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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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争端
“爹,小三子不听话,他说他以后再也不偷了,你看这咋办,我也管不住他”,国建苦着脸,对着坐在太师椅上抽着老烟袋的铜娃说道。国建这两天去叫钟建一起去偷点竹子,钟建竟是说死也不去,反劝国建以后逢这事不要找他,且最好是让自已也少干,国建听了这话,实是生气,但也无奈,他可是管不了兄弟的事。自个却是不敢说不干了,以前曾说过不干,不知受了多少教训,此时有小弟说不干,多少还有点幸灾乐祸,要看看老父亲怎样处理这个小弟来。
铜娃听了冷哼了一声,沉着眉道:“你这个当大哥的怎么当的,以后怎生接得我的位,不成器的家伙,难道说这家道就要败在你们手中不成。”
“我看钟建也没这个胆说不干,他不会不知我们家的规矩,定是红粉在中捣鬼,唉,外姓人来自是要生是非,不把她训顺了还得了,可由不得她。当年你媳妇不也是这样,你也是听你媳妇的,现在不也好了。我们得劝劝他,啥事都要以家道为大,又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唉,这钟建这小仔子,挺听话的,怎么会这样,受媳妇管了,不要老爹了。”铜娃抖着雪白的长眉,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国建听。
烟也吸了一半,磕在椅子腿上,半黄半红的烟叶在地上还冒着袅袅蓝烟,老铜娃老眼中闪出炯炯精光,不似上了这么大年纪的人该有的。人生的执着有好多种:一些人不问原因,只任着自个一味地坚持着自已,大多是任性的执着,也如小孩般的固执;也有一些是认着理走,是谓理性的执着,不过这个理的对错就难说了,只要在他心中对了就是。铜娃这种固执可不是一般的强烈,深入了骨骼的执拗,是要带到棺材里去的,用雷老婆子的话,这是娘胎带的,生成的骨头长成的肉,他爹妈都没把他改过来,谁还能改了他。
老铜娃用铜烟袋锅在大桌子上敲了两下,定音道:“去吧,晚上都叫过来,开个家庭会议。”
国建如领了圣旨般,兴冲冲地去了。
晚上掌灯时分,钟建不让红粉去,红粉却是非要跟着他,说什么要有事一起担着来,要看看他们能给自家怎么了来。没奈何,钟建由着红粉也到了老屋去。
老屋人已满了,看来也是钟建家来的晚了些。钟建看着老爹虎着脸,大哥古怪笑着,而大嫂更是面带冷笑,二哥面无表情,二嫂更是低着头,心中不得不忐忑不安,不由得拉了下红粉的手。
老铜娃见得众人都来了才睁开双眼道:“今晚都来了,我们要说件事,那就是我们要时刻得抓紧路线问题,**说得好,阶级斗争要年年开,月月开,天天开,一时松不得,我们家也是如此,时时要记住祖训,才能不忘家道。我可是耳闻你们有人不想走这条路了,这可由不得性子。要知这条路可是救了我们这一家子,像当年我爷爷就是靠这条路才把我父辈们养大的,就是生产队,你们兄弟姐妹多,我也是靠得这行当使得你兄弟们不曾受得饥饿,想那几年,就是队长家也是闹饥荒。饮水思源,我们这家道也是流传久已,从你祖爷爷开创至今,虽无大发展,但也是随着我家人丁兴旺益发明光来。我已是老了,这将来的路就由你们兄弟几个走来。想你祖爷爷开此流派,也算得一门宗师,实指望我们数辈人努力,把它发扬光大,成就一番基业,祖师爷也会在天堂保护着俺们,别叫他老人家心寒。快快收了二心,众人齐心,昌我家道。”
老铜娃说得兴奋,满面红光润泽,眼中精光抖动,仿佛年轻了几十岁来。他可是深深地认同阶级斗争得狠抓,时刻不能放松家道教育,坚防走良派道路。
红粉掐了钟建的手心。
钟建咬咬牙,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抬起头对铜娃道:“爹,我从小就做了贼,这么多年来也不知偷了多少,现在俺们家也过得去,见好就收吧,要是这样一直走下去,终久不是长远之计。”
老铜娃听得这逆耳之言,却是大怒,两眼冒出凶光,先是扫到钟建身上,又射到一旁红粉身上。
老铜娃在钟建心里也是积威多年,就这一眼,钟建却是低下头来,不敢抬头对视其父。红粉也是身子一寒,但她却没有低头,对着老铜娃也不示弱地回了一眼。
扫了这一眼,老铜娃已知大概,定是三儿拗不得媳妇。三儿打小就言听计从,从无反抗过,也是个听话的孩子,今却受媳妇所惑,真是女人都是外路人,还是先圣人说的对,唯小人和女子难养。可由不得她,要是治不得她,自已也当不得这个家,不能出这个先例。再说这红粉也是太不顺眼,一直把儿子送出去,不让自已见,恐怕也是早有这种心,可是反了天。
老铜娃转思无数,却是逆鳞被触,冷哼了一声,上前伸手就给了钟建一巴掌道:“你小子长大了,娶了媳妇怎就忘了家训,打小是怎样教你的。”
国建,国建媳妇也是连连喝叱钟建大逆不道。
红粉见得老公公凶悍,自已丈夫吃了这一巴掌,着实心疼,就上前,反把钟建罩在身后,虽心中也是慌着,但可是豁出了,对着老公爹道:“爹,你且听我说。。。。。。”
