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此去姑射无多路(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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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何人?竟然擅闯姑射山!正在沉思时,一声轻喝响起,猛抬头见一道光芒扑面刺来,白如衣侧身闪过,却见一个女孩,约莫六七岁光景,手持红缨枪,头扎羊角辫,身穿红肚兜,粉雕玉琢,煞是可爱。要不是因为她是女孩,白如衣差点就要把她当成红孩儿了。
她一手叉腰,一手持红缨枪指向白如衣,魔教妖孽,竟敢擅闯姑射山!看枪!
不待白如衣答话,她手中的枪已经迎面刺来,枪尖绽放朵朵枪花,在空中化为朵朵火花,随着枪势往来迂回,处处不离要害之处。白如衣并不出手,只是一力闪避,然而这个小女孩看似年幼,实力却不容小觑。幸而白如衣乃是蜀山剑派中的佼佼者,更因无意间修成了逍遥游第一重境界"至人无己"。然而,白如衣却脱身不得。他心中焦躁,手指搭上切雪,一阵清亮的剑啸声宛如龙吟般响彻云霄,切雪出鞘,有雪亮的光芒自剑身涌出,迫人眉睫。
白如衣一剑刺出,迎向而来的却是火花最密集处不断抖动的枪尖。丁--长剑击在枪尖上,不断抖动的枪头归于静止,在空中绽放的火花渐次泯灭。一时间,两人的姿势凝固不动,仿佛天地间都已静止。
哇--小女孩丢掉红缨枪,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她用手背擦拭着眼泪,哽咽地说,大坏蛋欺负我……呜呜呜……我打不过大坏蛋,呜呜呜……我要告诉师傅你欺负我。
白如衣手足无措,他哪里见过小孩哭闹,更何况和一个小孩打架,若是传出去,那才丢人呢!白如衣围着小女孩团团转,将切雪放在地上,扶起小女孩,柔声地说道,大哥哥不是坏蛋,我是蜀山剑派的门人,奉师傅之命前来拜访贵派掌门。
小女孩在地上翻滚打闹,趁白如衣不注意,悄悄抓住切雪,猛然跃起,跑得离白如衣有十多丈远才回过头来,冲白如衣做了个鬼脸,已然是破涕为笑。她得意洋洋地向白如衣炫耀手中的战利品切雪,正准备转身往山上跑去,手中的剑忽然震动鸣啸不已。剑身震动鸣叫的幅度越来越激烈,小女孩双手握剑都不能镇住。一阵猛烈的剑啸响起,切雪挣脱了小女孩双手的束缚,一跃而至天际,若神龙一般在天空盘旋一圈后,直直没入白如衣身前的土地之中。
小女孩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说道,神剑识主?那我不玩了。她的身影在山野之中左闪右突,须臾间不见了踪影。
白如衣拔起手中的长剑,手指轻轻抚过剑身,面露欣慰之色。他揽起衣摆,继续往山上走去。
走至半山之中,景致渐渐变化。
有微微云雾自半山之中升起,此处草木,不似山下之芜杂,触目所见,多为奇花异草,空气之中飘荡着一股山野香气。山风吹拂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在前方有一块石碑,影影绰绰地映出白如衣的身影。白如衣上前仔细察看那块石碑,发现其光可鉴人,光滑如镜,颇为奇特。白如衣本想再上前一步,看清石碑中自己的样子,然而,一阵声音冷冷传来,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请留步!
白如衣抬头看去,却见那石碑旁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身穿宽大的道袍,头戴莲花冠,一双杏目带着微微的嗔怒之意,原本应是凶狠的神色,却让人看着心生爱怜。
是不是你打败了美娇娃?
美娇娃是谁?我没有见过。白如衣这句话方想脱口而出,才猛然想起她所说的美娇娃定然是指方才的小女孩。美娇娃这个名字,可真是贴切。
白如衣点了点头道,是我。
她亦点了点头,你擅闯姑射山,欺我姑射山门人,是也不是?
不是……哦……是……白如衣头为之大,一时半会之间也无法解释清楚。
我叫时晴。
白如衣风度翩翩,施然行礼,见过时晴姑娘。
时晴兀自说道,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是想让你记住你死在谁的剑下!话音刚落,她手中的剑已经斜斜飞出,刺向白如衣。白如衣来不及出剑,慌忙跃开,先前站立的地方一击之下纷飞碎裂。只是转瞬之间,切雪已然出鞘。两把剑在空中乍合乍分,一触之下,旋即分离,分别落入各自主人的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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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上升起凝重的神色,目光紧紧注视着眼前的少年,这少年显然是她生平仅见的劲敌。时晴说道,我要使出千光分影斩了!
