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阴霾连天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禁闭的双眼,苍白的面孔,微弱的心跳,都残酷地说明,他的生命会随时消逝。
“可怜他年纪轻轻,竟被折磨得命垂一线。”裴云霜看着年轻人一脸一身的伤痕,怜悯地说。
“救人要紧,我们找找看附近有没街市。”凌毅帆片刻沉思后,果断地说,在师妹的协助下背上他,大步朝前走去。
随后,找街市,寻客栈,抓草药,一阵的忙乱------
狂风暴雨,惊涛骇浪,骄阳烈焰的炙烤,疲惫和饥饿的折磨,还有被辱垂死的挣扎------各种意象交织在一起,频频向他袭来,他就那样孤独地站在那里,默默承受着来自周遭一切的打击,寂寞而倔强。
猛然觉得身上有一种凉凉的东西在包围着,是自己掉进冰冷的河水里了吗?紧随着像是被冰刀划破皮肤的刺痛的感觉,咬紧牙,差点就要叫出声来。
隐隐地耳边似乎传来一声声的呼叫,仿佛天外来音,是谁在召唤他?他想努力睁开眼睛看看,可眼皮重如泰山。
“公子,你醒醒啊!公子!”方红在床边不断地呼唤他,看他十分痛苦却又极力忍受的样子,不禁焦急万分。
裴云霜端了盆水过来,一只手搭上了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还好,烧退了一些。”又给他换了一条毛巾。
那边玉玲珑已经端了一碗药来,问道:“云霜,他好些了吗?”云霜点点头:“好多了。”
玉玲珑拿起匙子舀了半匙药,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小心地送到他的嘴边,把药水喂到他的嘴里,他居然有意识地喝了,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凌毅帆看着眼前的一幕,此时的他倒清闲了,只羡慕地看着这一切。他好奇地问:“如果我这样子躺着,你们会不会这样精心照料我?”
“凌大哥才不会这样子的。”裴云霜脸色微变,她很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玉玲珑转过头来,翻了一眼,骂道:“什么乌鸦嘴,呸!”然后露出夸张的笑容,说:“你要是这样,我第一个不理你,走得远远的。所以你记好,如果不想我不理你,就给我好好保重你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明白么?”
凌毅帆傻傻一笑,不再言语。
第二天,受伤的小伙子终于清醒过来,睁开了眼睛,他发现梦中的面孔真实地在眼前晃动,马上意识到自己是被一群好心人给救了。想挣扎着起来,凌毅帆连忙按住他,说:“小心,躺下!”
方红说:“公子要想快快好起来,就听我们的话吧。”
小伙子不再坚持,乖乖躺回去,这一天他感受到了亲人一般的照顾,好久没有这种被爱心包围,可以安心休息的温暖的感觉了!想到自己悲惨的身世,凄凉的遭遇,渺茫的前景,眼角的泪水难以控制的流了下来。
第三天,他身体好转,终于可以下地了。他谦卑地拜倒在地:“四位救命大恩,石生莫齿不忘!”凌毅帆连忙扶起:“兄弟快请起,救人于危难,是我等的本分。”
石生想起了自己受伤,途中请求援助,几个路人全都吓跑的事,叹息着说:“救人于危难,只有英雄才能做到,平常人想做也没那个勇气。”
裴云霜则说:“若不是公子求生毅力强,任我们努力也救不活啊。”
石生苦笑。若无勇气承担厄运,自己肯定死了数十回了。
互相认识之后,石生把自己的遭遇简单地述说了一遍,他是个运花石纲的纤夫,靠拉纤谋生,前天因为体力不支,被鞭打,他顶撞了一句,就被毒打一顿,昏了过去,后来才发现自己被扔在了荒草地。忍着剧痛爬了一阵,终于支持不住,又晕了过去。
“可恶!”想起前日的事情,大家皆是心寒,原来在他们之前曾经发生更加残忍无道的事,不由得更加痛恨起官府来。
凌毅帆询问:“石兄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石生有些茫然,迟疑了一下,方才说:“我想拉纤肯定是去不了的,看着办吧,我就不相信,天下之大,就找不到可去的地方。”
告别了四人之后,石生毅然往杭州方向而去,途中经过一山,见一绝壁上独立一棵虬松,风仪清爽,苍劲神逸,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雨的侵袭,它终究以轩昂的面貌,笑傲于青山。他握紧了拳头,浑身有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害怕不幸会导致更大的不幸,只有忍受不幸,像苍松一样在风雨中高唱,才能把不幸吓跑。

“好像很冷清哎。”方红扫视了一下四周。
这个偏僻的小镇街道似乎真冷清了一点,人流也不多,餐馆的生意也不兴旺。四人来到一家街边地摊(买了药材,也没带多少银子),叫了几个包子和几碟小菜,坐下来吃了起来。
凌毅帆问道:“大叔,生意如何呀?”
