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齐聚扬州(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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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
自古以来便是商业文化名城,与濠州、杭州、应天三府交接,西临长江东靠大海中卧大运河,漕运交通十分便利。商贾富商文人骚客大都聚首于此,茶叶、生盐、丝绸、冶铁等行业肆意发展,商贩旅人往来络绎不绝。更是有“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一字栏杆九曲红。买断扬州十里春”之动人景致,惹得普天下的风流学子才子佳人文人骚客欣欣然蜂拥而至,君不见“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岂不闻“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真是说不完的风光旖旎,道不尽的繁华雍容,却都似陈年老酒般,深埋在扬州的每一寸土壤中,浓郁深沉,香气扑鼻,勾人心魄。
“臭要饭的”就是个酒鬼。
打一进入扬州城,“臭要饭的”就不禁一连打了五个响鼻,看着大道两旁的酒肆,眼睛红得发亮,像久别腥味的馋猫。不经意间瞧见临窗客人大杯痛饮,更是心痒难耐抓耳挠腮,小竹一看“叫花子爷爷”猴急的样子,“噗哧”一笑,又要去揪胡须。
“臭要饭的”一抽马鞭,马儿突然加速,小竹一个倒葱跟头滚回车厢内,就听里面传来“哎呦”一声。
“臭要饭的”嘿嘿一笑,压住肚中蠢蠢欲动的酒虫,一提缰绳,马车拐进内城一个居民巷中,在一座自成格局的宅院前停了下来。
只见朱漆大门紧闭,里面杳无人声。
“臭要饭的”高声喊道:“喂,里面有喘气的么?我老人家来了,快给我准备二十斤上等竹叶青,再加上七八只现成的扬州老鸭。”
话音落地,大门吱呀大开,里面走出几位健壮大汉,一个个怒容满面。带头的是一身穿青绸子劲装,足登抓地快靴,红面无须的中年汉子。
红面汉子一看是“臭要饭的”,立即躬身上前,脸上再无丝毫怒色。
“原来是乔老先生来了,您要的东西我们都给您准备好了,老爷正在等您呢。”说完中年汉子领着“臭要饭的”进了院子。
当下就有人过来安排顾柔和惊讶无状的小竹进了院子厢房,送上饭菜热水等。
这是一座很大的宅院,亭台楼阁,已近年关,花木却依然繁茂,中间分三进。红面汉子领路在前,走向景色最为别致优美的遇故轩。
轩中松树数十,秋菊百盘,每逢静夜独酌松间,观百菊含蕾,闻淡淡幽香,好不自在了得,实属世间一大赏心乐事。
遇故轩内,一藏青长衫,长目圆脸,身材高大,胸飘长须,年过五旬的儒雅老者,正襟危坐在大厅正中,面前摆只八仙桌,上面摆满鱼肉醇酒。
儒雅老者一看乔先生走进里,立即大步流星来到其跟前。
“你这个老疯子,怎么现在才来?老哥在家等你已经有月余了吧,你却一去无影无踪,派人去找你更是音讯全无,真害老哥一顿好找!”说完朗声大笑起来。
乔先生也不搭话,脏手抓起桌上的熟食大快朵颐,不亦乐乎。几乎食未入腹又捧起整坛的竹叶青灌了下去。等儒雅老者回过神来,桌上几坛子酒早已入肚,祭了五脏腑。
儒雅老者等了半晌,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当即按捺不住问道:“老乔,人,找到了吗?”
老乔左手持鸭右手拎酒,满嘴都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儒雅老者一看老乔点头又摇头,却更加心急不耐,一把夺过老乔手中的吃食,瞪眼相对。
“咕咚~”吞下食物,老乔坐了下来慢条斯理说道:“人,我是没找到。可是呢……”
儒雅老者正等下文,半天未闻人语,抬头忽见老乔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桌上的一盘叫花鸡上,馋涎欲滴,丑态百露。逐大怒,一拍桌面,立身而起。
“来人呐,去把三小姐请来!”
不等下人应声,老乔一个弹腿蹦起老高,慌不迭说道:“别别别,我吃好了吃好了,别劳三小姐大驾了,我老乔还想多活几年呐。”老天爷!老头儿命真苦啊,到那儿都有克星,这一路没被小竹那个臭丫头少折腾不说,回来要是又把三小姐那个大马蜂窝惹来了,那可就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三小姐是什么人?那可是比小竹不知厉害多少倍的姑奶奶,活菩萨!山门里有谁不怕她?连那些老古董见了她都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唉,一念到她就又想起去年在云雾山顶……
想到这里老乔身不由己打了个寒颤,立即正二八经座了下来,正色道:“张老哥,人虽没找到,可我把他母亲带了过来。”
当下就从应天聚宝盆酒楼跟踪朝廷官兵开始,到最后神不知鬼不觉救起顾柔二人,详细讲给了儒雅老者听。
“那……,赵玄儿呢?”张文涛问道。
“别提了,这一路上没少问过顾柔,她一直就说不知道,问急了点,倒干脆,一声不吭。”
儒雅老者张文涛听后捻须沉思,良久未语。
两人正思忖间,一青衣小童走了进来。

“老爷,外面有人送来一封信,说要给您。”说罢小童将信递上。
张文涛拆开火漆,只见纸上写道:某幸闻敝上已拾明珠,切欲观之,即时造访,不吝赐教。落款为谢方,正德三年十一月十八戌时。
“他们来得还真快!”看完信张文涛嘿嘿一笑道。
“哼!谢方是什么东西?仗着自己年前捡到一件兵器,四处招摇。但凡他来,我今日让他讨不了好去。”老乔看到后面落款,愤愤的说。
“依我观来,谢方不过一跳梁小丑耳,何足道哉,只是他怎会知道线索在我们手上呢,只怕……唉,今早已飞鸽回师门,就是不知师傅他们收到传书没有,莫要来晚了才是。来人,准备酒席,今晚我要大宴宾客!”
