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门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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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有意识便呼唤着:“少爷,少爷,你在哪里?你在哪里?”我一睁开眼睛,耳旁便传来一个娇脆的声音:“你醒啦。太好了!”犹如黄鹂轻啼婉转动人。我脑子一下子清醒了很多,眼睛转向发声之处。
一位穿鹅黄轻纱的窈窕少女,婷婷玉立。美丽灵动的眼睛正高兴的看着我。
我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很好。眼睛稍转就看见了站在美丽少女的旁边,他也正在望着我,高兴的说:“你终于醒了。多亏了天门真人,否则我们恐怕......”一个苍老稳健的声音截住了少爷的话,“救人性命本是积德之事,不论是谁都会出手相救的。你们千万别记挂在心上。”
我转眼望去,这才发现我睡的木床旁还站着一位满头银发,仙风道骨的老人。
我立马挣扎着起身想要鞠躬道谢。
天门真人俯身按住我,顺便帮我已落下的薄衾重新上拉至脖颈,和蔼的说:“你的身子还很虚弱,需要好好静养。你的谢意我心领了。”
我的鼻子泛酸,眼眶转红,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谢谢你们。”
天门真人微微一笑,表示心领。
我的眼睛不禁蒙起雾气,好久没有人这样关心我、这么好的对我了。
少爷说:“梅喆,我身旁的这位是柳飘飘,是天门真人的养女。你叫她飘飘就好了。飘飘,我已经和你说过梅喆是我的妹妹,可是我这个为兄的却没有好好照顾她,累她到处奔波,处处受险。”轻轻叹了口气,望向我的眼神充满愧疚。
我说:“少爷,我不是你的妹妹......”
少爷急忙拦着我的话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永远是我的妹妹。”
“我不能......”我哽咽的说不下去,他认我做妹妹应该是我的福气才对,可为什么,我的心这么酸,比青梅还酸。
“我说啊,凤麟又你这么可爱的妹妹不知道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吃亏的是你,可不是他!”飘飘眼睛调皮的眨着。
“少爷——”,我看了眼被飘飘刺激到的少爷。
少爷听到我的喊声,张嘴想说什么。飘飘着急的抢说:“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他已经认你做妹妹了,你就应该喊声哥哥,而不是少爷!”
少爷转头瞪着飘飘,飘飘也毫不客气的瞪回去,两个人竟像小孩一样耍脾气。
我扑哧一笑,牵动了身子,立马又恩了声,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子竟然这么酸痛。
天门真人恼怒的瞟了眼飘飘说:“病人身子虚弱,经不起折腾,你们两个孩子去外面玩耍。”语声虽有怒气,但也充满这宠溺。
飘飘狠狠的跺了下脚,瞪着少爷说:“都是你害我被老头子数落,哼。”头也不回的往屋外走,走到门口突然停下来,清澈的眼睛望着我说:“对不起啊,梅喆。你好好养病。都是我不好,我不分轻重。但是我保证不再炒你了。”
我点点头,对她微微笑。
少爷也对我说:“梅喆,我也不打扰你了。你好好养病,安心静养。”
我又点点头依旧微笑。
少爷说完追上飘飘,两人闹别扭的走出屋子。
我目送他们远去,目光突然间暗淡下来了。
天门真人起身掩上门,折回坐在我身旁的凳子上,炯炯有神的眼睛温柔慈祥的看着我。
他说:“我知道你不把事情问清楚是不会安心的。”我点点头,挣扎着起身。他没有阻止,反而起身一手扶着我一手拿过一个白色枕头垫在我背后。
我感激的朝他点点头,表示可以了。
他落座,含笑说:“其实我也又很多问题需要问你,是你先问呢还是我先问?”
我立马说:“我先问。”
他点点头。
我说:“我昏迷几天了?中的是什么毒?”
他说:“你昏迷十天了,中的是‘十香粉’。其实它并不是毒药,而是迷药。只会让人失去神志,昏睡十天。”
我说:“那飘飘为什么说是你帮我解了毒,既是迷药,那到一定时间应该会自然清醒才对。”
他说:“在飘飘的眼里,迷药也是毒药。其实‘十香粉’虽是迷药,但也会致命。你想已想如果一个人昏迷十天,十天不吃不喝,就算是铁人也会死的。”
我立马接道:“所以你给我吃了饭喝了水”?
他微微一笑说:“那倒不是,你抬起你的左手看看。”
我依言抬起左手发现自己的手背上竟有个浅浅的淡红色的斑点,随即讶异的说:“这是什么?”
