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血债血偿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却说那林平之回到福威镖局,林震南夫妇早就迎出门来。
“哈哈哈,夫人,我说平之不会出什么事吧,你还不信,这不,儿子平安回来了。”林震南显然还沉浸在今天巨大的喜悦中。说话间,林震南举起手中烟袋,突然向林平之肩头击下,笑喝:“还招!”
林平之知道父亲常常出其不意的考校自己功夫,如在平日,见他使出这招“辟邪剑法”第二十六招的“流星飞堕”,便会应以第四十六招“花开见佛”,但此刻他心神不定,又突然想到当时那神秘的蒙面人使得似乎也是那招“花开见佛”,竟不知躲避。林震南的烟袋杆将要击上儿子肩头,在离他衣衫三寸处硬生生的凝招不下,问道:“怎么啦?江湖上倘若遇到了劲敌,应变竟也这等迟钝,你这条肩膀还在么?”话中虽含责怪之意,脸上却仍带着笑容。林平之道:“爹!此番出去,确有事发生。”林震南还是不以为意,道;“哦?还真有人这么大胆,敢在福州城里动你?”
林平之突然跪下,道;“爹,娘,孩儿这次可能真的闯了大祸了!”
王夫人一看儿子跪在地上,顿时心疼得不得了,急忙责备丈夫;“你看看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边说着,边去拉地上的儿子;“平之啊,快起来!谁欺负你了和娘说,我这就去找他算账!”
林平之没有起身,依旧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到;“爹,娘,孩儿……孩儿杀了……杀了青城派余观主的儿子……”
“什么?!”林震南夫妇震惊无比,异口同声喝问道。王夫人拉儿子的手臂也凝在空中。晴天霹雳!“平之,你且起来,事情已经发生了,跪也没有用,你进屋来把整件事详详细细的告诉爹。”林震南很快恢复镇静,他知道,越是这时候越是需要冷静的分析。
于是三人进屋,林平之把事情详详细细地和爹娘讲了一遍。
“平之,这也怪不得你,你毕竟只是出于自保。”看了看儿子微微发抖的肩头,林震南不禁心疼地出言安慰道。他又沉思半晌,说;“既然尸体都已经处理掉,想来即使以余沧海之能,也未必就知道人是我们杀的。对了,段少侠呢?老何!去吧段少侠请过来”
何管家听见,忙从门外进来,回话道;“总镖头,段少侠刚才得知少镖头出猎未归,问了老蔡的酒店在哪,就匆匆忙忙的赶出去了。现在却还没有回来。”
林平之心下一动,莫不是他?想着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林震南,却发现爹爹也正在看他,两人眼神一对,明白所思相同。林震南问道;“平之,你说帮你们那个蒙面人,穿什么衣服,体型如何?”林平之回想一下,答道;“穿一身青衫,大概比我稍高,身形很匀称。”林震南击掌道;“那是段少侠没错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他没和你们一起回来?哦,是了,估计他不想惹上青城派的麻烦,是以先走了。”王夫人在旁冷冷道;“呸,还是华山弟子呢,听见青城派还不是望风而逃!”林震南倒有些尴尬道;“夫人,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段少侠也算是帮了平之一把,而且他不是还让平之告诉我们早做提防吗,人家这对我们总算是有恩,可不要乱说话。”王夫人还是不以为然。
说到这里,忽听得厅外人声喧哗,跟着几个人脚步急促,奔了进来。林震南眉头一皱,说道:“没点规矩!”只见奔进来的是三个趟子手,为首一人气急败坏的道:“总……总镖头……”林震南喝道:“甚么事大惊小作?”趟子手王五道:“白……白二死了。”林震南吃了一惊,问道:“是谁杀的?你们赌钱打架,是不是?”心下暗自嘀咕,按理说应该没有这么快吧。王五道:“不是的,不是的。刚才小李上毛厕,见到白二躺在毛厕旁的菜园里,身上没一点伤痕,全身却已冰冷,可不知是怎么死的。怕是生了什么急病。”林震南呼了口气,心下登时宽了,道:“我去瞧瞧。”当即走向菜园,林平之跟在后面。
