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困兽犹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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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近傍晚时,我们停止了攻击,所有毒矢——49退出澳洲海岸,并远远悬停在澳洲海外的大海的上空,这是我们认定的安全距离,在这个距离里,如果澳洲政府在夜晚对我们发动突然袭击时,我们应该具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当然,我们这样做只是出于一种戒备心理,或是一种战术上的防御姿势,因为我们都知道,澳洲政府根本就没有可能对我们进行夜袭,就他们目前的心态,连自己的“蟾蜍之舌”被围攻时,有力量和时间去救援,他们还不去救援呢,他们会舍得用自己那最后的一点战斗力量去进行冒险的夜袭;毕竟力量太悬殊了,我们还有一万七千余架的毒矢——49,尽管部署在澳洲周围的四个方向,但平均分配下来,每股作战力量也不低于四千加,而他们呢,全部的力量也不过四千架左右;相信澳洲新政府还不至于这么没有自知之明。
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们又回了一次基地,因为晚餐的时间到了,回了基地以后,我仍是在四处注意强尼,但毫无疑问,我没有发现任何他回来过的迹象,宿舍里没有,食堂里也没见到他,机场当然也不可能看到他的战机,但现在,我已经没有胆量去向人打听他了,因为我知道事情已经严重了,我的打听只能把别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让人们更早注意到他的临阵逃脱,但我不打听,保持沉默,努力装做对一切一无所知,如果他回来了,我们或许还可以扯谎掩饰,使他逃过这一劫——我仍然抱着这样的一个侥幸心理。
但我的努力对事态的发展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基地早就已经发现强尼的失踪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当我在食堂用晚餐的时候,审讯官和两个宪兵找到了我,审讯官没绕任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我:“吴月楼,今天你最后一次见到强尼是什么时候?”
我反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说:“难道你没发现他不见了吗?”
我说:“的确是有半天没有见到他了,但仅是半天而已。”
他说:“你认为他会去哪里?”
我说:“他去哪里你们应该去问他,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他毫不客气地说:“请你配合点,吴月楼,我们怀疑他临阵叛逃,这不是一件小事情。”
我也干脆地说:“对不起,我帮不上你,就算是他叛逃,罪名也是他的,我不需要为他承担任何责任,我们只不过是同一个宿舍而已。”
他说:“那么,请你告诉我你们最后一次的对话内容。”
我说:“想要这些东西,你可以去总指挥部的档案库里面去查,那里面储存有全国所有作战飞行员的战场通话记录,并且如假包换。”
审讯官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但我没有丝毫示弱,我坦然地看着他,说:“长官,我可以走了吗?我还要上战场呢。”说完这些,我转身离开。
那个夜晚,我们基地凡是参加战斗的飞行员都是在大海的上空度过的,在澳洲南部的大海,那个夜晚的夜空极其纯净,上弦月安静地挂在天空中,不动声色的向尘世间倾洒着它银色的光辉,天幕上星光稀少,但有几颗星却显得特别亮,仿佛是挂在离我们很近的地方,我仔细看了看,竟发现连月亮也仿佛距离我们非常近,大海上也是非常的安静,四周也是非常的安静,当然,我们的四周差不多都是大海,但我想,这或许是因为我们悬停的高度的问题,太高了,自然也就听不到了下面的声音。
周围的兄弟们也很安静,相信他们所有的子机已经被他们设置为一级戒备状态,这样的话,就算是他们在母机中入睡了,直径一千五百公里内的天空中的所有动静也逃不过它们的监视,这也是毒矢——49的一大优点,它的雷达是全方位、全天候的,尽管毒矢——49有一个明显的弱点,就是无法远程攻击,但在光学武器时代,这是一个普遍的问题,因为就目前的技术而言,我们还无法使我们发射出去的死亡之光做出曲线运动,再说,毒矢——49的高速、迅猛的优点,已经基本上掩盖了这个弱点,这也正是武器射程仅有五十公里的毒矢——49,能够成为大地球共和国的主力战机的直接原因。