天门真人微笑着说:“这是针扎进血管时留下发的孔。我用把一根小管子一头接着一瓶葡萄糖水,一头绑上一根中空的针。然后把这根针扎进你受伤的血管,把葡萄糖水注入你的体内。所以你可以安然渡过十天。”
我又赞叹又讶异又佩服的说:“这种办法估计也只有您老想的到了。”
天门真人解释说:“这个办法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我的一个故友想出来的。”
我叹了口气说:“你的故友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天门真人点点头说:“我平生所闻所见所知世上也只有她那样的一位奇人。”说完叹了口气,似是想起了故友,光洁的额头竟现出细细皱纹。
我突然想起了少爷又问:“那少爷为什么比我早醒?”
他说:“那孩子即已认你做妹妹,你就喊他做哥哥吧。“说完停下来,望了我一眼,见我脸色如常接下去说:“你哥哥练过武功,又一定的内功。所以身体的抵抗能力自然比你强些。”
经他提醒我突然想起少爷武功虽非绝顶但也练到了凤凰神功的第三层,但由于某些原因并未再练下去罢。其实我也又武功,但想起那一些鸡毛蒜皮的武功。我决定说自己没有武功还好些。
我点点头表示会意,又问:“是谁送我和少爷。。。恩,哥哥来天门顶的?”
天门真人说:“十天前,一位名叫小绿的姑娘,把你们送到这里叫我好好照顾你们。”
我立马说:“你认识小绿?你们是故友还是亲戚?”
天门真人摇摇头说:“我们非亲非故。只是她拿出了我一位故友的信物,我一看见那信物,便答应那孩子了。”
我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你的故友是奇女子蓝花,对不对?”
天门真人惊讶的看着我说:“你说对了。”
我说:“也只有那人才能有如此的才智,如此的魅力了。”
天门真人目光微抬,似是望向极遥远的地方,叹了口气说:“四年前,我已过古来稀之年,却犯了一个错误。这个错误足以让我一辈子痛不欲生,足以让我一辈子活在内疚痛苦中。我那时想,既然生不如死,那不如去死吧。就在我决定拿起刀自刎的一瞬间,蓝花出现了。她在月光下像一个救人脱离苦难的仙子,一位在你需要救赎时从天而降的仙子。我花了两个月使自己下了自杀的决心,可她只花了两分钟救让我改变了注意。哎”。
我轻轻说:“她及时出现拯救了你的生命也救赎了你的灵魂,所以你打算用一辈子报答她。”
天门真人的眼神重新落在我身上,他露出一个古怪的充满讥诮的笑容,说:“你错了。她只是告诉我,我以后救一个人便替自己减轻了一份罪恶。她还赠我已朵用西北昆仑玉雕成的不是真兰花却胜似的兰花玉佩给我,告诉我如果我还不能解脱救拿着这块玉佩去银华镇。她说她四年之后,必在那里。”
我说:“她这样说只不过要你在四年里好好活着。”
天门真人说:“是啊。她早救料到在四年之后的我已经不必去找她了。”
我心中不禁感叹这是个怎样的女子啊。她深深的了解人性,知道时间是治疗创伤最好的药。她心地善良,珍惜生命,没有她也许救没有眼前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人。
我说:“你看到小绿手中的昆仑玉兰花玉佩,然后毫不犹豫的答应她的要求。”
天门真人点点头,说:“我已经四年没有听到蓝花的消息了,整整四年了。你不知道这四年来我一直盼望着能为她做点事,哪怕是一点点就好。”
我叹了口气,说:“也只有她能让人如此心甘情愿了。其实那个小绿就是蓝花的妹妹,而我们要躲避的就是蓝花的父亲——钱老爷。”
天门真人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说:“我其实就是想问你和你哥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中毒?”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悠悠的问:“今天是几月几号?”
