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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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怪富贵有此想法,大柱是兄弟们中年数最大的一个,过年就十七了夜半,喧闹的牛角巷,逐渐平静下了,光是打打茶围唱曲闹酒的早已散去,眠花宿柳得也早定了相好姑娘,回屋共禅双修了
还站在门口揽客的姑娘也就死了心思,气哼哼的回转去了,各家的押司、大茶壶也多在清理门厅,准备插上门拴歇业,忙里偷闲的和没有恩客留宿的姑娘眉来眼去,借此勾搭成奸做成一场露水夫妻,姑娘们一来孤枕难眠,二来多有借用他们的地方,嘻嘻哈哈的配成对各自快活去了,老鸨对此一向是并不过问也就随他去了。
富贵用心听了听报时的更声后,吹一声口哨,各家青楼门口的乞丐,也就三三两两的跟着离开,来到牛角巷头一家民宅中。这是安置众兄弟吃住的据点,富贵为此甚是费了不少心思,房主也是不成器的败家子,近水楼台的终日在青楼厮混,家财败尽双亲规劝无效含恨而去,无人圈着索性投身赏心楼麾下,甘心当个押司混日子,家中这个院落租给富贵换几场酒钱。押司在青楼就是处理姑娘不愿接客的时候,通过专业手法迫使姑娘转变意愿的行当,宿为世人所不齿。
进了主屋,各自把今天的例钱交到富贵手里,自有今天值日的兄弟,送上热腾腾的晚饭。富贵规定轮换上街的兄弟每天上缴五个大钱存入公中,用在平时大家的花销,剩余部分存为备用。富贵虽对外为人事故办事极为圆滑,但对兄弟却真诚相待做事公道,众位兄弟也是过够了漂泊无定的苦日子,很是信服一向遵守。
夜色渐浓早到了安歇的时辰,众兄弟正值年少精力充沛,饭后坐在靠墙的地铺上围在一起,互相交流着今天的所见所闻,谈到兴奋时是手舞足蹈异常热闹,所说不外乎是青楼的姑娘争客厮打的场面、或是付不清嫖资被打出门的浪荡子惨状,闹了一时,富贵点点桌子:“天不早了,兄弟们辛苦一天了,早些睡了吧”,兄弟起哄不依,一群少年聚居在一起还有什么正样,正赶上春心萌动,再加上天天守在青楼,受其熏陶,早早的明了男女之事,晚上多要大柱来几段风流小调,解解闷。别看大柱长的五大三粗的,平时说话不多,从不怯场,对于能在众位兄弟露个脸的机会,那是从不错过。
嗓音拿捏起来仿着女声,倒也有些荡气回肠,袅袅余音的味道。弟兄们起哄半天,发觉没有大柱响应,转头四处寻找。才看见大柱脸朝墙和衣躺在地铺上,二柱一脸忧色的守在一旁,富贵才想起大柱今天的反常,“大柱吃了吗?”问到得值日的兄弟摇摇头。
众位兄弟围上去,七口八舌的叫嚷大柱起来,大柱毫不理会仍然躺在那儿。一向好说笑的顺子兄弟上前搬动大柱的肩膀,打算把他的脸转过来,大柱的身材最为魁梧,顺子又年少无力竟没能搬动。好在兄弟们关系亲密,顺子趴在大柱的肩膀,头伸过去和大柱来个对脸看个究竟,伸过去抬眼一看,大柱面无表情僵着脸,双拳紧握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甚是诡异,顺子惊恐的汗毛直竖,惊叫一声窜了起来转身躲在众人身后,其他兄弟看到顺子的表情方知大柱真的有问题,齐回头看着富贵,富贵皱着眉头摆摆手,兄弟们忙合力将大柱翻转过来,
看到大柱的怪异表情,大伙心里一凉,齐声叫唤大柱的名字,大柱还是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毫无反应,扇耳光掐大腿挠脚心各种办法使下来忙的兄弟们一身汗,甚至借鉴了渣滓洞的一些非人手段,大柱还是毫无改变,大伙黔驴技穷的坐在地铺上直吐粗气。
顺子凑到富贵身旁磕磕巴巴的说:“富贵哥,怎么大柱半天了连眼都不眨一下,不会是闹鬼了吧,这房子是不是刚死过人不干净啊”,大伙看到大柱惨状不禁面面相觑起来,富贵瞥眼发觉军心大乱,抬腿把顺子踢到一边去,笑骂道:“你小子是不是山海经的鬼怪故事听多了,整天疑神疑鬼的,大柱是在赏心楼得了癔病,明天找了郎中看看就行了,哪有你说的这样邪乎”,顺子揉揉被踹的生疼的,不敢言语闭上了嘴,大家看到富贵表情如此轻松,渐渐地也就缓下心来,富贵吩咐大家先睡下,二柱晚上照顾一下,有事明天再做处理。

