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初恋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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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晚上,在我家。
五个人围着桌子在一起吃饭。我妈不停给崔浩明夹菜,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就像切开八瓣的西瓜。我很奇怪她怎么没有问我为什么换男朋友了,不过却深信她绝对满意崔浩明。我爸也是笑眯眯的看着崔浩明,似乎对未来充满了无限的希望。而我哥呢,应该也对崔浩明一百个的同意,不然他不会总跟崔浩明敬酒。
崔浩明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地就要醉倒了。可是我哥还在不停地劝酒,我妈也还在不停地夹菜。
我同时拉住我哥和我妈的手说:“哥,你就别再劝他喝了,他都醉了啊。妈,你也是,他又不是有海一样大的肚子,吃那么多怎么会受得了啊。”
“哟,还没结婚就开始心疼他了啊?”我妈半开玩笑地说,我哥也跟着在一边附和着她。
“爸,你看他们啊,都来欺负我。”我只好求救于我爸了。
我爸看了看崔浩明,又看了我一眼说:“好,好,女儿的话也对。你们俩就别劝浩明了,让他休息会吧!明天还得出去拜年呢!”
我拽起崔浩明,让他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休息。
突然,崔浩明拉住我的手就说:“潇婧,我要带你去见个人。”
“谁啊?在这里你还认识谁呀?”
“去见了你就知道了。伯父伯母,我带潇婧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走在街上,夜色撩人,风有些冷。我竖起衣领,挽着崔浩明的手迈步向前走着。道路两旁是枝繁叶茂的樟树,伴着微风送来清新的味道,丝丝呼入鼻腔渗进脾胃。我喜欢这样的夜晚,心爱的人在身边陪着我,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加幸福呢?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我们来到了一个住宅区。这里我很熟悉,因为我高中在这里住过,后来我爸工作需要就搬家了。
仰望着它,我心潮澎湃,想起往事历历在目。
那是一段快乐又难忘的岁月。我的初恋、我的黑色七月全是在这里发生,快乐、痛苦、心酸、幸福顿时像泉水一样涌上我的心头,我有点想哭。
李非是我的高中同学,也是我的初恋对象。第一眼看见他,是在高一的班会上。他自荐班长一职,站在讲台上发表演说。一身休闲打扮的他个子不怎么高,一脸的阳光,铿锵有劲的声音让整个教室都在微微颤抖。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望着远方,似乎那儿有着开阔的视野。他微笑的时候,有些腼腆,却不失稳重。他的气质班上无人能比,他的勇气让所有人都被他折服。我喜欢一个这样一个有实力的男生,尽管他的长相不是很突出。
李非就像一块磁铁深深吸引了我。也许是因为我的羞涩,整整一个高一,我都没有勇气和他说上一句话。从他身边走过,我会装作不认识他一样,昂起头骄傲地迈步离开;他在讲台上发表讲话时,我低头弓腰,假装不在意地听,其实张着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他坐在我的前座和别人聊天,我趴在桌子上假装睡觉,却暗暗祈祷他回头跟我说上几句……我对他的喜欢在日日积淀,而他却不知道。
高二的上学期,居然下雪了。体育老师安排我们打雪仗。李非手捏着一个雪球扔向我,并且高声叫喊着我的名字。我心里欢喜地想哭,却装作没听到,跑开了。错过一个认识的机会,晚上睡觉我蒙着被放声大哭起来。
到了高三,为了迎接那个所谓的黑色七月,我们班所有的人除了李非都是早起晚归,发疯了一样地学习。听说他决定放弃高考,自考播音。我深信他的能力绝对能被录取,却又隐约感觉到我和他就要分离。没有开始的爱,让我整整难受了两年,我决定抓住机会表白。
一个黄昏,我提前出了校门。站在校门口,我安静地等待他的出现。
李非终于出现了,他骑着自行车,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在飞舞。我抑制住内心的狂热,跺着早已经发抖的双脚。他慢慢地过来了,十米,八米,五米……
天哪,我居然激动地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旁边站着我爸、我妈、我哥,他们都是一脸焦急。不,还有一个人,他是李非。
“婧婧啊,你终于醒来了。还不谢谢你同学,是他送你回来的。”我妈见我醒来,激动地抱着我的头就说。
我看了看李非,他微笑的模样让我骨头都酥了。没想到还没等我开口他就说:“潇婧,你醒来就好了。伯父,伯母,大哥,我要回家了,不然我妈会着急的。再见,潇婧。”
看着他消失在门外,我心里有些失落。这个绝佳的时机,我又错过了和他说话了。
不过,从那天起,我和李非就成了好朋友。原来他家就在我家住的那个小区,离我家只有五分钟的路程。每天,我们结伴上学回家。在周末的时候,我们也会相约在彼此的家中复习功课。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李非的妈妈。李非是单亲家庭,听说他爸爸在李非两岁时就消失了。李非他妈很漂亮,个子不怎么高。她人性格就像海绵,吸收性和忍耐性特别好。我常常会抱着她喊她“漂亮阿姨”,惹得她高兴得合不拢嘴。
记得有一次,在北湖公园。
我们全家还有李非、李非的妈妈,我们一共六个人分别坐在两艘小船上。我、我哥、还有李非三人一条船。我坐着欣赏风景,我哥和李非轮流摇桨。
“哥,你说人为什么要长大呢?”我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把我哥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非停下手中的桨,放声大笑着说:“傻瓜,不长大那全世界不都是小孩了吗?哈哈……”
“是小孩才好嘛,长大了好烦的呀。”
李非说:“你会有什么烦心事啊?小丫头片子。”
我反击他说:“你才小呢,我比你大。”
他居然又说:“哟……你比我大几个月就了不起了啊?”
