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营在哪里？”
少年微眯着眼，捧起一汪山泉，胡乱在脸上抹了抹。
“赵玄儿，你打算怎么办？”
少年许久没听到别人喊自己“赵玄儿”，愣了一下。
“什么怎么办？唔，老许，你还是叫我二幺吧。”
“二幺，你听了我所说的，有什么想法？”老许随身取出几个水袋，灌上泉水。
“跟你走呗，先看看情况再说。”
清晨阳光温暖而潮湿，顽皮的穿梭于树叶间隙，又或有一巨大的筛子，光斑落下，打在赵玄儿的眼睛上，又是一阵猛眨。
跟在老许后面，抚摸着手中的铜剑，赵玄儿心中百感交集。
不知道娘现在怎么样了，秦伯伯他们也还好吧，只愿天佑我赵家，险过此坎。
陡然想起父亲，胸中突涌一道激流，满腔怒火油然而生，握剑的右手筋挛搏涨，此刻的赵玄儿，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即飞回应天，手刃那帮禽兽！
一小指头般大的黄蜂嗡嗡飞过，却不走远，又回头绕着赵玄儿脑袋转来转去。
赵玄儿此刻心中烦闷欲炸，见黄蜂不识趣添乱，随手一剑。
老许回头，道：“怎么了？”
赵玄儿看着还在空中嗡嗡的黄蜂，暗骂自己水平太次，看来练习还得加强。
“哦，没事。”
收剑入鞘，笑了笑，小跑跟了上去。
赵玄儿没有看到，在他小跑几息后，空中传来一极细迸裂声，“啪”，旋飞的黄蜂突然从中裂开为两瓣，飘落。
老许似是有所觉，又回头看了看，心头暗喜。
“你剑学得怎样？”
赵玄儿撇撇嘴，悻悻答道：“不怎样，恐怕还没入门吧。”
“嗯，”老许没有继续问下去，“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
赵玄儿点头，伸手摘了几个野果，在衣襟上擦了擦，给老许递去一个。
老许摆摆手，道：“既然你不能修习内功，倒不如试试练体，如何？”
赵玄儿停下步子，道：“练体？什么武功？”
“边走边说，”老许道，“练体，通俗的说法，就是把身体当作器，通过锻炼和强击，让身体在外界的作用下，一次次打破身体结构与机能的极限，使其韧劲和强度逐渐上升，从而达到一种强横的效果。练体到一定的境界，也会质变。至于变向何方，就要看练体者的锻炼方向和目标了，魔门就有这么一支专门练体的浴血武士！”
赵玄儿一听来了兴趣，道：“那要怎么练？”
老许反问道：“你能吃苦么？”
赵玄儿道：“能啊，怎么不能？”
老许笑道：“练体前期很是幸苦，要把僵硬的身体渐渐开化，需要很大的努力和决心。”
赵玄儿咬一口野果，问道：“为什么？”
老许道：“身体，人之本，舍弃身体，精魄仍在的，那是仙人。我们是凡人，自然做不到，所以我们惜之若命。”
老许折下路旁一根树枝，接着道：“你看这树枝，”左手一摁枝头，又放，枝头弹回。
“人体就像这树枝，弹性十足，可是你再看，”左手微用力一摁，树枝立即一声脆响而断。
“断了，”老许看着赵玄儿，“为什么断？”
赵玄儿答道：“你力气太大。”
老许摇头，道：“不是，是这根树枝承受力太小，如果我换一根更粗的，就不会折断了。”
赵玄儿似懂非懂望着老许。
“要想树枝不断，有什么办法？”
赵玄儿试探说道：“试？”
老许点头道：“对！试，是练体的第一步骤，也是最难的！”
提起赵玄儿越过一个宽约几丈的壕沟，老许道：“练体，较之内功之径漫长枯燥许多，往往练体者坚持不下去，或是急于求成，最后终前功尽弃。而练体的大半时间，就在于试！”
“试！试出的是你身体的初期承受能力，试出你的身体锻炼增加能力，试出你的后期发展能力，试出你的极限阀，试出你的超越极限阀所需承受值……”
“你练得太少，于身体作用不大；过多，则易折。”
“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试！”
“你要耐住寂寞，耐住困乏，耐住所处环境的变化，一点一点的积累身体磨练经验，破除桎梏。然后再加强锻炼，争取下一个阶段的进入，一直如此循环不息下去。这，就是练体！”
赵玄儿一句话也不说，低头疾走。
老许笑道：“怎么样？怕了？”
“有没有更简单点的方法？”赵玄儿问道。
“没有，这就是最简单的方法。”
赵玄儿又道：“那个，鬼医鬼婆不是可以用药物给人增强体质吗？”
老许一撸八字胡，道：“药物所致，终究不过是浅肤之用，除非是仙液琼浆。”
“有功诀吗？像内功诀那样的。”
老许奇道：“有，不过运气要经过丹田，你丹田不能蓄内劲，给你又有何用？”
赵玄儿道：“谁说不行？不是还有那么一丝一丝的吗？”
老许一愣，笑道：“好吧，你吃不了苦不想学，直接说便是。”
赵玄儿哇哇喊道：“非也非也，老许你一准明白多而不精这个道理，我刚从老何师傅那里学得使剑，岂能半途而废？”
“嗯？”老许看到赵玄儿嘴角又叼上了一根寸把长的稻草，“你哪来的稻草？这旁边没有草垛吧。”
赵玄儿从右边口袋掏出一大把寸长的稻草茎。
“剔牙专用，来一根？”
老许哭笑不得，遂道：“好吧，给你一个口诀。”
当下老许念出一段口诀，又细细讲解给赵玄儿，赵玄儿俄而点头剔牙，俄而皱眉不语，老许则苦口婆心，口沫横飞。
身后太阳已升起老高，林子里的风却渐渐大了起来，偶然有寒号鸟高声叽咕，看样子，深冬快要来了。
一老一少就这样边走边讲，时而几句争论，时而几声傻笑，倒也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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