他回答:“七月五号。”
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心也越来越迷茫,喃喃的说:“整整三个月了,就在三个月前......”。
四月五号
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傻傻的发呆,突然听见屋外传来嘈杂的声音。这种声音不像门主呵斥少爷的声音,不像管家伯伯朗声吩咐丫鬟弟子的声音,更不像搬东西的声音。我听到了劈里啪啦的像火燃烧的声音,也听到了哐当哐当像瓷器摔碎的声音,还听到了
各式各样的呼喊声、尖叫声,我甚至能分辨出你面有丫鬟梅香的尖叫声,弟子松溪的呼喊声。可我部知怎么了,头昏昏沉沉的,连想部想一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我的屋里弥漫着呛鼻的浓烟味,直到管家伯伯满身鲜血的冲进我的屋子。我才明白凤凰门遇到了
从所未有的灾难。
管家伯伯那张总是笑呵呵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只有愤怒悲怆也许还有更多我看不出的情绪。他背着一个蓝色包袱,手里抱着昏迷的少爷,着急又愤怒的对我说:你还部跟我走!我从来没有听过他那么生气的对一个人说话。我被骇住,立马紧紧的跟在他身后奔跑着。
我们迈出屋子,我看到了火焰在琉璃瓦上欢快的跳跃着,我看见了躺在血泊中的梅香,看见一条条血汇成的小溪。我很想想停下来问问他们发生了什么,很想扶起梅香抱着她让她不再流那么多的血。可是管家伯伯在前面疯狂的奔跑着,他虽然没有空暇顾及我,可我知道我若停下
他一定会恨我。所以,我只能紧紧跟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视线那么模糊,脸庞那么潮湿,心那么迷茫。我告诉自己也许这只是偶一场噩梦,等梦醒了。管家伯伯的脸依旧笑,梅香的白衣裳依旧白如雪。
当我终于跟随着管家伯伯从后门冲出去的时候,我听到了笑声。猖狂的、残酷的、没有血腥的恶魔的笑声。我全身颤抖,但没有停下脚步。
当我们站在茂密的森林里,微风徐徐,拂动枝上刚刚发出的绿芽,山间朵朵不知名的花蕾,原来春天正在开始。
管家伯伯眼眶通红,他放下少爷,一字一顿的对我说:“我是凤凰门的人,我必须和他们死在一起。但是你们不行,少爷是凤凰门唯一的希望,而你要替凤凰门所有的人守住这丝希望。所以,你不准死,你只能忍辱负重,你必须守住我们唯一的希望!”、
我呆呆的站着,似乎听到他的咆哮声似乎又没有听到。管家伯伯突然双腿一曲,跪在我的面前,深深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调头顺原路跑回去。
我又感到我的脸庞异常潮湿,突然一双瘦骨嶙峋的手指钢筋似地掐进我的胳膊,我吃了痛,不禁想想看是谁弄痛了我。印入我眼帘的是天门真人,他沙哑着声音说:“孩子,孩子,你别说了!”
我听见他的话不禁一笑,说:“我继续和你说。”然后和他说了我和少爷逃出森林,进入银华镇,混入钱宅,遭陷害以及小绿的事。
天门真人看了一会儿,似乎放下了心,然后问:“你所说的那个乐都都使大人,你知道他的真名吗?”
我摇摇头,说:“其实我不仅不知道乐都都使大人的真名,连小绿的还有那个钱老爷的名字我都不知道。”
天门真人笑着说:“那也难怪,你初入江湖,怎知江湖事。小绿的真名是钱小绿,还有个身份是绿邀山庄的庄主。钱老爷的真名是钱不贵,虽说钱不贵但却是竺皖国的首富。这也是竺皖国有史以来唯一一位根扎在一个小镇里的全国的首富。
其实你也该猜到这一切都是蓝花的功劳。至于那个乐都都使大人我却是第一次听说,当真神秘的很。”
我说:“我其实知道我和少爷.....”,天门真人慈祥的眼睛稍微含了些责备,“恩,哥哥是怎么中了‘十香粉’的。当时钱小绿故意把灯笼抬高了些,我正纳闷屋子里已经又四盏红灯笼了,她还有什么看不清楚的,去发现她悄悄往灯笼里洒了些粉末。当时我不知道她的用意,可是当我发现乐都都使大人无力倒下,他的四个随从呆若木鸡的时候,我明白了。可惜......”