红粉先把魏家的遭遇说了来,又道:“这条路是条不归路,却不是长法,且说小弟豪建的手来,我们也当引以为谏。。。。”
国建兄弟听红粉言说魏家贼窝之事,也是低着头无话,心中都是各自盘计。
老铜娃却是听得不耐道:“生是外姓人,就是不同心。你也是妇人之见,就说那魏家,败就败了,胜败本就是寻常事,如戏文所说,一个王朝也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本是寻常事。就是不做得贼,该有什么难还会有的,若如你所说,那凡是遭劫的都成了做贼的不成,真是一派胡言。凡事自是有兴就有败,有败才有成,这魏家一败,方圆就余我们一家大派了,正是大兴我家道之时,却是难得之机。再说你小弟手之事,什么事都是有付出才有回报,就是在家切菜也有可能切得手指的,不经番苦难,又怎得成事,就说电视上唐僧取经的事,也是要有九九八十一难,才成正果。不要遇一难事,就没了斗劲,还能成什么事。”
还是老姜辣,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使得红粉一时也无言语,但红粉却是死了心,说什么也是要摆脱此道,就也不辨论,拉了钟建的手,一边要往外走,一边说道:“你们要是以为做贼好,可以光宗耀祖的话,你们自已做,反正我们都是分了家,我们是不再做了,以后再做这事,就不要叫钟建去了。”
钟建见红粉这样说,对应道:“我家是不做了,好好过日子,爹,以后我还是好好养活你老。”说着钟建却是不敢看他爹那冒着凶光的眼,低着头要顺着红粉出去,早早出了老房方安心。
老铜娃见状,却是恼怒,真是反了天,没了家法,欺自个老了,没牙的老虎不成,对着国建,富建诸人示了眼色。
看来老铜娃却是早有定计,怪不得众人都早来了,但等钟建夫妇入瓮。竟是那国建家媳妇先自冲上来,龇着牙狞笑着,抢上前来,一手抓住红粉的头发,接着把手成拳头对着红粉脸前就是一拳。红粉弱小,抵不得,无奈只得两手死死地护住小腹,弓着腰,任打。
钟建见状大惊,果不出自已意外,重现了当年镜头,不过当年是斗争大嫂,今却是大嫂打头阵斗自家,看样子也是要报当年自个打她之恨。那是多年老事,自已还小,不懂事,血气正盛,惹得此仇。无比心痛,大嫂可是有名的凶妇,自个媳妇长得小巧,怎经得那母老虎的捶打,就要上前分开两人。却是不待钟建去拉开两人,那国建,富建,豪建就上得前来。国建却是一阵不怀好意地笑,富建和豪却是不带表情,三人上来就困住了钟建,拳脚相加。
老铜娃却是坐在太师椅上,面无表情,也不知在看想什么。老雷婆在一旁,面色沉冷。富建家媳妇也上前,却是如抓痒般对着红粉抓了两下,以表立场,小声地对红粉道:“粉呀,不要逞强,就由了爹,爹心性好强,一心为了家道。你要是不服软,这可是难收场。”
豪建媳妇入张家门不久,也才二年,虽对自家一些事有所耳闻,却不曾见过,今见这场面,也是心中害怕,呆在一旁,不敢言语,更是不敢有响动,身子也是发颤。
两人吃得这一阵痛打,却是无人痛叫,都是咬着牙关,不曾服软。
铜娃见得也打过了,就喝道:“收手罢,今天就到这,放了他们,叫他们回去反思反思,打他们也是为他们好,叫他们不服管教。”
听得铜娃传话,动手的人方住了手。国建和其媳妇都是兴则乐祸,富建和豪建面无表情,富建媳妇却是面有担忧之色,豪建媳妇自是害怕。
见红粉捂着小腹,钟建了一阵心疼,掉着眼泪,忍着痛忙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扶起了满脸红肿的红粉。
红粉也没有言语,只是冷眼看了众人,在钟建扶着回去了。
待钟建夫妻去了,铜娃又留下余下众人聚在屋里,众人暗暗地合计起来,准备如何斗服这小两口,好一大家都齐心顺家道而行。
六不可开交
“钟建,你爹这老东西实在可恶,也真是老不死,都是他在做崇。啊。。。。。。!”红粉腹痛的脸都变了形,再也顾不得骂老铜娃,却觉下体有些湿热,不由得查看,这一看,吓得面也变了色,竟是下体出血。
“钟建,不。。。得了,怕是。。。孩子要保不住了,怎么。。。怎么办?”红粉脱了衣,让钟建看。
钟建这一看也是慌了神,什么也顾不得想了,忙把红粉先置到床上,匆匆去了诊所。
经得医生珍断,吃了几幅安胎药,虚惊了一场,肚中的孩子终是无事,两人多少也是放了心。
静养了几天,两人才好了起来,也是撕破了脸,红粉执意不再为贼妇,不仅挡住了钟建的劝慰,且也让钟建死心踏地从了良,要不,红粉就以死相胁。
钟建看红粉心意已坚,再无回转,且红粉身子又弱,好有病,今又有了身孕,一切更是由着红粉,并切从良也是件好事,只要红粉能扛得下去,自个男人,更应是坚持下去。
转眼也就是先师庙会了,也是春暖,附近的人也热闹起来,庙会自是有大戏,荒春上除了拔草,也无它事,多是闲来,所以都看重这庙会,乐得于此消闲。
红粉的老爹爱看戏,自是把外孙从贤带了回来,同时也好看几场好戏。老人家看红粉和钟建都是面色不善,似有心事。就追问红粉,追问得急了,红粉也是爱面子,自是不敢说是为了不让钟建偷的事,只说是和阿伯子哥生气了,被殴打了。
老人家听得也是直叹气,心疼得不得了,只是这是人家一家子生了气,不好来给女儿出气,清官都难断家务事,更不要说自个了,无奈中低声自语了句:“活气难出呀!”
