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愁云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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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骑至寨门口,见停着一辆马车,一群车夫打扮的青年围在车旁交头接耳,另有一少年书生骑着高头大马,正抬头微眯着眼,目光落在“青龙寨”三个大字上。
少年书生闻得马蹄声,转头望来,暗暗惊叹于马上四人的风姿神韵,趋马近前,目光专注审视了一番裴云霜,拿起手中的画像仔细对照了一番,摇头道:“虽是绝色美人,但不是在下所寻之人。”
凌毅帆眉头一皱,语气不悦:“看这位兄台生得儒雅英俊,气度也是不凡,说话怎生如此轻薄?”
少年书生笑而不答,目光转注玉玲珑,还未细辨,她已转身双手掩面,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少年一呆,随即拱手一笑:“在下唐突佳人了。”
林雪峰有些耐不住:“少罗嗦,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
一车夫上前一步,严肃地说:“大胆,敢对我们程大人如此无礼!”
少年以手止言,车夫恭敬退后。
四人微怔。林雪峰眉毛一扬:“恕我大胆,敢问程大人这身装扮是…….”
被称为程大人的少年书生淡淡一笑:“实不相瞒,在下乃是奉命寻人而来。我也只是个替人跑腿的而已。劳烦几位瞧瞧,可是见过画中二人?”
闻此言,玉玲珑转过头来,裴云霜伸手接过画像,四人一同认出画中之人分明就是朱曲吟和朱玉赠,当下愣在那里。
程大人见几人神情有异,却不言语,当下问道:“几位认识画中姑娘?”凌毅帆忙摇头说:“我等未曾见得。”看到程大人尚有疑惑,好奇地把眼光瞟向寨内,他又补充说:“我是寨内弟子,寨中并无阁下所寻之人。”
程大人双拳一抱,说:“多谢,打扰了。”便吩咐下人撤离,走出不远,他蓦然回首,凌厉的目光看着已然进寨的四人的背影,唇边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裴云霜问凌毅帆:“凌大哥,为什么不告诉他实情呢?”
凌毅帆回答:“也不知来者是善是恶,虽说我并不十分喜欢她们姐妹,但毕竟她们是寨中客人,说出实话怕对她们不利。还是问问清楚再说吧。”
裴云霜问:“我与爹爹也算是客人,不知凌大哥怎么看待我们?”凌毅帆淡淡一笑:“你们是我的老朋友了,怎和她们相提并论?”
云霜脸一红,低头不语,心头流过一阵暖意。
在众人的逼问之下,朱氏姐妹才道出了实情,原来两人是偷偷瞒了家人跑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出来找寻故人,至于故人是谁,则吞吞吐吐,不情愿说出,今日暗访她们的官兵想必是父亲的意思,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私自出来,为了顾全颜面和女儿安全,才会出此下策。
听得此言,心中最明了的莫过于石彦威,朱曲吟口中的故人不就是自己吗?昨日她向自己吐露真情,说她暗恋自己已经六载,能够再次遇见便是缘分,希望能够跟随他一辈子。当时他断然拒绝了,因为自己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不知怎的,偶然的相遇竟给别人种下了一段情,对他来说是始料不及又荒唐无比的事。现在再听她诉说,多少有些感动,毕竟她这一切的遭遇根源在于自己。
众人见她们不愿多说,就各自散去,玉玲珑临走前却有意无意地看了石彦威一眼,他立刻移开目光,似乎有些难过。
“石大哥,你的答案还是和昨天一样吗?还是那么坚决地拒绝我吗?”朱曲吟悲悲凄凄地望着他,存有最后一丝幻想。
感动归感动,总不能因为感动而做出违心之论吧。他坚定地回答:“是的,我不能敷衍你,也不能欺骗自己的心。对不起。”
“你就不能用谎言来安慰一下我吗?”她的声音由于激动和悲伤,变得沙哑。
“对不起。”还是那句话。朱曲吟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看得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可从来没惹过任何女孩子哭泣的呀!
“你走,你走,你这个没良心的,害的我姐姐总是为你哭泣,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朱玉赠一边推,一边横眉怒骂。
他走了,她停止哭泣,忽地一叹,眼睛里有悲哀,有惊恐,还有难以言喻的怨恨。
然后,是无边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风吹门动,闪进一人,颀长的身材,方方正正的面孔,炯炯有神的双目,隐隐含笑的表情。
朱玉赠一看,这人曾经在爹爹的书房出现过(那时自己在屏风后面偷觑),名叫程开怀。

朱玉赠皱眉,噘嘴,一脸的气愤:“程开怀,你要干什么?”
