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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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在这座城市的西边,是一所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有个院子,种满了四季的花卉,在院子的东南角上,有个小亭子,飞檐高耸,亭子里摆放着一张黑白花的大理石的圆桌和同样质地四个石鼓圆凳,亭子旁边是一个不大的水池,几尾锦鲤正在惬意的游动着,远处几支荷花在晚风中摇曳,淡淡荷花香若隐若现。屋后是一个游泳池,还有一个小型的高尔夫球场。
来到家门口,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停下摩托车,打开院门,摁了下门口的灯,霎时间,院子里充满了光明,我靠在门边,泪水不知不觉的滑出了眼眶,白天的坚强在这一刻都化作乌有,望着这个熟悉的院子,耳边依稀传来爸妈的声音,定了下神,我推着摩托车走进院子,支好车,转身关上门,靠着门,慢慢的蹲下来,哭出声来。
我叫风神子,今年20岁,是天京大学建筑系城市建筑与设计专业三年级的学生,曾经有一个欢乐幸福的家庭:爸爸是一家集团公司的老总,集团的名字就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风神集团”,集团拥有一家具有一级建筑资质的大型建筑公司,市里面,包括省里面的好多大的建筑都是由风神建筑公司承建的,另外还有一家四星级的宾馆和两家三星级的宾馆,一所拥有20多家连锁的超市,还有一个30多辆车的车队,总资产达到上亿元。妈妈是风神集团的总会计师,爸妈在生意上的好搭档,在生活中更是我最慈爱的双亲,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
去年夏天,我放暑假,回到家里后,父母就商议去哪玩,一家人享受下天伦之乐,后来,妈妈提议自己开车去九寨沟玩,我和爸爸都觉得是个好主意,因此,准备了几天后,我们驱车四川。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美丽的风景,舒畅的心情,欢乐的笑颜,慈爱的双亲,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忘怀的。
那几天也是我到现在以来最快乐的时光,九寨沟、黄龙、四姑娘山、黛螺顶,都被储存在相机了,本打算回家后好好编辑下,配上我们一家人的照片,做成挂历来纪念这段美好时光。
可是,接下来的一切,成为一个噩梦,至今不敢回想的记忆:游完九寨沟和黄龙后,我们一家打算到成都去转转,从川主寺出发,天色感觉不是很好,灰蒙蒙的,大家也都没有在意,在松潘县城吃过午饭后,我们继续赶路,离都江堰还有三十多公里的时候,灾难降临了。
一场地震,百年难遇的地震,霎时间天崩地裂,地动山摇,天都变成了黑色,就看见整条高速公路如同一条飘带在天地间舞动,越野车晃动的很厉害,老爸使劲的把住方向盘,尽量保持车的稳定。
山上的石块“簌簌”的下落,砸在地上,我和妈妈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一点大气都不敢出,老爸见状,连忙把车停在高速公路右侧的紧急停车道,拉开车门,对我和妈妈说,“赶快下车,找个地方躲一躲”并且嘱咐我们不要惊慌,我们一家人要在一起。
下车后,老爸张开双臂护着我和老妈寻找安全的地方。
地震大约持续了五六分钟后,大地暂时停止了颤动,眼前的一切让我都不刚相信自己的眼睛:高速公路断为几截,地上随处可见深不见底的大裂缝,远处的小山,刚刚还是我们开玩笑的对象,现在却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大大的裂缝,显得那么可怕,路上到处是山上滚落的山石,还有断折的杉树,柏树,杨树,树枝到出都是,停在路边的越野车,窗户被砸烂了,车顶棚都被砸出好几个窟窿,车子的右前轮陷在地面的裂缝里,整个车身向前倾斜,蜿蜒的河道因为山上滚落的山石以及土块堰塞而导致水位不断的上涨,并且涨水的速度很快。
余震不断,老爸见状,说“这个地方不安全,得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于是,带着我和老妈朝着山体的高处爬去,希翼找到一处安全的避难场所,一会儿,一个半掩的岩洞出现在我们面前,岩洞向里延伸大约有10多米,半掩体结构,感觉较为安全,老爸让我和妈妈先钻进洞里面,这时大的余震又开始了,一块块大石纷纷从山顶上滚落下来,砸在地面上,震的整个洞顶的土石簌簌落下。
突然,一块碗口大的石头飞过来,老爸一看躲不及了,一把搂住我和老妈,把我们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支起了一个屏障,卫护我和妈妈,老妈把我的头紧紧的搂在自己的怀里,“呃”,“哎呀”两声大喊接连响起来。
过了好一阵,山不摇了,地不动了,我慢慢的从妈妈的怀里抬起头来,感觉到脸上热呼呼的,睁开眼一看,我的爸妈已经是血流满面,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
老爸吃力的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说“儿子,加油”,说完,闭上了眼睛
“爸”我大喊着,眼泪疯狂的涌了出来。
妈妈在我耳边说“儿子,妈妈也不行了,你要好好活下去,你爸脖子里的挂件,记得带上,妈妈也要走了,陪你爸爸,儿子,要好好活下去,妈妈会保佑你的”话一说完,妈妈的嘴角流出一缕鲜血,闭上了眼睛。
“妈,爸,你们醒醒呀,这是为啥呀?爸,妈,”我大哭大喊,可是我亲爱的父母没有一声言语,他们用自己的爱,自己的生命,把生的希望留给了我,留给自己挚爱的儿子,而他们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带走了我无尽的爱。
当我醒转过来时,外面一片漆黑,我摸索着把父母的尸体使劲的往洞里拖,摆放到洞子的中央,藉着手机的微光,蘸着口水,抹去他们脸上、嘴角的血迹,当父母的脸容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已经泪流满面,哭着背过气了。

当我再次醒转过来的时候,我记起了妈妈的话,伸出双手,从爸爸的脖子上解下那个玉件,血水已经浸透整个挂件,分不清是爸爸的,妈妈的还是我的,我轻轻的把它挂在我脖子上,凉津津的,冰的我一个激灵,我呆呆的跪在他们跟前,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爸妈,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流。
仿佛过了好久,我在恍惚中听见外面有人在喊,有狗在叫,洞口也有几束手电光柱在闪动,不一会儿就听见“这边有人呢”,有人在喊“洞里有人吗”,“地上有血迹”,紧接着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终于,一群人出现在我身后,有两个人走了过来,看见我父母的尸体以及跪坐的他们面前的我,有个人走过来,脱下自己的帽子,鞠了个躬,然后对我说“小兄弟,节哀吧,你还要继续活下去”,说着,拉起我,可能是我跪坐的时间太长了,一时站不起来,他走过来,吃力的抱起我朝那群人走过去,随即过来四五的人,抬着担架,把父母的尸体放在上面,盖上白单子,朝洞外走去。
原来,地震发生后,党和政府在第一时间启动应急预案,布置救灾抗灾工作,二号首长更是立刻赶到发生地震最厉害的地方,组织抗震救灾,同时解放军、武警以及众多的自愿者也都投入到与这场天灾作斗争的活动中去,全党、全军、全国人民全都行动起来,为打胜这场大自然的战争而共同努力!
