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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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迎宾大酒楼里来了两位贵客,昨天张居正的管家通知他说:他们家老爷子要在这里宴请高公公。这是件大事,两个当朝权贵要来酒店就餐,是酒店的一大荣誉,平时请都请不来。酒店的工作人员可都忙坏了,除了打扫卫生,准备菜谱,布置花灯等事项,还进了许多的山珍海味,新鲜的蔬菜,新鲜的肉类等以备宴会之需,紧急把请假在家的所有人员都叫了回来,防止人手不够用。
这一日,华灯初上,京城里到处都亮起了灯。那时还没有电灯,不过作为京城还是很繁华的,景色很好看。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大红灯笼、气死风灯、玻璃灯,在各家的门口悬挂点燃,把夜幕下的京城装扮得如灿烂银河。天上挂着一轮明月,满天的星星在天空闪烁,犹如满天的礼花,与地上的灯光会合,交相辉映,显得更加绚丽多彩。
这两位当今世上权势最大的人坐到了一起,可忙坏了酒店的伙计们,厨师们,配菜、烧菜、布菜忙个不停,端茶、斟酒一丝不乱。尤其是厨师们更是激动,要把最拿手的绝活亮上一下,要知道这是扬名立腕的的大好机会,两位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使他们的青史留名,蜚声海内外,终生的饭碗就端定了。
张居正笑着说:“我们每天应付许多的事务,无暇相聚,今天我们好不容易凑到一起,古人曰:可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我可要多喝几杯,今天来个一醉方休,公公意下如何?”
“好好!”高力宝笑着,答应着。这几天,李诗烟的事弄得他精疲力竭,寝食不安,整天昏昏沉沉的。张巨正的宴请虽然使他感到很意外,猜想一定有重大的事情商量。也正好借这个机会,散散心,转移一下注意力,换一下脑子,也挺好的,所以愉快地赴约了。
落座之后,他问张居正:“张大人日理万机,怎么有空请微臣吃饭了?”
“咳!从皇上登基后,咱们整天瞎忙,没有空闲与大人在一起,难得在一起吃顿饭,但再忙也的吃饭呀!应该在一块坐坐,其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不过非常想和大人聊聊,啦啦家常。”张居正一幅轻闲的样子。
“好好!”张居正的一番自然的客套话,让高力宝的心里放松了许多,心里热烘烘的,有点激动地说:“先生不知,这几日为了诗烟的事,弄得我寝食难安,干什么都没有精神。”
“呃!这件事还没解决。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了,说一说,让我给你参考一下。”张居正其实是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他一幅关切的样子,让人感觉关爱朋友,为朋友的事两肋插刀的风范。“是不是,诗烟与阿宝不愿分开,不愿回到你的身边,让公公费神了。”
“不是这样,比这更难解决。”高力宝没精打采的说。
“以公公的智谋,什么事能被难倒?还有如此难解决的事情。”张居正故作吃惊的问。
高力宝便把李诗烟表示不愿离开他,要和他一起,抛弃京城的荣华富贵,远走高飞,遁迹山野这件事,重温范蠡与西施泛舟西湖的旧梦,云云,一五一十的与张居正说了。张居正一边认真地听着,不时的安慰着高力宝。心里暗自高兴,看来韩之忠的安排已经起作用了,诗烟不想离开高力宝。他现在开始佩服这个女人了,她得确是个奇女子,竟有如此奇特而又缜密的心思。他又问:“大人!您的意思呢?”高力宝又把他的想法如实地说与张居正。
张巨正仔细听完高力宝的介绍说道:“公公!这个问题也不难解决,小弟想了一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人有何良策,老臣正要请教呢!”高力宝急切地问。
“诗烟不忘公公的赎身之恩,所以才以身相许,她对公公是有感情的,如若不然,就不会与你一起生活三年多。现在,她本可以与阿宝一起离你远去,但他没走,就说明他不舍得你,是不是这样?”
高力宝感觉是这样,但无法理解诗烟的真实想法,因为他不是女人,无法真正了解女人,尤其是如此聪明的女人,况且他又是一个陷入情网的的人。人们说:处在这时候的人,是天底下最糊涂的,智商最低的人。
“您是否考虑过,她为什么可以离开公公,但不离开,究竟是什么原因?”
现在高力宝实在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也是此时思考最多而又最不解的问题。
张居正看到高力宝一直沉默不语,于是,就接着说:“依小弟看,这李诗烟定是痴情于公公,如若公公能按他的要求,退隐还乡,浪迹山野,做个桃源公的话,姑娘定会侍候公公与左右,这是个不错的想法,此情真是可歌可泣,惊天地泣鬼神呀!只是公公不能做到,现在皇帝尚小,一时一刻也离不开公公的照料,皇帝对公公已经产生依赖之情,舍不得公公。先皇又临危托孤,我们不能做不忠不义之臣,无情无义之人哪!诗烟是个女流之辈,那里知道公公的苦处。不过可以料定,这位姑娘还是痴情于您的,是不愿离您远去的。”
听着张巨正的话,高力保也很赞同,话已到此,顺嘴就说出了自己的苦恼和隐痛:“可是,她与阿宝混在一起,不清不白,整日游戏追逐,缠绵无度,无节制的**,这是干什么?既然痴情于我,就不应该再招风引蝶,风流成性,这样做,她又想干什么?那我当什么人?!”
