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第一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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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一行人磕磕碰碰地到了淮州地界,萧统大略知道杜山和李江湖可能跟随另一批人去了雍州前线,只是不知还有没有见面的那天了。
原来,萧统这一行人大约有一千余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世袭”,顾名思义,老子当完,儿子当,儿子当完,还有孙子,一路上枷锁不离身,唯恐逃走,路上并不给吃饱,只有一些野菜稀粥,聊以充饥。负责押运带头的梁兵们个个喜怒无常,动则皮鞭上身,萧统跟着阿叔倒是没挨什么鞭策,不过三餐不继,身子虚得很,眼晕头昏。一行人两日后终于迤迤地拖到了淮州军营,一路上饿死打死无算,到了淮州,堪堪只有六百余人,减员达一半有余,剩下的也都是个个面露菜色。
刚到淮州军营,一是下午时分,造册登记,登记时萧统自是沿用自今的假名字,杜明,分营住宿,梁军以十人一行,百人为伍,是为行伍。萧统和那老者无巧不巧低分到了同一营,丁字营,军营的统领姓吴,听说脾气不好。
这样下来,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埋锅做饭,饭还没来,吴统领倒是来了,萧统等新来兵士被召集到了一起,听统领训话。
统领吴子虚年龄三四十岁上下,身体壮实,满脸横肉,颔下无须,站定便开口道:“老子姓吴,吴子虚,今天算是与诸位见面了!诸位都是初来军营,可能很多规矩都不了解,不过,这些以后你们便会明白!今上体恤兵士,慰勉有加,你们只要在前线立功杀敌,封官进爵指日可待!”他妈的,文绉绉的,老子总算是说完了。吴子虚语气一顿,心里开始咒骂那个白须参佐高盛。
“今天大家卯足了劲吃饱喝足,明天跟老子上前线杀敌,好了,开饭!”吴子虚说完,转身走了。
不一会儿,饭菜便上了来。说是加餐,所遇不过白米饭,青菜粥,比与路上的吃喝,自是好了不少,一行人吃了个饭饱,各自回了帐篷,十人一张,谈不上宽绰,背贴着背歇息了,那老者许是一路奔波累了,不一会儿便鼾声如潮。帐里的其他人大多与萧统一般,大多是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初次进来,有些不习惯,相互着聊开了。
“明天上前线,你怕不怕?”
“怕个鸟!老子身上背了几条人命官司,搁在好年景,早就一刀咔嚓了,赶在这个时候,是老子的造化,搞不好,以后也混个统领当当!”
“听人说那统领脾气不好,可是今天听他说话,不是很恶劣。”
“你懂什么,他在战场上可狠了!你他妈的,不听他的话,早就一刀给你咔嚓了!”
“别说笑!”
“我在家刚娶了媳妇,他妈的还没圆房,就被这些子兵拉了进来,家里还有老娘……”
“别想了,等你小子回去,你媳妇他妈的都抱上孙子了!”
“去你妈的!”
帐外传来巡逻兵士的叱喝声:“都他妈的别吵了!睡觉!”
帐里面一时没了声音,萧统并没有睡着,听着自己身边这些人的议论,萧统倒是没放在心里,只是想着,自己到这里来,能做什么呢?又是为了谁呢?前世已经没有自己的亲人,到了今生林清兄妹也不知下落,嘉儿已经死了,杨临风与他妹子许是去了南方,杜山、李江湖这些身边的朋友过客,也不知哪里去了,霜华吗?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萧统进入了梦乡。
迷迷糊糊地,萧统被人踢醒了,看着帐外仍是漆黑一片,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小子,走了,五更了!”顺叔,这是萧统对他的称呼,穿着衣服对萧统道。
萧统起身,便跟随着众人出了帐子,只见外面已经是人头攒动了,人群的正前方打着十几个火把,将前方着的透亮,似乎是吴统领正在前方训话,萧统和顺叔随意找了一个位置插进去,离得远,并不听得很真切。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服从军令…….武器…….格杀勿论……”
过了有一会儿,萧统领到了一支长矛,顺叔也领到了一支,人群开始走动,像是大军开拔了,萧统和顺叔也跟着众人向前走着。有些不死心的,准备逃跑,不是被杀了,就是被拉了回来,这只是行军途中的小插曲,萧统这一队倒是没有出现逃跑的。

大约是天明时候,远处一个山坳处出现了连云地帐篷,黑黑点点的像是巡逻的士兵正在执勤,萧统想:“想必这便是大营了!”
