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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丰到底没有去江中。是啊,一把手局长的确没有必要去。你去了反而会给他们添乱的,他们会来接待你,会向你汇报,这样就肯定影响工作效率。张丰接受了张春花的劝说,在江水等待陆支队长他们的消息。
早晨一上班,郭兰的电话就追了过来。她说:“你在哪里?我昨晚一直找不到你。是被双轨了还是**被你的手下抓住了?”
张丰说:“看来我如果坐牢了,你会给我送牢饭的。”
郭兰说:“你手机竟敢关机,你不想做这个局长了?昨晚死到哪里去了?让人家李纹到处找你。”
“一,手机没有电了;二,真不想做这个鸟局长了;三,昨晚在张春花那里吃饭的;四,李纹找你做什么?”张丰笑着说。
“一,手机没有电了不是好借口;二,不做那个鸟局长了你能干什么?三,昨晚吃过饭以后的事我就不问了;四,李纹是找你不是找我。”
郭兰收起手机,推开门走进了张丰的办公室。张丰看见郭兰进来,就放下电话,站起来给她倒水。郭兰坐下来,接过水喝了一口说:“听说卫方在江中?”
“有这个可能。陆支队长他们已经去了。李纹找我,是陆支队长让她问你的,他们也不知道我在哪里。手机是真的没电了。你看,正在充电。”
“真好笑,你跟我解释什么。市委书记找不到你,你才要解释。”
张丰正要说话,但是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说:“是陆支队长。”他理了理充电器的电线,接通了电话。陆支队长在电话里说:“张局,看来卫方是在江中。在火灾现场走访一下,据失火的那栋楼房的居民反映,逃走的那个男的,脸上有块伤疤,样子很凶狠。根据他们的描述给他画了像。姓卫的确实是从那栋楼里下来的,我们已经找到了确凿的证据。方局长已经控制了全城的各个出口,正在全力搜索着一男一女。这次她插翅难飞了。”
“好。有情况及时报告。”
“张局,李纹跟你说话。”
“李警官有什么情况应该向你报告,陆支队长。”
“呃,是这样的,”陆支队长停了一下,接着说道,“李警官说她没有发现卫平跳楼那天前后有什么大领导来江水。”
“知道了。”张丰合上手机,放在桌子上继续让它充电。
“何必。李警官不过是想跟你说说话。”郭兰一脸坏笑,替李纹打抱不平。
“胡扯。”张丰假装恶狠狠地看了郭兰一眼,“基本工作程序都不知道。”
“到我实验室去,我给你看看伤口。昨天没有换药吧?”郭兰说。
“没有。我看过,结痂了。好了。”
“你说好就好了。你知道个屁。昨天出汗了没有?洗澡了没有?走,去检查一下,不会要你的命的。”郭兰站了起来,说。
“你只会看死人,不会看活人。”张丰站起来,跟郭兰朝实验室走去。
“我就当你是死人吧。”
实验室在一楼的最西边,里面充满了福尔马林的气味。墙边的架子上摆满了玻璃罐,玻璃罐中装着各种人体脏器。
张丰一边解开衣襟一边说:“说不定哪天我的心脏也会装在你的玻璃罐里。”郭兰接过实验室的同事递过来的沾了酒精的棉签,揭下张丰胸前的绷带说:
“那颗心肯定是黑的,具有标本意义。”
王汝不假思索地打开了门。浴巾挂在她的**上,不用系也不会掉下来。她对站在门外的卫方说,进来吧,是你呀。卫方很吃惊,她说,王老师,你知道我要来?当然,我知道。王汝关上门,说你饿了吧?我只有牛奶,在冰箱里,你自己去拿了喝吧,我要挺尸了。卫方说,杀人犯在你家里,你不害怕?王汝笑了,她说,我为什么要害怕,你如果是杀人犯,要杀我,就不会打电话来了。再说,你要杀我,我害怕就有用了吗?你什么也别说,你喝奶也好,洗澡也好,你自便罢。说完,就走进卧室,仰面朝天躺到床上,把巨大的**露在外面,用浴巾把肚子盖上,挺尸了。
卫方一口气喝了三罐牛奶,她真的饿了。喝完了牛奶,她就躺到了王汝的身边。王汝的房子很小,只有一室一厅一卫一厨。王汝一直没有结婚,房子还是83年建的93年分给她的老房子。卫方衣服也没有脱,躺在王汝的身边,一会儿她就睡着了。这是她回到江水后睡得最踏实最安稳的一觉。王汝在一边鼾声如雷,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卫方早晨醒来的时候,王汝已经买菜回来了。王汝看到漂亮的卫方从卧室出来,喜笑颜开,她说,快来帮我捡菜,我烧点地道的江水菜给你吃。几点了?卫方说,今天你不上班?王汝说,不上班,我一周不上班也没有关系,没有人知道。难得有贵客来,我要陪你。卫方说,王老师,我要去自首。我知道,王汝说,我知道,吃过饭去也不迟。