千光分影斩据传乃是姑射山三大绝招之一,时晴年方豆蔻,竟然已经修得此等绝世剑法!白如衣暗暗戒备,凝神应战。
时晴左手捏诀,右手持剑。左手手指一一曲起,一一伸开,似乎在计算着什么,而口中喃喃有声,默诵咒语。时晴骈指指向剑身,真气沿着剑身奔涌,如同涤洗般,随着法力的聚集,剑身陡然光亮起来。那猛然亮起的光芒令白如衣的眼睛有瞬间的失明,待他的眼睛适应过来,却看见时晴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重重叠叠,似乎化身亿万,千万把剑高高举起,在阳光下泛出**寒光。
时晴挥剑斩下,万千剑光剑影向白如衣斩来,必无可避,挡无可挡。
白如衣一掠而起,长剑挥出,撕裂了头顶层层涌来的剑光,本以为跃出了包围圈,落到地上一看,周围依然是重重叠叠的身影。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片片碎裂,身体前后已经有数十道伤口,若非闪避得快,那些剑必然没入他的身体,现在恐怕已经横尸当场了。白如衣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这千光分影斩,果然威力绝伦。
不等时晴出招,白如衣祭起切雪,切雪在空中往来奔驰,刺向时晴,然而刺中的人影在剑势下破灭,然而却又分出新的时晴,这亿万时晴杀之不尽斩之不绝。时晴丝毫不管白如衣的剑招,一剑复又举起,携着漫天凌厉的剑意挥下。
白如衣长剑指天,灵力自剑尖流泻而出,将他笼罩在其中。万千剑影撞击在结界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结界的光圈骤然缩小,然而在白如衣的全力支撑下并未破裂。白如衣的身形晃了晃,嘴角流出一缕血丝。
一柱擎天?似乎有千万个时晴同时说道,传说这是天下最强的守招,可以挡住任何方向的攻击。想不到你居然会,那么再接我一剑试试。时晴手中的剑缓缓举起,无数把剑齐齐而动。
白如衣面色苍白,实在不解,时晴不过十**岁年纪,何以能够使出千光分影斩。他的目光从万千面孔上一一扫过,经过石碑时,目光微微停顿。但见一束光芒射在石碑上,而石碑反射出去却分散为万千光线,光滑如镜的碑面上映照着万千时晴的身影。白如衣的脑海中乍然闪过一道光芒。
然而时晴的一剑已经斩下,无数锐利的剑气扑面而来。白如衣身形宛如鬼魅一般,霎时间冲到了石碑后挡住了那一缕光线,亿万时晴的身影在刹那间聚合,八并为四,四并为二,二并为一。那磅礴的千万道剑气散于无形,只余一缕剑气向白如衣刺来。
切雪的光芒一吐一吞,挡下了那一剑。光芒消止,切雪的剑已经架到时晴的喉咙上。时晴一脸颓色,手中的剑拖在地上,一丝鲜血沿着嘴角蜿蜒而下。
白如衣举起衣袖,擦拭掉嘴角的鲜血,微微一笑,我一直在疑惑,你小小年纪,怎么能修成姑射山三大绝招之一的千光分影斩。原来你是借了这块石碑的帮助,这块石碑必非凡物,你利用它反射的光线,分出亿万光影。庞大的力量恐怕你也经受不住,才会让自己受了内伤吧。不过,即便如此,你的一身修为也已极为惊人。
时晴惨然一笑,你胜了我,自管前行。她的话音陡然冰冷,前方是我师妹小龙女把守,我劝你现在立刻回头下山,否则,必将命丧于小龙女之手。
白如衣道了一声得罪,淡然一笑,并无丝毫犹豫,径直往山上走去。
渐入云深处。
云雾缭绕,更增飘渺之感。松枝上有仙鹤栖息,发出一声清唳,展翅在空中徐徐盘旋,呼朋引伴,鸣叫不已。
走了不知多久,竟还未望见山峰,亦不知身在何处。
忽闻箫管之音,如泣如诉,不绝如缕。时而如巍巍高山,时而如潺潺流水。低谷处如石落深涧,高拔处如箭裂云帛。
白如衣侧耳倾听,不知不觉间循声而去。山路中草木渐迷行人眼,忽然间看见一块凌空的山石上站着一名素衣女子,低眉垂首,手按箫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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