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谁的西园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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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网吧门口,我不禁再次哀叹:莫非非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女生。比如现在:她又“发疯”了,当然用她的话说是“突发奇想”。
我终于忍不住发问:“请问莫大小姐,明明我们两个都有自己的电脑,为什么要到网吧来上网?”
她白了我一眼,径自刷卡落座:“这你就不懂了吧?要的是气氛,气氛你明白吗?‘生气’的‘气’,‘氛围’的‘氛’。所谓‘气氛’呢,就是……”“停!”我举手表示投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莫非非的网名叫“南国佳人”。我一开始强烈反对她用这个网名,因为实在害怕突然冒出个“西园公子”来。本来网络嘛,叫什么名字的都有,问题是莫大小姐本人一向傻乎乎的,只怕一看两人这么有缘,还没聊个几句,就把自家的家谱做成PPT给人家发过去了,说不定还附带自家地图。
我不再理她,百无聊赖地随便找了个人聊天。气氛……实在没觉得这家网吧有什么“气氛”可言,闻到了烟的“气味”倒是真的。这家伙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烟味了。“花木,你在跟谁聊呢?”
我没有做声,飞快地敲出一行字发了过去:“谁知道答案谁是小狗。”
莫非非大叫:“哎呀,你又骂人了。”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在她身上终于得到了验证。我故意装糊涂:“我哪里骂人了?”“哼,人家考你一道脑筋急转弯,你不知道答案就骂人……”
“哎,你有新信息了。”我打断她。她一脸兴奋的接受了那人为好友:“哎,花木,怎么样?在网吧里感觉就是不一样吧?你闻闻这各种各样的味道,听听这么多有节奏的敲打声……这人真是奇怪,居然叫‘无忌’,我又不是赵敏……”幸亏此时没喝水,不然肯定呛死。
无忌:你的网名很好听,可以聊聊吗?
南国佳人:当然可以。我的朋友花木帮我取的。
我又想翻白眼了,还好“花木”只是我的网名。
无忌:你是哪里人?
南国佳人:兰州人,你呢?
我的天,头疼。
无忌:也是,你的真名叫什么?
见傻丫头就要回答,我连忙一把把她拉起来,跟她换了座位。“看我来教训他。”
“为什么?”她一脸莫名其妙。
“你看着好了。”
南国佳人:你是第一次上网吗?
无忌:不是。
南国佳人:那你知道网络的虚幻吗?
无忌:当然。
南国佳人:那你认为我会告诉你我的真名?
无忌:(过了好一会儿)应该不会。
南国佳人:那你还问什么问?
无忌:你不是刚才那个“南国佳人”,对吗?
我忍不住一笑,飞快敲出一行字:“当然,我是北国佳人。去找你的敏敏吧,再见。“
我正要删掉他,他又发话了:“你是花木吧?”
我的手只了一下,但还是删掉了。“诶,花木,你怎么把他删了啊?”莫非非一边跺脚,一边埋怨。
我白了她一眼,又跟她换回了座位:“这人不是你这样的小女生应付得来的。换个人聊吧。哪有人都大学生了,还像你这么傻的。非非,你太单纯了。”
她脸一红:“谢谢夸奖喔。”我哈哈一笑,补了一句:“又单又蠢!”她脸红得更厉害了:“你行,我说不过你。有人跟你说话了。”
走了一个无忌,又来了一个西园公子……莫非又是他……
西园公子: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向阳花木,好名字。
向阳花木:是你。
西园公子:你好像对我有意见?
向阳花木:是啊。
西园公子: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向阳花木:明知故问。
西园公子:我等了你很久,你就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向阳花木:哪个字?(我故意咬文嚼字)
西园公子:我的意思是你好象不愿意跟我多说一个字。
向阳花木:我不想解释第二遍。
“花木,你跟这人认识?”莫非非又凑过来了。我没有答话。认识?只能说他认识我吧?他似乎对我了如指掌,而我对他一无所知,这也是我不愿意理他的原因。
忽然莫名的心烦。
西园公子:你好象心情不太好?
我没有动。他到底是谁?每次我一上线他马上就上了,QQ号不变,却每次都用不同的网名。可是,除了莫非非,并没有人知道我什么时候上网。在宿舍上网时是这样,在外面居然也是这样。
向阳花木:没有啊。
西园公子:你不用骗我,我可以感觉到。
我重重地敲击键盘:“你对我这么好奇吗?”