卫方突然很感动,泪水充满了眼眶。她走过去,从身后抱住王汝。王汝停住了切菜,让她抱着。卫方泪水流下来的时候,她的泪水也滴到了案板上。过了一会儿,卫方去洗脸刷牙,王汝继续切菜,两人一时无语。
王汝做了江水有名的糖醋排骨和红烧鱼,还有几样时鲜素菜。她把淘好的大米倒进电饭煲煮着,说,没有酒,我去买酒,顺便给你带两件换身衣服。你看你穿的什么衣服,广东的律师的颜面都给你丢尽了。卫方嘻嘻一笑,说,这还是江水的大哥送我的呢。
王汝迈着轻快的碎步下楼去了。卫方看着她的背影,不禁长叹一声。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她与我素昧平生,却把我当着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她感叹地摇了摇头,脱了廉价的衣裤,到卫生间去淋浴。
卫方刚洗完澡,王汝就回来了。王汝在卫方的**的翘臀上打了一巴掌,说去把衣裳穿上,美人。要开饭了。说着把她给卫方买的两套全棉衣伤塞到卫方的怀里。硬硬的包装塑料薄膜把卫方的洁白娇嫩挺拔的**划出了一道红印,这道红印在卫方停止呼吸的时候也没有能消退。
两个女人在王汝家的窄小的客厅兼餐厅里的小圆桌边坐下,王汝打开了她刚买回来的长城解百衲干红。
卫方举起酒色血红的酒杯,对王汝真诚地说:
“谢谢你,王老师。”
王汝也举起酒杯,伤感地对卫方说:“也谢谢你,美人。”
两人干杯。卫方说:“我吃过饭就去自首。”
“我陪你去。好吗?”
“不好。”
“为什么?你要向李警官自首。”
“李警官?为什么?”
“她负责这个案子。我答应她你回向她自首。她是个女的。”
“向谁自首不都一样。”
“不一样。”
“一样。”
“不一样。听我的,美人。”
“好,听你的。”卫方奇怪地看着王汝,百思不解。
喝完酒,吃完饭,卫方拿出了她在江中江南宾馆起草的文件对王汝一一作了交代。王汝一边听一边说好,知道了,你放心,我会做好的。
陆支队长和李纹忙了几乎一夜,也没有那一男一女的任何消息。他们当然不知道伤疤脸把电话一挂,就去南隐寺找他师父去了,更不知道卫方上了王二的出租车,到了江南宾馆。伤疤脸在毕老板挂了电话后握住话筒愣了好一会儿。回老家?老家早没有人了,回去干嘛?我一回去不出两天,满世界的人都会知道那个杀人犯回来了。他想也没想,就直奔南隐寺而去。

李纹在张丰不跟她通话后情绪有些低落。在图书馆翻了半天的旧报纸,弄得满头满脸全是灰尘,手指头都磨肿了,也没有发现那天有什么大人物来江水的报道。又在网上搜索了半天,还是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结果还没有来得及向张丰报告,就揉着胀痛的眼睛和陆支队长奔江中来了。到了江中,她看了火灾现场,查看了现场的遗留物,走访了几位人家。当她看到三奶奶拿出的柔道服时,得出了和江中公安局一致的结论。
卫方在江中。不仅能确定卫方在江中,而且能肯定她还在江水市解放路158号的别墅里呆过,李纹在那栋别墅里看到了同样的柔道服。她就是从那里直接来到江中的。
花了将近一个上午的时间,陆支队长他们终于弄清了伤疤脸的有关情况。伤疤脸原名叫张力,江中县小张庄人,现年三十八岁,小学文化。十六岁那年因故意杀人被判刑十五年,在江苏南通的一座监狱服刑期间因故意伤害他人未遂被加刑五年,去年四月份刑满释放,无业。他出狱后的行踪没有人知道。父母双亡,在小张庄有一个远房叔叔。出狱后没有回小张庄去过,现在也没有回去。他在江中关押卫方的住房是狱友的。还没有搞清楚张力和卫方的关系,他怎么把卫方弄到江中的也没有搞清楚。
要搞清楚张力和史小红的关系。
李纹跟陆支队长说了一声,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江水。她一回到江水,就把史小红请到了专案组的讯问室。
李纹把史小红足足盯了五分钟。史小红穿了一套白色的阿迪达斯运动服,脸蛋白里透红,坐得笔直,十指相拢放在小腹上,清澈的目光好奇地打量着李纹和她的搭档。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李纹问过史小红的基本情况后,又停了两分钟,然后紧逼了。
“不知道。”
“真不知道?”
“是看石老师的事吗?”
“不是。”
“那我就不知道了。”
“张力你认识吗?”
“张力?不认识。”史小红歪着头想了想,然后一脸茫然地看着李纹说。
“你把卫方藏到哪里去了。”
“卫方?谁是卫方?”
