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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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几次晕倒不醒人世,我也不清楚。我以为只是过于激动造成的,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崔浩明和刘义却都坚持要我去检查一下。我拗不过他们的坚持,只好在他们的陪同下去了医院。
看了一眼诊断书我的眼泪就无声地流了出来,是胃癌晚期。那一刹那,我觉得脑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仿佛刚刚想起自己是谁,一下子又把自己忘记了,恍恍惚惚得像是丢了魂魄一样。姜琴抱着我,也是痛哭流涕。崔浩明倚靠着墙角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头。刘义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幽幽的哭声撕碎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被抹上了凄楚的色彩,似乎再也没有人可以重新把它涂上其他的颜色了。
四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失魂落魄得个个都像换了一个人。
坐在沙发上,所有人都没有吱声,整个世界都在停滞在无声中。
想起我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我连睡觉的**都没有。不知道我死了后,崔浩明和刘义会难受成什么样;也许姜琴会因为害怕而搬出去住;我家人尤其是我妈肯定会哭得死去活来的……然而,没有了我,世界依旧美丽多姿,地球依旧会绕着太阳转圈。
想到这,我忍不住又失声痛哭起来。我哭得昏天暗地,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看见客厅里的家具在绕着我打转,它们的轮廓在我的眼里越来越模糊。
“难道我就真的快死了吗?”我问自己,满心的痛楚在一点一滴在不断地往外溢。
坐在我左侧的刘义一把抱住我,安慰我:“潇婧,你别难过。或许是诊断错误了,这也说不定的!”
“我没有那样的好运气,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活着也没意思。”
“别破罐子破摔,即使诊断真的没有错,你也要面对自己,坚强地与病魔做斗争!”崔浩明坚定的话也没有让我的心充满力量。生命走到尽头,我拒绝他们的安慰,仅仅是因为我没有心情。冷的心情面对热的安慰,怎么也不会产生交流电。
“你们都不要理我,让我一个人安静休息会,好吗?”我的声音很低,在寂静的客厅里游荡。
“潇婧,你不要多想了。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姜琴过来扶起我进了我的卧室。
躺在床上,我全身发抖,心缩得瘦瘦小小的,整个人就钻进了黑暗的深渊。紧紧抱着被子,我无声息地哭泣着,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进嘴里,咸咸的味道让我想吐。我看见天花板都在苦笑、衣橱也在哭、床也在颤抖。房间开着灯,我也好像是置身在无边的黑暗中,久久不能入睡。
在爱情的玫瑰绽放最美时,却因为我的离去留给了两个男人满心的遗憾。我无法原谅自己,给了他们爱,却在中途而废,我不是个好女人。我不想等到来世再来偿还,我害怕一个不小心我就错过了他们。
这个漫长的黑夜,翻越它我的日子就又少了一天。我睁着双眼,脑海在回放记忆的画面。
在拥挤的人群里,满脸泪痕的刘义单腿跪在我面前。他一字一顿,凄凄切切地说:“潇婧,你不要拒绝我的道歉,好吗?”
我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没有一点温度。
“求你了,我真的错了。”
“潇婧,你别这样绝情好不好?”
在我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刘义就给我爸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他说他要和我结婚。我爸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于是就打电话问我怎么回事。我知道我爸绝对不会同意刘义的,因为刘义没有稳定的工作,而且家在距离湖南几千里的东北。所以,我就解释说刘义只是个十五岁的高中生,完全是在开玩笑。我爸相信了我的话,这事也就没有什么风波了。
听到他那么多句道歉的话,我的心就软了下来,只是粗重地喘了一口气。这个我爱的男人,比我认识的所有男人都要优秀,英俊、温柔、上进。我又怎么能因为他的一次失误而不原谅他呢。我拉起他说:“知错能改就原谅你。下次再这样我就一拳废了你,知道吗?”