到得菜园中,只见七八名镖师和趟子手围成一团。众人见到总镖头来到,都让了开来。林震南看白二的尸身,见他衣裳已被人解开,身上并无血迹,问站在旁边的祝镖头道:“没伤痕?”祝镖头道:“我仔细查过了,全身一点伤痕也没有,看来也不是中毒。”林震南点头道:“通知帐房董先生,叫他给白二料理丧事,给白二家送一百两银子去。”若是平日里一名趟子手因病死亡,林震南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可是偏偏这个节骨眼出问题,事情就有点诡异了。林震南转身回到大厅,向儿子道:“白二今天有没有跟你去打猎?”林平之道:“去的,回来时还好端端的,不知怎的突然生了急病,难道……”边说着,冷汗就下来了。“应该不是,”林震南脸色也很难看,“嗯,应该没有这么快吧。”他喃喃自语,也不知是在安慰儿子还是在安慰自己。

突然院子里又是一阵喧哗,只听得有人惊呼:“啊哟,郑镖头又死了!”林震南父子同时一惊。林平之从椅中直跳起来,颤声道:“是他们来报……”这“仇”字没说出口,只见趟子手王五气急败坏的奔进来,叫道:“总……总镖头,不好了!郑镖头……郑镖头又给那四川恶鬼索了……讨了命去啦。”林震南脸一沉,喝道:“甚么四川恶鬼,胡说八道。”王五道:“是,是!那四川恶鬼……这川娃子活着已这般强凶霸道,死了自然更加厉害……”他遇到总镖头怒目而视的严峻脸色,不敢再说下去,只是向林平之瞧去,脸上一副哀恳害怕的神气。林震南道:“你说郑镖头死了?尸首在哪里?怎么死的?”这时又有几名镖师、趟子手奔进厅来。一名镖师皱眉道:“郑兄弟死在马厩里,便跟白二一模一样,身上也是没半点伤痕,七孔既不流血,脸上也没甚么青紫浮肿,莫非……莫非刚才随少镖头出去打猎,真的中了邪,冲……冲撞了甚么邪神恶鬼。”林震南哼了一声,道:“我一生在江湖上闯荡,可从来没见过甚么鬼。咱们瞧瞧去。”说着拔步出厅,走向马厩。只见郑镖头躺在地下,双手抓住一个马鞍,显是他正在卸鞍,突然之间便即倒毙,绝无与人争斗厮打之象。再检查他身体,果然毫无伤痕!
林震南略一思索,问道;“平之,今日与你出去打猎的还有谁?”林平之指了指王五;“除了白二和郑镖头,还有史镖头和他。”“来人!速去请史镖头来说话。”林震南越琢磨越心惊,恐怕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了。等了半天,一个趟子手前来回话:“回总镖头,史镖头不知去哪了,大家都找寻不见。”林震南听了心下愈加烦躁,说道:“请崔镖头、季镖头来!”崔、季两个镖头向来办事稳妥,老成持重,是林震南的亲信。他二人见郑镖头暴毙,史镖头又人影不见,早就等在厅外,听候差遣,一听林震南这么说,当即走进厅来。林震南道:“咱们去办一件事,崔季二位,孩儿和王五跟我来。”
当下五人骑了马出城,一行向北。林平之纵马在前领路。不多时,众人来到小酒店前,见店门已然关上。林平之上前敲门,叫道:“萨老头,萨老头,开门。”敲了好一会,店中竟无半点声息。崔镖头望着林震南,双手作个撞门的姿势。林震南点了点头,崔镖头双掌拍出,喀喇一声,门闩折断,两扇门板向后张开,随即又自行合上,再向后张开,如此前后摇,发出吱吱声响,甚是阴森诡异。
崔镖头一撞开门,便拉林平之闪在一旁,见屋中并无动静,晃亮火折,走进屋去,点着了桌上的油灯,又点了两盏灯笼。几个人里里外外的走了一遍,不见有人,屋中的被褥、箱笼等一干杂物却均未搬走。
林震南点头道:“老头儿怕事,这里杀伤了人命,尸体又埋在他菜园子里,他怕受到牵连,就此一走了之。”走到菜园里,指着倚在墙边的一把锄头,说道:“王五,把死尸掘出来瞧瞧。”王五早认定是恶鬼作祟,只锄得两下,手足俱软,直欲瘫痪在地。季镖头道:“有个屁用?亏你是吃镖行饭的!”遂一手接过锄头,将灯笼交在他手里,举锄扒开泥土,锄不多久,便露出死尸身上的衣服,又扒了几下,将锄头伸到尸身下,用力一挑,挑起死尸。
王五心底害怕,急忙转过了头,不敢观看,却听得四人齐声惊呼,王五一惊之下,失手抛下灯笼,蜡烛熄灭,菜园中登时一片漆黑。林平之颤声道:“咱们明明埋的是那四川人,怎地……怎地……”林震南道:“快点灯笼!”饶是他一直镇定,此刻语音中也有了惊惶之意。崔镖头晃火折点着灯笼,林震南弯腰察看死尸,过了半晌,道:“身上也没伤痕,一模一样的死法。”王五此时鼓起勇气,向死尸瞧了一眼,顿时尖声大叫:“史镖头,史镖头!”地下掘出来的竟是史镖头的尸身!
一种莫可名状的恐惧迅速在福威镖局蜿蜒开来……
不远的地方,一脸阴沉的余沧海冷冷的站在风中,看着身中两刀的孩儿和死于辟邪剑法的爱徒——那两具冰冷的尸体,“福威镖局,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