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降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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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府前
李无忧与唐嫣然骑上两匹骏马,姜楚一行人站在门外目送二人。
一阵凉风席卷,李无忧调转马头,对唐嫣然道:“唐姑娘,我们走吧,”
唐嫣然轻点了一下头,不经意间,却幽幽叹息了一声,似乎除了这次落雁之行,还有别的心事。
两人所乘皆为上品良驹,三十里路只需一炷香的时间,一路策马奔腾,很快,两人便已望见谷口。
忽然,两人停了下来。眼前,一个中年男子倒在地上。
李无忧连忙下马,为男子把脉,同时发现这名男子正是自己刚到安阳城,所遇见的那名急着赶往落雁谷的中年人。
唐嫣然随后下马,来到李无忧身旁,问道:“李公子,他可好?”
“他一路光靠双脚奔往落雁谷,中间不曾休息,本是气虚至极。”说到这,李无忧望了眼中年人脚边一块大石头,再道:“跑到此地,他已精力疲惫,不曾注意脚下,最终不幸绊中石块,摔倒在地,以至胸口憋住的最后一口生气散尽,气竭而亡。”
唐嫣然眼中闪过一缕哀婉,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或许这句话对于穷苦的人来说,更多的,是辛酸和无奈。李公子,你说人活在凡尘,是命该如此,还是天意弄人?”
李无忧面色一惊,随后涌现一份淡然,道:“其实所谓的天意,也只不过是人们所想出的虚幻之物。所有的路,都是我们自己选择的,只是发现错了时,不愿承认,便开始感慨命运。”
唐嫣然听后略有所思,望向李无忧的眼神不知不觉多了一份别样的情触。她带着几分真切说道:“李公子,你是好人,嫣然真的希望你这一辈子能够过得很好,就像你的名字,一生无忧。”
对于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语,李无忧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面目不由泛出一点呆色,道:“唐姑娘也是,好人终会平安。”
唐嫣然轻声叹息一声,并没有回答,却在心中念道:或许人的这一生,一半是宿命,一半是选择。
遐思到这,唐嫣然似乎下定某种决心,他从袖口拿出一张符纸,平放在手心,随后口中默默念动咒法。符纸随即自行散发出淡雅的光色,很快,竟然呈现为一只青色的小鸟。小鸟清鸣一声后,便扑打起羽翼,朝着西南方向飞去。
李无忧抬起头,略带惊奇的问道:“唐姑娘,这是……”
唐嫣然淡淡的回答道:“算是一种祝福吧。李公子,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是早点赶往落雁谷。”
李无忧收回目光,眼中仍存一些疑惑,但嫣然既然不愿说出,他也不好追问。
两人相继上马,向着形显狰狞的落雁谷奔去。
落雁谷常年被山体环抱,即使是白天,也只有少量光线能够射入谷内,很多地方宛如处在昼夜时分,隐晦难辨。两人进入谷中,已隐隐感觉阴气弥散,尤以落雁谷顶上的一片云天,已呈现为一个深黑的漩涡,戾气极重。
两人向山谷深处行进,很快便来到了一块宽敞却极为幽暗的平地。平地的中心矗立着一个圆形的祭台,祭台上站立着一个中年胖子,正脸面朝天,双手上迎,他的手中举着一面泛动绿光的幡旗,显然为凶煞之物。而祭台的周围,围绕着众多平民,他们如同行尸一样站立,双眼紧闭,面无血色,一缕缕青烟从他们头顶冒出,飘向祭台上那面幽绿幡旗。
“住手!”李无忧第一时间怒吼道。
祭台上的妖魔并不为之所动,反而围在四周看热闹的小妖们被吸引,他们看到来了两个生人,眼中皆泛出贪婪光色。其中离李无忧这方最近的四名老鼠精,怪叫一声,便伸出鼠爪奔来。
李无忧心中早已怒火燃动,随即飞身下马,拿出背后的小刀,蓄力一记横扫。李无忧的情绪似乎引动了小刀更强的威力,小刀随之扩散出一道半圆形的紫色光华,向前方伸展。那四名袭来的老鼠精,离李无忧还有几米之遥,便被紫光撞击,向后横飞百米,即使不致死,也近乎残废。
这一刀之威震慑全场,在场的老鼠精都停下脚步,愣在了原地。忽然,祭台上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孩儿们,再阻此人片刻,我魔功便成。谁要敢退切半步,事后我定拿他血祭我的冥狱幡!”
