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传教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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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人,请看!”奕詝自怀里陶出了一本书。
四个大字赫然在目:《海国图志》!
“原来王爷也看了此书,难怪当日王爷托杜大人捎来的书信上会写上‘师夷长技以制夷’呢?!”林则徐此刻算是明白了原来一切是奕詝所为,先前对他的顾忌也随之渐渐逝去。
“不错,而且林大人,在看过此书后我深深为我大清感到担忧,所以我还四处派人打探搜集了更多的情报与资料,对魏源先生此书中一些偏颇的地方也加以了修正,请林大人过目,不吝赐教。”说完双手将《海国图志》奉上。
林则徐赶紧恭敬的接了过来,翻开来仔细读了几句,眼前不由一亮,赶紧又接着翻了几页,咻的一下站起身来,朝奕詝躬身一礼道:“王爷真知灼见,老臣佩服!”这时,林则徐才自称老臣,显然心里有了决断。
“林大人,快快免礼!”
待两人再次一齐坐下,林则徐请奕詝同饮了一口茶,道:“想不到王爷对各国情况如此了解,那魏源海国图志已是不俗,而王爷的这些批注针针见血,写的更是到位,我想那魏源如果看到这被王爷批注的书后,肯定会想拜王爷为师的。”
“林大人过誉了。这些都是我借助魏源先生的观点予以总结和归纳出来的,还不一定对,让林大人见笑了。”
其实奕詝还有很多观点没有写到这书上面去,因为毕竟他是有着21世纪世界观的人,他可以很准确的看出魏源的海国图志上的历史局限性。但是有些观点是不合现下时宜的,起码现在不适合,如果写出来,恐怕会被冠以“乱臣贼子”或是“胡说八道”的名声。
“林大人,小王我最着急的就是,现下大清国力衰弱,这魏源先生的好多良策都无法或是没有银子去操作啊。所以深夜来访,就是为了求教于林大人。”
“王爷,这一点我深有感触。想我署理陕甘总督时,就看见陕甘两地百姓,因为鸦片战争时,朝廷为解决军费困难,除开调拨了陕西征收的盐税外,还强令陕西捐银一百多万两。而后的英国赔款也摊派到陕西,仅西安府咸宁、长安两县的赔款数,一年征收就达二万两以上,相当于上缴正银数的三分之一,加上各地接连发生灾荒,百姓们的生活异常艰难,所以这次我前去陕西担任巡抚,我也是感觉困难重重啊。”林则徐先是叹道。
“不过,不知道王爷听说过山西日升昌吗?”
“你是说山西票号?”“正是!”
“林大人的意思是……对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奕詝一拍大腿,叫好道。
“王爷,您的意思?”显然林则徐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提到山西票号,这奕詝就像想通了一般高兴的叫起来。
可是自己这建议不一定好,不一定成呢。
“哦,呵呵,我失态了。难道林大人有别的意思?请讲!”
“王爷,老臣的意思是,以朝廷的名义存部分银两入山西票号,支持他们的发展,以挤垮洋人开办的洋行,打击洋人。而朝廷又可以获得颇丰的红利。呵呵,不知道王爷的意思是?”林则徐的办法其实并不高明,甚至有可能根本行不通。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给了奕詝灵感。
“嘿,林大人,您看我这法子成吗……”说着,奕詝凑身上前,在林则徐的耳边低声说起来。
烛光渐渐黯淡下去,但两人谈性正浓,似乎并未察觉。
也许林则徐不知道,这次的秉烛夜谈,改变了他的命运。
西安,十朝古都。如果连上王莽建立的新朝、西晋以及东汉献帝在位的6年,总共有十三个朝代在此为都。
这几年,因为林则徐前面说到的情况,陕西一境,包括这西安民众生活也日趋紧迫。不过昔日诺大的城池在夜色里依然显得巍峨壮观,像一只猛兽一般匍匐在关中平原上。
西安四季分明,现在正当春雨绵绵的四月,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夜色里下着,虽没有倾盆大雨的肆无忌惮,却也绵得紧,叫人好不烦恼。
位于北院门的陕西巡抚衙门的一间偏房里。
两个一身黑色传教士长袍打扮的洋人坐在房间里忐忑不安的来回走动,其中一个人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二人正是被四川总督宝兴送到西安的法兰西传教士,那个念念有词的是弟弟额洼哩斯塔,而另一边站在那里皱着眉头的是哥哥约则葛毕。、额洼哩斯塔念道:“这大清国将我们押来押去,这到底是想怎么处置我们啊?”
约则葛毕不耐烦的说道:“你别再晃来晃去了,我眼睛都快花了。”
“那你也要拿个主意啊!”
“这大清国的人太狡猾了,套了他们的话那么久就是不肯开口说半句。”约则葛毕咬着牙恨道。
额洼哩斯塔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主啊,请您指引我们方向吧!”
