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木夏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七月下旬的一天,突然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毫无预兆,平时人流穿梭不止的街上居然静了下来,昨天一大早小霓便陪云娘出门了,说是五日后才能回来。因为这次云娘出门去无锡,所以小霓便陪去了,我难得一个人在家倒也清净。只是小霓这丫头走的时候,反而比云娘叮嘱的还多,什么菜都洗好切好放在厨房里了,灶上的罐子左边起是什么什么,衣服都已经过洗好折好放在我的衣柜里了,家里的钥匙放在哪里哪里……我只不耐烦的对她挥挥手说,“快走吧,管家婆!”云娘也笑了起来,说“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姐妹情深了?”
下起了雨,街上人少了,我就想要出去逛逛了,这样一个人一直憋在家里,我一定会憋坏的。可是这一刻才想起来当时没有认真的听小霓的话,竟是连钥匙在那里也不知道了,懊悔的很。于是只好搬了一张凳子坐在门口,眼巴巴的看着外面的雨砸进小溪里,一阵冷风吹过,居然觉得有点冷了,看来夏天是快结束了吧?我翻身回到后院,走进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件外套,穿上又走到出来,令我惊讶的是,居然看见一个**的人坐在我的小凳上!
“木夏?”我惊讶的喊了他一声。
他悠闲地很,回头对我一笑,“刚和我爹从杭州回来,快一个月没有见到先生了,怪想念的,便过来了,没想到先生连凳子都帮我备好了?”
“那是我自己坐来看风景的小凳!你,你就这样你就冒雨跑过来了?怎么也不撑一把伞呢?”我看着他全身湿透,觉得很好笑,像是掉进了门口的小溪里,才爬出来的样子。“别跟我贫嘴了,快,到后面来,换了衣服再说吧。”
“先生很好笑唉,哪里有人去看望人的时候还带着换洗衣服的?”木夏无奈的看着我。
“我有。”
领他到了我的房间,我打开衣柜,我的那些男装,木夏是断然穿不上的,他魁梧,我瘦小,于是那件月牙白色的长衫映入眼帘,我轻轻拿起上面放着的蝴蝶形玉佩,放在旁边一摞衣服上,取出长衫及一整套男装,转身递给了木夏。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我看见他眼里的疑惑,我也懒得解释,只对他说,“快换上吧,不要生了病,我在外面等你。”
我折身走向外面,关上了房门,去厨房泡了一壶菊花莲子茶,坐在枫亭里,倒了两杯,木夏便出来了,衣服穿在他身上,正好,却明亮的刺眼,我以为我已经想不起的,却发现从来没有忘记过。
他坐到我对面的石凳上,拿起茶便要喝,我伸手挡住,说了一声,“烫!”
“先生这些天都做些什么呢?不会就是天天坐在门口傻看吧?”他笑着把茶杯放在嘴边,呼呼的吹着,问道。
“恩,也没什么,就是收拾了一下这个院子。”我淡淡的回想了一下,我也的确只做了这么一件事情而已。
“就这么一件?先生都没有出门逛逛?怎么先生都不爱出门的呢?”茶已经降下温来,他喝了一大口,说“亦恩这样可不好,要多出门逛逛,才知道苏州多有趣。”
我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说,“我这样的眼睛出门,可以吗?”
他也盯着我,一把扯掉我的面纱,激动的回答,“为什么不可以?亦恩,约束是你自己给自己的,你自己放不下的东西,别人怎么帮你放下?”说着,看了一眼外面的雨,拉起我的手,“现在才是下午,所有的店铺都还开着门,跟我走!”我与这个纷繁尘世间隔离的决心,在此被木夏一把打落。
我望着帘外的雨,有一丝犹豫,全身僵直的站在那里,心里蠢蠢欲动的想要出门,却也不敢动。木夏看到我的反应,伸手揽过我的肩,把我推进房间门,关了门,说”先生换件和我一样的衣服吧,我在门外等着。”
我这才反应过来,打开门,看着他,生气的说“要是我能出门,还用在门口傻坐着看风景啊?我忘记家里的钥匙放在哪里了!真是的!”
