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护卫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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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山水甲天下。
沃土之边,多为环水相扣,木棉之野,繁添群山偎依。
赵玄儿掬起一捧清水,洗去掩身的灰尘与疲惫,又脱去鞋,两脚探入水下,随船行而弄波,水难得的没有那么冰冷。
望着碧水上藏在晨雾中的几棵浮藻,不由感概,那不就是自己么?
灭门之祸,家破人离,身为祭品。
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这些无疑是沉重的,况且这个少年从小便没吃多少苦。
境遇的翻天剧变,总是会快速的让一个人成长,去敏捷的接受那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及考虑未来的路。
现在,赵玄儿在考虑,在权衡,在平生第一次没有亲人的陪伴下,选择自己的道路。
还记得父亲说过,在太阳没有出来的时候,要想在沙漠中不迷路,最好的方法是,坐下来。坐下有许多好处,最有效的,就是积蓄体力,其二,是给自己时间思考,思考倘若太阳没有出来,该怎么办;思考如何最快的利用那有限的太阳,助自己脱离困境。
在应天天牢知晓父亲被害的消息,赵玄儿就知道,自己在天牢中待不久了,父亲的最坏想法已经证实,阉官这次是绝不会轻易罢休的,因为父亲的太过耿直,已经触及到了他们的羞耻软骨,威胁着他们继续逍遥下去的自由。
在天牢中苟且下去?不,绝不!
所以在老许那一只貌似和善的右手伸向自己时,赵玄儿握住了。
赵玄儿只是想,命运总会在你迷茫时给你一个司南,至少那个时候老许是,却不曾想,现在更加迷茫。
拿出一根稻草梗,放入嘴中,干干的稻草嚼起来有一股子清香脆甜味。
见识过了老许的那两只手,赵玄儿决定跟着老许。
功夫,对于平常人来说,很是有吸引力的,对赵玄儿同样,抛开这些不说,身负血仇海恨,更加深了赵玄儿对功夫的渴望。
一切正如自己所想那样,学剑,第一次杀人,虽然丹田无用(老许他们说的,赵玄儿却不这样认为),可是只要自己的苦练,赵玄儿相信自己不久就会手刃仇人,提头至父亲坟前,而后再寻到母亲,选一处乡下平和之地,报亲恩。
自始至终,赵玄儿却忽略了一个问题,自己身为血引!
自己是那些高强似红月般等人的敲门砖,门,是成仙的大门!
长吁一口气,赵玄儿想起昨晚的那些无名杀手,分明是要欲置自己于死地而后休,自己真的是什么“血缘人”?
小的时候,见过摆在案台上的猪头和一些其他的物事,从大人那里得知,那就是祭品。现在自己却是祭品,似乎逃不掉般,江湖上所有人都要捉住他,有他,就可以成仙!
老许他们说他们是专门护卫血引的,可是也听老许说,在他之前有过七个,他们都去了哪,老许他们没有保护好?已经被祭了,还是逃去什么地方?无从得知。
他们真的很厉害,无论杀手还是红月,抑或是老许,要是真的拼上去,凭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恐怕他们只要动一根小小的指头,就可以捏死自己,像捏死一只蚂蚁。

那么到底怎么办?
一条鲢鱼突然跃出水面,打断沉思中的赵玄儿。
船身一震,却是靠岸泊下。
老许轻拍赵玄儿后背,示意已到目的地。
起身跳下船,闯进赵玄儿眼帘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林,四季长春那种。松林随山势攀爬紧附,朦胧中透出一种神秘。几条灰白小径穿入松林深处,不知通往何处。小径两旁绿黄相间,是那枯死的野草中又长出些许新芽的嫩叶。
一行几人沿径而走,步入松林。
进入松林,赵玄儿才发现林子的古怪,但见那些松树高矮粗细有别,品种不一,树树之间相隔距离也是毫无规律可言。古怪的是,这些没有规律却自合成一种构试,宛若松林就是一个整体,又或者,竟让人有了“林子是活的感觉”,眼脚不经意间掠过,似是看到有树木腾挪!
倏起大风,薄雾飘渺,松涛阵阵。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涌上赵玄儿心头,有点像初次见到剑灵般,熟悉又陌生。闭上眼睛,慢慢张开双臂,赵玄儿细细感受着,那股感觉越来越强烈,汹涌,一道神秘的力量突然注入赵玄儿的血液,刹那间,赵玄儿明显感觉到丹田内气劲蓬勃,若浩瀚大海般无穷尽。
力量还在持续的注入,肢体上传来的快感一阵一阵,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一时间全都大开般,畅快,酣畅。风似是从大开的毛孔中进入了赵玄儿的身体,又神迹般溶进了他的血液,和那股神秘的力量结合在一起!
飘飘欲飞,赵玄儿慢慢睁开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正离地渐高的双足!
“啪!”
肩膀上猛受一击,赵玄儿下意识的一挥手。
“嗵~”,一个人影飞出几丈远。
“咦!”老者羔羊低低惊呼一声,吃惊的看着落地的老许。
孙头回头走了过来。
赵玄儿瞪着手掌,满面匪夷神色。
老许已经飞身而至,激动的抓着赵玄儿手掌,右手前探按着脉搏,又摇摇头。
“怎么了?算命的,”羔羊问道。
放开对方手掌,老许眉头紧皱,道:“刚才明明内劲蓬勃如潮,现在又神奇的消失不见,费解,费解……”
赵玄儿对着地上虚击了几掌,除了带起一卷雾气以外,草屑都没有动分毫。
“这个地方很……”赵玄儿努力想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很……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环顾正凝神望着自己的老许几人,赵玄儿接着道:“很熟悉,很奇怪,像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一般,就在……唔,那边,”食指指向松林的南方。
老许几人一脸的惊愕,半晌,老许道:“二幺,别再一个人落在后面,更别停下来,知道么?”
赵玄儿犹豫的点点头,老许走到赵玄儿的身后,羔羊孙头二人在前领路。
暗地里再次试着感受那种感觉,赵玄儿却发现怎么也没有反应,遂作罢。
在林子里蜿蜒迂回行走了将近两盏茶的功夫,几人终于来到了林子的边缘。
在渐浓的白雾中,赵玄儿看到了远处最高建筑的轮廓。
那是一座塔样的尖顶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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