“知道了,小的明白。谢过妃子不杀之恩。”刘义拉起我的手亲了一口。
突然,画面一转,崔浩明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出现在我眼前。他深邃的眸子里闪耀着兴奋的光泽,性感的嘴在微微上翘。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他就扑通一声单腿跪在我面前,深情款款得说:“潇婧,请你嫁给我!”
从湖南回到上海,虽然我预感到他会向我求婚,却没想到过了一周他就行动了。我又惊又喜,娇羞得接过玫瑰,说:“你会永远都爱我吗?”
“那还用说,绝对会爱你一生一世的。”
“真的吗?”
“骗你就是……就是小狗!”崔浩明伸出右手发誓说。
“不,不是小狗,是癞皮狗。嘿嘿……”
“那你也要爱我一生一世,不然世界上就会突然多两条癞皮狗了啊。”
画面还在继续变化,渐渐地越来越模糊。我看不清楚里面那个男人到底是崔浩明还是刘义,只知道他在哭,哭得全身都在抽搐。我伸出手想抓住他的手,却总接近不了他。越是这样,我越着急,结果急得突然就醒了。原来我是在做梦。
天亮了,阳光越过窗户洒了一床的温暖。我听见喜鹊在叫,叫声再也不是以前那样婉转动听了,却像丧歌一样低沉。
躺在床上,听着风掀得墙上字画簌簌作响,更加焦躁颓废,半天也没再入睡。脑袋里不是想着怎么爸妈会怎么帮我处理后事,就是想着死后会去地狱还是天堂。结果越想越烦,越想越丧气,干脆就起床。走出卧室,我看见刘义坐在沙发上,崔浩明坐在地上,他们都闭着眼睛在打盹。他们那疲惫的脸上,隐约还有悲伤的神情。我的心突然好疼,疼痛感在不断加剧。这两个男人,因为爱我而受累,我怎么能不心疼呢。为了让他们放心,我决定好好过剩下的那些日子,一如从前般有梦想。
我没有吵醒他们,径自去刷牙洗脸,然后出门上班。在地铁站等车时,我被身边的广告牌上的广告词给震撼了。它是这样写的:“樱花就算是凋谢,看起来还是一样的美。”
正如我的老师所说,人生如一朵花,发芽、开花、凋谢。虽然花朵绽放时无比娇艳,但是它凋零时也是一种美。
“现如今,我的生命的花朵就要凋零,我始终保持微笑,让爱我的人都开心,不也是一种美吗?”我若有所思,越想,心里渐渐开阔起来了,心情也放轻松了不少。
到了公司,同事们还不知道我的病,依旧同往常一样跟我打招呼。
崔浩明一天都没有来,打他电话,关机。我打刘义电话,无法接通。
中午,我去了公司餐厅就餐。我知道,吃一次我就少一次在这吃的机会了。所以,我要了三两饭,两样菜。我狼吞虎咽得扫得精光,结果把李彩珠吓得眼睛都来直了。下班后,我没有坐车,而是选择步行,以后这样的机会也没有多少了。直到天黑,我才到家,姜琴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饭菜正等着我。崔浩明和刘义都不在,我有点失望。
姜琴一边抱怨着我,一边扶着我坐在餐桌旁。她给我夹了好多菜,我感动得边吃边哭,眼泪掉进了饭菜中,然后又进了我的胃。
“潇婧,你别哭了。崔浩明到北京给你找最好的医生去了,刘义今天也回东北给你去找什么偏方了。有这样两个男人爱你,人生还有什么遗憾的呢?”姜琴说。
“姜琴,你就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的。我哭是因为我太感动了。”
“你想开了就好。菜都凉了,吃饭吧!”