不成想这句却叫红粉听得个真,却是心中无端地一凉,本就心中不爽,更是憋气,吃饭也是越发少了,没了精神。
趁着庙会,也去散散心。到了庙会,见那先师庙甚是热闹,来人若潮,香火积得山般,鞭炮雷鸣的远远都闻得。红粉本是不信鬼神,却看问路于先师的人可是不少,近来也是遇事不爽,就生了去问问的心思,也是心病乱投神。
入得庙,见庙中人流更是挤拥,好不容易入了庙殿,却见有问药的,抽签的,还愿的,形形色色。红粉先求了份药,却见那慈祥老道人手捏妙诀,似有神妙,念念有词,好一会儿,才伸手看也不看,伸进香炉里抓了把香灰用纸包了给了红粉。红粉自是投进功德箱中十元钱,接着又抽了一签,见签上先是有四个大字“先师圣道”,四字下面却是一行小字,不由得红粉细看,却是一排句“尘间众生磨难多,求诸圣道方有解”。
红粉一看这签,自是大喜,给了五元签费,也是不让那道人解了,更是坚定了从良的心念,这签也正是应了心意。回到家里,吃了那香灰,却觉得身子轻了些,也有了饭欲。把抽签和求药之事说与了钟建,小两口子更是坚定了要做好人来,求诸圣道,自是要行善积德,不得做恶,不正是说叫自家不能再做贼。
庙会这几天,钟建夫妻见得相安无事,一时也放心了好多。庙会过后,红粉的老爹又小住了两天,才离去了,从贤却是要呆在家里不走,没法子就只好让他住下,和爹妈聚段时间,也是上得幼儿园,少上几天也无大碍。
即是入得贼道,又怎能轻易退出;一大家俱浊,又怎容得一小家独清;老铜娃又怎容得钟建家清静,若是这样认了,有了钟建开头,自是会有跟着的,到那时可是什么都晚了,家道昌隆的想法就算成了灰,非得用重法,方能摄人心。
过得庙会十来天,又是一个掌灯时分的晚上,铜娃提了根装样子的拐杖,带着老雷婆,另外三个儿子,儿媳从老房子里摸黑去了钟建初盖好的房子。
也是初上夜色,钟建家不曾关得大门。正在吃饭,钟建妇妻见得从夜色中走出铜娃一干人来,一时都楞了,支着筷子。
钟建也是一椤之下就回过神来,知这下是难以罢休,忙闪身来到红粉面前,把红粉和从贤先罩住,他不敢说红粉有孕了,他可是知道父亲,以及大嫂的为人,说了不仅是白说,可能又多了危险,自已还是先护住才能放心。
老铜娃面色阴暗,仿佛比夜色还要幽黑,冷冷道:“你们两口子考虑的怎么样了,也是时侯了,不能再推脱下去,也不是个事。”
钟建也是窝了肚子气,虽说害怕,但他再也不让媳妇说了,说不定媳妇一说,又招得爹爹以及哥嫂的怨恨,可是不大好,就不待红粉说话,抢道:“爹,此事我已想好了,决定再也不偷了。人各有志,儿子志向不大,也没本事把家道发扬光大,只想过段一般人过的日子。”
铜娃见状一阵冷笑,面色狰狞,胡须抖动,把杖一挥,国建,富建,豪建以及国建媳妇都如恶狼般奔了上来。这一阵好打自是更胜先前,国建媳妇对着红粉出手更是恨。钟建也不敢还手,一心一意地护着红粉,特别是肚子,自是只能被动地挨打。那国建面带坏笑,更是无耻,趁着众人纷乱,竟是化拳为掌,伸到红粉怀里一阵乱摸。红粉虽说还不得手,但见有手这样摸来,却是大怒,把嘴一张,就在这小偷国的毛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咬得国建龇牙咧嘴,却是不敢叫,也是积年老贼,手脚快,缩手也快,却见手掌被咬得血淋淋,肉已破开老大的口子,要是咬在手指上,定是要被咬了下来。国建更是心恨,又狠狠地打了起来。
从贤见状,吓得大哭,拉了这个拉那个,却是拉不开,最后反跑到老铜娃跟前,抱着老铜娃的腿,哭着要铜娃放过他爹妈。
老铜娃也是不疼这个孙子,他可是喜欢贼孙子`,见得从贤这个样子,面相和红粉像极了,不由得心怒,冷笑了一声,对着雷婆示了个眼色。
老雷婆颤巍巍地上前来,把个从贤死死地搂在怀里。
老铜娃见打得差不多了,才叫了停。
钟建竟是起不来,红粉却得钟建死死护着,稍好些,东倒西歪地扶着墙起了身,再拉着钟建起来,两人相偎着,都是不言语。红粉伸手拉着袖子,把钟建嘴角的血擦了擦,不由得眼框都是泪水。钟建见得红粉流了泪,忙也伸出手来给红粉拭泪,却是一手血把红粉的娇脸涂的都是斑斑血痕。
老铜娃见状脸色更是阴沉了,冷声道:“你们两个还要违背家道吗?”