此言一出,更深的恐惧感反倒激起了小妖们对抗李无忧的勇气,他们纷纷举起刀剑棍棒,厉叫着朝李无忧攻去。其中有两名自作聪明的小妖,目光反倒盯向了后方的唐嫣然,他们钻入土中,悄然地游到唐嫣然的跟前,却哪知刚刚破土而出,唯见头顶白光一闪,两道雷光劈下,两名小妖一身焦黑的倒在了地上。
至于李无忧这边也算顺利,一来他玄兵在手,二来他虽然修行《上清真诀》只有几日,但也并非等闲功法,对付一群小妖,足以游刃有余。很快,众妖亡的亡,伤的伤,还有一部分老鼠精更是不顾大王的号令,活一刻算一刻,纷纷打洞逃窜。
阻碍基本被清除,李无忧望向面前黑气环绕的祭台,气沉丹田,纵身跃了上去。
“快停下!”语出的同时,李无忧将小刀高高举起,朝着眼前的妖魔劈了过去。
妖魔猛然睁开双眼,将手中的冥狱幡顺势横摆。
砰!两宝碰撞在一起,一时间紫绿两团光芒交织。妖魔虽然修为高出李无忧几个阶段,所持法宝也并非凡品。但奈何李无忧手中的小刀着实厉害,冥狱幡刚刚抗衡片刻,所散发出的绿光便暗淡下来,而小刀泛出的紫光越渐强盛。
妖魔见状,面露惊愕,急忙从胸口提起一道灵气注入冥狱幡,一时间,冥狱幡绿光大盛,生生将李无忧震退。
刚才的一场对决,让妖魔并不好过。前夕,他在冥狱幡中苦心收入了众多魂魄,还没来得及在法宝玄关处设下封印,便被李无忧搅乱。此时,只见道道青魂从冥狱幡中散出,妖魔已是功亏一篑。
唐嫣然在祭台下方不失时机念动回魂咒,很快,众多百姓魂归本体,纷纷倾倒向地面,虽然仍没有清醒,但气色总算有所好转。
妖魔面露凶煞的望向李无忧,道:“可恶的凡人!竟敢坏我好事。今天我定要炼化你的魂魄,让你永不超生!”声落,妖魔摆动起冥狱幡,几道绳索状的幽光从幡中射出,袭向李无忧。
李无忧凝神静立,《上清真诀》第一层讲究以意御气、御气化形,待到几道幽光临近,李无忧放开小刀,让其悬立在胸前,同时食指与中指并拢点向眉心,口中默念决法。小刀似有共鸣,刀身以一化十,组成一圈刀光壁挡在李无忧面前,幽光撞向这层光影,如同泥牛入海,被小刀吸噬殆尽。

这一幕下,妖魔眼中惊疑之色更浓。
修真共分为筑基、灵虚、元婴、空冥、出窍、辟谷、渡劫、大乘、天道、真神、无量十一个阶段,妖魔一眼就已看出李无忧的修为刚刚入门,所使功法也只是简单的御气之术,但竟能抵挡住自己出窍期五成力道的一击,如此看来,那个凡人手中那把被黑布包裹的兵器必定惊世骇俗。想到这,妖魔盯住李无忧手中的小刀,脑海贪念纵生。
这一刻,落雁谷中阴风骤起,妖魔身化一道绿光迅猛朝李无忧攻去。
近身相搏,无论速度还是灵力李无忧都远远不及妖魔,他唯见漫天爪影朝自己袭来。好在小刀自蕴奇力,又灵性十足,每当李无忧躲闪不及时,小刀就会自行泛出一圈紫色光焰,逼退妖魔。李无忧虽然每每能够化险为夷,但与妖魔抗衡的余震中,也迫使他体内一阵气血沸腾。此时,李无忧终于抑制不住心中创痛,心神一懈,嘴中吐出一口鲜血。
任何神兵利器,皆源于凡铁,故因执拿而通灵,因心而动,因血而活,因非念而死!于同一时间,小刀灵力大减。妖魔看准时机,遁入半空祭起冥狱幡,一道充斥煞气的绿光激射向李无忧。
眼看大难将至,却正在这时,一阵香风袭来,一抹倩影一闪而过,将李无忧带离到一旁。随后,倩影冷哼一声,遁入空中,几片红色的花瓣从她袖口飘出,融成一点点晶莹的水珠,朝向妖魔攻去。
妖魔不敢小视,随即摆动冥狱幡,将袭来的血色雨点一一挡下。
“泪魂花……”妖魔似乎已经认出来者所使功法,不由朝着半空嚷道:“花月城的臭娘们儿,你们异教什么时候做起善事来了,若再坏本大王的好事,休怪本大王不讲情面!”