天门真人说:“你不会武功,经验又浅,自然会中招,这本就是无可奈何的事。”
我微微一笑,感激他的良苦用心,继续说:“钱小绿依靠着二十四位头顶花篮,身着绿裳、脚系铃铛的少女,自己未出一招一式,所以不晓得她的武功深浅。但乐都都使大人的武功却极高,你还记得我说的吗?当时眼看她就要撞上二十四个花篮组成的铁板,却凭空的平移了三寸。这时他已经离地,
空中并无借力点,可他竟然做到平移了三寸。可见其武功之高。”
天门真人微微点头,神色严肃,似在思考。过了一会儿,神色凝重的说:“此事不简单,恐怕牵涉到皇家。当今世上,只有一种武功能有这种力量,”他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吸了口气,神情沉重的说:“虚无成相神功。”

我说:“虚无成相神功,我竟然从未听过。”
天门真人说:“那是自然,除非有我这把年纪否则怎能知道虚无成相神功的威力。在我年少时,我爱好游荡、喜欢寻刺激,整天希望碰见些稀奇古怪的事。说也恰巧还真让我了一件稀奇古怪的事,这件事正好和虚无成相神功有关。只是后来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发誓绝不将此事泄露,所以我也不能将这事说给你听。希望你能理解。”
我点点头,说:“看来这件事不仅怪还牵扯到什么重要的人了。”
天门真人呼出一口气,说:“你说对了,再说这虚无成相神功。当时江湖上出现了一位绝代少年,不仅容貌无双而且怀有一些似乎是神赐与的神功。没有人能说出这种武功的来历,也没有人能抵挡住神功的一招。你知道天赐宫的宫主下凡神吗?”
我摇摇头,问:“他是一位很出名的人吗?”
天门真人说:“下凡神,他自诩为神仙下凡,自然是位传奇的人物。他六岁打败了天赐宫的宫主,登上了宫主的宝座。”
我讶然说:“六岁?能当上天赐宫的宫主,自不是一般人物。可他六岁就打败了这个不是一般人物的人物,看来他的确传神。”
天门真人说:“是啊。当时可以说没有一个人相信一个六岁的小孩能做到。所以那位宫主才会开玩笑说,只要他胜了。就把宫主之位让与他。结果自然是出乎天下人的意料,他六岁就登上了神赐宫宫主的位置,改名为下凡神。”
我叹了口气说:“这样一位人物竟然败在那位绝世少年手下,那一战一定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天门真人也叹了口气说:“你错了。那位绝世少年只用了一招,一招就打败了下凡神。”
我不禁吸了口气,感慨道:“太不可思议了。太不可思议了。”
天门真人说:“更不可思议的事还在后面,他登上神赐宫宫主之位后,仅用了两天时间就统一了琉璃河南北,成了竺皖国历史上第一个由江湖人开创的朝代。当时的我喝醉了酒在某家客栈里睡了两天,可谁知道两天后外面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唉,唉,沧海桑田莫可道也。”
我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虚无成相神功当真那么厉害的话,那位乐都都使大人怎么会倒下?”
天门真人又叹了口气,说:“这也许就是应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句话,羚朝建立至今不过四十余年,可是凋零速度之快也是史无前例啊。现在皇家里恐怕找不出一个能及得上势祖皇帝万分之一的人了。”
我问:“那个绝世少年就是势祖皇帝?”
天门真人说:“世上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自然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大家一说起他只用一个‘绝世少年’来形容。可他死后,他的子孙给他谥号为势祖皇帝,喻为羚朝一代所有的势力均从他出。”
我又问:“那你说的那件稀奇古怪的事是部是和这个绝世少年有关。”
天门真人面露古怪的神色,沉声说:“这个我不能回答。”
我说:“我已经明白了你为什么说乐都都使大人和皇家有关。虚无成相神功既是皇家神功又不外传,而他使的功夫若真是虚无成相神功的话,那必定和皇家有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不敢想下去,不禁打了个寒战。
天门真人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也暗淡下来了,他叹了口气说:“若真与皇家有关,其中必不简单。此时,我只能想蓝花若在就好了。也许普天之下,只有她能与之抗衡了。”
我不禁沉默了,蓝花四年前就已经消失在江湖上,找她谈何容易。可是,绝世少年的子孙,羚朝的皇族们肯定不简单呐。我和少爷到底该何去何从?
我和天门真人呆立半晌,各有所思。
哐当,门外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我和天门真人猛然惊醒都不禁紧张的朝门望去。
天门真人沉声问:“是谁?”
门外娇脆的声音响起,“都是你?要不是你这碗怎么会摔倒地上?”
是飘飘的声音,她推开门,大大的眼睛略带惊讶的看着我和天门真人。
她的身后是少爷。少爷脸上没有表情,他的脚下几块瓷碗碎片躺在一滩黄色的水渍,上空犹自冒着隐隐热气。
天门真人有些恼怒的看了飘飘一眼,说:“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事还是疯疯癫癫!”
