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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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杰人倒在地下,神智还是清醒的,他大声叫道:“杜前辈,不可恋战,速速脱身,会合其他的人……”
杜素之见赫连新拿起梅杏雨的那支剑逼了过来,心知技不足敌,渔网一撤,将面前一大片人都罩在里面,然后脱身朝殿外飞出。
西门玉正想追出去,赫连新却叫住他道:“不必追了,她已经中了魔心炼魂香的毒雾,最多跑出十几步,不等出堡门,就会倒在地上。”
西门玉闻言上步,笑着向赫连新道:
“教主果然神机妙算,弟子先前见教主处处受制于人,心中实在不服,谁知教主竟是胸有成竹,兵不血刃,居然将这批人全治倒了。”
赫连新手中握着梅杏雨的那柄慧剑,不住地摩挲着剑道:“这柄剑的锋利程度,竟不在本教神剑之下,幸亏我没有鲁莽,不想跟他们力敌,否则动起手来,我们即使不落败,那牺牲一定也是相当惨重的。”
西门玉也凑了上来,对慧剑赏鉴了一阵,忍不住脱口赞道:
“教主!据弟子着来,这柄剑光花内莹,看上去虽不起眼,隔着尺许,独可感到剑气贬肌,说不定比本教的神剑还要好一点。”
赫连新闻言神色一动,忙拿起剑来,用手指轻弹了两下,听听剑身所发出清脆的鸣声后,不禁喜动颜色道:“你说得不错,这恐怕就是我们最担心的那柄剑。”
西门玉神色一振道:“教主说的可是祖师爷在中原受挫于一隐名女子的事?”
赫连新点点头道:“不错!当年的事我虽然没有亲见,但是据师祖传言,本教之所以受挫,并非技不如人,而是剑器受挫,那柄剑也是外貌不扬,却能处处克制住本教的神剑,发不出一点威力,才使祖师爷铩羽而归,现在看这柄剑的形状,倒是与传说中的极为相似。”
西门玉道:“这很容易,我们把这姓梅的丫头拷问一下,就知道是不是了。”
赫连新摇头道:“没有用的,此事关系极大,她怎么肯说出来呢?”
西门玉冷笑道:“除非她不想活了,否则弟子绝对有办法叫她说出实话来。”
赫连新脸色一沉道:“玉儿!我已经在神前立下重誓,说过如非为了自卫,绝不杀害中原武林人士的性命,你怎么马上就忘记了。”
西门玉急声道:“教主!我们都知道……”
赫连新用眼睛阻止了他说下去,然后一挥手道:“景霞,把教中弟子都撤走,除了这姓夏侯的小子外,其余的俘虏都带下去,安放在地牢里,步芳留下。”
赵景霞应了一声,立刻指挥众人开始行动,把梅氏祖孙与黄先青都抬出去。
赫连新又关照道:“逃走的那一个一定倒在附近,你带人把她找回来一起关好。”
赵景霞率人走了之后,殿中只剩下了赫连新师徒与软瘫在地下的夏侯杰四人。
赫连新微笑道:“玉儿!现在你可以畅所欲言,你实在太大意了,差一点把本教多年的经营都毁了。”
西门玉脸上微红,低声道:“弟子以为这套假借神圣以控制人心的玩意可以停止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赫连新笑道:“尽管他们对魔心大神的灵迹有了怀疑,内心仍是存着敬畏之意,只要我们言行谨慎,始终可以控制他们,使本教得以继续维持下去。”
西门玉不以为然地道:“教主!现在我们神剑重返,而且又得了另一柄宝剑为助,正好藉此机会大展宏图,何必还要利用一尊偶像去控制人心呢?”
赫连新一叹道:“傻孩子,你老是这样不懂事,我真不放心把大事交给你去办,我问你,即使你在中原所向无敌,那么大的地方,你一个人是否能管理得了呢?”
西门玉道:“不服者杀,把反对的人杀光了,剩下的人就不成问题了。”
赫连新笑道:“中原与我们是两个派系,那边的人固可屈之以威,但没有一个能真正服从我们的,假如你没有一批真正可信赖的人作为后盾,你是永远无法征服他们的。蚂蚁虽小,却是这沙漠里最厉害的一种虫,再大的牛羊虎豹,在蚁群的围攻之下,也只剩一摊白骨,你单独一人到了中原,就像是蚁群中的虎豹,你懂得这个意思吗?”