声音传出,空中却并没有回音,神秘女子已经不知所踪。
李无忧握住小刀支撑起身子,刚才的一切来得太过意外,去得也过于突然。他的救命恩人没有留下任何信息,便已离去,难免让他的心里有些失落。
此时,妖魔落向地面,一步步逼近李无忧。在他眼里,眼前之人即使手执神兵,但修为终究只是筑基期,局势已经完全为自己所掌控。
突然,五道白点升腾在妖魔面前,随之爆开,化作五道雷光阻挠了一下妖魔前行的脚步。
唐嫣然跑上前,关切问道:“李公子,你还好吧?。”
李无忧气凝丹田,回过神来,道:“我没事。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说完,李无忧面露坚毅,举起小刀,锋芒直指眼前的妖魔,道:“来吧!”
面对这一举动,妖魔的表情充满轻蔑,他不由咧嘴发出几声阴沉的笑。随后,一道诡异之色在妖魔眼中闪过,他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妖魔现身在李无忧跟前,他一手抓住小刀的刀身,另一只手正准备拍向李无忧的胸口。突然,一阵刺痛从手掌传来,妖魔骇然发现握住的刀身的手,正被一股极其霸道的力道所吸噬。
妖魔并非等闲之辈,面对这种情况,他急忙将一股真元之力注入手掌,同时猛然松开小刀。由于动作过于迅猛,包裹住小刀的那层黑布被连带着拉脱。
噌!小刀发出一声清鸣,刹那间,谷中一片寂然。所有的光彩,似乎都集中在那把显露于尘世半边银白半边幽黑的绝世兵刃上。
目见小刀的本形,妖魔的瞳孔随之放大,尤其看到镶嵌在刀柄处的那两颗深紫色圆珠时,一股无可抗拒的震慑力钻入他的心角。
心神的离奇受制,迫使妖魔法力大减,肉身中被他所封印的另一个灵魂开始攒动。
唐嫣然看到妖魔幽绿的眼珠,突然闪出熟悉的目光,不由神情激动起来,用心喊着:“爹!我是嫣然。爹!快醒来吧,我是嫣然……”
“啊!”终于,唐士贤的肉身传来一声怪叫,随后一团黑雾从他的体内窜出,遁向半空。
唐嫣然面露喜色,连忙跑上前扶住脱离妖魔控制的爹。
李无忧望向空中逃窜而去的那团黑雾,对小刀细语道:“小刀,若是让那个妖怪就这样逃走,今后又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你可有办法让我追上他?”
声音刚落,李无忧还没反应过来,小刀的刀身骤然传来一股巨大的牵引力,将他带向空中。
第一次如此远离地面,李无忧心里自然极度紧张,若不是在办理正事,他早已将心里的“啊”声全数叫出!
妖魔见到李无忧执刀追来,不知为何并没有加速逃窜,反倒“嗖”的一下遁向了落雁谷的一片密林内。
李无忧随即追落过去。脚踏地面,李无忧不由猛呼了几口气,算是对刚才那一刻空中之行的情感宣泄。随后,李无忧警惕起来,凝神环顾了一下四周。刚刚妖魔落入这里后便再无动静,李无忧可以肯定,妖魔就躲在这附近。
“吱呀~~”忽然,一阵怪异的声音从后方响起,李无忧连忙转过身,猛然发现一棵大树的下端不知何时被咬开,树身正向自己倾倒而来。
李无忧急忙向一旁侧身躲闪,却不知这时,在他的身后,妖魔从土中钻出,一掌向他的后脑勺拍去。李无忧两眼一闭,昏死过去,小刀遗落到一旁。
妖魔来到李无忧跟前,望着眼下的肉身,只要依附其上,那么,他就能够成为那把神兵新的主人。想到这,妖魔眼中贪婪之光大盛,他正要施展封魂夺体之术。却在瞬息间,躺落在地上的小刀泛出一阵奇异光华,刀身以极快的速度演变形,曾经在山洞中连问李无忧两次“你愿意用我吗?”的那名神秘男子现身!
此幕下,妖魔向后连退几步,当看到眼前神秘男子额头上的银色符印时,竟神情抖动,有些难以置信的道:“你,你竟是,竟是……”
话语刚流转到这,一团紫焰从小刀眼中迸射而出,妖魔还来不及发出悲鸣,神形便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上。地面上,唯留下一颗圆润的妖怪内丹。
小刀如今意以若刀,在他的意识里,冒犯主人者,必弑!此时,在小刀原本略显呆茫的眼中,不经意间闪现出一份独有的神彩,他望着妖魔消逝的地方,忽然嘴角上扬,带着一份仿佛与生俱来的不屑说道:“小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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