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雁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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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天浩马不停蹄,不一日便来到了衡阳城外。也不知道这马身上是不是有什么记号,段天浩不敢带入城内,于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在马**上轻轻一拍,任它自去了。然后,他昂首走进那衡阳城。
衡阳,因其在衡山之南而得名。而最近大概是因为临近衡山派刘正风金盘洗手大礼,衡阳街头来来往往的江湖人物很多,一时间倒是十分热闹。段天浩走在街上暗自寻思,大概师父他们也快到了吧,自己先找个地方住下还是直接去刘正风府上呢?
段天浩正犹豫不决,却突然看到前面一个虬髯大汉拉着一个美貌的小尼姑迎面走来,怎么看怎么别扭的组合。那大汉却也不顾四周众人的目光,拖着小尼姑就进了一家酒楼。莫不是遇见田伯光和仪琳了?段天浩心里暗想,快步走到那酒楼门前,果不其然,只见上面龙飞凤舞三个大字“回雁楼”!心下想了想,自己说不定一会能够帮上忙,于是便信步而入。
进得门来,发现那田伯光和仪琳正坐在二楼的一张桌子上,于是段天浩也跟在小二身后上了二楼。这回雁楼设计得很是不错,二楼很宽敞。段天浩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然后偷眼观察起二楼的客人来。在靠窗户的位子上坐了两个道士,年纪大的约莫四十多岁,年轻的大概二十出头,这应该就是那泰山派的天松道长和他的师侄迟百城了;而在另外的一个角落坐着一老一少,老人身穿黑袍,大概六十多岁年纪,旁边一位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一身青衫,圆圆的鹅蛋脸,一双大眼黑闪闪的,浑身透着一股古灵精怪的气息。段天浩的目光在那一老一少身上刚一停留,就觉那老人一股凌厉的目光扫将过来,吓得他连忙低头数桌上的筷子,不看再多看一眼。好凌厉的目光!这就是魔教长老曲洋和他的孙女曲非烟了吧。再看其他桌上食客,大都是些不入流的江湖草莽了,再无特别的人物。
“哈哈哈,小师父,你有沉鱼落雁之容,这家回雁楼就是为你开的。来来,陪我喝上几杯,喝醉了大家快活快活罢!”那田伯光旁若无人的逗着仪琳。“出家人不用荤酒,这是我白云庵的规矩。”那边仪琳怯怯地回答道。那田伯光听了一愣,没想到自己一句混话,这小尼姑偏偏还一本正经的回答,不由的开心道;“你白云庵的规矩多着呢,当真守得这么多?待会我还要叫你大大的破戒。甚么清规戒律,都是骗人的。你师父还不是经常偷偷的躲起来喝酒吃狗肉!”那仪琳一听,急的脸都红了,忙分辩道;“你胡说,我师父从来不曾偷偷的躲起来喝酒吃狗肉!”看小尼姑满脸通红的可爱样子,田伯光越发觉得有趣,不由得开怀大笑。
周围的客人在他们刚一上来就好奇地不住打量,现在又听得他们这样肆无忌惮地“打情骂俏”,不由的都在他们背后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被他们瞅得心烦,田伯光扭头大吼,“看什么看!要看回家看你娘去!”那几桌顿时噤若寒蝉,他们似乎也知道这虬髯汉子不好惹,有几个胆小的甚至偷偷溜下楼去。
正在这时,有一个人走上酒楼来,腰悬长剑,脸色苍白,满身都是血迹,便往他们那张桌旁一坐,一言不发,端起仪琳面前酒碗,一口喝干了。他自己又斟了一碗酒,举碗向田伯光道:“请!”说着又喝干了。段天浩看着他们三个奇怪的组合,心中却在想,一会自己这没有内力之人,该怎么去帮大师兄的忙。