大叔愁着眉说:“公子,你看看我店里就你们几人,能有好生意吗?”
玉玲珑举着包子说:“大叔,味道还蛮好的嘛,为什么吃的人不多。”
大叔压低声音说:“说实话,不是没人吃我的包子,想吃的多着呢,可是现在穷人多,没钱买啊。”他指了指墙角,几个大人和小孩的头,躲躲闪闪的,饥渴的眼睛一直望着冒着热气的包子。
凌毅帆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又指指桌上的包子,其中一个稍大的孩子鼓起勇气第一个跑了过来,后面的几个蜂拥而至,一下子就把包子抢了,没抢到的与抢到的扭打在一起,顿时一片吵闹。凌毅帆赶紧凑出他们所有的钱买了更多的包子分给他们,得到包子后他们一哄而散,消失得无影无踪。看得他们几个一惊一乍的,如在梦中。
大叔摇摇头:“你们瞧,做了好事一个谢字也没有,全都是群野人。他们呀,是没有指望的,有一顿没一顿的,下顿又不知道着落了。”
饿着肚子,又心情沉重,走路的力气都快没了。
过了小镇,来到一个村庄,只见村民个个神色慌张,见了面互相寒暄几句就匆匆地离开,凌毅帆拉住其中一个,问道:“大爷,村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个个都很奇怪。”
大爷颤颤地说:“小伙子,你是外村的吧,现在官兵在村里征兵,看到年轻的小伙子就被拉走了,你快走吧,看到了就麻烦了,我得赶紧回去让我的孙子躲起来。
还待再问,大爷匆匆逃走了。四人再往前赶,看到一家农房门口围着几个小兵,正拉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那少年的另一只手被一个老年男子攥着不放,他老泪纵横,哭诉着说:“行行好,我的儿子已经战死在边疆了,只有这么一个孙子,你们要带走了我今后还怎么活啊!”一个小兵冷冷地说:“现在大宋要和辽国交战了,天下的年轻人都不当兵,这国家谁来保啊!”
凌毅帆想上前论理,玉玲珑拉住了他的胳膊,问:“师兄,这募兵的事情我们能管得了吗?”他摇摇头,显得很无奈,是啊,官府的征兵大事,自己还能管得了!自己有什么资格和国家的权威和法纪抗争呢,即使它看起来并不合理。
回到青龙寨,大家对失踪了三天的四人颇为关心,但是没人愿意提到耽搁时日的主要原因,只说是竹排出了状况,扔在了半路。
彭辉不放心地叮嘱说:“玉儿,以后可别想出些没谱的主意了,让大家担忧。”
她歉疚地一笑,并不回答。想到自己带方红出去,本想给师兄和她创造机会,怎么就发生了那么多不可预料的事情!计划完全失败,收效是零!但是,计划外的东西,好像又有很多------是收获!
在他们之后,石彦威和林雪峰则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东西,他们兴奋地向大家讲述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最后提到了那个“请君入瓮”的成功实施。
原来那日徐铸回去,便向县老爷哭诉,请求援助,正巧其他队伍和官员都忙别的公差去了,没有救兵可搬。无奈,只好把原帮人马整顿一通,狠狠训了一顿,千交代万交代,定要给方腊重创。自然,他们一到村口,就成了一棵预定的棋子,方腊投其所好,佯称花宝石放在梓桐洞中,将这帮官兵引入洞中,埋伏在山洞周围的兄弟和群众拿着火把和草料堵住了山洞,趁着混乱,方腊偷偷钻到唯他一人知晓的地道中,顺着地道拐回山洞前,看着被烟雾熏得半死不活的官兵,胜利的欢呼响彻在山谷。
虽然未能亲自体验,但听者颇受感染,当下议论开来。
“二人同心,其利断金。”
“万人操弓,同射一招,招无不中。”
“能用众力,无敌于天下,能用众智,无畏于圣人。”
……
于是,大家都相信:众志成城,众擎易举,单独的力量是有限的,但多人合作能为一人所不能为,智慧和双手的力量结合在一起能产生更巨大的能量,几乎无坚不摧。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