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像兰州拉面一样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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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校门,就闻到扑鼻而来的拉面的阵阵香味,我忍不住贪婪地吸吸鼻子。
兰州拉面,是兰州最具特色的大众化经济小吃,据说已经有85年。是选用富含面筋,韧性强的优质精粉,以兰州当地的草木烧制的蓬灰和成软面。往往在前一天,由膀圆力大的小伙子先将大团软面反复捣、揉、抻、拉、摔、掼后,捋成长条,揪成茶杯粗、筷子长的一条条面节。然后随食客的爱好,拉出大小粗细不同的面条,喜食圆面条的,可以选择粗、二细、三细、细、毛细5种款式;喜食扁面的,可以选择大宽、宽、韭叶3种款式;想吃出个棱角分明的,拉面师傅会为你拉一碗特别的“荞麦楞”。拉面是一手绝活,一个面节正好拉一大碗面,每拉一下,要在手腕上回折一次,拉到最后,双手上下抖动几次,则面条柔韧绵长,粗细均匀。
观看拉面更好像是欣赏杂技表演,拉到最后时的“一拉一闪”又仿佛是舞蹈演员在挥舞着彩带。食用时只选用清汤,加入清煮萝卜片和调味料。煮熟的拉面浇上萝卜清汤,佐以牛肉丁(或片)、香菜和蒜苗,调入红亮的辣椒油即可食用。兰州清汤牛肉面有“一清、二白、三红、四绿、五黄”五大特点。即牛肉汤色清气香;萝卜片洁白纯净;辣椒油鲜红漂浮;香菜、蒜苗新鲜翠绿;面条则柔滑透黄。兰州人似乎对醋特别偏爱,端来一碗面,先操起大腹醋壶。调入一股香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吃出牛肉面的酸辣清香。吃牛肉面往往要超出平常的食量,一碗面直吃得发梢冒汗,还要将酸辣的清汤喝个精光。如此美味,实在不忍浪费。黄河岸边的古城兰州,弥漫在大街小巷的,永远有那股牛肉面的清香。
据说,清代诗人张澍曾这样赞美“马家大爷牛肉面”:
雨过金城关,白马激溜回。几度黄河水,临流此路穷。
拉面千丝香,惟独马家爷。美味难再期,回首故乡远。
日出念真经,暮落白塔空。焚香自叹息,只盼牛肉面。
我正东瞅西瞅找着是哪家店发出的这么诱人的香味,文采睿已经走出大老远了,我连忙跟上去。又换他站在一家店前不动了。我瞄了一眼,只见广告牌上写着:
自己动手做自己的明星留永久的纪念相信自己
“干吗?隔壁那家才是……”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你先去,我一会儿就来。”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我又“踹”了他一脚,才走进了隔壁的音像店“畅所欲言”。店里放的是很古典的歌曲《冲动的惩罚》。我一张一张找着合适的歌曲,耳边突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浅浅?”
一张陌生的脸。我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微微一笑:“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继续选碟,不愿意再跟他多说。心底想,大概是我们学校的哪个人听说过我,无聊地想搭讪吧。
“浅浅,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陌生男生的声音又响起,眼神很温和,似乎有淡淡的受伤,“两年前你的头发就长及腰际,现在还是那么长……”
是他!韦天晓。
我不禁后退一步,碰掉了架子上的几张牒。他弯腰捡起来摆好,温柔地看着我:“终于想起我来了吗?”
“是你,你好。”我客气地对他点点头,又离他远点。门口还是没有文采睿的影子。
他一步步向我走近,我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他。不应该发抖的,不应该怕他的,我握着拳头试图冷静下来。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不愿意和男生靠太近。我猜,除了我,再没有第二个男生碰过你的头发吧?”他伸出手,我一惊,差点又撞到了架子。“你想怎么样?”
“浅浅?”
