幽的笛声便穿窗而出。
笛声似急似缓，时高时低，说不上悠扬，却又暗含玄机。
盏茶功夫后，老臭虫放下竹笛，平喘一口气说道：“我已经吩咐他去了。”
“什么？！”子羽大是讶异，这胡乱吹一通笛子就算交代清楚了。
“不要怀疑，这是老夫本门代代相传的紫玉清笛，我已用秘传的笛语吩咐他完事后到河间与我们相会。”
子羽瞪着老臭虫，似乎正在思量像这等绝世高手会否撒谎欺骗小孩，但从老臭虫包含眼屎的眼睛里实在看不出什么，最后只能恨恨的说道：“你最好不要糊弄我，否则别怪我拆了你这把老骨头，再把你那破笛子踩上一万脚！”
说完，子羽甩手而出，不再管身后的老臭虫抚摸着紫玉清笛摇头苦笑。
思涵，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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