“咳!这件小事公公何必挂怀于心呢?!您想想,诗烟是个风华正茂的女子,又是青楼出身,正值年少,难免有忍不住寂寞,红杏出墙的时候。况且,您又年过半百,平时爱洁净,对他用真心呵护,但您不能给她需要的一切呀。现在,她正处在矛盾之中,您长时间的拖着,不拿出解决办法,会让她认为公公不再爱她了。现在当务之急,应该尽快拿出一个令人满意的解决办法,稳住她,让她把心安定下来,以后的事就好慢慢的解决了。”

高力宝听出了张巨正话意,他早就考虑到这一问题,如果不是这样,他决不会甘带这绿头巾,拖延到今天。高力宝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老奴已是残废之人,空有男人的身材,没了男人功能,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只好顺便了。”
听着高力宝的口气,张巨正有点担心了:“年轻人,喜欢男女之事是很正常的。我看诗烟是急火攻心,难以忍受无性之苦才做出此事的。既然她还痴情于公公,公公就应该好好去解决这件事,免得两人都受到伤害,承受痛苦”。
高力宝也由此担心,听了张巨正的话,想说点什么又止住了。
“其实,李诗烟是在给自己留后路。公公可以想想,您让她进宫她坚决不去,这是为什么?因为一旦进宫就和宫女无异。有公公在,尚可,一旦失去公公的喜欢,她将会流落街头,连乞丐都不如,下场很悲惨的。公公在世时,她可以尽心尽力地照顾您,可一旦您百年之后,一个弱女子又将如何自立于这个世界,拿什么来生活,公公!你是否考虑过这一点?”
这一点,高力保也想到了,很赞同张巨正的说法,脸色缓和了许多。他早就想过,自己比诗烟大许多岁,诗烟想的多一点也很正常,这是人之常情吗!
“以我只见,不如,在京城给她找给地方,弄点产业,让她安顿下来。让她有一个正当的职业,有个稳定的收入来源,这样的话,她的心自然也就安定了下来了。如果真是这样,公公有空闲的时候,可以去她那里坐坐,互诉衷肠,比厮守在一起要好的多,有人说:距离产生美嘛。如果处理不好,一旦让她远走他乡,恐怕今生,今世你们就再难以见面了,那不是一件憾事吗?!”
“如先生所说,我该如何办理此事呢?事已至此,我是心乱如焚,已没了主意,不知大人有何良策教导与我?”高力保急切地问道。
“我是猜诗烟的意思。公公不妨在京城购一产业赠与她来经营,以打消她离您而去的念头。”说到这里,张巨正环顾这房间的布置:“有了!公公不妨把这间酒楼买来下来赠与她,让她在京城安家,不是很好嘛!依公公的俸禄和多年的积蓄,我想买下这么一间酒店,还是可以办到的吧!”
听到让他买下酒店,高力保吃了一惊:“大人让我买下这座酒楼?”
“有什么不可以的,您买下这座酒楼赠送与她,她的后半生就有了着落,一定会更加对您感激万分,就会死心塌地的跟随公公。这样既留住了她,也免了你们的相思之苦,岂不个更好。”张巨正很有把握得说。
“这个管用吗?”高力保将信将疑。
“当然可以!诗烟不愿进宫,不过想留条后路,愿望达到了,她就没有别的理由离开。再者说,公公买下这间酒楼后,说是赠与她,但在公公有生之年还是公公的,与您经营有何区别,况且,这里日进斗金,将来公公一旦手头紧张,这里不是现成的金库吗”。
“果真像先生所说,那是太好了。就不知此计是否管用。”高力保将信将疑。
“我们俩人乃莫逆之交,公公有事,做小弟的岂有不帮之理,我已预备下一点钱,虽然不多,但多少能帮公公一点忙。”说着张巨正掏出一张银票送与高力保,把高力宝吓了一跳,连忙推辞,连说:“不行!这可使不得!”
“有什么不行的!你我二人亲如兄弟,哥哥有难处,做兄弟的帮衬一点,有什么不可以的。”张巨正一脸真诚的说。
张巨正的举动让高力宝万分感动,张巨正的推心置腹,慷慨义气,使他认为这个朋友没白交,但是他不能收钱,坐在对面的非等闲之辈,是当今的首辅,如何能收他的钱,有他的这句话,就已让他感激不尽了。
高力宝感激的说:“老奴,谢谢先生的好意了!这钱实在不能收。买下这座酒楼,现在靠老奴这么多年的积蓄,还是能够办到的。这样吧!如若不够,老奴再向先生去借如何?”
“如此,公公是看不起小弟了,或是嫌两万元太少了。”张巨正一脸不高兴得说。
高力宝诚惶诚恐,连忙解释道:“这件事本是老奴的一件私事。先生能推心置腹的开导,出谋划策,就已经感谢不尽了,那里还能要先生掏腰包。”
“公公是不是怕有受贿之嫌,果真如此,小弟也就不再勉强了,以免使公公被上纳贿的名声,将来不好做事情。”张巨正正色地说道。
“那里!哪里!”高力宝不知该如何回答。
张巨正见此情景,“噗嗤!”一声笑了。又说:“不如这样吧,就算您借小弟的如何?求您了!”
高力宝看张巨正是真心实意的帮他,再拒绝就真的会伤感情,连忙说:“也好!我写借据与贤弟,将来一定归还。”说着拿起笔来,写下了一张字据,交与张巨正收好。
张巨正看看,事情已办得不多差不多了,不再耽搁,要知道,朝廷还有许许多多大事在等着他呢,就起身告辞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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