采睿终于来了,我连忙走过去,手自然地和他交握,心下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韦天晓的手僵在了空中。
我小声唤他:“文采睿,他……你跑哪儿去了?”我跺着脚埋怨,心里委屈极了,在突然出现的韦天晓面前我只有他可以依靠了,所有的委屈也在他面前展露无遗。
采睿给了我一个安定和鼓励的眼神,温暖一笑:“浅浅,你的朋友?不介绍一下吗?”我们牵手走向韦天晓。我礼貌性地对他一笑:“你好,这是我男朋友采睿;这位是我的高中校友,韦天晓。”
韦天晓放下手,涩涩一笑:“你从来不跟男生靠这么近的,现在居然已经发展到牵手了,看来是真的了。”
我忍不住一颤,文才睿的手紧了紧。
韦天晓自信一笑:“浅浅,我会让你知道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他看了文采睿一眼说了句“再见”离开了。
我抽出手看着地面:“地板上的梅花挺好看的。”
采睿挑眉看了我一眼,手又酷酷地插进了兜里:“我以为是菊花。”
我定睛一看,真的。
我若无其事地对他一笑:“对哦。选曲子吧。”
我站在一家拉面店前不走了。
“怎么了?”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
“哎,文采睿,你请我吃拉面吧。”我也不等他回答就走进去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
他慢悠悠地在我对面坐下:“饿了?其实我可以请你吃更好的,比如你最喜欢的火锅。”
我没有理他,冲着里面大叫:“师傅,麻烦你。两份大碗拉面,毛细的,其中一碗多放辣椒酱!”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也不说话。
过了不一会儿面就端上来了。我也不理他,径自把那碗飘着辣椒油的面挪到了自己面前,挑了一口吃下去,好辣啊!
眼泪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流了下来。我愣愣地看着碗里。平时觉得色香味俱全的面汤此时在大瓷碗里静静的一动不动,辣椒油的晕圈就像淡淡的忧伤的眼神,迷离,哀怨,惆怅。
如果拉面也有思想,它会想些什么?如果它会说话,它又会说些什么?也许它也会为了什么事而伤心,也许它也会怕辣。可是,我应该不怕辣才对。为什么会哭?为什么心里会有隐隐的痛?为什么会想要逃离?又想逃离什么?是因为刚才碰到的那个人吗?为什么会因为他而哭?我愣愣地胡思乱想着,只觉得脑子里乱极了。
面碗突然被拿走,一包纸巾放在了面前。
“不敢吃辣还逞强。”文采睿说着,把另外一碗推到了我面前,又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
我这才回过神来,暗叫糟糕,又在他面前出丑了。我正了正心神,优雅地用纸巾擦了脸,对他一笑:“你要大方我也不客气了。刚才那碗面真的太辣了。”
他淡淡的目光从我脸上滑过,又扫向了窗外。

我刚坐下,一盒牛奶又被储仲宇推了过来。我看也不看一眼,从包里拿出一会上课要用的教材和笔记本:“不喝了,我怕长胖。”
他们俩又在那抢了起来。我也懒得管他们低着头预习新课。
“花木,你走那么快干吗?”莫非非穿着细细的高跟鞋吃力地跟在我后面。我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穿成这样我也没觉得你高了多少呀。”
她一甩头:“管它呢,我自己感觉高了就行了。你知不知道,那个西园公子天天问我你最近怎么都不上网,我都快被他烦死了。”
西园公子?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那还不简单,直接把他删掉不就没事了?”
“他说要给你寄照片呢。你一点也不好奇他长什么样、到底是谁吗?”莫非非似乎话里有话。
我没往心里去。寄照片?也就是他认为自己长得还不错喽?根据本人十年的网龄,主动给人电话号码的不是倾诉狂就是被虐待狂;主动给人照片的不是自恋狂也是孤芳自赏。
“你别管他了,再说吧。我最近真的很忙。”
“你到底在忙什么啊?连我也不能说吗?”我听出她语气里的失落。我揽住她:“我想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嘛!”
莫非非笑了笑,这才释然:“恩,那好吧,我就不问了。”
租来的小屋里
白远扬奇怪地看看表:“朋齐怎么还不来?”我悠闲地端起茶杯:“不摆摆架子,我也不找她了。”一会可有贵客光临。
大家都疑惑地看着我问:“‘她’是谁?”
“对不起,我来晚了。”陈朋齐带着一个靓丽的女孩进来了。
钱广志一副“我明白了”的样子:“喔,这个就是你小子的神秘女朋友?”几个家伙暧昧地对视一眼,一起叫喊:“何百妍啊!”
何百妍摆手一笑:“我是何百妍没错,不过有一个错别字哟。”
汪海洋笑问:“哪个字?”