西门玉低头道:“弟子懂。”
赫连新道:“所以你必须靠全教的人力作为后盾,才可以在中原立足,而教中这么多的弟子所以能万众一心,就是靠着那一点神的力量在维系着,要想维持这种力量,你必须言行一致,尤其在神前的重誓,更不可轻易毁坏。”
郝步芳插言道:“教主之谕极是,本教弟子所以能视死如归,也都是为了在神前立过血誓,将性命交给神,任劳任怨,万死不辞,假如我们先毁了神誓,再去要求他们归心就很难了。”
赫连新笑道:“毕竟是女孩子的思想细密一点。玉儿,今后你的行动应该多跟郝步芳商量一下,你行事的魄力与机智都在我之上,就是细心不够,有她辅助你,我就放心把这个重担交给你们了。”
西门玉默然片刻道:“那这柄剑……”
赫连新笑道:“这柄剑我想一定是当年的那一柄,否则夏侯杰绝不敢如此大胆的到西域来交涉,他的剑术是学自赵景云,赵景云则是本教的叛徒,他若是不伏着另一柄宝剑之威,凭什么敢到本教放肆。”
西门玉道:“教主料事自非弟子们所能及。”
赫连新笑道:“本教进军中原的愿望,今天因两柄神剑之归来而有望实现了,不过我的年岁已高,不宜多作跋涉,这个责任将由你们两人去担负了。”
西门玉略显惶恐地道:“弟子恐怕力有未逮。”
赫连新笑道:“你不要急,还在十几年前,我已经派人到中原部署了,不过十几年来,我很少接到消息,不知道那个人的工作做得如何了,但是只要你们在中原正式发动起来,那个人一定会跟你们联络……”
西门玉一怔道:“弟子不知道教主早有部署。”
赫连新得意地道:“你们年轻人该学的东西还多着呢!老年人筋骨虽衰,智慧与经验却不是你们能赶得上的。”
西门玉恭敬地道:“弟子们岂仅智慧与经验不及,武功上虽经教主苦心教导多年,若与教主相较,仍有云泥之别,因此遂应重寄,心中实感惶恐。”
赫连新一笑道:“很好,知不足始能有进,你若是永远抱着这种谦谨之心,将来的成就一定会超过我。”
郝步芳道:“别说将来了,目前就是个大问题,我们在西域这个小圈子里,养成了目空一切的自大习性,除了白驼派的人外,谁也没放在心上,可是今天见到中原来的几个人,无一不是绝顶高手,教主把这个重任交给我们,恐怕我们担负不起,有负厚望。”
赫连新道:“这几个人都是中原的顶尖人物,现在都收拾下来了,你们还怕些什么?”
郝步芳道:“姜是老的辣,我们只折服了一批年轻高手,老一代人中,好手还多得很。”
赫连新默然道:“尸居余气,不足为俱。”
郝步芳庄容道:“话不是这样说,弟子们的成就超不过教主就是一例,以此而推,中原老一代确不可轻视。”
赫连新想了一下道:“这倒也是,那我们就慢一点发动吧,玉儿可以把本教的圣剑拿去,在我的练功静室中有一部剑诀,好好再用一两个月的功。”
西门玉应了一声,上前到神像处伸手去取剑。忽然又停止了,赫连新问道:“你为什不拿下来?”
西门玉道:“弟子想到圣剑乃镇教之宝,好不容易才取了回来,若是不放在神像手中,恐怕其他弟子会大惊小怪。”
赫连新大笑道:“剑是用来打斗杀敌的,尤其是此等利剑,我急急取回的目的就是为了借重它威震中原,怎可让它留在木偶的手中长锈呢?”
西门玉一怔道:“可是教条规定,无故不得动用圣剑,至少弟子停留西域练剑期间,没有理由动用神剑。”
赫连新一笑道:“那你就等去中原的时候,再当众求大神赐用好了。”
西门玉道:“照理是应该如此,可是圣剑非比寻常,有许多精式非使用原剑,无法窥其奥妙。”
赫连新故意瞧着他笑道:“这就难了,你看着办好了,这一点我也没有办法帮助你。”
西门玉想了想道:“那只有请教主慈悲,将圣堂赐给弟子作为练剑之用,每天在这儿向大神借剑练武。”
赫连新道:“我现在叫你练的剑诀十分深奥,一两个月的时间,你昼夜不休,也未必能练的纯熟,难道我要把圣堂关闭两个月,来供你作练剑之处吗?”
西门玉一呆道:“那弟子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郝步芳笑道:“师兄!你尽管把剑拿去好了。”
西门玉道:“那此地如何对人交待呢?”
郝步芳道:“你忘了昨天来的那两个人了,他们虽然用的是假剑,却与真剑一般无二,现在那柄假剑还在教主处,用假剑放在大神手中,不就可以瞒过大家了?”