欣赏着这美丽的景色,我不禁心旷神怡,心想,要是一生都能处身于这样的外部环境和内在的心境中该多好,但一想到欣赏到这绝色美景的因缘是战争,我不禁又顿觉败兴和索然无味。

后来,我又想到了强尼,我觉得挺有意思,一个平日里窝窝囊囊白痴兮兮的家伙,竟在那一刻间突然毫无迹象地发出了那么多愤慨的言论,仿佛他是在莫名其妙的一刹那间变聪明了,但我愿他这聪明是真聪明,而不是丧失心智去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因为在半年前,北美的一个军事基地曾经发生过一个士兵一时丧失理智,而炸掉了他的长官办公所在的大楼的恐怖事件,据说那士兵平时也是个木讷的家伙,寡言少语、性情怯懦,大概就是因为这些性格上的原因,他的长官没少欺压他,动不动就记过、责骂,终于有一天,这家伙毫无迹象的突然就发了狂,乘人不备时用高能炸弹把那整座楼都掀上了天,他完蛋了,他的长官也完蛋了,但楼里面有许多人是无辜的,却也得跟着他们完蛋,也太说不过去了;但我转念想了想,又觉得不会有这样的可能,毕竟那天强尼说过“他不愿意剥夺其他人的生命,也决不会让别人来剥夺自己的生命”这样的话,既然这样,相信他再怎么不正常也不至于去破坏些什么;
但是鹰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这个云遮雾罩、神乎其神的家伙,总是把自己搞成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神棍,但他有时说的话却又使人不得不信服。
早上九点钟时,从国内赶来了八百架增援的毒矢——49,之后,第三天的战斗又打响了,但仍然并不激烈,澳洲方面只是用他们的“蟾蜍之舌”全力防守,而我们也只是像昨天一样的,用小股的战斗力量在打游击战,与其说是游击战,不如说是纯粹的骚扰,因为在摸透了我们的心理之后,澳洲新政府显然也冷静和清醒了许多,他们也在不断的调整着他们的战略,并渐渐地摆脱了我们的牵制,这使我们现在的攻击,更像是一个玩笑,因为上头已经有过命令,遇到过于猛烈的防空炮火时,一定要迅速撤退,以保存实力为主,那么这种做法的结果只会导致出现这样一种局面,对任一区域的攻击都无法持续太久,打响到结束,至多一个小时而已,因为在稍微的损失之后,我军就逃之夭夭了,而敌人绝不会追赶,就这样,在几经周折之后,澳洲新政府的“蟾蜍之舌”的阵脚反而越来越扎实,到了最后,弄得我们连一点的便宜到占不到了。
但敌我双方仍在相互消耗着,尽管一时片刻谁也吃不掉谁,但似乎谁也不愿放弃吃掉对方的野心,这真是一个绝妙的尴尬呀!
一个上午就在这敌我双方的彼此折磨中又结束了,中午过后,是午餐时间,我们又回到了基地,停好了毒矢——49,出了机舱,走出机场,在操场那儿,我竟又一次看见了鹰,他又一次被人铐在了单杠上,但这次铐的只是一只胳膊,而且还要低一些,这使他还勉强可以蹲坐在地面上,盘着腿继续进入到他的“禅定”中去,享受他那叫做“禅悦”的美食,但那个古怪的手势他是做不成了,因为他的一只胳膊还被手铐占用着,并高高吊起,那是一个看了就让人觉得难受的姿势;走过他身边时,我叫了他,我说:“鹰,今天又是怎么啦?”
他睁开了微闭的双眼,看了看我,回答说:“他们找不到了强尼,因而迁怒于我,可我根本就不知道谁是强尼。”说这这些时,他忽然飞快地对我笑了一下,但立刻就又收起了笑容;然而我仍是看清楚了,他的笑中充满着某种暗示或者狡黠的意味;我身后响起了脚步声,是其他的飞行员走过来了,于是我靠边站了站,让他们过去,这样我也距离鹰更近了一些,我又问鹰:“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鹰说:“你需要注意你自己的行为了,你这样频频与我接近,很容易给自己带来麻烦的。”
我说:“鹰,在你跟前,我自始至终都是如此,我才不怕他们谁谁谁怎样怀疑我,因为我和你之间很干净,我们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鹰说:“但是与我接触过的人都逃跑了,包括强尼。”
我说:“强尼什么时候和你接触过,我怎么没听他说过。”
鹰说:“他当然不会告诉你,因为他有自己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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