“‘女’字改成‘好’字。”
“百妍……”陈朋齐有点急了,碰了碰她的胳膊。
“我就是……”见何百妍暗瞪了他一眼,快吵起来了,我连忙开口:“百妍,欢迎你加入‘七人别动队’。”
“我的荣幸。”她的眼神似乎在暗暗打量我。我真诚地请她坐下:“不过,让你做配角实在太委屈了。”
“云导客气了。”我有点窘迫,她的眼中似乎有挑衅。为什么?
“其实你们都是我的前辈,是我不自量力了。”她一笑,似乎别有深意。
为什么会觉得她对我有敌意?我拍拍头,又胡思乱想了。一点也没注意到文采睿正高深莫测地看着我。
因为是难得的好晴天,我们选择在曲折的长廊里谈论相关事宜。昨天晚上二姐跟三姐不知因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吵得我头都大了,到半夜才睡着。
“花木,今天我们要做什么?”
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一边翻着计划表:“我们排练得也差不多了,今天大家讨论一下怎么布置场景吧。我希望可以弄的新颖一点,不过暂时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创意,大家有什么好建议?”
我抬头笑了笑却发现他们几个都看着我。
我摸摸脸笑言:“莫非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很光滑,手感也不错,应该没有长痘痘吧。
采智和站在他旁边的钱广志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有。黑眼圈。”
“哦,”我释然一笑,“我没……”又打了一个呵欠,我不好意思的耸了耸肩。
采睿一把拿过我手中的资料。“我对设计比较在行,我来想办法吧。”
我怀疑地看着他:“大哥,我要求很高的。”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我会拿给你做最后确认的。”
“好吧,”我站起来,“那麻烦你费心了,我就……”
“花木。”又是那两个瘟神。“又有什么事啊?”
袁笑洋得意地从栏杆那边跳过来:“我们查出来了。”
我猛然想起前段时间早上的热牛奶,心下一惊。“查出什么了呀?”我装作不解的样子,向前走去。他们两个果然跟了过来,我暗暗松了一口气。“你忘了?就是那个送牛奶的男生啊。”
“花木,等一下,”文采智翻过栏杆跟了过来,“什么送牛奶的男生啊?”大家“哄”地跟了过来。文采睿环手抱胸靠在圆柱上没动,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笑吧,笑吧,最好得内伤。
“没什么,你们两个没事的话送我回家吧。”
我脸色一沉,快步地离开了,一点也没察觉到文采智的黯然。
袁笑洋小心翼翼地看了一下我的表情才开口:“花木,这个韦天晓到底是什么人啊?”我心里暗想,这两个家伙还真有点本事,韦天晓不是我们学校的居然还让他们查到了。
“我以前的男朋友。”
“啊?”他们俩吓了一跳,“我们怎么不知道?以前高中的?”
我白了他们俩一眼:“他自称是。从头到尾我都没承认过。”
“那你生那么大气干吗?”
“干吗?那你们是不是一定让人家都知道我花木被人追过又被一声不吭地耍了才甘心啊?”
储仲宇大叫:“真不明白你在计较些什么?既然你没有承认过,那就是说他没有追到你,又何来甩不甩的?”路过的学生都开始行侧目礼。我一脚踹过去。“要死啦你!叫那么大声!”我微微侧头看见文采智他们还在那里。烦!!!
我登了QQ看见那西园公子又在,关了电脑,虚脱地躺在了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又听到楼下二姐和三姐吵架的声音。
我坐在楼梯上,托着下巴看着她们两个。
二姐最先看到了我。“浅浅,你来得正好。你说说生日那天怎么过?”
我无精打采地看着她:“谁生日?”
二姐嗔怪地瞅了我一眼:“你看看你,自己生日都忘了。下周六不是你生日吗?”
“你们就为这个吵?”我百无聊赖地站起来,“随便啦,每年都过,有什么好过的?”
三姐也凑了过来:“丫头,大哥要回来了。他问你想要什么礼物。你想要什么?我打电话告诉他。”
我转身上楼:“只要他不把云飞扬带回来,我比收到什么礼物都高兴。”
“这话怎么说的?”二姐扫了我一眼,“你跟飞扬感情不是挺好的吗?”
“可他有时候真的好烦。”我回过头靠在楼梯扶手上,有气无力地说。
“那我们去……”
我转身回房间:“你们继续吵,我回房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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