钟建不由得看了红粉一眼,却见红粉虽是面带泪水,却是异常坚定,就顿了顿,咽了咽嗓子道:“爹,孩子不孝,实是难以如你所愿,就是打死也不服。”
老铜娃及国建都是一冷哼,老铜娃道:“娃子,老子法子还多着,不信治不服你。”说着对着老雷婆点了点头。
看来这老雷婆和老铜娃多年夫妻,自是熟知铜娃心意,一见招手,竟是会意,把个老皱如树皮,又似鸡爪般的老手亮了出来,对着怀中不断挣扎的小从贤的脖子就捏了去。却是不手软,竟见得那如老乌鸡般的皮肤青筋毕现,整个身子由于吃力,也是颤动起来。
掐得这从贤喘不上气来,面色苍白起来,手脚一个劲乱挣扎,眼瞪得老大,如同被要捏死的鸽子般,只是挣不脱。
就是国建及其他人都是心寒,不敢看了,只有国建媳妇不以为然。
钟建和红粉怎看得下去,都带着伤疯狂地要扑过去,却被国建等拦了下去。红粉过不去,如同受伤了的野兽般撕心裂肺地痛苦叫起来,钟建只是两眼冒着仇恨的目光,但也是十分无奈。
只是铜娃父子这几家住在村东边,离其它户有些距离,再说村中人对铜娃家有成见,自是不管他家是如何折腾,竟是没人来观看。
老铜娃幽幽的声音若来自地狱,冷冷不带人味道:“你两个要眼看着孩子被捏死,也不服软吗?”
红粉吃得铜娃这一冷声相问,反是从如狂中镇定下来,面色苍白,只觉心又痛起来,似要犯病般,咬了咬玉牙,满眼的仇恨,似要冒火般道:“老不死,你这辈子就死了心,我们一家是死也不再做贼了,就是捏死从贤,也比让他做贼好。我之所以把这孩子叫从贤,就是想让他做个好人。”
老铜娃见红粉竟是如此执拗,还是不服软,一时也是无法,要是再让老婆捏下去,真要把这个孙子捏死了,也是不大美,见那从贤竟是慢慢少了挣扎,不得不对老雷婆挥了挥手。老雷婆这才松开手,小从贤身子一软,竟是倒在地上。
老铜娃两道眉毛皱了起来,也没想到这个儿子平时听话得很,一不听话来就如此倔强,不得不使出杀手锏,要是连这小子也收拾不得,以后还能镇住谁,可是要脸面扫地了。想至此,就狠狠地道:“也由不得你两个,今天先到这。先说一下,你们这宅地主房可是占了豪建的,若是你们两个执意胡行,可别怪我手辣,你们好好想想,如果不再想着从什么良来,我们还是如先前,一家和好,也是美满一家。”
老铜娃为了家道昌隆,可算费尽心计,此时更是如同疯狗般,怎容得有人生有异心。说了这些话,众人方扬长而去。
留得钟建两口子慌忙去看儿子,掐人中的掐人中,渡气的渡气,好一会儿,小从贤才悠悠地回过气来。两口子这才松了口气。
一时,一家三口相拥而泣,久久难以抑止。
七逝去
又过了十来天,两人方好起来,只是红粉心口一直痛起来,食欲又差了,初时钟建以为是老病犯了,就去医院查了下,幸好不是,但红粉却老叫心口疼痛难奈,看来是心病。
两人都知道父亲和兄长是不会轻易罢休的,不知这次又有何狠毒手段。
想起老爹临走时说的话,看来这苦苦挣了十来年才挣下的几间主房是要保不住了,当时盖房时还是亲兄弟,这村东连着的几座宅子地都是自家兄弟的,也不分彼此,父亲也点头让自已这样盖的,可是出了事来,反查起旧帐了。叫自已如何是好,要是拆了这房子,到时自已一家子又成了无家可归的人,睡觉也没了地方。不由得钟建和红粉都思虑重重。
老铜娃的手段层出不穷。
这次竟是村长来了,说是豪建告钟建强占了他的宅地。村长训了钟建一通,让他要么拆房子,要么去和兄弟商量好。
村中流言也多了起来,正是老铜娃及老雷婆老两口子不停向人诉说钟建夫妇如何不孝敬。一时钟建夫妇从村中过,总有人指指点点。钟建红粉两人又怎好辨解,总是做贼的事,说来也是不光采,也只能吃个哑巴亏,家丑不能外扬呀!