“你们别吵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哎……看来你们真的是有缘分哪!。”我哥喝住我和李非。
后来,趁大家在树林和草坪里休息。我和李非拿着照相机跑到假山那边去拍照。我站在一个假山的后面,露出一张笑脸,等待着李非按下快门。
“潇婧,你的脸再伸出来一点,不对。”李非走了过来,用手不停地摆弄着我的脸,试图寻求一个最佳的位置。突然,他在我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就跑开了。我顿时羞得满脸绯红,似乎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我有点站不住脚了。
这个吻,是我的初吻。虽然短暂,甚至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却让我捧着脸在镜子前照了半天。
李非在高考前就通过了播音考试,他被上海的一所大学录取了。为了庆祝他的成功,他妈妈邀请我们一家在酒店吃了一顿饭。
李非的妈妈举起一杯酒,说:“大哥、大姐,还有潇婧、王旭,没有你们一家人对我和李非的照顾,李非今天也不会取得这么好的成绩,来,我敬你们一杯酒。”
在我爸妈他们举杯回敬的时候,我朝李非眨了眨眼睛,冲他莞尔一笑。只听见他妈继续说到:“潇婧,现在就要看你的了,加油,考到上海去吧!你和李非是好朋友,互相也有个照应。”
“是,阿姨,我会努力的。李非,你就等着我的捷报吧!”我举起酒杯,一杯饮料直灌口中。
然而,高考结束一个多月后。我得知我第一志愿落榜了,结果考上了鞍山的一所大学。我好失落,情绪低到了谷地,整天躲在家里以泪洗面。就这样,我好像换了一个人,眼泪的陪伴让我的情绪坏到了极点。李非多次来找我,我都不敢见他。即便是他打电话到我家,我也拒绝接听。
残酷的现实从天而降,让我猝不及防。8月8号,我妈递给我一张纸条,是李非留给我的。在那张精致的信纸上,清秀的笔迹形状如一颗心展开着,美得让我不忍掉转眼睛。可是,细看内容后,我的心都碎了。

信是这样写的:潇婧,今天我就要去上海了。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一定要原谅我。我好想留下来不走了,我也好想对你说我爱你,可是,我不能这样,因为我要去上海找我爸爸。其实,在高一的第一次班会上,我就注意到你了。当我知道你家就在我家附近后,每天上学我都要在你从我家楼下经过后才出门,然后偷偷跟在你后面。你不知道,我是多么希望能和你成为朋友啊!可是,你从来就没把我当回事,也没正眼瞧过我一眼。后来,你在校门口的那次晕倒,给我了机会。上帝对我的眷顾,让我以为我们会一辈子都快乐地一起生活。可是,今天我要对你说:再见了,亲爱的小婧!请你一定要记得经常联系我。爱你的李非。
这封信让我哭得眼睛都肿了,哭得肝肠寸断。我无法原谅李非的不辞而别,我也无法原谅自己的高考发挥失常。
大一开学后,我给李非写过一封信,大致意思就是希望他等我。在忐忑不安中煎熬了了一个月,李非回信了。他说他在上海找到了他爸爸,并且就要出国留学。看到他那清秀的笔迹,我哭了。我决定和李非彻底断绝联系,我和他之间的距离在不断拉大,它仿佛是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让我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我没有给他回信,甚至把他后来寄来的信全压箱子底下。
这段初恋,让我体验到了爱情的甜蜜,也让体验到了诀别的痛苦。我感谢它,感谢它给予了我最纯真的爱。
“喂,潇婧,想什么呢?”崔浩明摸了一把我的脸蛋,在我耳朵边轻声唤道。
原来我又走神了。
“没……没什么,你要带我见谁啊?”
崔浩明坏坏一笑,亲了我一口,说:“笨蛋,走吧。你见到了她会大吃一惊的。不,我要给你两个惊喜。呵呵……走,走。”
“我不去了,我的初恋男友就住这幢楼,我不想伤心。”
“初恋男友?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呢?说说,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崔浩明停住了脚步,一副惊愕的表情。
我奇怪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看见他那副急于想知道答案的神情,我只好说:“我的初恋男友叫李非。我和他高一就是同学了,但是,我们是在高三才成为好朋友的。他人不高也不帅,可是在我心中他却是最好的。我和他相处了整整76天,他就离开我去了上海找他爸爸。”
“他走了之后,你伤心吗?”