飘飘哼了声,说:“我还部是和你这真疯子学的!我做事再怎么疯癫也及不上你的一分。”
天门真人似乎被踩到了痛处,银白的双眉一挑,喝道:“你这死丫头!你和老人说话,怎么也这么没规没距!”
飘飘双手插腰,柳眉倒立,瞪大眼睛说:“你这老头,自己为老不尊,现在倒会喝吗我了!请问谁给你的资格?!”
天门真人脸涨得的通红,长长的银白胡子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可哼了许久也说不出话来,最后身子一掠笔直的飞上外屋檐,身子微微一顿又飞起,转眼消失。
飘飘竟像没有发生什么事一样,笑眯眯的走进我,娇躯坐在床沿,说:“不用理那个老头,他爱去哪就去哪!”转头对少爷说:“你还不过来看看梅喆,她的脸色好多了啊。”
少爷走进我,俯身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说:“是啊。”
我的心不禁一酸,却面露微笑的看着飘飘说:“我已经没有什么事了,谢谢你来看我。”
飘飘娇嗔着说:“这该怎么好?你对我这么见外!”
我一惊,随即笑容更灿烂,说:“你待外人这么好,可待你自己的养父却、、、、”
飘飘掘起红唇,委屈的说:“你们两兄妹一点都部了解我。你们知道那个老头的真名吗?”
我摇摇头说:“我真该死,竟忘了请求真人大名?”
飘飘说:“什么真人?什么大名?他配不上!”
我又一惊,不禁凝神倾听。
“他本名叫谷真峰,哼,他可真是人如其名,是个真正的疯子。十年前,他自认为自己武功了得天下难逢敌手,便跑来天门顶发疯,说要挑战天门顶教主张行云。扬言要打败张行云,坐上天门顶教主之位。”
我不禁插口,“他一定赢了,否则现在也不会是天门顶教主。”
少爷冷冷的说:“那倒未必。我看他肯定输了。”
飘飘惊讶的看了眼少爷说:“你猜对了。那张行云接下了挑战并对谷真峰说,他要是输了就必须入天门顶教,做天门顶教弟子。谷真峰自然答应了。后来,两人在多位武林泰斗的鉴证下,进行了比武。结果自然是谷真峰输了。所以谷真峰成为了天门顶教的弟子,也认识到了自己以前有多么肤浅、幼稚,便潜心在天门顶深造。张行云不计前嫌,全心全意的指导他。后来,谷真峰武功虽更近一层,但人却变得极其谦虚。三年后,张行云召集全教弟子,当面把教主之位传与谷真峰,望谷真峰能把天门顶教发扬光大。不久,他也寿终正寝了。可谁知道,这疯子四年前竟把全教的弟子解散了,并立下命令说:全教弟子,外出游览三年。三年之后愿意归教者归教,不愿者自去。从此,天门顶教在江湖上的名望可以说是已落千丈,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天门顶较大饿存在了。我想我要是那张行云,一定要从棺材里跳出吓死这个不肖弟子!”
少爷问:“那三年之后没有弟子归来吗?”
飘飘叹了口气说:“那些弟子出去后或经商或入朝或归隐,且不论发迹落魄,只道是被逐出师门,从此与天门顶教无任何瓜葛了。他们在江湖中连是天门顶教弟子不愿意承认,又怎会回来?所以,偌大的天门顶空荡荡的,只有鸟兽来玩耍罢了。”说完,飘飘天真娇美的脸上竟笼上一层哀伤。
少爷说:”你又怎么做了天门真人的养女?”
飘飘大声道:“还不是赌博输了!四年前,我看这里风景秀丽,人烟稀少,便安歇了几天。随知,有一天,一个老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这里是他的地盘,我不能在这留歇。我看他疯疯癫癫,不太理会,想走了就是。谁知,他要我和他打个赌,而赌注就是这片房宅。我若赢了,这片房宅从此就是我的了。我若输了,就留下来做他的养女。我一听心动了,就答应了。”
我问:“打了什么赌?”
飘飘说:“我们的赌法也简单,掷骰子,看谁掷的小谁就赢。”
我和少爷不禁呀了声:“比小?谁小谁赢?太奇怪了。”
飘飘说:“是啊。我一开始也觉得奇怪。可老头说规矩还不是人定的,比小比打还不一样。我一听也是就不计较了。要知道我从小就完骰子,技术在我们那里可是无人能比。既然比掷骰子,那谷真峰可不是班门弄斧吗?我满心以为自己赢定了,谁知、、、、”
少爷问:“你掷了多少点?”