西门玉叹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可是那柄剑光泽不如,恐怕不容易瞒过几个重要的人。”
郝步芳笑道:“有资格接近大神的人,都是教主的心腹,教主自然会妥为解释的,其他的人根本无法接近圣坛,又何从辨其真假!”
赫连新哈哈大笑道:“我也是这个主意,只是故意不说出来,让你们自己去想,步芳毕竟不错,居然与我想法完全一致,我对你们就可以放心了。”
西门玉喜悦地取下情剑,郝步芳的神色却有点幽怨,赫连新见状笑道:“步芳!你可是觉得我有点偏心。”
郝步芳忙道:“弟子不敢,弟子自知能力不如师兄,且又残去一肢,只能在计划上辅助师兄。”
赫连新笑道:“你别难过,我对你们两个人是同样器重,怎会厚此薄彼,我有着更好的东西给你。”
说着将手中的慧剑递给了她,郝步芳受宠若惊,几乎无法相信,因此也忘了伸手去接。
赫连新把剑连鞘塞在她手中道:“这柄宝剑藏锋剑芒,其性主阴,由女子使用比较适当,而且你断了一只手腕,需要一柄更好的剑,才可以帮助玉儿创业,今后你们双剑联辉,威震中原,也不负我一番教导了。”
郝步芳接过剑后,双膝跪下道:“弟子一定肝脑涂地以报教主赐剑之恩。”
赫连新却庄容地道:“起来!我给你这柄剑还有一种深意,你师兄杀心太重,刚猛太过,尤其是得到圣剑之后,可能会更加恣意行动,所以我要你用这柄剑去规范他,使他知道世界上除了我之外,还有个能制住他的人,叫他知所警惕,玉儿!你听见了吗?”
西门玉忙道:“弟子听见了。”
赫连新沉声道:“好!你可以走了,我有几招剑式,也许可以用在步芳的这柄剑上,那是她将来制住你的方法,所以你,必须避开。”
西门玉神色微微一动道:“是!弟子立刻就走。”
赫连新厉声道:“你若是敢在外面偷看,那可怪不得我狠心了,我做事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西门玉惶然道:“弟子怎敢欺瞒教主。”
说着急急地带着剑离去了,等他走后。郝步芳才低声道:“教主,你怎么能当着师兄的面说出这件事呢?”
赫连新也低声道:“步芳,你也清楚他的毛病,假如我不给他一点警诫,他背着我更加无法无天了,而我又不能一辈子老跟在他后面监视他……”
郝步芳道:“弟子就是这个意思,师兄为人一向刚愎自用,除了教主之外,谁都压不住他,教主既然将监视他的使命交给弟子,便不该说出另传剑式的事。”
赫连新轻笑道:“难道你还怕他不成。”
郝步芳道:“弟子有了教主的另传剑式,自然不会怕他,可是如此一来,他对弟子存了猜忌之心,只怕以后很难共事,更难象从前一样和睦相处了。”
赫连新道:“步芳,你知道本教的剑式以魔心六招为最厉,此外还有什么剑法能超过那六式的。”
郝步芳不禁一怔,赫连新又沉声道:“我没有什么别的剑法教给你了,所以才说那番话给他听,叫也提心吊胆,以后才会听你的话。”
郝步芳急声道:“万一弟子的劝告无效呢!”
赫连新道:“你的剑比他坚利,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勤加练习吧,这是唯一能制住他的方法。”
郝步芳默然片刻道:“弟子遵命。”
赫连新哈哈一笑道:“在你们两人中,我比较喜欢你,可你偏偏是个女孩子,无法继承教主的位置;而且因为一时大意,又害你成了残废,我怕你将来受他的欺侮,只得来上这一手,你好好地把握住这一点,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好好地练剑去吧!”
郝步芳愕然道:“练什么剑。”
赫连新道:“魔心六式,那是我毕生武功的精华。”
郝步芳道:“弟子对于这六式早已练熟了。”
赫连新一笑道:“平常你是用普通的剑练的,现在换了宝剑,可能会有点不同,你慢慢地研究,自然会领略到其中的不同之点。”
郝步芳道:“师兄的魔心六式也练成了,教主叫他去练的剑诀又是为什么呢?”
赫连新道:“你真笨,我是故意耽误他一两个月的功夫,叫你能赶上他,我叫他练那本剑诀虽然变化多,却没有多大实用价值,剑术之道,多于专一深稳,你把那六大招式练纯熟了,就足可天下无敌了,你好自为之吧!”