只是红粉的心口越发痛的利害,人也更是瘦消,时常茫然失神,昔日细白的俏脸变的暗黄起来,饭量也减了很多,且下体时不时出血。

钟建心中说不出的担心,自已也是伤心,但是却是哭也不敢,怕惹红粉伤心,总是哄着红粉。
这一日大早,红粉却不比往日贪床,早早起了床,两人吃了饭,红粉让钟建陪她再去先师庙求个签。
钟建此时是一切顺着红粉,只要她开心,什么都好。
离那先师庙也是不远,两人也没有骑车子,就顺着沿陵河,向上而去。
此时庙会已过,先师庙已是十分冷清,庙门也半开着,两人入了庙。道士还在贪睡,待喊这道人起了床。
道人拖着鞋,抱了个签桶。
红粉伸着手摸住了签,却是身子一颤,不敢抽,却叫钟建抽。
钟建见红粉这样掷重,自是也慎重起来,搓了搓手,方抽了支来先看,红粉也把头凑了过来。
签上前四个大字仍是“先师圣道”,后有小字排句“生死两道极茫然,渺渺天道自注定”。
两人看了都是面色苍白,这次红粉却是把签递给了那道人,让其解说。
红粉抓着钟建的手,抓的钟建有些生疼,且觉得红粉的瘦手有些发颤。钟建也是有些紧张,但是却装做无事样子,用力地握了握红粉的手。
道人看了签,心中暗叫晦气,大清早有人打断好睡,要来抽签,却是抽个下下签。这装神弄鬼的本要脑子灵光,极善察颜观色,只是这道人大清早初起,脑子还是发晕,竟是结巴道:“这签是不大好,不过也没事,无啥大碍,回家啥事都要小心,一切自会慢慢好了。”
凡是来问神之人,大多都是有心病的,无事不求神的。这些道人也是心机灵巧,常是借神之名来安慰这些人的。可是这道人清早起来,脑子转的慢了些,说话难免结巴。而钟建红粉听来却是不然,见这道人这样子,定是这签抽的大不妙,道人不好说破,才结巴起来。
走到路上,钟建见红粉面色更加阴暗,不由得安慰她道:“这鬼神之事,当是信不得,不可当真。。。。。。”一时钟建倒不知以何言语来安慰红粉才好,竟也是结巴起来。此时他也是心如乱麻,只是自已是男人,只得一切痛苦都装在肚中,还要强颜欢笑安慰红粉。
到了河东边,竟见从贤哭着奔了过来,抱着钟建和红粉的腿哭诉起来:“爹,。。。唔,不好了。。。唔,我爷他。。。他带着我几个叔。。。在砸俺家的房子,唔。。。。。。”
钟建听得心一下凉透了,不由得看红粉一眼,却见红粉面色冷暗,没有表情,似万年不化的冰霜,两眼却是空洞无神,心里真是难忍,就一手扶着红粉,一手拉着从贤回去了。
到家见自家兄弟正忙乎,心如刀割,但也没上前拦,因为他知道自已也拦不住。
老铜娃见他两口子回来了,就叫那兄弟三个停下来,冷冷道:“先拆了这一间,你们两口子再好好想想,要是真的不能迷途知返,那这房子就别想保住了。”
说完就带着贼儿子去了。
钟建看着自家那残家破院,积蓄了多年才盖起的三间主房已是被砸破了一间,正是自已两口子的住房,也是欲哭无泪,近来早把眼泪哭干了,再说也是不敢哭,自已要是哭了,红粉咋办,她近来老心口疼,食欲又不好,且又有了身孕。更担心的是她的精神越发不好起来,看着她那空洞的眼神就心慌。
钟建只好把床又搬到西房,收拾好才扶着红粉坐到床上。
自砸房后,钟建不得不小心起红粉起来,只怕红粉寻短见怎么办,有时红粉竟是不知吃饭,还得他喂,睡觉也得小心,地里的活也不做了,就天天呆在家守着红粉。
一连几日的操劳,这一日,钟建竟是长睡不醒来。这天竟是变了天来,风也大了起来,吹得桃花如雪般乱飘起来,凉意也浓起来。
红粉见得钟建熟睡得像个小孩,就起了身,呆呆地望着钟建那疲惫的睡脸,缓缓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钟建的前额,那空洞的两眼有神起来,却满是悲伤,沧桑。。。眼角挂着两颗浊泪,竟是凝而不流。
红粉又摸了摸钟建的硬硬的头发,却是百般留恋,又见儿子从贤两眼是泪地看着自已,一时身子颤抖起来,又过去伸手把从贤抱在怀里,把脸贴在从贤的小脸上。
红粉到了院外,见变了天,就下了厨房,做起饭来。
从贤见他妈去做饭,一时也安了心,竟是也睡起来。