西园公子:对不起,我没有探究你的意思,只是忍不住想关心你。我以为你需要一个倾诉对象。
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无理取闹。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问他吗?我冷笑了一下,只怕问了也还是千篇一律的回答吧:关心你的人。
无所谓,管他是谁呢。
向阳花木:西园公子名无忌,南国佳人号莫愁。你应该去找“南国佳人”。
我看了看正浏览网页的非非一眼,不得不对如此的巧合感觉意外。
西园公子:不。只是我们不应该一次又一次错过。
错过?我“哐当”一声推开了椅子。“非非,我累了,想回去了。”
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兰州的太阳是很毒辣的,虽然已是深秋,还是有好多怕晒的女生撑起了她们漂亮的太阳伞,看上去就像五彩缤纷的花朵在移动。微风抚面的温柔暂时压住了我的心慌。莫非非似乎心情不错,愉快的哼着歌,手中的包一甩一甩的。
我只是微笑着走路,可是我知道我心里是忧伤的。忧伤就像这西北时暖时灼的阳光缠绕着我的思维。有时我会拉上窗帘蜷缩在床上,可是光线会笼络清风,如影随形。
我喜欢黑夜,可也不至于畏惧光明。云浅浅,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被自己心底的声音吓了一跳。空气中似乎也有一个声音在问:云浅浅,你在害怕什么?
我有点眩晕地抬头望了望天空。是很纯净的蓝。大概刚才有飞机飞过,天空中留下一条闪亮的银色丝带。
莫非非突然撞了我一下:“浅浅,天桥上有人在看我们呢。都站那儿好半天了。”我转头一看,高高的天桥上,确实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因为是迎着太阳,我的眼睛有些胀痛。只见那人似乎向这边挥了挥手,还冲这我们笑了笑。我揉揉眼睛想看仔细,他已经不见了。
忽然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微冷的空气像有飘扬的雪。阳光笑得那么欢跃,我的光线却似乎突然泯灭。
莫非非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浅,我觉得他很像……”
我笑了一下:“丫头,眼花了吧,天桥上哪有人啊?肚子好饿,中午吃什么?麻辣烫?烧烤?”她怀疑地看着我,我抬头看看天:“今天天气不错,下午去打网球吧。”

她脸一仰,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近视啊?我真的看到人了。”
我挫败地哀号一声靠在了他肩上:“我的大小姐,你平时看到一个大帅哥不也会盯着人家看半天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准你看那么多帅哥,就不准人家欣赏一个美女啊?”
莫非非的脸又红了:“你不会是在夸我长得漂亮吧?”
我微微一笑:“你要这么理解我也不反对。”她不走了,只气得在我身后大叫:“好你个云浅浅!我算是看清你的本质了。”
‘很好啊,杨教授一定很欣慰,你终于知道从感性认识上升到理性认识了。”我快步往前走着,没有回头。莫非非是学哲学的。
救命啊。
我刚跟莫非非走进网球场,无意中回头却看到储仲宇和袁笑洋也拿着球拍带着他们自认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走过来了。今天莫非非非得让我戴上了去年生日时老姐送给我的一顶相当时髦的帽子。所以我知道我一定完蛋了。要知道在教室里我是公认的书呆子,除了死读书,绝对不会懂得跟什么时代潮流。
我转身要逃却已经来不及了。帽子被储仲宇抓在了手中,手无意中还碰到了我的头发。“花木,这帽子是谁的?肯定是莫非非的吧?我猜你也没有这么高的眼光。”
我猜我的脸一定红了。不要想歪了,男生跟我开玩笑我都会这样,虽然跟他认识已经有三年多了。还好今天太阳比较热烈,我暗暗庆幸。
“拜托,请不要随便碰我的头发,本人的男朋友还没有如此殊荣呢。”我装作若无其事地也跟他开玩笑。
“我去买水!”莫非非笑着跑开了。袁笑洋睁大眼睛笑言:“你有男朋友吗?”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我在长椅上坐了下来,灿烂一笑:“不好意思,省略了三个字,‘未来的’。”
袁笑洋眼睛都笑眯缝了,眼睛在说:我就知道,谁敢追你啊。
储仲宇就恶毒多了:“我就知道,谁会追你啊。无才无貌的。”
我瞪了他一眼:“我没欠你钱吧?”他故作潇洒地一甩头发,咧嘴一笑:“好象没有。”
我不动声色地靠近他:“那你干麻老是针对我?”袁笑洋含笑看着我,显然是看出了我的意图。我脸上又是一热。
储仲宇闭眼沉思了半天,又张嘴一笑:“其实你要我含蓄也行,可是我怕当我陈述你的缺点时,碰巧有人从你身边经过,如果他们以为我在指桑骂槐,含沙射影,那多打击人家的自信心。你知道,我从来不打击人的,那样太有损于我的人格了。所以我选择直接一点。你应该没意见吧?”袁笑洋笑得都站不直了,真担心他身体的某一部位会跟地面接触。他摔倒了事小,旁人以为是我动手的就事态严重了。本人的淑女形象岂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地毁掉。
我配合地笑着,一把抓过了帽子,再一个旋身,人已经在袁笑洋身后了。储仲宇懊恼地瞪着我,似乎不敢相信似的。我冲他得意一笑,见莫非非来了便不再理他们转身要走。
储仲宇的球拍横了过来拦在了前面,还露出可怕的笑容:“我们四个人双打吧。”我和莫非非对视了一眼。这个家伙又想搞什么鬼?