“当然伤心了啊,我想他想得天天都会哭。有时候做梦都会哭醒。”我以为崔浩明会吃醋,可是他脸上却洋溢着浓得化不开的微笑。
“那你现在和他有联系吗?”
“没有。他去了上海后,我想我是配不上他了,就忍痛和他断绝了关系。”
这次崔浩明什么也没有说,张开双臂紧紧地抱着我。他的胸口起伏得很厉害,似乎刚刚跑了很长的一段路。我也伸出手来抱着这个我爱的男人,埋头什么也不敢再想了。
过了许久,我们两个人才走进电梯。我看见他按下了6号键。
刹那间,我猛然记起,李非家也在6楼。难道他带我去见李非的妈妈?不可能!崔浩明怎么会认识她呢?
“李非家以前就在6楼啊,我还是不去了。”我转身欲走。
崔浩明一把拉住了我,说:“别走嘛,有什么怕的。反正他也不住这了!”
“可是我不想触景生情,我不去!”
“潇婧,你胆子什么时候小得比老鼠还怕见人了啊?”
被他的话激怒了,我居然冲动地说:“你才老鼠,去就去!”
6楼一共有三个住户。中间那扇门我以前经常敲,如今站在离它不远的地方却只能注视着它。小小的一扇门,曾经的它,只要我轻轻敲门,里面就会传来我喜欢听的声音。现在不同了,它就好像不认识我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没有传出来,安静得好像是在睡觉。
令我吃惊的是,崔浩明居然走了过去,在那扇门上轻轻叩了三下。在我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门开了。紧接着,我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是李非的妈妈!
“阿……阿姨?你……你不是去……去上海了吗?”我又惊又喜,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才把话说清楚。
李非妈妈似乎也很意外,目光都拉直了。直到我叫她,她才激动地走了过来,一把抱住我。她责怪我说:“小婧?小婧,真是你呀!长这么高了,也漂亮了,你怎么也不来我这看看我了啊?”
“阿姨,我以为你和李非一起去了上海,所以……”
“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呢?呵呵……”没想到李非妈妈转过头对崔浩明说:“浩明,你没和小婧说吗?
更让我吃惊的是,崔浩明居然这样说:“妈,我是想给她个惊喜嘛!”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我甚至怀疑我是在做梦,脑袋眩晕得厉害,身体就像充气的气球膨胀起来。迷迷糊糊中,我被他们俩拉进了屋里。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崔浩明,半天话都说不出来。
难道李非就是崔浩明?怎么可能?李非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六;李非也不帅,长相一般。可是崔浩明呢,身高一米八多,面相英俊。我坚信是崔浩明为了哄我开心,他是在骗我。
“小婧,我是李非,李非也就是我崔浩明。”崔浩明捧起我的脸,轻声细语地说。
我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小婧啊,浩明没有骗你,他真的你的李非啊!”阿姨也在一旁附和着。
我没有说话,又摇了摇头。
崔浩明猛地站了起来,焦急地在原地不停地跺脚,嘴里却在说:“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妈,她都给吓傻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事先没有告诉她,她会这样吗?”阿姨坐在我身旁,抱住我说:“小婧,阿姨没有骗你。以前你不是最相信阿姨了吗?”
“小婧,你还记得在鞍山火车站的事了吗?从我箱子里掉出了你的照片,你当时还要我解释为什么我会有你照片呀!我现在就告诉你,那次在北湖公园拍的照片,我没来得冲洗就去上海了。”
“你真是李非哥?”听到崔浩明这样的话,我才敢去相信他的话了。
崔浩明听见我开口说话了,居然跳了起来。他冲到我面前,双手抓住我的肩膀激动得说:“小婧,你终于相信我了!哈哈……我真的是李非,小婧。”
那一刻,我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崔浩明的头就哭了起来,泪水比决堤的洪水还要汹涌。
在这个夜晚,我再次回忆了我的初恋,我也再次见到了我的初恋男友。虽然崔浩明隐瞒了我那么久,可是我却一点也不恨他。原来,在我心里那个沉寂多年的角落里,有个位置一直都留着,只为了迎接崔浩明再次的进入。
后来,我才知道,由于家庭的阻力,李非的爸爸也就是崔总和阿姨私奔到了郴州。在李非两岁时,李非的爸爸迫于李非***压力回到了上海。李非去上海半年后,为了进崔家,只好改名换姓叫做崔浩明;因为阿姨习惯了这边的生活,所以才回来湖南住的。而这一切,崔浩明都在后来的信里提到过,可惜的是我没有拆开它们来看。阴错阳差,我居然跑到上海进入了崔浩明的公司。这一切似乎是天意,我和崔浩明的再次相遇,让我相信了缘分。
在了解事实真相后,我和崔浩明还有阿姨一起去了我家。
两家人在失去联系6年后,又见面了。我爸妈都高兴得喜笑颜开,直责备崔浩明怎么不早把事实真相告诉大家。我哥抱着崔浩明不停拍打着他的背直喊“李非弟弟”。
烟花在窗外绽放,五彩的花朵开在黑暗的天空中。
两个家,六个人又坐在一起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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