王平,成都军区解放军某部陆航兵大队副大队长,地震发生时,他正率领大队一分队正在执行物资专场任务,突然在3000米的高空中接收不到指挥塔的信号,依照经验判断,应该是出事了,他紧急命令与他随行的四架直升飞机加速回返基地,临近基地时,接到指令,立刻赶往发生地震的前线,他们二话没说,加满机油,立刻升空前往灾区,因为大家都知道,此时此刻,早到一分钟,就能多挽救一个人的生命。王平一边在地图上标注着灾区的坐标,一边命令其他直升飞机的驾驶员,尽量低飞,在注意安全的同时,睁大眼睛,开启地形匹配雷达,搜寻遇难人员。
不一会儿,王平座机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01,01,我是05,我是05,收到请回答”
王平一把抓起对讲机,说“01收到,01收到,05,请讲,05请讲”
“01注意,01注意,在左前方10点钟方向发现一辆越野车,左前方10点钟方向发现一辆越野车,请指示”
“01明白,01明白”,王平在雷达上10点钟方向看去,一团亮点显示在雷达屏幕上,吩咐驾驶员,飞低点,经过仔细核对后,王平向指挥部报告,在离都江堰35公里处,坐标(227,351)处发现受困人员,指挥部立即与先期出发的部队联系,前往营救。我得救了,而王平他们继续展开搜救活动,后来,因为在救援活动中卓越表现,王平大队荣获集体二等功,而他个人荣获三等功。
我被蒙上眼睛抱出洞口,现场的军医紧急检查,适当的包扎后,我被送往地区中心医院救治,主要是受到刺激,精神不太稳定,外伤没有多少,还没到医院,我就昏睡过去了。
第三天,我睁开了双眼,眼前一片白色,而我的脑子里依旧是一片鲜红,我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耳边依旧回响着妈妈“好好活下去”的声音,我的眼泪又在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枕边头,整齐的放着一些物品,钱夹、手机和那个玉挂件,它大约拇指长短,柱状,在褐色的玉制的表面,一些红色的印迹,如同红色的丝线紧紧的缠绕在上面,顶端还有一个小眼,上面的红色丝线已经不见了,看着它,眼前又出现了父母的笑颜,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我吃力的把它放到胸前,冰冰的感觉是那么熟悉。
震后,国家给予灾区很大的帮助,拨款拨物,重建家园,全国上下,海内外华人一起行动起来,捐款捐物,支援灾区,而且有好多心理医生都来到灾区,对灾区人民,尤其对在在这场灾难中失去家人的儿童进行心理辅导,以辅助和引导灾区人民走出心理的阴影,振作精神,重建家园。
我的身子也一天一天的好起来了,又经过心理医生的辅导,父母去世的事实逐步为我接受,大约一个月后,我从医院返回家里,一打开家门,望着空荡荡的家,我哭了,哭的自己都背过气去,随行的小姨紧拍慢打我才慢慢缓过来。
学校那边,因为地震的原因,小姨给我请假,休学一年,学校也批准了,就这样,再有一年毕业的我,呆在家里,休假。
后来,按照我们一家人的保险额度,共有四家保险公司进行了赔付,大约有三千多万元,政府也给予一定的赔付,我再一次哭了,父母对我的爱成为我现在最大的保障,我,成了一个富有的孤儿。
吹来一阵风,感到有些冷,我抬起头,站起来,擦去眼角的泪水,朝着屋门走去。
推开门,换了拖鞋,衣服也没换,就倒在沙发上,望着墙上父母的照片,泪水又出来了。好一会儿,我坐起身来,看着胡阿姨留在桌上的字条“小风,来了洗个澡,晚饭在保温锅里,早餐在冰箱里,明早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好了,明天穿的衣服在你卧室里,把旧衣服放在浴室里,睡个好觉,有事给阿姨打电话”。
走进卧室里,看见床头整齐的叠放着洗干净的衣服,感到一阵心酸,把脏衣服放在门口,拿着一身干净衣服,来到浴室里,也不调热水,让冰冷的水从身上流过,刺激一下,振作一下我疲惫、麻木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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