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心有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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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屋华轩,灯火闪烁。
青年将军韩世忠站在灯烛前,无聊地剔着灯芯,高大厚重的身影投射在身后的墙壁上。
一身黑衣的亲信士兵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无聊中的主人,抱拳说道:“将军,王禀大人在西北两门布置了重重兵力,但是并不出战,听说要与魔教耗着,寻个适当的时机再战,我们准备如何行动?”
韩世忠攥紧了拳头,沉默片刻,颇为可惜地说:“哎,先机都被王禀占光了,王渊也真是的,把这么好的立功机会让给别人,如今咱是有劲没地方使,憋得难受,不如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去东南边看看,别让一条大鱼给漏了网,也不让别的鱼进来,不妨配合王禀,守着杭州,不信就拖不死方腊。”
此时,杭州城内只有方腊所部五万多人和方七佛所部一万多人守着杭州,在军力对比上,居于劣势,城内粮草不足,如今,王禀和韩世忠派了重兵将整个杭城团团围住,他们先是只围不打,后来又局部攻打,目的就是探究城内的虚实,方腊与方七佛困守一城,外援被切断,处于被动状态。
“喂,来人啊!”关在牢里也不知道过了几天,没晒过太阳感觉就像是发了霉,浑身无力,玉玲珑的心里真是郁闷极了,这样的日子是越来越难熬了,肚子也饿得不行了,口干舌燥的,不送饭也不给水喝,好没人性的魔教士兵!
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来不及看到外面的太阳就命丧大牢了,才不要啊!
“来人!来人!放我出去!”任她喊破嗓子也没有人来理她,不由的浮上满脸的悲戚和失望。
颓丧地坐回稻草堆上,这几天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躺在上面睡大觉,“什么都不要想,喊也没用,还不如省些力气,否则肚子就更饿了。”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躺到稻草上,用力闭上眼睛,可是这次她怎么也睡不着,也不知道圣公他们怎样了,有没有和宋军交战,战况如何,自己什么也帮不上,如何心安理得地在这里安睡?
闷闷地想着一连串的问题,右手抓了一把稻草使劲地往对面的墙壁上扔去,似乎这样就能把烦恼发泄出来,当她要抓第二把稻草的时候,她的手无意间触及了一件东西,凭感觉那是一块质地温润、触手生温的玉。
拿到眼前借着灯光细看,是一块光泽柔和,清透精致,琢磨细腻的玉佩,玉佩的正面平静滑腻无物,背面则雕刻着一条活灵活现的龙形图案,真是一块富丽高雅的好玉,与自己身上佩带的宝玉有得一拼。不知道是哪个粗心的家伙居然把这么上好的一块宝贝给弄丢了,一定很着急、很心疼吧。玉佩是丢在牢里的,难道是曾经被关在牢里的哪个人掉的?二哥的?不像啊,从没听说过他有这么一块玉佩,不过也不是没那个可能,自己脖颈上悬挂的玉不就是从没和二哥提起过吗?想到这里,就从腰间掏出一块香帕,小心地将它包好,放进怀里。
正放好,过道上的铁门一下子被打开了,进来一个送饭的老年士兵,是个新面孔,他默默地将一碗饭一双筷子递了进来,放在牢内的地上,起身就要退出去。
玉玲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叫道:“等等!”
老年士兵面色冷漠地转了回来,问道:“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一时情急,竟然想不出要问的话,或者说要想问的太多,不知道先问什么,眼光落在眼前的饭菜上,忽然觉得奇怪,“为什么今天的饭这么少,还没菜哪?”
“有得吃就不错了,过几天,恐怕连饭也没得吃了!”老年士兵长叹一口气,苦笑着回答。
“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了?”玉玲珑心中有不好的猜测,但愿自己想的都不是真的。
“你没看到外面守牢的士兵都走了,全去守城去了,宋军包围了整个杭城,我军困在城中,再过几天粮草不支,前路堪忧。”士兵看了她一眼,有些恼火自己的罗嗦,“奇怪,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叛徒说这些,简直是浪费我的口舌!”
“拜托,老伯!我不是叛徒,我是冤枉的,你放了我吧,我也要去守城。”她加重了语气,带着恳求,充满希望。
“我没有资格放一个罪犯。”他丢下一句,不再理会她,径直朝外走去,无情地掩上了铁门。
她懊恼得直磨牙,冲着士兵离去的方向叫道:“老伯,给口水喝,我好渴啊!”在这个关键时刻,怎么就想不出一个好办法呢!