袁笑洋双手插在裤兜里,优雅地踱了过来。“花木,你不是经常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吗?”天知道从高中时我就对他的笑容一直没有抗体的。他真的很帅,莫非非几次问我要他的照片,我都没舍得给呢。
储仲宇看出了我的犹豫,见有机可趁连忙开口:“那我和……”我迅速截住他的话:“我们两个对他们两个!”我笑眯眯地看着他,眼中藏着刀。
“咳,还是我跟莫非……”我嫣然一笑,举起了手:“我反对!”从高中一直受他欺负到现在,我会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想让我上当,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莫非非和袁笑洋都是一脸莫名其妙,显然不明白刚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个人这会怎么又纠缠不休了。他们两个哪知人心险恶啊,我不禁感叹他们的单纯的幸福。尤其是袁笑洋,我们三个从高中就认识,现在又一起考到了L大,他居然会看不出储仲宇骨子里的坏。
“你干嘛非要跟我一组啊?”储仲宇又是一瞪眼。
我假装思考了一下才耸耸肩回答:“没什么,只是听说你球技过人,我怕高得我碰都碰不到而已。再说了,非非不象我这样被你训练的反应敏捷,我怕你们两个一组的话,你动作太激烈会伤到她。”
听我说得理直气壮,他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你!”
袁笑洋和莫非非向场地走了过去。我咳了一下不让自己笑出声。人家现在很受伤,我怎么可以一笑而过呢?那样的话真的很过分耶,那我就多笑而过好了。哈哈……
不过分就不是他们认识的花木了。
第一局由袁笑发球。只见球“嗖”地飞向储仲宇那边,我纵身一跳“啪”地一抽,球又飞回去了。那边两人飞身去抢,结果却撞到一起,球落在了地上。
储仲宇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我很无辜地看向他。“绝对不是。说了,‘停止内战,一致对外’。国共都能实现合作,更何况咱们俩,对吧?”
“蒋介石也说过,‘攘外必先安内’,是不是呀?”他危险地笑着向我靠近,我不禁真有点害怕。“干嘛呀?想打架啊?”
我镇定了一下心神,双手叉腰:“谁怕谁啊?大不了决一死战!”
刚吼完我就意识到我的美好形象毁了。
储仲宇愣住了,他咳了一下摸摸鼻子:“打架?你会打架吗?”眼中满是藏不住的笑意。袁笑洋和莫非非则是一副要笑不敢笑的样子。
我不着痕迹地把双手**兜里,装作很镇定的样子在帽沿下看着他。“不会。不过,你一定要打的话,我叫我的男朋友来打。可是,你得等到他出现。好男不跟女斗,你别真动手噢。”我警告地看着他。
袁笑洋和莫非非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储仲宇的表情则有点哭笑不得。袁笑洋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花木,你还真以为他要打你啊?”
我愣了一下,有点明白了。“切,谁知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真什么时候假啊?”
储仲宇有点挫败的样子:“真是败给你了。我再怎么不济也不会动手打女生吧?你的幽默感哪儿去了?”我翻翻眼睛,环手抱胸很酷地瞅着他:“你突然间离那么近,我哪知道你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啊。”
他很正经地点着头:“恩,不错,你越来越了解我了。”
我扛着球拍转身走了:“懒得理你。晒死了,我要回去了。”真不明白他干嘛老是跟我过不去,不过还是离他远点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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