其实他们俩也够倒霉的。因为在法兰西教会里一直不被重视,所以买通了一个熟悉的士兵,随着军队来到了中国。

本想将上帝的光辉带遍大清国土,却不料被当成奸细抓了起来。虽然他们和那个士兵也有书信往来,但都是每到一地对当地的风物描述,但现在却成了奸细的证据,二人都大感冤枉,却又说服不了清朝官员相信,所以两人都倍感郁闷与委屈。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还在屋子里嚷嚷什么?!再吵老子废了你们俩洋鬼子!”门外士兵吼道。
“算了,算了,别跟他们计较了,反正过了今晚,明儿个他俩就都……”这个声音越说越小,显然是旁边的人压低了声音在和那吼叫的士兵说话。
可是对中国话已经相当熟悉了的约则葛毕一个激灵,听到头前的一点音,神经一紧,赶快止住弟弟的牢骚,吹灭了烛火,贴近门缝,偷听外面两个士兵的话。
“也是啊…想不到那个英吉利的大官平时那么威风…却送了一屋子的金银财宝给大人…不然大人怎么敢杀了这两个…”一个士兵断断续续的低声说道。
“嘿,这英吉利不是和这法什么,哦,法兰西,呸!真他吗拗口。他们两国家不是穿一条裤子吗?这此怎么会要互相残杀啊?”
“嘘,你小声点。听大人手下那先生说啦,他们长得都跟妖怪一样,鬼怪的想法怎么和咱们大清人一样呢?本来大人都准备放了他俩的,可是那个什么英吉利的大官要大人千万不能放,不然就要打咱大清了。唉,你说这鬼打鬼的事干咱大清什么事情啊。这世道…不说了不说了,过了今晚,咱兄弟俩再不用站在这里喝风了。”
……
约则葛毕听得七七八八,而且有些话因为这俩士兵说的太快,也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但是全部谈话的内容却是基本上掌握了,那就是清国人要杀他们。
他脸色大变,赶紧在额洼哩斯塔耳边低声说道。
额洼哩斯塔一听也立刻大惊失色,差点就叫了出来。约则葛毕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拖进里屋,低声骂道:“你想死啊?”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约则葛毕眼睛一转,道:“不管怎样,今天晚上我们必须想办法逃走,不然得话,明天天一亮就跑不掉了。”
“嗯嗯嗯,可是他们看管的这么严,怎么跑啊?”
约则葛毕沉思了一下,凑到额洼哩斯塔耳边道:“我们可以这样……”
额洼哩斯塔眼里放光,连连点头。
大概到了后半夜,那门口的两个士兵正是犯着困,两人眼皮子都快打架的时候就听到屋里传来杀猪般的惨叫:“哦…啊…唉哟…..”(法国人叫疼是不是也是唉哟,在下不知道,只得瞎掰一下,汗…)
“叫什么叫?要死啊?!”两个士兵连忙大力地推开门。
“大人,帮棒忙,我弟弟肚子号疼,快来刊一下!”约则葛毕站在里屋门口用蹩脚的中文喊道。
“不是吧,这三更半夜的。”一个士兵发牢骚道。
“走走走,还是去看一下吧,别闹出人命了我们交不了差,反正就今儿一个晚上了。”另一个推了他一把,两人朝里屋走了进去。
可是床铺上却空无一人,两人正纳闷,只听“嘭嘭”两声,两人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哈哈,哥哥真是聪明!”额洼哩斯塔笑道,他的手上竟是拿了一个水壶,而约则葛毕的手上拿的却是一根从床头拆下来的木棍。
“别说了,我们快跑吧。”
夜雨还没停歇下来的迹象,两人翻过后院的围墙,冒着雨消失在夜色之中。
等巡抚衙门发现走了这两个洋人的时候,立刻喧哗起来,到处敲着锣叫嚷着“追拿洋人”,好不热闹。
不一会儿,整个城里都喧闹起来,一队队的兵勇们到处搜寻着,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普通老百姓家都将门户关得紧紧的,生怕惹了官非。
约则葛毕与额洼哩斯塔两兄弟看这阵势也不敢再到处乱跑,找了个破败的城隍庙,躲在神龛地下,一面祈求明天能逃出城去,一面暗暗将英国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只是此刻,巡抚衙门的书房里,刘存仁正正笑着向林则徐说着什么。
林则徐听完后,微微一笑:“呵呵,这英亲王还真有胆量与魄力,连这英法两国都敢算计。不过这法子还真不错!”
“嗯。大人,您看明天怎么给这两个洋人的心里再添把火?”
“哦?你说说看!”
“是!明天料想这两个洋人肯定会想方设法逃出城去,我们一面假装加强城门的守卫,一面在城里找个英国人在城门附近假装有事相谈,那两人肯定会以为真的是英国人搞鬼要处死他们。然后我们再在城门制造点混乱,让他们能趁乱混出城去,这样他们更加会深信不疑。”
“呵呵,炯夫,你这法子也不差啊!”林则徐听完不由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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