郝步芳打了一躬,欲待告退,可是她的眼睛却看着地下的夏侯杰。赫连新摆摆手道:“你去吧,我对这小子还有几句话说。”
郝步芳也走了,赫连新在胸前取出一个小玉瓶,倒了一点粉末出来,弹进夏侯杰的鼻孔。
夏侯杰觉得一股辛辣之味刺鼻而入,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后,四肢居然可以行动了。
可是当他想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全身依然酸软无力,勉强撑了起来,身子还是摇摇恍恍的。
赫连新笑道:“夏侯杰,你一直在听我们的谈话,你觉得我行事方法如何?”
夏侯杰愤然道:“卑鄙下作。”
赫连新神色微变道:“我因为很器重你,所以才想跟你好好谈谈,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夏侯杰怒声道:“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谈的。”
赫连新又恢复了笑意道:“可谈的话很多,我觉得赵景云把你选作圣剑的传人的确很有眼光,我那两个徒弟论资已经算好了,可是跟你一比,实在又差得太多,听说你得剑并没有多久,却有如此成就,的确不简单,假如你有意思,我可以把你扶持为魔心圣教的教主传人。”
夏侯杰立刻道:“你在做梦。”
赫连新道:“这不是开玩笑,我说的是真话,也许你看不起魔心圣教,认为我们是邪门歪道。”
夏侯杰道:“你们本来就是邪门歪道。”
赫连新冷笑道:“你别忘了赵景云教给你的武功也是邪门歪道的功夫,而且这些武功还把你捧上了泰山剑会盟主的宝座。”
夏侯杰道:“我事前并不知道,否则我绝不会学。”
赫连新道:“后来你知道了,也没有见到你弃而不用。”
夏侯杰道:“那是因为赵仙子托我来阻止你们侵吞中原的野心,为了天下安宁,我不得不勉为其难。”
赫连新哈哈大笑道:“赵景云的武功完全得自本教,到了中原居然能所向无敌,还有谁能阻止本教向中原发展。”
夏侯杰也大笑道:“赫连新,你不必自吹自擂了,赵仙子虽然出身在魔心圣教,可是她的武功和另有师承,恐怕魔心圣教中还没有人能高过她。”
赫连新怒声道:“胡说!”
夏侯杰道:“我一点都不胡说,我有确实的证据。”
赫连新忙道:“什么证据?”
夏侯杰道:“你们丢失了圣剑之后,一定派人到中原寻访过,对‘忧愁仙子’之事不会毫无知闻。”
赫连新道:“自然知道,不过我们派去的人并不知道‘忧愁仙子’就是赵景云。”
夏侯杰笑道:“这倒奇怪了,‘忧愁仙子’以前并未隐居,武林中见过她的人很多,你们怎会不认识她?”
赫连新叹道:“就是这一点把我们弄糊涂了,据闻‘忧愁仙子’的姿容绝世无双!”
夏侯杰道:“不错!我在一年前见过她最后一面,好象岁月在她身上并未留下任何痕迹,她依然是玉貌朱容,芳华绝代,连天上的仙女也不会比她更美。”
赫连新道:“你确知她是赵景云吗?”
夏侯杰道:“这还会错!她亲自留书署名,而且转授给我情天六式,也是与你们的魔心六式完全相同。”
赫连新叹道:“这就难怪我们认不出她了,因为她在西域时,姿色平常,并没有那样美丽动人。”
夏侯杰诧然道:“人的容貌还会改变不成?”
赫连新道:“这个我不太清楚,反正据我所知赵景云与她的堂妹赵景霞长得差不多,你也见过赵景霞,她们两人相像吗?”
夏侯杰道:“不!完全不同,赵景霞也许不算难看,但与赵景云仙子相较,简直有云泥之别。”
赫连新道:“这就是了,各地对美丽的观念也许有些轻微的差异,但绝不会差得那么多,假如象赵景霞那样的姿色也能使中原人疯狂的话,我只能说中原的女人全是丑八怪了。”
夏侯杰沉思道:“即使面貌不符,你们总该认得自己的剑器,赵仙子曾经用那柄剑横扫中原。”
赫连新笑道:“这是第二个令我困惑的原因,听说‘忧愁仙子’所用的那柄情剑具有令异性倾心的魔力。”
夏侯杰道:“不错!赵仙子告诉过我,也指点过我如何去施展那魔力。”
赫连新忙问道:“你试过没有?”