“老穷酸,什么好日子呀,要大摆酒席。”外面突然传来一铜铃般亮丽清脆的女声。
老乔一听之下大惊失色,起身提气就要施展“虚空步”,刚转身听到后面一声“咦!花子也在呵。”老乔顿时像泻了气的气球般萎顿于当地,小心翼翼转回身子,尴尬一笑。
“嘿嘿……三小姐您也在张老哥府上么,什么时候来的呢?我怎么不知道呢。嗬嗬……”
只见屋子中央站着一位年约十八的俏姑娘,粉红罗裳,粉红衫,脚上穿着一双粉红色缎面绣鞋,柳叶弯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衬着玉鼻樱唇,怎么看也是个美人胚子。
三小姐启唇一笑,露出又白又小的玉牙,姗姗走了过来,傍着老乔身侧坐下。
“花子你这是要去哪呀,不会是看到我来了就要走吧?”三小姐笑眯着大眼睛道。
“呵呵……瞧三小姐说哪里去了,刚……哦,刚想去趟茅厕呢,这不看您来了吗就没……,您看我……”老乔讪笑着用讨好祈求的眼神看着对面的活菩萨。
“啊!是不是很急呀?”
“哦哦,急倒不是……”
“好!我就知道花子师兄不会不和我玩的,整个山门里就师兄对我最亲了!”三小姐一把打断老乔,娇声说道。
张文涛坐在旁边一声不吭,饶有兴致的看着老乔,嘴角一抹笑意。
老乔努力的笑了笑,比哭还要难看。
“那是那是……”说完侧头用充满感激和求救信号的眼神望着张文涛,张文涛扭转头去只作未见。
老乔无法,只得慢慢坐了下来,再也没有来时的飞扬跳脱,一张脸苦得比苦瓜还苦三分。
“咦,师兄,你热吗?怎么满头大汗呀。来来来,我帮你擦擦。”说着伸手就要给老乔“擦汗”。老乔一看大慌,急忙随身掏出一块不知是什么布,不管青红皂白对着脸上就是一抹。大声叫道:“三小姐,我有……我有擦布,我自己……自己来。这鬼天气,真……真是的。”
这一抹却惹得三小姐笑得更是花枝乱颤,一边笑还扯过张文涛来看,张文涛一看也不禁莞尔,以异样的眼光看着老乔。
老乔一看连忙低头,细看手中的“抹布”,老脸顿时红得跟猴子**般。那哪是什么“抹布”,分明就是一件亵裤。这下丑大了,老乔当下恨不能有条缝隙钻进去,真是如坐针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张文涛一看老乔那个窘迫样子,心中微微不忍,对三小姐说道:“三小姐,老朽有一事,需武力、智慧、人品、相貌皆属上上等的人帮忙才能办到。不知小姐是否愿意施以援手?”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三小姐立即舍下老乔,起身来到张文涛身侧坐了下来。
老乔大气放出,如重见天日,又犹自心有余悸。正转身打算悄声离去。张文涛瞧见说道:“老乔,你也来。”
等两人坐定,张文涛始开口说道:“三小姐,事情是这样的。老乔已经把‘血缘人’……”
“啊!找到‘血缘人’了!他在哪?快快快,让他出来给我看看,他是不是六个头,十二条胳膊。”三小姐欣喜异常,一下子跳了起来,在屋内扭头四处查看。
“嗬嗬,我们没有找到他,而是找到了他的母亲,带了过来。”老乔解释道。
“呼~,”三小姐一听不由得满脸失望之色,复又坐下。
张文涛接着说道:“我们要小姐帮忙的正是为这件事,今天晚上,我估计会有很多人要来‘做客’,所以我想请小姐保护他母亲!”
一看三小姐一副索然无味的模样,遂又说捻须悠然说道:“你可别小看这门差事,我们要找到‘血缘人’,就必须借助他母亲,若日后果真找到‘血缘人’,小姐今日之举当属奇功一件!”
三小姐眼睛一亮,“真的?!好!从现在起本姑娘保证和她形影不离。只待过完今天,明天定分毫不差交还与你。人呢?”手伸向张文涛,一脸的郑重。
“小福,”
刚才那个青衣小童应声进门,“老爷。”
“带小姐去找刚才跟乔先生一起进来的那两位女客。”
小福转身领着三小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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