待红粉做好饭,就翻腾起来,终找到一支敌杀死,装在口袋,又回到卧室,把隆起的小腹靠在钟建耳边,一指手摸着钟建的头,一指手抚着自已的小腹,喃喃道:“钟建,你再听听俺孩子,。。。他在踢我的肚皮。可是他却不能来到这世上,我要去了。我知道老家伙不会罢休,我爹说的对,活气难出,也许我死了就好了,他就不会拆俺的房子。以后不要再当贼了,你要好好照顾从贤。。。。。。”
那熟睡中的钟建猛地翻了身,吓了红粉一大跳,却是他又转了身睡去,口中却在喊着“粉”,“粉”。
红粉见状不敢再待,伸手想再摸下钟建的厚背,却是手伸出去没敢摸,怕把他摸醒,又看了眼从贤,找了把剪刀,剪下缕青丝放在桌子上,这才咬紧牙,出了屋。
在路上喝了那支敌杀死,颤巍巍地去了铜娃的老屋。
正变了天,风也紧,把个红粉的多日不顾梳束的秀发吹得凌乱起来,待入了老房的院中,满院风卷桃花,倒是卷得红粉一身。
老铜娃正坐在太师椅上,吸着自已碎的烟叶,老雷婆在一旁缝着双烂袜子,却见门吱地开了来,暴风卷进来数朵碎桃花,叫这老两口子有点寒。
接着晃进个身着无数朵桃花的人来,且是披头散发,一时看不清楚,竟是那头发上还沾着数朵桃花。
待来人进来,用手拂去脸前的头发,才看清楚是红粉。
红粉面色苍白,白的无一丝血丝,有点刺眼。两老口子看得茫然,一时也是呆了。
红粉淡淡道:“爹,妈,我要死了,我已经有身孕了,可是却要死了。在死前,我只有一个念头,只希望你们放过钟建,放过从贤,叫他们不再做贼了,好吗?咳。。。。。。”说着却是咳嗽起来,从其嘴中冒出浓浓白沫来。
老铜娃看见红粉就不顺心,把脸早早转到一旁。
老雷婆却冷冷道:“死就死了,不要拿死吓我们,绳子挂在臂下装做上吊,嘴中弄点洗衣粉就装做喝了药,见得多了,老娘可是戏看得多了。说了这,老雷婆把脸也是一转,都不再看红粉。
红粉凄然一笑,摸着肚皮喃喃自语道:“孩子,娘要上路了,也不寂寞,有你陪着。只是你不曾见过你爹,真是可怜的孩子,也许到了天上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也许地狱也会比这儿好些。”
红粉又看了看门外,门外却是风大的紧,天色也暗得很。这院中正是一院桃花树,桃花开的正艳,不时有桃花被抛进来,打在红粉身上。
红粉的眼神有点散了,茫然道:“钟建,我们娘俩去了,你不要伤心,要好好照看从贤,千万不能让他做了贼。”
红粉却不愿出得这老房,死就要死在老铜娃面前,就是他们逼死了自已,不知自已这一死,能否使得他们不再逼钟建再为贼,是否使他们不再拆自家的房子,好为那苦命的父子留两间安身的地方。
慢慢地,红粉觉得身子轻了,要飘起来了,仿佛要飞到天堂。
老两口子正坐得稳,却听得嘭的一声,两人不由得看过去,却见红粉似死尸般躺倒在地上,竟是不见再有动静。老雷婆多少有点慌神,忙上前,却见红粉面光黑乌,从嘴中涌出白沫,忙靠近闻了,却是浓浓的农药味,一时心慌起来,两手更是乱颤起来,结结巴巴道:“老老头子,。。。不好了,不好了,不是。。。弄的洗。。。洗衣粉,是是是。。。是真喝,喝喝药了。”
老铜娃一听,“咚”的一声,铜烟袋脱落到地上,脸色也变了,猛地起了身,急道:“快去叫钟建。”
待钟建一来,见红粉如此,把手放在红粉鼻上,已是没了呼吸,脑子嗡的一声,两眼一黑,就晕倒在地。
八家道终了
红粉终是死了,由那未出世的儿子相伴,如同那天坠落的桃花般陨落了。
终是时间拖延的太长了,等老铜娃叫来其他儿子用三轮把红粉运到镇医院,已是晚了。
那天夜里风又大起来,半夜竟下起了雪来,正是三月桃花雪,连下三天,也是罕见。
三天头上,红粉出殡了,红粉的姐在红粉的棺材里装了好多脱落的桃花,因为她见红粉死时身上沾了好多桃花。大地素裹成孝装,老天以风唔成哀声。
正如红粉所想,红粉的父亲来了,红粉的姐也来了,红粉的娘家来了好多人,要出这这口死气。红粉的爹哭的老是伤心,想起自已曾说的话,更是心痛。