木夏这回大笑了出来,“亦恩原来也是想出门的啊,那你换衣服吧,钥匙我自有办法。”
我关上门,安心的换起男装来,我就是这么容易相信别人,而木夏就是一个让人觉得安全的人。穿好了之后,我便拿出那枚玉佩,戴在了身上,不知为什么,也许是怕忘记。
等我束好头发,走到流音阁的门口时,又是浑身湿透了的木夏,在门口等着我,手里晃着一把新的锁,我还没有来得及责骂他又把衣服淋湿了的时候,他一把把我扯进雨里,把流音阁的门锁上。拉出我的手,把一把钥匙放在我的手里握紧,笑着说道:“亦恩真是小傻瓜,隔壁一条街就有锁匠铺,去买一把新的不就好了!”然后拉着我在雨里跑了起来,“这回不能再说我了,你也和我一样成了落汤鸡啊!哈哈哈哈”看到他明媚的笑了起来,我也忍不住笑了,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畅快的放肆了,在雨里狂奔,心里却还暗自盘算,还好还好换了男装,街上人又不多。
这样跑着笑着,那些折磨我的事情居然就暂时的不再想起了,觉得轻松了,解脱了的感觉,真真正正的开心了起来。雨是下得很大,街上的人大都回家了,可是店铺果真大都开着的。看见一家开门的水粉店,便拖着木夏冲了进去。
“哎呀,这两位公子这个淋得!”店家热情的接待了我们。
木夏还在发傻的时候,我环视一周,指着一盒最小的最便宜的淡色胭脂,对他说,“萧兄,这盒一定符合你心上那个小娇姑娘的要求了吧?”
木夏开怀的笑了起来,不顾老板的差异眼神,说到“云兄说好,便一定是好的,云兄向来眼光甚高!”
我便昂头对老板说:“老板,包起来吧,这位萧公子要十盒!”
等老板回头后堂包好拿出来的时候,我拍了拍自己的腰包,又拍了拍木夏的,笑着对老板鞠躬说道,“不好,今日出门匆忙,没带银两,日后再来去吧!”拉着木夏便要往外跑。
没想到木夏没有动,老板鞠躬说到“萧公子要得东西,随便拿就是了,钱下次再付也一样啊!”我当场傻了眼,瞪着眼睛看木夏,想问他为什么不早说,这回惨了。
木夏,笑着看我,似乎等我发脾气,之后转身,对老板说:“等天晴了送去我家,拿银子吧,跟方管家说是我买来,打赏给厨房那几个丫头的。”说完,拉着我便跑出了这家店。
一路无语的继续跑,突然我眼尖,看见了闻名远近的“飘香楼”,我骤然停了下来,木夏茫然的看着我说,”怎么了,跑累了吗?”
我低头用左脚尖蹭了一会儿地,然后看着飘香楼门口站的那两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搔首弄尾的样子,一脸向往。
“先生啊?飘香楼唉,不是吃饭的地方哦!这样的地方,亦恩你也想去?”
我抬起头来,狠狠地盯着他说“许你们去寻欢作乐,就不许我去见识一下,喝几杯花酒,听几首小曲啊!本公子今天偏要进去!”我倔强的用手指着飘香楼的大门,门口的那两个姑娘摇得更是起劲了,大呼道“哇,是萧公子啊,好久好久没来了啊,衣服怜之姑娘都还给您留着呢!您怎么不进来啊?”听到这句话,我差点笑死,“看,我没说错吧!怜之,刚才在胭脂店里应该说你心上的怜之姑娘的。”他大约也是大感尴尬,于是拉着我便往里走了。
走进门之后,我不经大感惊讶,居然装修的如此富丽堂皇,居然雨下得这么大还这么多客。我还傻站在厅中的时候,一个瘦小文弱却惹人疼爱的的姑娘走到木夏面前,低下头,轻声说到“萧公子来了啊,衣服都湿了,要不要怜之给您换了?”
我看着木夏看着他,一副怜惜样子,“恩,换了吧。”然后看看我,又指着我说,“给这位公子也找一套换了吧。”
于是我和木夏便被怜之带进了她的房间,喝了一杯茶,便有人拿来了衣服,站在我身边,动手开始解我的盘扣,还边说“奴婢替公子更衣。”
我大感吃惊,握紧衣领,脸红着大叫“谁要你换,我又不是三岁小儿,我自己会换!”这个婢女被我吓的不轻,木夏倒是在一边笑得开心得很。走过去,结果另一个婢女手上衣服,对怜之说,“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和云兄自己换好了再唤你们。”怜之边带着婢女出去,关了门。这次换我大感尴尬了,我茫然的看着木夏,问道“这怎么换啊?”