夏侯杰道:“没有,我觉得没此必要。”
赫连新道:“为什么呢?听说你暗恋你的师妹宫素娟,你求取情剑也是为了她,可是她却嫁了别人。”
夏侯杰愠然道:“这个问题我不想多谈。”
赫连新一笑道:“我明白了。你一定后来又认识了那个姓梅的女孩子,移情别恋,所以放弃了你的师妹,难怪梅杏雨对你如此倾心,大概是你把剑上的魔力移向她了。”

夏侯杰道:“我从来没对任何女子使用过那种魔力,而且我与梅姑娘之间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你不要胡说八道。”
赫连新一笑道:“好吧!就算我胡说八道,不过我对你们年轻人情情爱爱的那一套知道得很清楚,我相信梅杏雨对你钟情之事绝不会错,不过这些事可以不谈,我只问你,赵景云交给你的宝剑就是这一柄吗?”
夏侯杰点点头。赫连新又道:“所谓情剑,也就是指本教的魔心圣剑而言?”
夏侯杰不耐烦地道:“不错!剑已经被你们拿去了,难道你还不相信吗?”
赫连新道:“我相信这是本教的魔心圣剑,但不相信它会具有情剑的那种魔力,那一定是另有一柄情剑了。”
夏侯杰道:“绝对没有第二柄。”
赫连新道:“我是魔心圣教的教主,对本教的异宝还会不知道吗?魔心圣剑斩金截铁,锋利无匹,在用以杀敌时,更是妙用无穷,但绝不会具有那种荒唐的魔力。”
夏侯杰怒声道:“两情相许,怎能说是荒唐。”
赫连新笑道:“不管荒唐不荒唐,但魔心圣教是以戒欲净心为教条,尤忌男女**,你见过我的两个徒儿。”
夏侯杰冷笑道:“他们是很好的一对。”
赫连新道:“他们从小在我门下学武,多年来从未分离过,可是他们只有师兄妹之情。”
夏侯杰道:“两个生活在一起的人并不一定会发生感情!尤其在你的摆布下,使他们互相提防,有情也无从生起!”
赫连新笑道:“你错了!我本来颇有意叫他们将来成为一对情侣,互相也好有个照应,可是我试探了一下他们的口气,他们竟完全不感兴趣!我只好作罢。”
夏侯杰道:“也许他们另有心中的对象。”
赫连新摇头道:“不可能,他们很少与外人接触,至于教中的弟子,他们更看不上眼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本教最禁男女**,凡是投身本教的人,根本就歧视男女之事,所以你想我们会把一柄情剑视为镇教重宝吗?”
夏侯杰一怔道:“你们禁止男女相悦,难道教中弟子都不婚配吗?”
赫连新道:“不!他们多半是成了家,而且是在教主的指令下成得婚配,不过本教的婚配仅为了传宗接代,有了儿女之后,他们又自动地分开了,各司其职,从来没有一点感情上的牵缠。”
夏侯杰忍不住叫道:“你这是什么教条,简直是灭绝人性,连禽兽都不如。”
赫连新庄容道:“你错了!这正是本教超绝人性之所在,你想男女生情之时,都是正当年轻有为之际,把大好的岁月浪费在无聊的情爱上,不是太可惜了吗?把这份时间与精力用于精练武功,发扬教义,才是人生真正的价值。”
夏侯杰冷哼一声道:“我不知你们的教徒是如何招取的,那群人不是疯子,就是在胁迫下才加入你们教中的。”
赫连新微笑道:“你又大错特错了,本教所有的弟子都是自动加入的,而且还经过严格的挑选,每个人的身心都绝对正常,禀赋智慧也都是上上之选,有许多人想加入本教还不得其门而入呢!所以本教的力量在西域才能如此雄厚,因为本教的弟子个个都具有超凡的身手!放到你们中原,个个都足以列入第一流高手。”
夏侯杰否认他的话是正确的,但是也无法同意他的教条是合理的,因此干脆闭口不理。
赫连新又道:“关于本教教义之博大精深之处,我慢慢会对你讲解,尤其是你听过我几次当众传教说法之后,慢慢就会明白而赞同了。”
夏侯杰冷笑道:“你不必费那个神,刚才你跟那个西门玉的谈话我都听见了,连这尊神像都是你们假设来骗人的,你们的教义更是鬼话连篇了。”
赫连新正色道:“神像是假的,道理是真的。”
夏侯杰道:“那你为什么要把真的道理寄托在神像上。”
赫连新道:“再好的道理也是空虚的,我必须用一样真实的东西使他们产生敬畏之心。”
夏侯杰一笑道:“由此一说,可见你们的道理是站不住脚的,中原崇尚孔孟儒家思想,虽然也有些先圣先哲的祠朝与塑像,但只是一种慎终追远的敬思,并没有令人畏惧的成分在内,维系人心的力量却比什么都大。”
赫连新道:“孔孟的思想只造就了一批文弱的书生与懦夫,而本教的弟子却个个都是勇猛的超人。”
夏侯杰笑道:“懦夫不知畏惧,超人却反而会害怕!”