果不其然,当一众人走到了离大营大约一百步左右,从大营里跑出一阵兵士,吴统领走到那个在马上端坐的人身旁,亮出自己的印信,很快,便放行了,到了地方,自有一番忙碌。
中军帐。
帐里面聚集了十几个盔甲俯身的将领,吴子虚也在里面。上位坐着一个身穿铠甲,年纪大约在五十岁上下,满脸忧色,此人便是这一阵军伍的总领,夏侯古,夏侯将军。身后挂着大大的两军形势图,此人是车骑将军裴邃的手下亲信,裴邃镇守豫州,便留夏侯古在淮州策应,不知何事令这位曾经追随裴邃大将军征战四方,勇武有谋的将军如此愁眉不展。
“看来北贼此举很是险恶,诸位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夏侯古看着帐中诸位,出声询问道。
“北贼主力昨日已经移到豫州,可是对面这些突然之间增加的魏兵是从哪里来的呢?意欲何为?难不成在这里也打一仗?”参将刘高是夏侯古的心腹,夏侯古大半生投身军旅,至今无后,便认了刘高为义子,刘高的身份在夏侯古军中地位显赫,仅次于夏侯古,此刻他对对面魏兵的行动也是疑惑不已。
陆上户,陆统领道:“既然,魏军主力已经大部移到豫州,看来老将军那里又有一场恶仗要打了!”
吴子虚以他惯有的大嗓门,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到豫州,杀他个落花流水!”
“不可,若是,我等抽调兵力,万以北贼打过来,淮州失守,后方无山川可守,危急了!”立即便有人急道。
“还有,如果魏军声东击西,打过来,怎么办?”
“我军人员补给刚刚到位,以新兵为众,让这些新兵蛋子打仗,后果怎样?!”
一时矛头纷纷指向了出言不慎的吴子虚,“咳咳”夏侯古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众将少安毋躁,这位统领出自那座帐下?老夫好像以前没见过?”
“禀将军,卑职原是韦老将军帐下的一员小将,后来追随韦老将军东奔西走的,添为司州统领,近日刚到军营,老将军军务繁多,不认识卑职。”虽然对待手下人大呼小叫的,但是面对上司,吴子虚还是很守礼貌,躬身作答。
“哦?你在韦老将军帐下做过事?”夏侯古有些意外,接着感叹道:“韦老将军,谋略无匹!刘高,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刘高显然早就想好了,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吴子虚一眼道:“以卑职愚见,现在主要是我们没有弄清楚被贼的虚实,不若,探营!”
“探营?”夏侯古捋着白须,缓缓道:“此法看来可行,不过还需派人接应才是,不知那位统领,愿意去探营?”
底下立时没了声音,探营,死路一条,谁都不愿意拿自己的手下去冒险,这些手下可都是自己立足的资本,若是稀里糊涂地丢掉了,自己的名头便是虚挂了。
刘高看着吴子虚道:“既然刚刚吴统领大叫喊杀,不若探营之事就教与他吧,也让我们看看韦老将军调教的勇将!”语气中显然有些嫉妒之意。
“不行!吴统领带来的全都是新兵,去了不是等于送死吗?”自己这个义子那都好,就是有些见不得别人高他一等,夏侯古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反对道。
吴子虚忍不下这口气,尤其是听到刘高语气中满是对韦叡的不敬,对于吴子虚这个一向崇拜韦叡的将领心中,犹如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扇了个大大的耳光,更是难以忍受,只见吴子虚躬身道:“卑职请命!”
“不过……”夏侯古道。
“刚才刘参将说的对,卑职既是韦将军帐下,自然不能给韦老将军丢脸!”吴子虚固执道。“就算是卑职一去不回,也自当为国尽忠,况且卑职手下虽是新兵,也不见得会输给旁人!”
底下众统领暗暗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自己就好。
夏侯古看着吴子虚如此固执,叹了一句口气道:“吴统领,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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