其实,我又怎么会想得开呢?这个我还没看够的世界,我又怎么能轻易舍得抛弃它远走高飞啊!如果不是为了让爱我的人放心,我想我是连笑是什么样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我起个大早,又去上班了。中午崔浩明打电话叫去医院,说是请来了北京的专家了。没过一会,刘义也打来电话说,他已经找到一个老中医,正往上海赶。

对于这两个男人为我所付出的一切,我只有感激。我不想治疗,因为我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我想象以前一样,平时每天上班下班,到了周末休息、逛街、收拾屋子。
等我赶到医院,崔浩明已经急得脸上淌着大颗的汗珠。他看见我二话不说,就一把拉着我往急诊室跑。
从北京来的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他先给我把脉、然后又翻了翻我的眼皮,紧接着又看了看我的舌头。经过这一系列基本观察后,又研究了我之前透视图,老医生突然摸着胡须放声大笑起来。
我和崔浩明都被他的笑声弄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医生,您怎么笑了?”崔浩明不解地问。
“哈哈……我笑是因为你们都被骗了啊。”
“被骗了?您的意思是……”崔浩明问他。
医生停了笑,满脸胡桃似的的皱纹一动不动,看着我亲切地说:“小姐,你其实没病。由于最近过于紧张,只是有点疲劳而已。”
“什么?没病?”我和崔浩明异口同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崔浩明一跳老高,连踹带蹦的抱起我在原地直跳,兴奋得像是被老师表扬了的孩子。我在他怀里仿佛变成了泥塑,一点表情也没有,脑袋昏昏沉沉的,没有说话,睁着眼望着天花板。
幸福又是突如其来,虽然它本来就属于我的,可我却不敢相信这会是事实。
过了半天,我才幡然醒悟,赶紧打电话告诉了刘义事情的真相,他激动得在电话里不停地亲我。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我真的没病。世界上的事总是这么巧合,前几天医生把我和另外一位患者的透视弄混淆了。考虑到因为医生的失误把我吓得精神衰竭、泪腺发达,医院赔付给我一些精神安抚费才把事情彻底解决。
经过这次考验,崔浩明和刘义似乎都成熟了许多,见面不再打架和斗嘴。他们都变得文质彬彬,互相称兄道弟。原来,他们在前天夜里制定了三条规则,全都是和我有关。
第一条是:不准当着潇婧的面打架斗嘴。第二条是:只允许采取正当途径赢取潇婧的芳心。第三条是:不管最后是谁胜出,都要用心照顾潇婧一辈子。
这三条规则,我都同意了。不过,我又加了两条。第四条是:最后输了的那位,还是我的好朋友。第五条是:赢了的那个人一辈子只能爱我一个女人。
大家都明白: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终究不能生活在一起,他们决定通过各自的努力来争取我。
为了庆祝我恢复到了从前的健康状态中,崔浩明请我去酒店吃饭。
四星级的酒店,富丽堂皇得让我睁不开眼睛。清一色的金黄,犹如走进了皇宫宝殿。脚下的红地毯干净柔软,我不禁联想到教堂。婚礼进行曲、伴郎伴娘、鲜花、教父……浪漫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我屏住呼吸,不敢喘大气,一步一挪地走在崔浩明身边。
来到酒店二楼,大厅里有十来个人围成一个心的形状,里面摆放着许多火红的玫瑰花,。墙角有架钢琴,一个穿戴整齐的钢琴师正在弹奏着动听的曲子。
“潇婧,嫁给我吧!”崔浩明单腿跪在我脚下,面如白玉唇红齿白,煞是英俊。
“我……”我犹豫着。浪漫的求婚让我的心狂跳不已,可是却让我下不了决心去接受。
“不要再犹豫了。潇婧,答应我,嫁给我吧!我会让你幸福一辈子的。”
“我……”我还是在犹豫。我知道,要是我不答应他,这么多人看着,他会下不了台的。我只好说:“我不拒绝你,但是给我一周时间好好考虑考虑,好吗?”