赫连新道:“孔子虽然不信怪力乱神,却又说敬鬼神而远之,而且他对祭神之举也说过祭神如神在的话。可见他心中并不否定鬼神的存在,连圣贤都不敢忽视鬼神的力量,可见利用神意才是维系人心最好的方法。”
夏侯杰虽然读过不少书,但是一向拙言寡辞,无法在口头上与赫连新辩论,只好淡淡地道:“反正我不信鬼神,你也别想用这具木偶像来说服我。”
赫连新道:“我并没有要你来信服这具木偶像,而是给你一个超越神的机会,使你成为掌握神的人。”
夏侯杰道:“我更不想干这个教主。”
赫连新道:“这个不急,反正我现在还没有想退休,你想干也没有到时候,目前我们还是归入正题吧!我想弄清楚情剑与本教的神剑究竟是不是同一柄剑。”
夏侯杰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赫连新皱眉道:“我知道你没有说假话,可是本教的镇教之宝,绝不会具有那等作用。”
夏侯杰道:“也许你们没有发现。”
赫连新摇摇头道:“这柄剑自本教开创之日就有了,历传百余年,中间经过多少人的使用与研究,对它的作用还会不清楚吗?”
夏侯杰不禁也怔住了,沉思片刻道:“反正剑是赵仙子交给我的,你自己也辩认无误,再要有什么问题,你最好还是自己问赵仙子去。”
赫连新怒声道:“我若早知道‘忧愁仙子’就是赵景云,早就找她去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夏侯杰笑道:“武林中宝剑不多,一柄斩金如腐,削铁如泥的利器尤为难得,你在西域既然听见了风声,怎会不去探听清楚呢?”
赫连新脸上一红,尴尬地道:“那时我以为是另一个人与另一柄剑,所以……”
夏侯杰道:“原来你把她当作先前那位隐名女侠的传人,把情剑当作专为克制你们的那柄利剑,所以才吓得不敢前去。”
赫连新脸上虽红,却很得意地笑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
夏侯杰语出了口,才知道自己失了言。赫连新与西门玉、郝步芳的谈话,他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虽然得到了梅杏雨的慧剑,却不敢确定是否当年的那一柄宝剑,自己在无意之中替他们证实了。
可是他表面上仍装做漫不经心地道:“这件事在中原武林是一件很流传的盛事,谁都知道。”
赫连新笑道:“你别胡说了,当年本教独孤教主在中原铩羽之事,根本就是一项秘密,中原是没有人知道的,本教弟子也只有几个人知道,你居然说了出来。可见梅杏雨的那柄剑就是昔年之物,我对于进军中原之举,原还有点顾忌,恐怕会遭到劲敌,现在就放心了。”
夏侯杰后悔莫及,可是话已出口,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来挽救,沉思良久道:“你别太自信了,假如这柄剑果真是当年之物,你派在中原的人怎会不通知你。”
赫连新一怔道:“你知道我在中原派的人?”
夏侯杰道:“我当然知道,而且我还跟他见过面。”
赫连新道:“绝不可能,我有很久没有得到他的讯息,我想他不是死了,就是情形不太理想,怎会轻易现身。”
夏侯杰道:“我相信他就是你派出去的人,否则他对情剑与那柄剑不会如此熟悉,而且他使的剑式也是魔心六式。”
赫连新一怔道:“此话当真。”
夏侯杰道:“怎么会不真。”
赫连新道:“我绝对不相信,你一定是想骗我说出那人的一切!”
夏侯杰冷笑道:“我何必要造谣,连那个人的任务是什么我都知道得清楚。”
赫连新将信将疑地道:“你不防说说看。”
夏侯杰道:“你叫那个人去刺探各大门派的虚实,利用各大门派中的不肖之徒制造纠纷,使得中原各家先自相混乱,然后你们再乘虚而入,而且这个人与赵仙子相识,他们之间好像有一点恩怨纠纷……”
赫连新不得不信地失声叫道:“不错!这样说来你当真见过他了,他还告诉你什么别的话吗?”
夏侯杰道:“他叫古白龙。”
赫连新摇摇头道:“不对!”
夏侯杰道:“他还有一个外号叫万里追魂,擅长易容之术,经常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出现,干些假冒伪善的侠行以掩人耳目。而且他还有个毛病,喜欢搜集各种奇珍异玩。”
赫连新变色道:“除了名号不同之外,其他各点都还差不多,你能将他的面貌说出来吗?”