他笑的很暧昧,眼睛眯起来说到“云兄刚才气势轩昂的要来这里啊,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除衫便除衫了,刚刚不是还说自己不是三岁小儿,会换衣服的吗?这会儿怎么又问怎么换的?”边说,还便解起自己的衣扣来。我顿时傻眼,看着我红到快要滴血的脸,他顿时大笑起来,脱下我借给他的月牙白色的长衫,扔在桌上,走近我。我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傻傻的盯着他,觉得他笑很阴森,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曾经觉得,我也像娘亲一样,也该放纵了吧?自己爱的人既然得不到,和什么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又害怕了起来。他穿着白色的内长衫贴着我的脸,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先生,您背后有屏风的,去哪里换吧。”说罢转身,自顾自的背对着我继续脱他的衣服去了。我却傻了眼,动弹不得的站在那里,脑子里想着快点拿衣服去屏风里,脚上却动不了半分,没办法,于是紧闭双眼,希望自己快点能缓过来。突然却被人抱了起来,睁眼一看,穿着贴身衣物的木夏抱着我,拿着给我换的新衣衫,走到屏风背后,把我放下来,把衣衫搭在屏风上,叹了一口气,说到“先生是被我吓坏了呢。”转身便走出了屏风。

我在那里傻了半天,战战兢兢的,腿也抖,手也抖的脱着脱着,突然一个不小心,脚下一软,竟伸手去扶了那只屏风!“哄”的一声,屏风倒了下来,衣物散落了一地,我呆住,站在原地,看见木夏回过头,已经系好了他的最后一颗扣子,震惊的看着我。我却呆立着,散落的长发和湿嗒嗒的最后一层男装内衣一起贴在身上。我蹲下,抱膝低头哭了起来,好像小时候被人欺负了,委屈的很,边哭边喊“萧木夏!算你狠!”又自言自语的哭说“哥你在那里啊?为什么都不帮我?……”
我感到木夏走到我身后,左手环过我的腰,右手环过我的肩,贴着我的耳朵,轻声地说“亦恩不怕,是木夏不好,怪木夏。”接着拿来大衣把我裹起来,把地上的衣物全部收拾拿起,抱着我,开开后窗,跳入小巷,紧紧的抱着我在雨里跑着,竟让我想起了宇玦抱着我的时候,我的记忆开始错乱,到底是谁?弘时哥哥,宇玦或是宇曦,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不同的人,不同的记忆,为什么我的头脑昏了起来?而木夏,第四个人,我怎么竟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前三个人的影子?睁开眼睛,在雨里的远处,竟然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我一定是要疯了。
木夏并没有带我会流音阁,而是带我去了我不认识的一个小院,把我放在温暖的床上,拿来干净的衣服,帮我换好,坐在我身边,我依然还在哭。
他的手抚过我的肩,我的锁骨的时候,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亦恩果然是瘦的。”便不再说什么,只是陪我坐着,梳着我的头发,帮我结起,直到天黑的时候,我安静了下来。
我觉得自己很好笑,居然就这样一直哭,一直什么都想不起来,一直哭着,哭了这么久,似乎把以前的伤心也都哭出来了。想到这里,我摸了摸腰间,竟然发现蝴蝶形的玉佩不见了!竟然不见了!我从床上跳起来,抓住木夏的手,问他“我的玉佩呢?我的玉佩呢?”
木夏茫然的看着我,“蝴蝶形的那个?”
我焦急地说,“恩,蝴蝶形的,半个巴掌大,玉的,下面坠了明黄色的穗子。”
我急着要奔出门,发疯似的要找,被木夏拉了回来,把我拉进院子里的厨房,指着台上的菜,对我说“我去找,你在家里吧绿豆和米洗好,熬粥。等你熬好的时候,我就会带着玉佩回来了。不要乱跑,等我回来。”转身便走了。
我开始慢慢的洗绿豆,竟然不再哭了,只是手洗的很痛很痛,直到水又被洗成了淡红色,接着是米,生火熬粥。我放了很多很多很多水,只怕木夏不能在粥熬好之前回来。以前克制着不想起得那些,现在乎乎的全回到了自己的脑子里,弘时说爱我,宇玦说爱我,宇曦说恨我。被大家宠着的甜和被大家痛恨的痛,失去孩子的痛,被骗的痛,狂潮来袭一般,打得我喘不过来气,痛得我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不想再想了,跌坐在灶台边,无神的望着指甲缝中的血滴在地上,凝在那里,一滴一滴的,清晰得很。不知过了多久多久,我居然靠在灶台边睡着了。
静静的觉得有人轻轻拿起我的双手,我睁开眼睛,窗外一片漆黑,只在灶台的火光中看到木夏脸上的泪,他看着我满是血的手和地上的血,哭了。我抬起手,擦去他的泪,说“对不起,粥有血的味道吧?”
木夏一把抱过我,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提玉佩的事情,我也没再提起,找不回的始终是找不回了吧?是该继续生活下去了吗?沉默了很久,天已经大亮,我拍拍他的肩,笑着说道“饿了,想吃东西了,你呢?”
木夏笑了,笑着抱起我,亲亲我的额头,说“要先洗好脸,穿好衣服,才能吃粥。”
我皱着眉头看着他,说“谁要吃粥?亦恩要吃苏州最好吃的东西,不要吃自己熬的粥!”