熄了蜡烛,大伙议论几句也就歇了。富贵睡的是单间,听到隔壁的声音渐渐沉寂,富贵绷紧的心情终于松弛下来,虽说刚才的轻松表现缓解了大家的情绪,可是大柱莫名的怪病总要救治,宋代的医疗水平能不能治愈也很难说,万一出现意外,费尽心思才聚集的人心可就散了,千辛万苦打下的局面也没了,回忆着前生所记的中药知识对此也没什么救治良方,富贵一时心烦虑乱良久才糊糊的睡去,
老是感觉自己的面前有什么东西晃动,突然联想到顺子所说,富贵心中一咯噔顿时清醒过来,就着月光睁眼一看,一个硕大的头颅贴在自己的面前,瞪着两只绿莹莹的牛眼死盯着自己,富贵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抬腿踢去,哎呦一声一个身影倒落在地,听到哎呦富贵揪着的心才松口气,只要是人就好处理,趁身影还没起来,富贵大叫有贼窜起来用被子摁着身影就是一顿暴打,隔壁的弟兄闻声起来,慌忙间举着烛台光着脚丫冲了进来,看到富贵与人厮打急忙上去帮忙,大伙义愤填膺,恨死这个上不了台面的贼人,顺手牵羊也是大伙的兼职,没想到这贼人太不讲江湖道义,都偷到乞丐窝了还有天理吗?
人手过于富裕,富贵这个主角反被挤出人群,只好站在一旁喘口气歇歇,二柱哭丧着脸偎过来“大哥不见了”,富贵才想起刚才的哎哟声甚是熟悉,忙大声叫喊停手,可惜大伙过于投入正打在兴头上,那里停的下来,富贵伸脚踹了几下,大伙才败兴停了下了,忙叫人举过烛台,掀开被子仔细查看,只见大柱抱头蜷在地上,忙扶起来察看有没有伤了那,好在大柱身体健壮皮厚粗燥,又隔着一层棉被,鼻青脸肿的也没什么大碍。
看到二柱一把抱着大柱是哭天摸地,大柱伸手拍拍弟弟的背,低声劝解。想起大柱是自己所打,虽说是误会也讪讪无法开口安慰。顺子突然又是一声惊呼,众人怒目相视,这个小子每次惊叫都没好事,顺子看到众人表情恼怒,忙手指大柱“大柱好了,他在拍二柱”这时才发觉大柱的改变,
虽说大柱挨了一顿打,可是怪病却不治自愈了,大伙是满心欢喜,二柱也是破涕而笑,众人围着大柱亲切打闹甚暖人心。
“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我这儿干嘛”富贵问他,大伙也是心怀疑虑,都在看着大柱等待解释,大柱扭捏半天讪讪的张不开嘴,越是如此大家越是好奇,大柱虽平时沉默寡言却没什么心眼,心里有什么话多是憋不住的,说话爽快简洁,今天猛然改变风格,大伙甚是新鲜,不禁拿话挤兑他看他的笑话,大柱被挤兑的烛光下都能看到头冒汗珠脸色如血,嗫嚅着欲言又止,重重的吸一口气心一横眼一闭大声说“俺想见红菱姑娘”
大柱说完老是听不见有什么反映,睁开眼瞅瞅,兄弟们面面相觑的愣在原地,顺子勉强笑出声来“大柱真逗”富贵心灰意冷的摇摇头,明天还是找个郎中看看吧,摆手让兄弟们散去,大柱尚未痊愈从痴呆直接过渡到疯癫,兄弟们也就泄了气。
兄弟们都散去了,大柱不理二柱的劝阻,仍固执的站在原地眼望富贵,二柱担心大哥,不忍离去也留了下来。
富贵无奈担当起知心姐姐的角色苦口婆心的规劝大柱“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日子安定了有些想法也正常,兄弟们平日里是对不够你关心,没考虑你的身体需要,但你也不能只活在自己的想法里,第一次目标定的高一些也无可厚非谁没有些幻想,但人要现实一些抱着平常心,明天我去找找红袖姐商量商量让她将就一些,和你”,说到这迟疑一下“你明白了吧,红袖姐这方面经验丰富伎俩娴熟,对待你这样的雏是最好不过,这事再急也不是急的事,我绝对会放在心上,听话先回去睡吧”
,唐开元年间,法定婚龄被定为男十五岁、女十三岁。宋代沿袭了唐开元之后的婚龄,大柱有此想法也是正常,平时的思春淫调唱的如此传神,心理扭曲发春的表现激进一些也值谅解。从红菱到红袖虽只是改了一个字,但从赏心楼的当红姑娘降落到过气的半老徐娘,档次差距特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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