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接过剑，看着老者。
老者面无表情，道：“拔剑！”
“嗞～”
少年慢悠悠抽出剑。
老者道：“速度！尽你最快的速度拔剑！”
“嗞～”
这次的剑身与鞘的摩擦声音比明显第一次短促很多。
“不够！继续拔！”
少年一语不发，将剑纳入鞘中。
“嗞～”
又快捷了几分。
老者拿过少年手中的剑，眼睛看着少年，道：“你看清楚了，我只做一次。”
“咻～”
一道寒光如梦寐神迹般，映入少年的眼帘，身侧此刻仿佛再无其他任何物体、声响，唯有那道光
，久久不散。
又如皓月当空，霎那收光成束，深深撕裂时间的缝隙，定格在那一永恒的瞬间。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剑！？
一剑毕，老者喘气如牛，勉强站住，喃喃道：“真的老了，老了。”
转向少年，“看清没有？”
少年点点头，一脸的敬重。
老者接着道：“剑，对于初学者和入门者，都是公平的。你丹田不能积累内力，并没有关系。剑
者，可以不借外物，不用真气，依然可以须臾间杀敌千里！”
少年静静听着。
“练！剑的基础是练，没有取巧，没有花样！天赋固然重要，却又如空中之楼阁，没有阶梯，等
于无。”
“拔剑！不停的拔，快速的拔！一千次手开始有感应，一万次肌肉就会记忆，数万次则成习惯，
习惯之后，就是自然！”
“拔剑的姿势、角度有很多，你问你自己，你喜欢哪一种。”
“此刻开始，你每天只有两个时辰休息，其余时间就在这里，至少目前是。”
说了这么多话，老者终于支撑不住，坐到地上。
“咳……咳……”一口血被吐了出来，老者摇摇头。
少年慌忙趋前，像扶起老者。
老者右手一抬，剑鞘顶住少年胸部，“练！”
少年嘴巴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三日，整整三日。
后院场地上的柴禾旁边躺着七八支断裂的长剑，全是从中而断。
老者坐在柴禾上，看着少年拔剑。
“纵览武林剑士拔剑手法，我苦苦思索三十年。三十年里，我找出了七百四十九个错误和漏洞。
而后十年，总结技巧和拔剑方式，终于纠正全部错误和漏洞。”
少年停下，聚精会神的听着。
“你很有天赋，悟性很高，但是就在你刚才拔剑那一霎那，犯了十七个错误。处处致命！”
“你听好了，第一处，肩膀，幅度太大，重心晃动频繁。”
“第二处，呼吸，你有杀气，呼吸自然不顺畅；杀气不该是你，而是剑。”
“第三处，眼睛……”
“第四处，手腕……”
“第五处……”
“第六处……”
……
……
“这就是十七处，你再拔剑。”
“唰～”
“二十四个错误。”
老者淡淡一笑，看着少年。
“从今天起，我给你讲拔剑的错误，你先停下。”
少年呵呵一笑，坐到老者旁边。
日升日落，日落日升，转眼又过去了四天。
老者声音越来越低了，咳嗽出的血也越发见多，见浓。
“好了，这就是那七百四十九个错误，你记住了多少？”
还是在柴禾上，老者看着在场中比划的少年。
“全部记住了。”
老者满意点点头，长出一口气。
“我休息两天，两天以后再跟你讲如何修正这些错误。你也借这两天好好琢磨，别偷懒！”
少年对老者恭敬道：“你放心，我不会偷懒。”
老者转身蹒跚走向茅舍。
又两日。
老者脸色好上许多，不过一条黑灰线不知何时爬上老者额头，形如蚯蚓，触目惊心。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老者坐定。
“其实剑者，育魂也。剑器之所以被人利用，皆因其有魂。魂之精，在于心。”
少年望着老者，有些懵懂。
老者意味深长的看着少年，眼睛深邃如井。
“心，就是剑者的心。心之所向，魂之所系，剑之所往。总是有人说，用剑高手，他们不用剑。
为何？”
“他们用的是心。心足够强，那他持剑的手，就越有力。”
“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沟通。心与剑的沟通！手再有力，纵使如楚霸王，若没有心的指引，也
不过一匹夫耳。剑，只有在你和他沟通之后，你才真正算是剑者。那么，如何沟通？”
老者看着少年，少年摇头。
一笑，老者接着说道：“每个剑者都不同，有的是顿足间的感悟，有的是受启发而感悟，有的却
是在生死交替霎那才懂得，而有的，一生未入剑道。”
“所以我要说的是，凭你自己造化。虽然你有剑心，第一步却并不容易。”
少年问道：“老人家，什么是剑心？”
老者手一扬，一柄断剑吸至手中。
“你看到的是什么？”
少年道：“断剑。”
摇摇头，老者说道：“再看，记住，试着用心去看！”
少年静了下来，双目死死盯着断剑。
看了许久，少年瞳孔中始终只有一柄残剑。
就在这时，断剑正中似是有一只眼睛慢慢呈现出来，灰色的瞳仁，长长的睫毛。
少年陡觉一震，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很奇妙，似曾相识，却又像是缺点什么。
“啪！”少年将老者手中的断剑夺了过来。
“咻～！”一道血光自断剑表面飞脱出去！
一股神秘的力量牵着少年向血光追去，如中梦魇。少年挣扎，却是退二进三。
“叮～！”
停留在空中血光，似是突遭重击，颤颤坠地，化为乌有。
老者拉着少年。
少年满面惊愕，道：“老人家，刚才……？”
老者道：“你看到了什么？”
少年答道：“一只眼睛，很奇怪的眼睛！”
老者笑道：“那是剑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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