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妒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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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杭州知州赵霆府第,酒绿灯红,笙歌欢舞。忽有探使匆匆来报:“大人,魔教势力猖獗,已经西取歙州、北取宣州、南取信州,方腊现正在赶往杭州的途中,先锋部队方百花部已经兵临杭州凤山门外。大人要早做打算啊!”
知州赵霆跳脚叫道:“什么,哪有那么厉害的军队,才不到两个月就占了这样多的地方!”
方百花将部队集中于城西凤山。站在凤山上可以俯瞰城头﹐故被方百花选为大营阵地。方百花就将山头的一块平坦大石头作为点将台。
站在点将台上的方百花已换了平时的艳丽女装,而穿上了一身戎装,将长发束在脑后,看上去干练、利索,英姿飒爽,妖媚之气变成了英武之气,看得手下的将士们在心中惊叹不已。
她嫣然一笑,嘴角露出一瞬的妩媚,说:“今晚我们决定攻进涌金门,各位做好准备,云梯要加紧多赶制几副。现在杭州城内管制严格,各大城门均已封锁,严禁百姓出入,估计我派遣的部分女子军已经入城,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胜算在握。”
一席话说得将士们更有信心,离攻城时间还有几个时辰,将士们就在凤山附近养神。
方百花见林雪峰独自一人坐在悬崖边发愣,就过去坐在他身旁,笑道:“林公子,似乎不大与人相近啊!”
他默不作答,她又说:“你这人,面冷心热,为什么老把自己的感情隐藏起来呢?难道被别人理解了,让你觉得不安全吗?”
他转过头,眼角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定神注视着方百花。
方百花迎着他的目光,美目奇光陡盛,动容地说:“林公子终于肯正眼看我了,我在公子眼中如何?”
林雪峰回以淡笑:“巾帼英雄,令人钦佩!”
方百花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靠近他的脸,细细审视了一番,说:“你这样笑起来真是好看!我喜欢!”说完,迅速在他脸上吻了一下,又急急垂下头,脸上飞起两片红云。
林雪峰英俊的脸上显现出错愕又惊慌的神情,忙把脸偏向一边。
方百花一扭身躯,站起来,回头得意地说:“算你欠我一个,可记得要还啊!”无比洒脱地走了,她的神采飞扬于眉眼之间。可惜林雪峰看到的只是她那颀长优雅的背影。
此时杭州城内人心惶惶,自相惊扰,很多商店、酒楼都关了门,胆小的百姓们躲在家里,大门紧闭。也有的百姓听说魔教来了,充满了向往,翘首盼望能早日攻进城里的,总之,街头绝对比往常冷清许多。玉玲珑和其他一些女子军分散地走在大街上,想起自己上次是寻云霜到杭州,现在她和云霜漫步在街头,人生太戏剧化了,两下一对比,今日的杭州神秘、凄楚,置身其中如入鬼魅之城!她又想起了程开怀和赵子长,不知道他俩现在在干什么,应该一切安好吧。
“看,鬼脸面具,好玩。”玉玲珑拿了一副戴在裴云霜的面上,开心地说,“哇,真是威武,在晚上戴着应该挺吓人的吧。”
她突然想起来什么,忙问店家:“大叔,你店里有多少这样的面具?”
店家大叔说:“有百来副吧。”
“那好,你便宜点,我全要了。”
裴云霜惊奇地问:“要那么多的面具做什么?”
玉玲珑淡然答道:“当然是玩了!”然后附在云霜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云霜点点头。此外,她又买了几把斧子。
天色已黑,玉玲珑将百名女子军集合到一个偏僻的小竹林里,让几个姐妹一起用斧子砍倒了一大片的竹子,竹子砍成一丈二尺左右,其中一端削得尖锐,她对大家说:“只能将就当武器使用了!”又把一袋子面具发给大家,一人一个戴上,只露双眼睛在外面。然后,乘着夜色悄悄逼近她们的目的地——涌金门。
冷月高挂树梢,寒风把光秃秃的树枝,吹得呼呼直叫。
冷清清的天空在月光的照耀下,白晃晃一片晶莹。
城门之上,守城的兵将列队齐整,身上的甲衣和手中的兵器在月光下闪着冷冷的清光。
城楼上的两个高级将领紧绷着脸,虽然天气寒冷,但他们还是不住地擦着额头的汗水,他们是两浙制置使陈建和廉访使赵约。
方百花将部队集中于涌金门与凤山门前。她双手一挥﹐身后的部队开始进行攻城准备。
三架长长的云梯先行,后面跟了一大群的弟兄。
云梯一到城楼下,制置使陈建一声命令,便有如雨的飞箭朝起义军射来,只听得声声的哀号,无数的起义军将士倒在了飞箭之下,只有少数负盾的将士顺利地冲到了城门下,背云梯的将士身法迅捷,眨眼间长长的云梯已然搭建在了城墙之上。

将士们迅速地攀援而上,矫健如猿。宋军们一看这架势,就吓破了胆,队列开始散乱,手忙脚乱,几近抓狂。廉访使赵约连忙吩咐:“拿连弩来!”
