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夜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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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好像愈发的昏暗了。
陈知礼虽已是花甲之年,身子骨倒还是硬朗得很。平日,即使是上山过水也是的。可是现在,陈知礼的步履却蹒跚凌乱,极不稳健。
秀姑的惨叫换来的是老人的悲凉和痛心。老人是最爱孩子的,尤其是像陈知礼这样中年丧子,与孙子相依为命的老人。陈知礼家和秀姑家墙挨墙,两家关系极亲。秀姑和陈辛这两小子也极是合得来,二老早就默许了他们的婚事,只等他们年纪一大就操办他们的婚事。
对陈知礼来说,秀姑就是他未过门的孙媳妇,更何况他还很喜欢这个丫头。所以,当他听到秀姑的惨叫时,心里的痛苦不比秀姑爷爷少。只是他作为一村之长,要稳定全村人的情绪。要是他也慌张忙乱,那局面如何控制?
陈知礼就是这样强撑着精神率领众人走向树林,其中的辛苦外人又如何得知。都说老人对祸事有预感,陈知礼好像预感到了什么。他哆哆嗦嗦的嘴合不拢,一颗老泪在眼窝里打横。
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尽管脑子里嗡嗡作响,犹如一团乱麻,可他还是勉力支撑着。秀姑只那一声惨叫,在这之后的,便是沉寂。
树林里阴风四起,还没走进树林,一股血腥味就从树林里传出漂荡出来。“嗡“的一下子,陈知礼眼前一黑,经这血腥味的刺激,他的精神是再也承受不住,身体向后倒去。后面的青年忙不迭地扶住他。呼喊着,摇晃着。掐了一会人中,陈知礼总算是醒了过来。
他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指着树林的方向,嘴里含糊着说着什么。看那口型,好像是秀姑的名字。“噗”老爷子吐出一口鲜血,引得众人又是一阵惊呼。正在这众人忙乱的紧要关头,一股更浓、戾气深重的气息却迫近了众人。而众人无一察觉。
幽幽的,好似两盏鬼火。肃杀、妖魅、血腥,许多任凭你有生花妙笔也形容不出的气息从林中涌来。众人还是没有察觉。难道他们就闻不出这气息?要不是现在的忙乱紧张,谁闻不出、嗅不到。
而现在,已经晚了。“吼”一声震天吼声,唤醒了忙乱的众人。受此一吼,众人险些将陈知礼放下。回过头来去看那吼声主人的众人都呆了,个别胆子小的“啊”当场就叫了出来。
为什么?眼前一物体貌酷似那追逐陈辛的怪物,只是体型上小了一号。但是眼前这个却比追逐陈辛的那头更显得威风凛凛,势不可挡!
二话不说,那怪物张嘴又是一嗓子。众人无不低头捂耳,只因那声音太过惊人。即便是捂着耳朵,众人仍是感到头皮一阵发麻,耳朵嗡嗡作响,心也跟着砰砰直跳,似乎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哆嗦。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不是众人可以想象的了。众人也无法想象,无法得知。直至到死,他们也无法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了。而不幸的是,他们,即将死了。
只见那怪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扑来。一张嘴,这次不是震天之吼,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陈腐之气。陈家村众人当即身形一滞、胸闷窒息,连逃跑的意图都无法产生。
仿若蜡像。陈家村众人就像蜡像活生生的,只是没有生机。对,他们已经没有了生机。作为生命体理应存在的基本——生机。在这怪物的气息之下,一切生命都化为了无有。
骄狂的怪物旁若无人——的确,现在确实是无人——地举头对月,连天高吼。得意之色,何须细说?炫耀过后的怪物这才好整以暇地踏步而来。举爪、破肚、挖心肝、低头、撕吞,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不见拖泥,不见带水。想来这怪物必是对这一套熟知已久。眼见得顷刻前还活生生的人此刻却已然命丧黄泉,身死其手。只是不知那秀姑是否也遭此劫难。

生命之可悲、可怜、脆弱、无奈等等诸般形象油然而来,人的生命竟是如此鄙薄、任人鱼肉。看那月亮,被那乌云遮蔽。是不忍见这一幕人间惨剧,还是熟视无睹、不屑一顾?这怪物顷刻间如风卷残云,似长江流水将陈家村眼前几人糟蹋了个一干二净。如人之饱嗝一般,它竟也嘶叫一声,举头望月。
其中,隐隐然流露出对人之生命的不屑,对人之的渴望、肯定。所谓兽性,即是如此。只是可怜那挂天之月,漠视这一场人间悲剧!她妄负了人类的一片讴歌、赞誉、钦慕、思念。世界上又有多少罪恶是在这皓月之下进行的?这看似纯洁的圆月其实掩护了多少罪恶?人类,始终是那么宽容。宽容了月亮,可是,谁来拯救眼前这些无辜丧命的生灵呢!似乎意犹未尽的怪物哚了哚鼻子。很快的,它显示出了极度的亢奋。
此时,在集会之地。
当听到怪物的吼叫时,陈家村众人已经感到了不对,产生了恐慌。而接下来连续的吼叫、人的尖叫,还有那忽然而来的诡异无声,已经击垮了陈家村众人的神经。他们竟无人走动,全都老老实实的聚在一起。女人、老人和孩子围在中间,青壮男子围成外围,手里拿着猎叉、火把等物严阵以待。
他们还以为是陈知礼等人遇到了什么厉害的野兽,想去支援。可是村里有经验的老者阻止了他们。现在去也晚了,说不定你们去了也回不来了。等着吧,大家聚在一起也好做个照应。殊不知啊,就是因为聚在一起,陈家村这场人间罕逢的劫难才最终发生。静。真的很静。火焰的劈啪声,孩童的抽泣声。风,像也没了胆子,不再耀武扬威。
幽蓝,又见幽蓝!这仿若催命符般的幽蓝出现在陈家村众人眼前。接着,陈家村众人看见这这个恶魔、妖孽。
脑袋硕大,头顶一只尖锐的泛着蓝光的角,眼睛似铜铃一般大,身子臃肿不堪,头和身子接触的地方已经不能称之为脖子了,因为身子和头没有分界的地方。四肢短而粗,一副强壮有力的样子。它的周身覆盖着一层泛着幽蓝的鳞甲,在月光下分外耀眼。
怪物眼见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显得极是高兴,仰天吼叫、连连跺地来表达它的情绪之亢奋。可怜的孩子已经吓哭,妇女瑟瑟发抖,就连男子也有拿捏不住火把而导致火把掉地的。老者不住叹息,陈家村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招来了如此怪物。
一时间,幽蓝光色大盛。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陈家村百来号人全都覆盖在幽蓝之中。竟无一人逃脱。当众人发现不对时,已经来不及了。陈家村众人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无法动弹。接着,一阵又腥又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再接着,已经没有了知觉。
世界上,不会再有陈家村了。陈家村已经是历史了。就像无数个遭逢天灾而消失的村落一样,陈家村不复存在。凶残的怪物竟然一口气屠杀了陈家村下下百来号人!
这究竟是何等凶物,怎的如此凶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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