铜娃的其他三个儿子及儿媳见红粉没了气就早逃了,只余下老两口子。老铜娃及老雷婆都是被打得老脸肿着,只是上了年纪,来给红粉出气的人都有分寸,没打出事来。
钟建一连几天都没吃饭,坐在床上抓着红粉的青丝发呆,就是红粉出殡,他也没去。直到后来红粉的姐劝他要以从贤为重时,才略略好了些。
红粉的爹也是真动了怒,竟是叫人把老铜娃的三个儿子的房子全拆成平地,只余下老铜娃的老房子来。
其间警察局也来了,只是这事复杂,且是红粉自已喝药,再说那动手打人的几个都逃了,也是不了了之。
纸终是包不住火的,终于邻近的人都知道了前因后果,都骂起老铜娃,隔河的李庄也是看不下去,就自发来占了老铜娃那东河边的荒地,让给钟建种。
红粉的姐婆家离张家庄不远,却是天天下午没事就来骂老铜娃,老铜娃再没有了昔日的虎威,只有低着头,装做没听见,全生收了,要么拉着老雷婆,出去躲藏。
这转眼间就是麦天,钟建虽说慢慢精神好了些,也是消瘦了好多,胡子老长,脸也窄了好多。伤心归伤心,但活着的人还得活着,白天忙着收麦子,晚是却是睡觉都抓着红粉余下的青丝,父子两个巴巴地过着日子。
眼见得麦都熟过了,国建弟兄几个却是不敢回来收割,终是做贼子的,又起了贼心,这次却是晚上回来偷割自家的麦子。连着几晚,兄弟几个齐心割完了。却把麦子偷运到镇南一座老庙院前的雪松林中,几家的堆的满林子。
却是时运不济,正是火辣毒天,把个麦子晒的老干,不知怎地反着了火,这火烧的老大,怎么也扑不灭,把麦子烧了也罢了,居然也把人家许多老雪松都烧了个死,好几十棵的。这雪松长得不易,又是风景树,当地人十分恼怒,捉个着,把几人打了一顿,扣着几家的家人,叫国建赔钱去,一棵老雪松就要赔6000千元。国建叫苦连天,托亲朋好友,好话说尽,人家才少了些,至少一棵要2000千,再少是不中了。
没法,国建偷偷回家,找老铜娃,几家凑了几万块赔了人家。这下可好了,有家不敢回,就是回去也没了房子。由于赔钱,几家都没了钱,再加上出来的也急,都荒了来,日子过不下去了。
只好把小孩都偷偷送回张庄,由老铜娃老两口子暂看着,三对夫妻都到县城找活干去了。
老铜娃只得接看了这三家的四个孩子,也是心中暗暗叫苦,这日子咋过了,这样下去,家道看来是完了。
这一段时间,老铜娃也是见老了好多,可是真的驻了拐仗。心中思虑的事也多了,以前只信祖师爷的他也生出心思,到先师庙去问个签,听说是十分灵光的。
抽了一天,老铜娃驻着拐仗去了先师庙,抽了一签,也是老眼昏花,就看到签上四个大字,“先师圣道”,可是没看到其余小字,再说一看到这先师圣道,就是一怔,心神慌乱,连问也顾不得问了,匆匆赶回家,忙取下家中贡着的那幅“道”字,翻了过来看背面,却见这背面提着行小字,正是“遇先师圣道,家道自败”。
原来这行小字本是铜娃的爷爷张一更在写了那个“道”字后,想起自已是读书人,做了贼终是不妥,想了又想,想起孔孟之道的教人为善,觉得自已这儒贼道终不是正道,所以就在背面提了这行小字,意思是后人若是读圣贤书有望,就会破了这家道。
此时铜娃看了这行字,想起抽的签正是先师圣道,不由得老泪纵横,叫了两声“完了”,以前总是不信,现在总是信了。忙叫来老雷婆,抬了个梯子,靠在老房大梁上,提了把爷头上到大梁上,擦了大梁上的尘灰,却见这大梁上正浓墨写着四个大字,不知多少岁月,在老铜娃眼中,竟还是无比醒目,“先师圣道”。
原来这大梁正是先前先师庙的大梁,因文化大革命,被拆了,这柱子反被老铜娃家偷了去。这柱上自是提有这四个大字,先师圣道。以前不以为然,可是现在自家出了这样的事来,就是抽签,也是抽了个先师圣道,再看着“道”字后面的小字,铜娃隐隐心道:“难道是这柱子做的怪,先师有灵,怪自家偷了他的柱子不成。”
老铜娃提着斧头,照着这四个大字就劈起来。也是做怪,这几个墨字竟是透梁不知有多深来。老铜娃砍了老半天,竟是隐隐约约还有墨汁,最后砍的这老梁竟是比碗还细了些,才不见了墨汁。
老雷婆在下面看得心神不宁,忙喝止了老铜娃,以防他把大梁砍断了,那不是要塌死自已老两口子嘛!