夏侯杰道:“年纪约在四十岁左右,脸色很苍白,外形斯文,内心狠毒,使用的暗器都很歹毒,而且还擅用迷香,跟你的手段如出一辙。”
赫连新一怔道:“年纪应该还大一点,可是其他各点又很相符,或许真的是他。他既然现身与你见面,说不定他的工作已经颇有成绩了。”
夏侯杰冷笑道:“他不过才吸收了几个大门派中的败类,都是些不成器的家伙,少林与武当都已知道了,而且把叛徒铲除了,目前正通知其他门派,叫大家提防阴谋,肃清门户,他的工作完全失败了。”
赫连新摇头道:“他是个极端慎重的人,不会如此疏忽大意吧!”
夏侯杰大笑道:“他所用的方法错了,怎能得到人心,他把你控制教徒的那一套用到中原去,谁会接受他的残暴辖治。”
赫连新摇头道:“不!不可能!”
夏侯杰道:“他吸收的唯一死党是崂山七鸟,对人自称侠王,可是他统治人的手段完全是跟你一样,律之以严,然后又假仁假义地以示宽大,中原武林人物全是血性中人,命可酬知己,愤不忍睚眦,他漠视人性的尊严,怎能笼络人心!”
赫连新沉思片刻道:“这件事颇值得推敲,假如真是他的话,应该不会如此才对。”
夏侯杰冷笑道:“他在魔心圣教中就是这种训练,因为你们都确信这种方法最能控制人心,他自然不会采用别的方法。”
赫连新道:“你说得对!可是他既公然现身,必然是已经准备充分了,为什么不通知我一声?”
夏侯杰道:“也许他认为一个人的力量已经够鲸吞中原了,用不着你去多事。”
赫连新脸色沉重地道:“谅他不敢,除非他不要命了。”
夏侯杰油添加醋地道:“那他为什么明知魔心圣剑的下落,而且也知道另一柄利剑的所在,却一声不响地暗自活动以图夺取,不让你知道呢?”
赫连新忙问道:“他真的这样做吗?”
夏侯杰道:“不错!他将北海四异邀到中原来,原为协助他夺取情创的,可是他得知另一柄宝剑的下落后,竟将情剑送给北海四异为条件,叫他们帮他夺取另一柄剑,而且已经得手了,可惜他不知道北海四异与我的关系,弄得空欢喜一场。”
赫连新笑道:“那可能是另外一个人,假如是我们派出去的人,至少不会将本教的圣剑送人。”
夏侯杰道:“魔心圣剑曾经受挫于另一柄宝剑,有了好的,他自然看不上二等货了。”
赫连新脸色十分难看地道:“我不信他会这么做。”
夏侯杰道:“刚才从殿中逃走的杜前辈,就是北海四异之首,叫做水川渔娘杜素之。”
赫连新叫道:“我要把这姓杜的叫来问清楚。”
夏侯杰一笑道:“很好!杜前辈跟他相处的时间较长久,也许可以告诉你更详细的情形。”
赫连新脸色铁青,拿起身旁的一根小锤。在殿角处的玉冢上敲了两下,赵景霞推开殿门走了进来。
赫连新微怔道:“你这么快就来了?”
赵景霞恭身道:“属下有事要禀告教主,只是未曾奉召不敢擅入,故而在殿外恭候。”
赫连新一挥手道:“别的事情等一下再说,你先把那个逃走的女子送到这儿来。”
赵景霞闻言并未行动,赫连新怒道:“你听见没有?别的事都不要提,赶快把人送来。”
赵景霞呐呐地道:“属下正是为那女子的事情请示教主!因为……”
赫连新双目一瞪道:“你把她杀死了!”
赵景霞忙道:“不!不是的!是她杀死了教中的两名弟子,夺了一匹马,已经冲出去了。”
赫连新大叫道:“混帐!你们简直是死人,连一个失去功力的人都看不住!”
赵景霞道:“她并没有失去功力。”
赫连新一怔道:“什么?她中了我的魔心**香,还会保有功力,你别胡说八道,以图推卸责任!”
赵景霞惶恐地道:“属下怎敢欺瞒教主,而且此事有多人目睹,属下绝不敢瞒隐卸责。”
赫连新哼了一声道:“就算她没有失去功力,本教的马匹都留在城堡内,怎么会被她夺去呢?”