十来副连弩架在了城墙上,方百花暗叫不好,她知道连弩可以一次装填大量箭矢,可同时发射,在短时间内形成密集的火力,杀伤力不可小觑。
果然,煞时间,万箭齐发!又有大批大批的起义军将士倒在了飞矢之下,爬上云梯的将士们也无一例外地被射下城楼,十来丈的城楼变得可望而不可及。
后面的将士们不甘心,仍然冒死前进,有更多的弟兄中箭惨呼着滚倒在地上,场面激烈而血腥。起义军前赴后继的大无谓精神似乎吓倒了宋兵,他们的箭矢开始没方向地乱飞,勇猛的将士已经冲过了箭雨,开始往城楼爬去,正要接近城楼时,他们发现有一股液体顺着云梯流了下来,随即,一条条火蛇迅猛地向他们袭来。
该死的,原来是宋军在云梯上浇了油,点了火,眼看着三副云梯被烧毁,云梯上的将士凄惨落地,她忍不住咬牙叫道:“停止前进!弓箭手准备!”
一批负盾的弓箭手在方百花的带领下来到离城门百步左右停下,然后命令说:“把他们的弓箭手都给我射下来!”
武器本不如宋军先进,再加上地理位置又不如宋军,一轮箭战,吃亏的明显是起义军。
制置使陈建和廉访使赵约见占了上风,正得意洋洋的时候,有一个士兵连滚带爬地过来报告:“大、大人,不好了,城内有一群鬼兵攻上城楼来了!”
陈建一把楸住士兵的领子,怒喝道:“你说什么鬼话,什么鬼兵,简直妖言惑众!”
忽听得军队异常的骚动,抬头一看,一群手持长竿,长发飘飘,带着鬼面具的队伍涌上了城楼。森冷的月光下,那面具透出一股股邪气,直吓得宋军一个个面如土色。
陈建强自镇定下来,说:“这不过是魔教的一支装神弄鬼的部队罢了,有什么好怕的!”抽出腰间宝剑便挥杀,随着飞溅的血光,立时有几个女兵命丧剑下。有长官带领,宋军只好壮着胆拼杀,既要对付城下的起义军,又要对付城上的起义军,一时忙得不可开交。
方百花惊喜这一战况的变化,怕误伤城楼上的女兵,立时撤了弓箭手,下令送上刚赶制好的四把云梯,自己则一马当先,跟着云梯兵往城楼靠近,底下的将士们见百花公主身先士卒,都精神大振,部将王定,萧震,青龙寨的林雪峰、石彦威策马紧随其后。
云梯一架好,五个人施展轻功,飞速往城楼上赶去。后面一大片的兄弟跟着上了云梯。
四面喊杀声响成一片,城楼上血雨腥风,血流成河。
城楼下响起一阵喧天的锣鼓,起义军对着城楼上喊:“魔教圣公来了,还不快快投降。”
陈建和赵约往城楼下一看,黑压压的大军逼近城楼,最前面的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年轻洒脱,头扎黄巾,扯着清亮的嗓音对着城楼上喊:“陈建,有种的就开城门,我们好好较量一下。”
陈建叫道:“抬霹雳炮来!”
这个恶贼,想同归于尽吗?方百花忙命令城楼上的将士说:“我们冲下城楼去,不如直接打开城门让弟兄们进来好好打一场。”
陈建和赵约一听,也顾不上用什么霹雳炮了,杀开一条血路,冲下城楼,夺了战马,逃命去了。
主将逃跑,宋军军心大乱,溃不成军,他们边被动抵抗边寻机就逃。
城门被女兵们打开,方腊率领着一大群的弟兄们刚涌进城门,却发现妹妹方百花从半高的城楼处惊呼一声,落了下来,林雪峰一个箭步奔过去,及时接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得粉身碎骨,她的胸前触目惊心地穿着一支飞箭,林雪峰抬头,猛然瞥见百步外陈建骑着大马,手里还挽着弓,发出得意的狞笑,然后,转身策马消失在视线内,看得他脸色铁青,双目之中暴射出仇火。
“妹妹!百花妹妹!”方腊跳下马,狂奔过来,悲痛欲绝,他最疼爱的妹妹,竟然就这样躺在了他的面前。
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呼喊着,痛哭着,可是方百花,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看一个人,说一句话。
依旧的眉目如画,仿佛睡熟了一般,脸上却如月般皎洁,如月般清冷,苍白的叫人疼痛,真的是天妒红颜,艳芳凋零!
“弟兄们,为百花公主报仇。”部将王定大呼一声,方百花部的弟兄们一起朝丢盔弃甲的宋军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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