程开怀显然一惊,但立即含笑说:“自然是来请两位姑娘回府的。”
朱玉赠头一偏:“不回,又当如何!”
程开怀沉声道:“大人吩咐,只要见到无论如何带回府中。”
朱玉赠脸色一沉说:“有了爹爹的命令,你倒是好威风……”
未待说完,却被朱曲吟截口道:“妹妹,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不是吗?”
为了不引起他人注意,程开怀决定带二人从青龙寨偏门出去(这是他进来时考察过的路线),走过偏院,穿过一条长长的回廊,进入一个月牙形的石门,就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坪,草坪的尽头是一片幽幽的竹林,偏门就在竹林的尽头。
即将走到偏门,冷不防从竹林里闪出一个绿色人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不着脂粉,不着环佩,新沐的美人,漆黑的长发在微风中轻轻飘洒,衬托出白皙的脸庞,清新似空谷中刚刚绽放的百合。
“程大人,你要带她们走吗?”甜美语气里暗含挑衅的味道。
程开怀一时未答上话来,只深深地打量着她,方想起她是寨门口见到的满身污泥的姑娘,随即拱手含笑说:“姑娘请勿阻拦。”
朱曲吟见程开怀失魂的样子,早已满目怒火,冷冷地道:“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愿离开的。”
“那你也不和我石二哥道别一声吗?”
朱曲吟脸色大变,怎么,她知道这事情?难道石彦威把他们之间的事都告诉她了吗?肯定是的,要不她怎么会知道呢?由此可见,他和她的关系非同一般的亲密,难道……?
她不敢再想象下去了,否则定会疯掉的!
朱曲吟摇头悲笑,哑声道:“道别又能如何,还不是徒增伤心,待我走后,还是由你代我说一声吧。”
望着朱曲吟落寞的身影,玉玲珑忽然有些同情起她来,感情的事,原来这么折磨人啊!
“什么,她不告而别了吗?”石彦威的神情明显的一阵激动,然后默默地垂首,原先的泰然安祥,潇洒自在全然丢失了。
玉玲珑心想,他其实是放心不下她的,一个人的出现怎能当做是透明的,多少会留下痕迹吧。
一辆马车,缓缓地行进在人迹罕至的山路上,眼看夕阳快要落山,程开怀焦急地催促:“快点,要不,天黑就看不清山路了。”
天色渐渐阴沉,四周寂静,时而传来几声怪鸟的叫声,让人觉得有些心惊。及至快下山时,一丛灌木丛里传来几声怪叫,随后跳出六个黑衣蒙面人来,个个手持钢刀,目光阴森。
程开怀猛然一惊,听说现今盗贼猖獗,看来果真如此,当下冷笑一声:“不敢真面目示人,难道怕自己做亏心事,死后被阎王认出,怕下地狱吗?”
冲在最前的蒙面大汉哈哈一笑:“小子,死到临头就逞你的口舌之快吧。”
“兄弟们,上!”说罢,就提了钢刀直奔而来。程开怀跳下马背,从厚厚的行囊里抽出一把宝剑,迎向大汉。刀来剑挡,一攻一守,程开怀马上意识到这些蒙面人只会蛮力乱劈乱砍,毫无章法,当下冷哼一声,虽把飘云剑法舞得轻灵洒脱,但暗藏步步杀招。蒙面大汉被步步逼退,情急之下,其中一人袖口一挥,抛出一包粉末,在程开怀的身上洒开,霎那间他觉得自己晕头转向,心想:糟糕,太轻敌,中了暗道了。随即身子一软,瘫了下去,耳畔模糊地传来声声狂笑。
那些车夫打扮的下人都不是什么厉害的角,在六个蒙面人的夹击下,竟然是逃的逃,死的死,最后马车上只剩下了魂飞魄散的姐妹两人,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领头蒙面人一掀车帘,露出两张惊恐的脸,虽然在夜色里,他还是看出姐妹俩秀色可餐,便呵呵笑道:“走,带回去交给老大处理。”
他又走到程开怀面前,伸脚踢了一下,嘿嘿笑道:“这个小子功夫不弱,先留着,也带回去吧。”
其中一个彪形大汉过来,一边把昏迷的程开怀扛在肩头,大步走在前头,一边还得意地哼起小曲。
姐妹俩坐在颠簸的车内,一路吓得不敢声张,沿路只听见蒙面汉子的沉重的脚步声,车轮的滚动声,还有自己越来越混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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