这天,我又扮成了萧兄的云兄,和他一起摇着扇子在街头闲庭信步的,顶着烈日,幸好雨是今早才停的,风里有丝丝的凉意,否则我和他可能早中暑晕厥了。我们连吃了三家,从城东吃到城西,海棠糕我一下子吃了五块。吃得我和他撑得半天才挪回了流音阁,换了衣服,取了小霓留给我的井里的冰镇酸梅汤,坐在枫亭里,喝着酸梅汤,消停了下来。
坐在这篇阴凉地里,吹着风,喝着汤,感觉真的很好。
“别再教琴了好吗?”木夏盯着我的手,默默的说道。
“不碍事啊,一次只奏一首,不碍事的。”我笑笑的说到。
“可是都不会痛吗?”他握住我的手,盯着我。我指尖钻心的痛,肩膀一抖,他眼底闪现了一丝泪光,手里一松。我却握紧他的手,说“会痛,但是已经惯了。这是旧伤了,好不了了。况且如果不弹琴的话”我用手指着他的胸口,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不弹琴的话,这里会很痛。”
“咚咚咚”居然有敲门的声音,娘和小霓不是要再过两天才回来的吗?这流云阁从来是没有人敲门的,大家都知道这里人的脾气。我很疑惑的走到前厅,打开门,只见一个和我一般年级的少年,站在门口,十分清秀的样子,很似江南人。那个少年抬眼看着我,“啊”了一声,倒退一步。“是易朗啊!”木夏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进来吧。”我拉他进了门,关上大门,笑着问他“怎么,算命摊子收摊了,有空来我这里坐坐了?”我和木夏一起笑了起来,易朗也笑了,闹着头,不好意思得很。走到他哥哥身边,打了木夏一拳,说“哥,你怎么什么都跟先生说了!”
帮他也盛了一碗酸梅汤,我们三个人在枫亭里坐了下来,吹着凉风,聊起了天。
“哥从杭州回来,连家门都没进,就跑来了师傅这里,到现在都不会去,所以我就来看看了。”易朗咕嘟咕嘟的灌了几口酸梅汤,接着说道“很久没有上先生的课了,反而想念了,不论是在家还是出门,大家都是惯着我的,腻得很,只有先生敢开我的玩笑。”说着,他笑了起来,孩子气的厉害。
“恩,是啊。你看看你,你知道贱字怎么写吗?”我板着脸教训他,看着木夏笑得更厉害了,我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别先生先生的了,叫我亦恩吧。”
“恩,亦恩先生!”易朗也笑了,说着,拿起手边的一个锦盒,对我说“哥说先生喜欢吃海棠糕的,我来的路上便买了几块带给先生。”
木夏不经大笑起来,“亦恩今天一口气生吞了五块海棠糕呢,这会儿你还给她带来,只怕她见到就要吐了吧。”他话音未落,我已经两眼放光的盯着海棠糕不放了。易朗大笑起来,拿起一块,递给我说“哥,你看先生的样子,几天没吃到东西似的!”我感激的抓到便开始大快朵颐。易朗笑着说“不叫先生也不叫亦恩了,叫海棠糕算了!”
我被他说的,或者是我吃得太快,竟然噎住,木夏递过来酸梅汤的时候,我眼泪已经被出来了,狂喝了一口,方才喘得上来气。他们却笑得更厉害了。
“杭州好玩吗?”我好奇的向他们打听着,我是爱玩的。
“好玩得很呢!有西湖,有苏堤,有雷峰塔,有灵隐寺!对师傅来说,最重要的是,有西湖醋鱼,很好吃很好吃的!”易朗又开始笑话我了。“以前没有见过先生,总觉得先生一定是凶神恶煞的,否则也不会在课堂上那么的说我,结果今天一见,原来是先生就是海棠糕啊!”
我气得瞪着木夏说“萧兄,你家这位小兄弟我是管不住了,麻烦请令尊另请高明吧!”
聊着聊着便聊起了他们的家事。“我爹有大娘和我娘,我家只有有我哥和我两个孩子,哥是大娘生的,我是我娘生的。”听到这句话,我“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哪个人不是自己娘生的啊?”易朗,撇撇嘴,说,“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便不在了,我是大娘养大的,所以和哥哥感情是极好的。大娘和哥哥待我是很好的,只是爹偏心的很!”他很义愤的样子,“我家世代是开药材铺行医的,家里有任何事情爹总是和哥哥商量的,家传的秘方也都是给哥哥的,家里的事从来都不告诉我,也不教我行医,只是让我自己在总铺里管账而已,无聊透了。”
我和木夏对视了一眼,看见他眼里的苦笑,拍拍易朗的肩膀说“你以后会懂得,你爹是极爱你的,秘密这东西,知道的越少越会好的。”
易朗倔强的抬起头,不服气地望着我说“可是…”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