崔浩明给了我惊心动魄的浪漫,玫瑰花、烛光晚餐,还有甜蜜的话,我很想答应他,可是我觉得我没有被他彻底感动。
为了彻底丢掉我那段时间的萎靡情绪,刘义约我去郊游。
已经是3月末,郊外的风一阵紧一阵慢,发出微微的声响在耳边来回鼓荡。清明花开在没脚高的草丛里,含苞吐蕾;麻雀在枝头唧唧喳喳叫个不停,到处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刘义骑着自行车,努力的神情让我心里很温馨。我坐在车前面的横杆上,脸贴着刘义的脸,一如从前般幸福。虽然坐久了**生疼,可是我也乐意得很。因为我喜欢这样简单的约会,心情很放松。没有奢华的物质,也没有甜蜜的话语,只有耳鬓厮磨的温柔。这已经足够,我很感动。
“臭女人,你的**还是会痛吗?”刘义问我。
我说:“不痛才怪呢?你又没钱买宝马,也只好这样了。”
刘义说:“你瞎说,我这自行车的牌子就是宝马呀!”
“你这宝马送给我,我都不要,一个字就是烂!”
“我才舍不得把它送给你,你又不会骑,那不是委屈它了啊!”
“你混蛋!”我气得作势要打他。车在路上摇摇晃晃的,犹如喝醉酒的老汉。
躺在阳光下的草坪里,枕着刘义的腿,闭着眼睛。我什么也没有想,心里轻松得在飘,漫无目的地飘着。
刘义伸出双手抱住我的头,说:“女人,跟我结婚吧!”
我睁开眼睛,看见水波一样的光泽从他眼里流泻而出,淡淡的如烟如雾。这个我一见钟情的男人,对我的爱一如既往从来没有改变过,为了我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如果我不答应他的求婚,我想他的下半辈子注定会有很多挥散不去的阴影;如果我答应了他,那么伤害到崔浩明也不是我想看见的结果。
“怎么,默认了吗?”刘义问我。
“默认才怪,我谁也不嫁。”我说。
“你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呵呵……我是最好的人选,你别犹豫了。”刘义敲了一下我的头说。
“老姑娘还吃香些,到时候我也是所有孤寡男人的杀手呢!”
“哈哈……笑死我了。”刘义的笑声穿越了地面,渗进了土壤,似乎在生根发芽。好像我和他在一起,他一天都在笑。
刘义单腿跪在草坪里给我唱了两首歌。一首是杜德伟的《嫁给我》,另外那首是《嫁给我吧》。不会使用技巧唱歌的刘义,单腿跪在草地上,嗓子里发出微微有些不协调的曲调,但是我却感动得哭了。我就喜欢原汁原味,尽管粗俗,尽管简单,却绝对能打动我的心。生活被层层迷雾包裹着,只有越简单越容易幸福。
在刘义唱着“嫁给我”时,我在心底暗暗决定了我要选择刘义。
在我住处,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即将上演一场抉择戏。当我宣布我选择刘义时,崔浩明像是中了刀似的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像纸一样白,咬着牙说一句“祝你们幸福”,转身孤独地走了。
刘义抱着我就吻我,他的舌头在我的嘴里放肆的搅动、伸缩,我没有拒绝。享受亲吻,就像是躺在草坪上享受阳光一样美妙。
三个人的恋爱终于结束了,我感到无比的轻松。虽然刘义没有可观的金钱,也没有可以炫耀的权利,但是他能给我最轻松自在的幸福感,我就足够了。
我打算先不告诉我爸妈,等过段时间事业更加稳定再说。对于我这样的考虑,刘义虽然有些无奈却没有抱怨。
崔浩明出国了,是在我毫无思想准备的时候出国的。他走的那天,天下着雨。我没有告诉刘义就偷偷跑到机场去送他。等我赶到时,崔浩明已经走进了检票口。我冲他使劲地挥手,声嘶力竭地呼喊他的名字。终于他回头了,但只说了一句话就转身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崔浩明的那句话是:“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的!”。
我哭了,眼泪滑过我的脸颊流进了我的嘴里,好咸。也许是因为这句话,在后来的日子里,我总在期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我的工作没有太多变化,依旧是财政部的部长。新换的经理看见我连招呼也不打,更别提笑了。以前的同事走的走,裁得裁,只剩下吴雨和李彩珠两个比较熟的人。我的生活没有了往日的**,似乎过于平淡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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