泄了气,失落地垂下目光,脑袋又开始迷糊,一定是这里的空气不好,又加上死气沉沉,她快被窒息的环境给淹没了------
“彭!”门被撞开的声音,一个轻盈的脚步急速而至,她心头一惊,抬头朝来人望去,高大的身影,背着光,看不清脸,手里的长刀闪着清冷的光,眨眼已经到了她的跟前,她身不由己地往后退了几步。“你是谁?”
来人并未作答,手中刀光自上而下,牢门的铁链被锋利的刀锋给一下子劈开,真是一把好刀!
“是你!”愕然地看着眼前逐渐清晰的脸庞,那么熟悉,那么亲切,真如见着了故人一般,眼睛一阵酸涩,眸子里不争气地泛上了一层泪花,她忙垂下眼睛,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和窘迫,但是,心里感到很温暖,也许是因为这些日子孤单怕了!
程开怀没有忽略她的表情,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认真地说:“姑娘,你跟我走吧。”
稍稍愣怔了一下,她回过神来:“不行!我不能离开这里!”
“你不是希望离开吗?为什么又不离开?”低声的询问,怎么听怎么温柔,天哪,她宁愿他不要这样。更让她惶惑的是他居然知道她的心里的所思所想,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真正的神通广大!
看她忧疑不定的样子,他宽大的手掌覆上了她略嫌冰凉的手,把她拉出了大牢,外面的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闭了片刻,重新睁开,羞红了脸,挣脱他的手掌,蓦然对上他那双晶亮温暖的眼睛,竟有一刻的迷失。
他温和地问道:“还想到黑暗的牢里去吗?”可恶,居然奚落她,更加羞红了脸颊。
想起了正事,她郁郁地说:“我要走了,你也走吧。”
“去哪里?”他忙问,有些怕她消失在眼前,看不见她,他会觉得失落。
“总之,我们不适合同行。”她话里有话,他明白她的意思。
虽然不愿意她走,但也不愿意勉强她留下。静静的笑意,轻轻的声音:“姑娘请保重!”
程开怀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静静的笑意渐渐隐没,换上了一副沉重的表情,目光沉郁,如同一汪沉静的潭水。
悄悄地回到府中,来到书房,拿下那幅珍藏已久的画像看了一眼,小心地把它从卷轴里卸下,叠成一块方帕的样子,放进怀里。
一旁的苏苏看着甚是不解:少爷从未把画像从卷轴上拿下来过,今天有此反常的举动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看他的神情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似的,可又猜不透是什么事情。
“少爷,你这是要出门吗?”忍不住关心地问了一句。
“是啊,也不知道爹娘在家乡情况怎样,我和扬扬打算回乡一趟。”他转身看来,淡淡地回答。
“你去帮忙收拾一下扬扬的东西吧。”
“是,少爷!”牡丹姑娘身子弱,少爷总是特别的关照,她不敢怠慢,忙出去了。
他坐在书桌前,耳旁想起道君皇帝说的话:“好吧,我限你半年之内找出她,如果找不出,你就要答应娶了环儿,否则,就以欺君之罪论处。”
“是,臣遵命!”答应的当时,他的心情是轻松的,也是沉重的,他根本就没有把握,这不过是人生的一个残酷的赌注罢了。虽然暗中寻觅,但中间有很多的事情羁绊着,无法安心去寻找,眼见期限快满,他心里的焦急只有自己明白。
“大哥,我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牡丹的轻柔呼唤拉回了他那天马行空的思绪。
他笑着回答:“现在我们就走吧。”
来到门口,廖管家已经为他准备好了马车,他展开慈祥的笑容,嘱咐道:“少爷保重,祝少爷姑娘一路顺风,早去早回。”
苏苏和青儿扶着牡丹进了马车,程开怀也准备上车,瞥见苏苏一脸担心,欲言又停的样子,就问道:“苏苏,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
既然少爷问起了,苏苏就坦白地说:“我是在想,少爷这样走了,要是那个朱姑娘来了,问我们少爷去哪里了,我们可怎么说?”
程开怀微笑道:“你就装糊涂吧。”
马车一路跑着,现在的形势是:出杭州容易,进杭州难!他们是出城,所以没有遭到为难的情形。探出头来,远远地看了一眼杭州城门,程开怀心中清楚,自己这一去并不洒脱,既希望找着她的下落,又害怕真找着她的下落,不仅仅是因为京城里的环儿,更因为他的心还留在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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