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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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
陈辛躺在床上把玩着这个名字,眼前浮过婉儿刚才那喜人的音容笑貌。他不知不觉笑了笑。这里难道就是师傅说的青鸾峰?陈辛挣扎着坐起来,倚着床看着窗外的青山遥遥、白云苍苍。我在青鸾峰,不在陈家村。不是梦,真的不是梦。事到如今,陈辛仍然不想相信这一切。一道道血光,一具具尸体,一股股恶臭,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脑中回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陈辛痛苦地抱着头。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进来的是那个自称婉儿的少女。后面是青玉和一个女子。婉儿见陈辛痛苦地抱着头,虎牙紧咬,面部肌肉抽搐,神情可怖,吓得“啊”了声,扭头问青玉:“爹爹,爹爹,他,他怎么了?”青玉见状,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看了旁边那女子一眼,对婉儿道:“没事,不要紧。他恐怕是又想起那件事了。”
青玉走到床前,坐下来。他轻轻地拿开陈辛抱头的手,平静地看着他。陈辛的眼中布满血丝,他看着青玉。半晌,他嗫嗫道:“师……傅?”他的眼中满是无助、迷茫,他似乎还是不敢相信,他在极力否认着,极力抗拒着接受这一事实。
那个和青玉一起来的女子这时走了过来,看了青玉一眼,摇了摇头,将陈辛揽在怀里,拍着他起伏不定的后背,柔声道:“孩子,别想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你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就好了。别想太多了。”陈辛伏在那个女子的怀中,不住地抖动着身子。
这女子看上去三十左右,一张明艳秀丽的鹅蛋脸,淡淡娥眉,双目中透着一股暖意,看着她的眼睛,整个人好像如沐春风、暖阳在体,秀巧的鼻梁下面是一张微抿的嘴。她身段纤瘦,穿一身素衣。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如九天仙女一般的神仙气质。即使是现在她揽着陈辛,脸上流露出一种恻隐之意,但是还是让人感觉到那股飘飘乎如冯虚御风的感觉。而且,现在她展露的这副神情,反而使她看上去更像一位怜爱世人的圣母形象。
她揽着陈辛,看了青玉一眼,也是微微摇头,轻启朱唇,皓齿间传出一段文字:“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
或许是这段静心经文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她的柔声慈语起了作用。陈辛慢慢地平静下来。过了会,陈辛抬起头来,看着这位“圣母”,恭恭敬敬地说了声:“谢谢您。”那女子轻轻一笑,这一笑也有着安慰人心的功能,陈辛感到自己好似沐浴在阳光之中一样,浑身说不出的舒泰,不自觉地也笑了笑。
青玉见陈辛这样,知道他的情绪已经安定下来,遂抚着他的肩膀道:“辛儿,那些事过去就过去了,这青鸾峰就是你的家了。以……”“咕……”青玉刚想说“以后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可是还未说完,陈辛的肚子突地传来这么一声。
顿时,众人为之一滞。“扑哧”一声,却是那婉儿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青玉和那女子对视一眼,眼里也是充满了笑意。陈辛羞得只想把脸藏到被子里再也不出来。可这样一来,却也把本来压抑凝滞的气氛带活了。本来因陈辛的情绪而产生的沉重顿时全消。
“咳咳……”青玉眼里露着笑意,强忍住笑,“辛儿,你……你也饿了吧。先起身去吃点东西,有什么事稍后等你吃过饭再说吧。我们先行一步。婉儿,你带辛儿去饭厅用饭。不可欺负他,知道吗?”说到后半句,青玉故意佯板着脸,对婉儿道。婉儿嘟着嘴,似是不高兴,也不作声,只是轻哼一声。

陈辛能说什么,点点头红着脸起身穿衣。穿上外衣后,他见婉儿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脸上又是一红,低下头去看地。婉儿看什么?她看陈辛好玩,脸红红的,再说她在青鸾峰待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同龄之人为伴,多少有点寂寞。见了陈辛,又知道了陈辛的遭遇,多少也有点好奇。
这时,说巧不巧,说不巧也巧。陈辛也不知道是几顿饭没吃了,肚子又如闷雷般隆隆作响。这下婉儿回过神来了,她抿嘴一笑,咳咳两声,做出一副正经的严肃样子,道:“跟我来吧。也不知道你是什么肚子,就一天就饿成这个样子。真是服了你了。”说到后来又险些笑出声来,赶紧再次咳咳,恢复严肃的表情。
婉儿在前面走,陈辛在后面跟着。只见婉儿背着小手,一步一晃地走着。看那样子,也不知道是和哪位道学先生学的,倒也有模有样的,不过她那纤细的身子与她这步调也不协调,显得婉儿当真活泼。陈辛跟在后面,觉得很是奇怪。心道,这是怎么走路的,难道神仙都是这样走路?
他在陈家村虽然是长到十三岁,但是却没有出过村,没有见过私塾先生,平日也就在爷爷的教导下略微识得几个字,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对于外面的世界他还所知甚少。所以他不明白婉儿的步调,心里纳闷不已,好生奇怪。
刚刚在那女子的安抚下,陈辛的心情开阔了很多,多少淡忘了些许惨事。此刻他环顾着周围的环境,显得很是新奇惊讶,倒也更加放松了心情。这青鸾峰乃是世人所言的“神仙之境”,其实说白了就是青玉等人的修真之所。只是这青鸾峰所在之地实是西昆仑之西一座群山之中,所在甚是隐秘。群山环抱,云雾缭绕。隐隐然,神仙之气顿生,神仙之景乍现。
这青鸾峰瑞景繁复,山中苍松翠竹,一年四季常青常翠,山野林间瑞鸟异兽时而发声,再加上青鸾峰山体高峻,自半山腰就已没入云端。山间云雾缭绕,云层间隐隐有仙鹤显露身形,其声沛然。
陈辛走的小路两边也是苍松翠竹遍布,说是小路倒不如说是从林间穿行。这些树木也许因这青鸾峰之灵气,长得异常粗大,生机勃勃。一株株青翠欲滴,苍郁挺拔。这林间湿气不小,陈辛走着走着就有露水滴落在身上。而且时不时还有小动物穿行其间,这些生灵也不怕人,居然停下来看着陈辛这个陌生的来客。婉儿看到这些生灵也不再装模作样了,抱起一只松鼠调笑着。
陈辛是干什么的,以前是打猎的。要是放在以前,他肯定高兴极了。这满山遍野的山中走兽不仅不走,反而隐隐有靠近之势。陈辛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弹弓,这一摸之下才突然了悟。原来一切都变了,这弹弓也不知何时丢了。
当下慨然一声,默默跟着婉儿前行,不再旁视他方。走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开阔之处。这大约是在半山腰位置,几处房屋坐落此处。向南一座大屋,两边各有几座小屋。走到这里,婉儿突地回头,也不知和那松鼠说了什么,拍拍松鼠将其放下。松鼠转瞬就钻进林中消失不见。
婉儿莞尔一笑:“这里就是我爹我娘还有我住的地方了,呶,就是那间向阳的大屋,这西边的一间便是吃饭的饭厅了。来,吃饭吧。”
说完,当先走进去。陈辛顿了顿,摸了摸肚子,跟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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