“史小红,你认识这个吗?”李纹拿出装在塑料袋里的柔道服,放在桌子上,“你好好看看。”
“柔道服?”
“这是柔道服吗?”李纹站起来,走到史小红的身边,弯下腰贴在史小红的耳边说,“我怎么看着像块浴巾,或者是条毛巾被?”
从史小红的方向是看不出塑料袋里的象毛巾一样的东西就是柔道服的。“你肯定是柔道服吗?”李纹回到座位上问。
“肯定。”
“卫方什么时候走的?”
“不知道。”
“怎么走的?”
“不知道。”
“谁把她接走的?”
“不知道。”
“卫方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这件柔道服是你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
“史小红,你买柔道服的时候江水没有现货,飞鹤体育用品商店的的老板特地从常德给你订的货。她怕搞混了,在maddingofchina的标签后面用万能墨水笔写上了你的名字。你想看看吗?”
史小红不说话。因为她不知道maddingofchina的后面是不是有她的名字。
“这件柔道服是你的吗?”
“可能是的。”
“是还是不是?”
“我不知道。我能看看吗?”
“可以。”李纹站起来,没有打开包装,在塑料袋里抖开柔道服,把maddingofchina的标签指给她看。
史小红看了一眼,颓然坐下。
“看过了,是不是你的?”
“是的。”史小红到底不是坏人,没有经验,接触过这件衣服的人谁都可以在上面写上史小红的姓名。李纹并没有提供证据证明maddingofchina标签上的史小红三个字就是飞鹤体育用品商店的老板写的,即使是那个老板写的,李文也没有证据证明史小红三个字是什么时候写的。
“你知道我们在哪里找到你的柔道服的?”
“不知道。”
“你把它送给谁了?”
“记不得了。”史小红的腰杆已经一点一点地弯了下去。
“张力是谁?”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窝藏通缉犯是犯罪行为。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她是逃犯。”
“你说的他是谁?”
“是——”
“是谁?”
“方姐。”
“那么你现在知道她是逃犯了。卫方是什么时候从你住的别墅走的?”
“你们去的那天下午。”
“怎么走的?”
“车接走的。”
“谁的车?什么车?”
“不知道。”
“嗯?”李纹的浓眉拧到了一起,双眼喷出火来。
“是毕老板派的车。一辆帕萨特。”
好,现在有理由对毕老板进行监视了,要搜查他的庄园也没有一点问题了。
陆支队长和方局长刚坐上饭桌就接到了干警打来的电话,说有个出租汽车司机遭遇了抢劫,犯罪嫌疑人很可能就是卫方。收起电话,他们立即赶到了江南宾馆。
王二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了。服务员换班时发现他还没有下来,感到奇怪,去敲门也没有人应,担心他不结帐就跑了,就用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
王二的老婆找王二找了一个上午,打他的小灵通也关机,她立即赶到他们挂靠公司,公司的人也不知道王二在哪里。她慌了,打电话到交巡警大队,警察说昨晚没有发生车祸,也没有发生抢劫案,让他们不要着急。说不定他在哪儿睡觉呢,警察说。
陆支队长赶到江南宾馆时,王二的老婆也赶到了。王二已经穿上了衣服,耷拉着脑袋在房间里坐着。接警的警察把了解的大致情况向陆支队长和方局长作了报告。在陆支队长向张丰报告的时候,方局长已经下令全力搜寻王二的出租车。
江南宾馆已经乱成一锅粥,房客和服务员还有那些年轻的女性自由职业者挤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议论,流言蜚语不胫而走。王二的老婆见丈夫没有受到伤害,定了一会儿心,又大吵大闹起来。她骂宾馆,骂丈夫,骂抢劫犯,最后骂到了警察,责怪他们还没有抓住抢劫犯,把她的车找回来。她还不知道她的丈夫被发现的时候是赤身**一丝不挂的,不然她肯定要冲上去非把王二的老儿给揪下来不可。一个年轻警察看她实在不像话了,就转过身走过来吼道:
“你在这儿闹什么晒头?这块是犯罪现场,都给我滚,该干嘛干嘛去。”
王二的老婆这才安静下来,独自坐在宾馆的台阶上抹眼泪。那些探头探脑的也把脑袋缩了回去一哄而散,贩卖小道消息去了。
王二的老婆看见自己的老公戴着手铐被警察押了下来,急忙冲了上去。
“你们怎么抓他?凭什么抓他?”她抓住王二的胳膊,“警察为什么抓你?你干什么了?”
警察扳开她的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把王二摁进了警车。
王二不能合理解释他为什么会一丝不挂的被捆绑,不能说清楚卫方的衣服留在房间,她穿什么衣服走的,哪里来的衣服,不能说清楚卫方为什么要赠送五万元钱给他。警察在他的裤裆里搜出了卫方留给他的赠与协议,以帮助通缉犯逃跑的嫌疑拘留了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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