老铜娃这才住手。
老铜娃要照看四个孩子,也是不容易,辛苦地过着,也只得认了。转瞬间就到了夏天,天也暴热起来。
这一天中午,老雷婆在屋里做饭,老铜娃近来也从红粉死的阴影中走出,心里也是有些高兴,正好村里的几个闲人都在村东边打牌,老铜娃也凑兴,玩一把。
老雷婆把饭得快好,却是心中不安,就出来喝老铜娃,叫他看看几个孙子去哪玩了。
老铜娃正在兴头,就应声道:“待这场牌出完了就去。”
老雷婆看老头子少有的高兴,也不忍打扰,就自个出去找,却不曾找到,可是慌了神,忙再叫老铜娃一齐找去。
不成想在那沿陵河里找到了四具尸体,正是几个小孩看天热,偷偷下河去了,却是正午,河边没人,一个小孩落水,没人拉,其余小孩去拉,却反被拉了进去,一下四个全死了。
这沿陵河沿岸可是年年有人淹死,也不算罕事,只是这一家一下淹死四个可是不多见。
老铜娃忙打电话给几个儿子,叫他们快回来。
在村人的相帮下,把四个小孩的尸体拉到老房的院落中。老两口子怎有心再吃饭,此时是哭也哭不出。
老雷婆看着四具尸体一会儿,又看了眼铜娃,什么话也没说,就找了根绳子搭在梁中,悬梁而去了。
老铜娃也进得屋,见老伴如此,竟是不去救下来。反而寻思,死了也心净,要不怎样对待要回来的儿子,再是无脸了,只有死才能解脱。老铜娃伸手摸了摸那还乱动的老雷婆的身子,苦笑了两声,先把那“道”字贴在胸前,竟也找了根绳子,结在梁上,却是怕不死,又在脚上系了个大石头,才把脖子套了进去。
待到天有点落黑,三对夫妻回来,见了院中四具尸体,那富建以及豪建两人的媳妇都是伤心,竟是晕了过去。
这三个儿子以及国建家媳妇虽是伤心,倒是不曾晕倒,四人都由院子入得老房。
都是愕然,见得老两口子正僵僵的挂在梁上。老铜娃样子更是吓人,脚下系着大石,胸前贴着个道字,脖子被拉得老长,舌头伸在外面老长,两眼几欲暴出。
三个儿子见此都是伤心,上前抱着老两口子的尸体,要把它解下来。可那国建家的媳妇见此情境,却是得意地大哭了起来,反是喃喃道:“你两个老东西也会有今天,真是天意也,当年你们是怎样对待我的。”说着竟是扑上前,狠狠地死扯着两人的尸体,竟是要把两人的脖子扯断般。
原来先前这国建家的女人也是不想做贼,却被老两口子殴打,把腹中胎儿竟是打落了,最后打得这媳妇不得不服了,乖乖地顺从了。只是在心中对老两口子恨到骨子里,却是没机会,不能报此仇。今日见得两人如此下场,正有心要这两老尸体成不了完尸。
虽说这老两口子为人不善,做恶不少,但毕竟是这三个儿子的爹妈。三个儿子怎忍心看此情,忙都拉国建的媳妇,想把她拉开。
先前这梁柱子就吃得老铜娃砍去大半,现在吊了两具尸体,且铜娃的脚上还坠着块大石,又怎经得起这么多人拉扯。这梁柱子竟是吃不消,也是有年代的老货了,却是赫然跌落下来,随着这老房也轰然塌下来,竟是把四人全塌了进去。
尾声
这一蹋,却把里面的四人全拍死了。
一时这张家的儒贼道就断了种来。
钟建虽说因父兄死了媳妇,但见得他们如此下场,也是黯然神伤,自是出面完了诸人丧事。只是见得父亲胸前的“道”字经此劫,居然还是完好,本想一把火烧去了,又想到还是留着此字,做个记念,好教训后人,引以为诫。
张家庄都沸腾了,有的说是先师爷有灵,有的说是红粉死的怨,有的说是这贼父子行事不端,着致天怨,不管说什么,都是说这贼父子死得好,以后庄上可是要安静了。
又过了一年,庄上无聊人闲来就问从贤道:“从贤呀,你是两个妈还是一个,你爹现在是和你二妈睡在一起,还是和你四妈睡在一起,还是三个人都睡在一起?你爹真是有齐人之福呀!”
从贤虽小,但能觉出此话不是好话,老是听了就远去了。
也是空**来风,那富建家,豪建家的媳妇都没再嫁,都跟着钟建干农活,自是有人要闲言碎语了。
这一家大人口终只落得这几人,但由于五十年不动地,自是有了好多亩地来,三人忙活种下来,竟是慢慢过上好日子来。
钟建闲来没事,寻思,只所以自家落到如此境地,全是一个家道招的祸,万不能再蹈此辙,就也立一家训,第一条就是诫偷,第二条。。。。。。
那张“道”字被留了下来,后来居然被一懂书法的人看到了,见这道字真写的入神,非要出钱买去。钟建说什么也不卖,最后那人竟是出钱到5万。钟建也没卖,倒是省里文物馆到县里举行文物活动,钟建把此字献了去。
果真这个“道”字写的妙,居然成了文物,被收藏到了省文物管里去了。
这由张一更创的儒贼道就这样彻头彻尾地没了,却是遗害了后人无数,只是留下一个好字。从此由钟建变换了门风,一家从善来。
(完)
注(一些乡村庙中的道僧虽说是胡弄鬼神,骗点钱来,但有时却是能去人心病,无意中起到心里医生做用。就说抓药有时能医病之说,有些神巫却是半个医生,把药粉碎了拌上香灰,让人看不出来是药,等有病人前去求药时,就装神一番,再对症抓去,所以一些小病就能医得。再说那香灰也是榆树皮所做的香烧成的,自有助人消化的妙用。若是来人有心病,不想吃饭,吃得这香灰,又经神巫一开脱,去了心病,由香灰开胃,怎能不来食欲。
那先师庙的每根签上都有先师圣道,如包装般,就是借着先师圣道的幌子。所以张家这几个抽签的都看到先师圣道,只是不同人,不同心理的人看到这几个字,有着不同的想法。再说那先师圣道,张一更所写的先师圣道,自是指的孔孟二圣的圣人之道,却不是先师庙的先师圣道,只是那铜娃看了,就混为一起,以为神仙有灵,却不知他老眼晕花,只看见先师圣道,没看到先师圣道下的所批排句。不过就是排句也是那些道士所弄,都是装神弄鬼,混两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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