赵景霞道:“属下奉命去提那女子,可是在城堡内并没有发现她的踪迹,一直追到城堡外,才看见她歪歪斜斜地在外面走着。”
赫连新道:“这或许是她中毒较轻,才支持了那么久,可是她终久会倒下去的。”
赵景霞道:“属下也是这么想,所以才叫两名弟子骑了马去捉她回来。”
赫连新道:“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赵景霞道:“教主!属下身兼祭司与掌刑两职,在教中的地位也不算低,这种小事应该用不着属下自己去做。”
赫连新怒喝道:“人逃走了还算是小事吗?”
赵景霞也抗声道:“教主!假如敌人是完好的,属下自然难辞其咎,可是教主声言过她已中了魔心**香,功力全失,不过是手到擒来之易举,属下自然可以不去了!”
赫连新无言可说,只得哼了一声道:“你把经过详细说出来。”
赵景霞道:“那两名弟子追上她之后,她已倒在地下。那两名弟子下了马,正准备将她捉回来,谁知她突然发作,用掌将两名弟子都打死了,夺马飞驰而去。属下再牵了马追去,她已逃得不知去向。”
赫连新跌足叫道:“蠢才!全是蠢才!连一个人行动的真假都看不出来吗?她即使逃了出去,在这广大的沙漠上没有马匹,也走不了多远,你居然还给她送马去。”
赵景霞道:“属下在城上了望她的行动,见她举步艰难,步伐不稳,以为她已经失去了功力。”
赫连新叫道:“她是装出来的,目的是为了使你们相信她中了毒,而骗取你们的马匹。”
赵景霞道:“如果教主不是一再说她中了**香的毒,就绝对逃不出去,属下也不会如此大意。”
赫连新道:“这么说来是我的错了?”
赵景霞道:“属下不敢这样说,可是教主若认为属下失责,教主自己也该负失察之责。”
赫连新脸色一变,但终于忍了下来道:“不错!这件事是我的过失,你是掌刑的,你说我该当什么处分?”
赵景霞惶恐地道:“属下怎敢如此大胆,属下虽掌刑堂,却没有处治教主的条规。”
赫连新呆了片刻叹道:“不错!这是我的疏忽,竟没有为自己立下一些约束的条例。”
夏侯杰在旁冷笑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教主何必多此一叹呢?”
赫连新怒道:“你不要说话带刺,本教的条规绝对公平,教主犯了过错,同样要受处分!”
夏侯杰冷笑道:“那贵教中何以没有惩处教主的条规呢?难道教主都是圣人,永不会犯错?”
赫连新道:“以往的教主虽不是圣人,的确没有人犯过错误,到了我这一代可太丢人了,不过这也难说,谁叫我训练的门下都是些饭桶呢!”
赵景霞刚待抗辩,赫连新又道:“失责之过不在你,可是敌人逃走了,你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把她给追回来,你为什么中途又放弃了?”
赵景霞道:“属下追了一阵,却看见她所去的方向是往西而行,那是白驼派的地界,属下不敢越界!”
赫连新叫道:“为什么不敢,我们跟自驼派已经闹翻了,还有什么界线之分!”
赵景霞道:“不准越界之令,是历代教主所颁,在教主未曾公开宣布取消之前,属下怎敢触犯,教主行事向来严守律条,属下身掌刑堂,更不敢知法犯法!”
赫连新一叹道:“你说得不错,我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怪不得你!”
赵景霞又道:“而且属下一个人,进了白驼派的地界也无法将人抓回来,丧命事小,辱命事大,属下特来请示教主谕令!”
赫连新沉思片刻道:“真奇怪,魔心**香的功效如神,对其他人都灵验了,何以会对她不产生影响呢?”
夏侯杰笑道:“杜前辈身边有着专破各种迷香的解药,那个古白龙在她手下也吃了一次亏。”
赫连新良久道:“看来我必须要亲自出去走一趟了,无论如何也得把她给抓回来!”
赵景霞连忙道:“教主打算亲访白驼派总坛?”
赫连新道:“不错!我假如不去,恐怕没有人能与祁连山一抗!”
赵景霞道:“那属下马上就去挑选教中精锐,追随教主前去,一举荡平白驼派!”
赫连新摇头道:“不必!本教近日来强敌环伺,恐怕随时随地都会有人前来骚扰,实力不可轻移,我一个人去就够了。”
赵景霞不禁一怔道:“教主孤身犯敌,似乎太嫌单薄了吧!白驼派虽然新败于本教,但仍不可轻视。”
赫连新冷笑道:“人去再多也没有用,白驼派精锐前来,可不是因为我们人多才败落的!”
赵景霞脸上一红,片刻后道:“教主是认为属下等皆没有尽到责任吗?”
赫连新摇头道:“我没有怪你们,对方的实力太强,只能怪我对你们的教导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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