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悠悠箫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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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段天浩那日替小师妹治病回山,快到山顶,突然听到一阵幽幽的萧声,呜呜咽咽,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段天浩只听得入了神,却只觉万般的委屈涌上心头,酸苦万分。
良久,萧声止了,段天浩这才回过神来,却不觉已经泪流满面。段天浩暗暗心惊:这箫声是何人所奏,竟能控制听者的情感?这时,忽闻有人朗声道:“浩儿,你今日下山去救那小丫头了?”
段天浩心里一喜,这个声音他如何听不出来!于是快步奔上山去,只见那风清扬站在屋前,手里拎一根翠绿玉箫,身上衣袍无风自动,卓然世间。却见他的神情似有落寞,浑然不似平日的洒脱慈祥。
段天浩道:“风爷爷,你来啦!今日浩儿下山正是为了替小师妹治病的。”风清扬道:“你师父不是令你不得下山吗,你怎敢私自下山?”段天浩一听心里一乐,这风老头平日里最恨什么规矩教条,怎么今日却问出这种话来?嘴里答道:“这命令是死的,人却是活的,难道还能因为一条命令就见死不救不成?”
风清扬听了点头,脸色却愈加落寞,道:“不错,不错!这命令是死的,人是活的,可惜我当时没有想通这一点,不然她也不会……”说到这里,却说不下去,顿了顿,又道:“浩儿,很好!你很好!那个小丫头跟了你算是有福气啊!”段天浩一听顿时哭笑不得,这什么跟什么啊!听这风老头所说,似乎年轻的时候心上人被他耽误了吧,可是他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啊!于是,连忙道:“风爷爷,那小师妹和大师哥两情相悦,却不是我的……”
风清扬一愣,才知道段天浩急着下山竟不是救他自己心上人,大笑道:“哈哈,那是爷爷老糊涂了!”
段天浩见那风清扬不似原来那般落寞,道:“风爷爷,您还会吹箫啊?适才我听着这箫声,都不觉的流泪了。”风清扬看了看那绿玉箫,神色又是一黯,道:“算来我浸淫此道也有近五十年了,其实音乐和武学在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我刚刚吹奏的时候不自觉地用上了内力,你内力不够深厚,自然很容易就被箫声所惑。”
段天浩闻言心里一动,忙从怀里掏出那本《笑傲江湖曲》,递给风清扬,道:“风爷爷,您看看这曲子。”风清扬接过曲谱,一见名字,笑道:“‘笑傲江湖曲‘?好大气的名字!却不知这内容能不能配上这名字。”翻了几页,眉头大皱;再翻几页,却又眉开眼笑;再翻得几页,眉头又皱起,神色严峻,却见他手下越翻越快,终于忍不住,抽出玉箫便吹奏开来。
段天浩一听,与当日刘正风所奏相差无几,说不出的潇洒快意。那风清扬吹了一段,神色甚喜,道:“浩儿,你这曲谱从何处得来,是何人所作?此人我定要前去拜访!这首曲子,当真是绝世之作,妙哉奇哉!”段天浩答道:“此曲却是衡山派的刘正风师叔以及魔教的曲洋长老所创,只是在衡山的金盆洗手大会,此二人已经同时殒命了。他们临终前托我把此曲转交通晓音律之人,那就交给风爷爷吧。”风清扬听着,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可惜可惜!妙极妙极!”可惜的是刘曲两人,妙极的是得此曲谱。

段天浩又道:“风爷爷,你教我吹箫好不好?我想有朝一日也能吹奏这‘笑傲江湖’!”风清扬大笑,道:“这有何难,明天我便教你吹箫!”
第二天,风清扬便替段天浩做了一只箫,自此每日都来教他音律手法不提。
却说段天浩学习吹箫进步极为神速,不过九日后,各种技巧都已掌握。第十天,风清扬又来了,对段天浩道:“浩儿,如今你已算是入门,以后就靠你自己领悟了,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难得你天赋这么好,以后只要常常练习,很快便能吹奏那曲‘笑傲江湖’!”边说着,又把那本《笑傲江湖曲》拿出来,道:“这本曲谱还是你拿着吧,我回去看了看,这本曲谱本就是琴箫合奏,却不能在我一人手里埋没,你拿着它再找到一个精通琴艺的,两个人一起演奏这首‘笑傲江湖’!这根玉箫跟了我也有五十年了,我今日送给你了,你却要好生对它!”说着摘下那根玉箫,神情似有不舍,终于还是连同曲谱一起都递给了段天浩。
段天浩深深一揖,道:“多谢风爷爷!”再抬头,却哪里还有风清扬的影子!
于是,段天浩每日里除了练功练剑练暗器,又多了一项练箫。每日黄昏,段天浩轻倚老树,一首首温婉幽怨的箫音,就在朝阳峰上空斡旋回荡,时时有些不知归巢的鸟雀儿,呆呆在停在一旁,待得箫声一停,又“扑棱棱”各自散去。
山上那提着饭篮的少女,也被这场景深深地吸引。少年那在微风中萧萧的身影,那幽怨如诉的箫音,那忧伤而深邃的眼睛,无不拨动着少女的心弦,让她心如鹿撞,让她直欲窒息。
刘菁把饭篮轻轻地放在石桌上,便站在一旁,静静地聆听。许久,箫声止了,少年欣然一笑,却又让刘菁看了一呆。少年道:“刘师妹,你来了多久?我刚才失神竟没看到你来……”
刘菁脸上一红,道:“我也是刚到一会儿。四师哥,你吹的什么曲子,真好听,我爹爹都没吹过这么好听的曲子。”段天浩听了少女天真的话,心里十分欢喜,道:“我可不敢跟刘师叔比,莫要笑话我了!这曲子叫《梁祝》,讲的正是传说中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原来是梁祝,”刘菁在心里想道:“那梁山伯和祝英台也是师兄妹,自己与他……”想到羞人处,却是脸上一红,十分的粉嫩可爱。段天浩见了心中一荡,却也不知她为何突然脸红什么。
就这样,刘菁每次送饭来,总是静静地呆在段天浩身旁听他吹箫,就像小时候听爹爹吹箫一样。渐渐的,刘菁从灭门的阴霾中走了出来,而同时,段天浩的影子却深深地烙在了少女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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