飘飘叹了口气说:“我也没有发挥失常掷了个两点。”
我问:“天门真人却掷了一点?”
飘飘点点头。
少爷说:“可见他是真人不露相,掷骰子的功夫比你厉害。”
飘飘不置可否,问我:“你也觉得是这样吗?”
我摇摇头,悠悠的说:“又一种人天生的败者,不论别人运气又多么差,他却总要比别人还要差一点。”
少爷说:“这是怎么回事?”
飘飘说:“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谷真峰这一辈子不论做什么从来就没有赢过别人一回。他说要和我比小,就......”。
少爷接下去说:“他是发现了自己这一‘长处’,所以很聪明的利用了。”
飘飘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他和我打赌时,是诚心希望输给我的。他只希望自己这回能够比别人大一点,大一回就够了。”
我能理解到他的心情,一辈子的输,一辈子的比人差一点,只希望自己能有一回比别人大一点。这种心情,除了他自己外又有谁能理解呢。
少爷说:“所以你留了下来,做他的养女。你难道没有回家吗?”
飘飘明亮的眼睛突然暗淡了,眼睛里的神采消失了,她幽幽的说:“我本没有家的,一个流浪贯了。既然四处为家,呆在这里又何妨呢?”
少爷的眼神也暗淡了,不再说话。
我的眼神也暗淡下来,我知道我们是在伤感同一性质的事情。没有家,无家可归,却是四海为家。
飘飘突然跳了起来说:“凤麟,你去厨房看看,锅里的汤可别焦了。”
少爷露出一个微笑,应了声,转身走了。
我却看呆了,对我而言,他的微笑是久违了。我有多久没有看到他的笑容了?他是心里哀伤还是不愿对我笑?若是心里哀伤又怎能因为飘飘轻易的一句话就露出笑容。难道飘飘能让他暂时忘了忧伤,能让他重回以前的他?还是他根本是不愿意对着我笑?
飘飘抬起纤手在我眼前晃了晃,说:“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我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说:“天门真人呢?”我知道自己这是在掩饰自己的心绪。
飘飘笑,露出一口瓷白色牙齿,显得又天真又可爱,说:“被我气跑拉。你放心没过几天自己又要回来了。”
然后扮个鬼脸,吐吐舌头说:“你一定想不到,他回来做什么?”
我笑着问:“做什么?”看她一脸神秘的样子,我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了。
飘飘大笑着说:“付钱!你知道天门顶虽然没有人,可屋子却又很多。这么屋子,没有人整理,很快就要塌掉坏掉的。你别看我,我可不会去整理哪些屋子,那不是自找苦吃吗?每过两天,就会有十多个人被请到这里打扫整理屋子。这些人大都是山脚下的村姑和壮男,虽然花费不高,可也要些银子。再加上我的花销,他每七天就要给我送银子。所以,再过两天他据回来啦。”
我忍不住笑了,问:“他为什么不一次性多给你些呢?”
飘飘说:“我和他说的啊。他必须每七天送钱来,而且不低于纹银七两。但是他若给多了,我还是照样全花掉。再过七天,还是得照给。所以、、、、”。
我不禁赞叹:“你真厉害。否则以谷真人的个性,只怕两三载不回来也是又可能的。”
飘飘双手插柳腰,秀目微抬,装腔作势的说:“没有错。有我飘飘在,叫他谷真峰游必有方!”
我笑的喘不过气来,感觉自己满心的忧虑,随这笑声一并消失了,不禁从心眼里喜欢眼前的美丽少女。笑着笑着,发现自己全身疼的厉害,就像被细针有一时没一时的扎一样。脸上的笑不禁化成了呻吟,额头背脊冷汗粒粒冒出。
飘飘也被吓到了,尖叫:“梅喆,梅喆,你脸怎么这么苍白?你怎么了?很难受吗?”
我费劲的点点,费劲的挤出个微笑,费劲的说:“你帮我平躺在床上。”
飘飘立马手忙脚乱的扶着我躺在床上,把白色枕头轻轻垫在我头下。然后慌慌张张的跑向屋外,边跑边喊:“凤麟,凤麟,梅喆病发作了!”我又不禁笑出来,这哪是旧病发作,只是身子虚弱而已。可身子痛的厉害,痛到我都分不清楚到底什么是痛了。眼睛越来越模糊,意识隐隐残存着。
这时,我不禁恨自己为什么不晕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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