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离了？”高林瞪大眼睛用手指着刘竹。
“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说。”刘竹按下高林因为气愤有点发抖的手：“我不是说吗，你不爱听，就当我没说，你要想听，就等听完了再说话。”
高林看刘竹的样子不象是嘲讽自己，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叹口气：“你说吧，我听着。”
刘竹也喝了一口酒：“高哥，就像你刚才说的，咱斗不过张家，别说你我，就是法院院长也不行。为什么？因为他家有权、有势。咱没有。法律是工具，操纵这个工具的是人，是有权的人。实话跟你说，我现在在夜大上学，学的就是法律，这个学期我去听了三次课，老师讲的我基本上听不懂，所以后来我也就不去上课了，等考试再说。虽然听不懂老师讲课，可有一点我知道，老师讲的和我在法庭上天天接触的不是一回事，如果按老师讲的，我在法庭一天也混不了。这是为什么？这就是现实和法律是两回事。”
刘竹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现在咱们就你的事儿说，你的案子如果让法院判，结果不用我说，你大概也能知道，咱冤不冤？既然斗不过人家，为什么还要和人斗。不是我没骨气，也不是你没骨气。有骨气也是象屁一样的臭气。为什么咱没骨气？是因为咱啥也不是，没权、没势、没钱。你别不爱听，就说你，什么时候知道老婆和别人胡搞，肯定不是才知道，开始为什么没起诉离婚，因为你知道斗不过人家。只是后来她把人带到家里来，触动了你的底限，你才到法院来起诉。”
高林喝了一口酒，看了看刘竹：“你接着说。”
刘竹看了看高林：“那好，我接着说。你现在怕什么？不是怕离婚后财产全没了，这点你早就想过了，也看开了，你现在怕的是你将来的工作怎么办。张家如果因为这事儿整你，你不要说脸面，饭碗恐怕都得没。所以，我觉得你既然斗不过，就趁早别和人家斗，讲和。活王八你已经当了，就不要想当多长时间的问题，你斗不过张家是因为你现在没权、没势，但张家也不可能风光一辈子，就冲有张娜这种子女，他家也长不了。熟话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张家不可能一辈子都好使，终有不行的一天，但现在他还行，咱就得认。我的意思，这婚不离，让张家给你换个工作，反正现在单位你也没法呆了，让他家再提拔提拔你，等你翅膀硬了，还用看张家的脸色吗？”
刘竹一口气说完，看着高林又说：“我拿你当朋友，刚才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实话，你如果不爱听，就算我没说。”
高林的眼睛这次是彻底红了，不是因为酒精，是因为情绪，说不清的情绪。激动、委屈？总之，听了刘竹的话，高林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达到了警戒水位。他拉住刘竹的手说：“兄弟，我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你的话我听懂了，也知道是为我好，可我这心里堵啊。”
刘竹拍了拍高林的手：“高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这个办法也挺损的，我也是说出来解解气，怎么办还是你自己拿主意。”
高林摇了摇头说：“没用，我已经起诉了，现在张家也已经插手了，已经没法挽回了。”
刘竹看了高林一眼：“没什么能不能，就看你怎么想，如果你说行，我在中间给你搅合。别看咱没权、没势，但张家也不懂什么叫法，尤其是这个张娜，通过两次接触我看她也没什么心计。所以我才想到这些。你如果说行，明天我把她找来吓唬她，只是必须是你自己想开了，这夫妻名份暂时还得挂着，挺难受个事儿。”
高林疑惑地看着刘竹：“有这种可能吗？”
“不试试谁知道，反正现在最坏的你也已经想到了，还怕啥。”刘竹拿起杯喝了一口酒。
高林一口气喝干了一杯，撂下杯子说：“无毒不丈夫，去***，我也豁出这张脸了，你说得对。我转业回来想去公安局，就他妈因为没有关系才分到卫生局。什么***活王八，反正也已经当了。按你说的，我想开了。老弟，这事儿拜托你了，这个情儿大哥不会忘。来，喝。”
第二天上午。张娜八点多就来到法庭。还是因为人多，刘竹同样让她坐等，张娜虽然有点生气，但看到刘竹几次暗示她是怕别人知道她的案子，所以也就只能等刘竹先处理别人的事。
又是等到十一点多，刘竹把别人都打发走，才拿出讯问笔录纸对张娜说：“今天找你来是因为你的案子有点新情况，你大概也知道什么事儿，所以，要重新做一份笔录，刚才人太多，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张娜一听刘竹的话就明白了：“谢谢你，刘法官，说实在的，我对离不离婚无所谓，如果不是因为你调查的那几份证据，我也不想和我爸说，我无所谓，可我怕这事儿传出去对我爸影响不好。所以，你别见怪。”
刘竹笑了笑说：“你别客气，开始我不知道这层关系，昨天院长找我谈了，我知道该怎么办。只是有些事儿没法和院长说，实在是没法交代，所以今天找你来，一个是重新做一份笔录，另一个是这事儿得和你通通气儿。这样吧，中午啦，我也不能让你饿着，我请你，咱们边吃边聊。”
张娜一听赶紧站起来：“哪能让你请，我请你。”
两人又来到昨天中午刘竹吃饭的饭店，要了四个菜。刘竹问张娜是否喝酒，哪知道张娜开口就要了十瓶啤酒。
刘竹先表了个态，说自己向院长保证了，按领导的意图肯定会办好，让张娜感动地连说三遍谢谢。
一瓶酒下肚后。刘竹装出为难的样子跟张娜说：“张娜，有个事儿我想跟你说一下。”
张娜一瓶酒下肚也不见外了：“刘哥，有啥事儿你说，我让我爸帮你办。”
刘竹摇了摇头，叹口气说：“这事儿打死也不能和你爸说，我连我们院长都没敢说。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你这事儿咱等几天再办行吗？”
“没事儿，你啥时候办都行，我不着急。”张娜无所谓地说道。
刘竹一看张娜根本就没理解自己的意思。马上说：“你是不着急，可我都快急死了。这事儿我要是没办好，怎么和院长交代，院长怎么和你爸交代。”
张娜疑惑地看着刘竹：“是跟我的案子有关系吗？”
刘竹点点头：“是这样，前几天我有个亲戚从北京来，他现在是人民日报的记者。因为现在离婚率越来越高，他正在写一篇调查报告，到我这来就是为了找典型素材，我把你的案卷给他看了，他表示过几天还要来看审理结果，当时也不知道这层关系。我现在都后悔死了。所以，我必须等他来了，把他手里的材料要回来，不能让他知道结果，你说我能不急吗。”
张娜一听也急了：“人民日报记者？那我爸也管不了啊。这怎么办？”
刘竹看着她心里好笑，心想，我让你家装，你家不是行吗，也有摆不平的吧。可嘴上却说：“不会有大事儿，我们是亲属，他全国各地找素材，也不差我这一个案例。但我现在不能处理这个案子，如果他把我给卖了，大家就全完了。所以我想把你的事儿拖一拖。”
“刘哥，这事儿你可一定要办好，拖多长时间都行，一定不要影响我爸。”张娜抓住刘竹的胳膊摇着说。
刘竹一看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心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张家欺负老百姓有能耐，可出了这二亩三分地，你也啥也不是。我先吓死你，然后就好办了。
第二天一早。八点刚过，刘竹打开法庭屋门时，于德利已经坐在办公桌后面。还没等刘竹开口打招呼，于德利就站起来指着刘竹的鼻子吼到：“小子，你胆儿也太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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