“劳……劳大哥,你没事,这太好了!谢天谢地菩萨保佑……”那仪琳一见来人,心里甚是欢喜,一面双手合什,一脸虔诚地念叨着,似是在感谢神灵菩萨!田伯光对来人上上下下的打量,说道:“是你?”那人道:“是我!”田伯光向他大拇指一竖,赞道:“好汉子!”那人也向田伯光大拇指一竖,赞道:“好刀法!”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同喝了碗酒。段天浩心里暗自佩服却又暗自着急,大师兄还真是不拘小节,就这么和**大盗称兄道弟,可是一会人家就要冤枉你结交匪类了!田伯光忽道:“你不是劳德诺!劳德诺是个糟老头子,哪有你这么年轻潇洒?”那人一笑,说道:“我不是劳德诺。”田伯光一拍桌子,说道:“是了,你是华山令狐冲,是江湖上的一号人物。”令狐冲这时便承认了,笑道:“岂敢!令狐冲是你手下败将,见笑得紧。”田伯光又道:“不打不相识,咱们便交个朋友如何?令狐兄既看中了这个美貌小尼姑,在下让给你便是。重色轻友,岂是我辈所为?”不想令狐冲突然大骂,道;“这小尼姑脸上全无血色,整日价只吃青菜豆腐,相貌决计好不了。田兄,我生平一见尼姑就生气,恨不得杀尽天下的尼姑!”田伯光笑问:“那又为甚么?”令狐冲道:“不瞒田兄说,小弟生平有个嗜好,那是爱赌如命,只要瞧见了骨牌骰子,连自己姓甚么也忘记了。可是只要一见尼姑,这一天就不用赌啦,赌甚么输甚么,当真屡试不爽。不但是我一人,华山派的师兄师弟们个个都是这样。因此我们华山派弟子,见到恒山派的师伯、师叔、师姊、师妹们,脸上虽然恭恭敬敬,心中却无不大叫倒霉!”

段天浩一听不禁哑然失笑,哪里有这种事情,亏他还说的神灵活现。于是大大佩服起他嘴上跑船的功夫,这种人才不到后世搞传销真是可惜了。不过,大师兄啊,这下好了,你可把恒山的尼姑们得罪完了。
这时,令狐冲又道:“田兄,咱们学武之人,一生都在刀尖上讨生活,虽然武艺高强的占便宜,但归根结底,终究是在碰运气,你说是不是?遇到武功差不多的对手,生死存亡,便讲运道了。别说这小尼姑瘦得小鸡也似的,提起来没三两重,就算真是天仙下凡,我令狐冲正眼也不瞧她。一个人毕竟性命要紧,重色轻友固然不对,重色轻生,那更是大傻瓜一个。这小尼姑啊,万万碰她不得。”田伯光笑道:“令狐兄,我只道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子,怎么一提到尼姑,便偏有这许多忌讳?”令狐冲道:“嘿,我一生见了尼姑之后,倒的霉实在太多,可不由得我不信。你想,昨天晚上我还是好端端的,连这小尼姑的面也没见到,只不过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就给你在身上砍了三刀,险些儿丧了性命。这不算倒霉,甚么才是倒霉?”田伯光哈哈大笑,道:“这倒说得是。”令狐冲道:“田兄,我不跟尼姑说话,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喝酒便喝个痛快,你叫这小尼姑滚蛋罢!我良言劝你,你只消碰她一碰,你就交上了华盖运,以后在江湖上到处都碰钉子,除非你自己出家去做和尚,这‘天下三毒’,你怎么不远而避之?”田伯光问道:“甚么是‘天下三毒’?”令狐冲脸上现出诧异之色,说道:“田兄多在江湖上行走,见识广博,怎么连天下三毒都不知道?常言道得好:‘尼姑砒霜金线蛇,有胆无胆莫碰他!’这尼姑是一毒,砒霜又是一毒,金线蛇又是一毒。天下三毒之中,又以尼姑居首。咱们五岳剑派中的男弟子们,那是常常挂在口上说的。”
“噗哧!”却是那边曲非烟听了“三毒论”,忍不住笑出声来,笑靥如花,却让段天浩看得一时失神;这小丫头这么小就如此动人,长大了那还得了!却见那曲洋慈爱地拍了拍孙女的头,又看了看令狐冲,眼中不无欣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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