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道中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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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道中落
(不好意思,这不是本部小说的内容,是我又写的一部短篇小说,本是看了起点的中篇小说计划的,想着小转一毛,结果写了十来天,一投,人家说活动过期了,我伤心。没地方哭,就发到这儿,想看了看看,不想看了拉倒,不好意思》)
引子
在中原的一个小地方,有条数米来宽,一二米见深的河道。对于江南来说,这样的河不算什么,但在中原可算是一条好河,沿岸可谓风水好地。即然是风水宝地,自是人口多了来。
这河名也有个来历。在旧社会,沿河李庄有个学校,校中有名老师叫李沿陵。在一年夏天,发了洪水,有孩子在河边玩,不幸沿岸泥滑落了水,正巧被李沿陵老师撞见了。李老师就跳进水去救了这小孩,只是李老师却忘了自已不会游泳,救了小孩,却把自个搭进去。
后来,人们连李老师的尸体都不曾找得。也是民风淳厚,沿岸人见李老师如此高风亮节,为纪念李老师,就把这条河以李老师的名字命名叫做沿陵河,且在沿陵河旁的李庄中修了座庙来,塑了李老师的像,请名士提名为先师庙。
一时这先师庙就有了香火,后来又住进了个道人来,越发神起来,人们传开了,先师在天有灵,保此一方平安,于是庙中香火越发旺起来,最后在每年三月初二这一天,李老师出生的日子,做为庙会,四方五邻都来烧香许愿,一至到今日,那先师庙会一直流传,居说多少还灵验来。在新中国成立后,那小李庄注名时,为了响亮,不再叫李庄,改名为先师庙来。
这沿陵河在先师庙附近是南北流向的,在先师庙再靠下游,河东西两岸,东岸的庄子也姓李,叫李营,西岸村子住的纯姓张的,叫张庄。
在那个大修水库的年代,有了沿陵河,自是不能幸免,在那张庄南,筑土为坝,横断沿陵河,修了个小形水库。淹了张庄半个村子,家家闹水荒,曾淹死了不少人来。张庄人除了北边,其余三边都是水,就成了半岛来,出入都成了问题。
后来政策松了,没再强令留水库,在张庄几在要求下,最后一举破了水坝闸门,扒了水库。不过还留下残迹,那沿陵河从张庄东过,由北向南,刚流到张庄东南角时遇到如巨龙般的人工土坝,转西流去,流到张庄西南角时,又从巨坝和西边相对但不相交的名为狼牙寨的断层小石山中隔的数丈宽的口子又拐向南滔滔而去。
这张庄西又有一条小河道,一时张庄三面环水,南有如龙般巨坝和小石山,再加近年养蚕和木材的价高,村子里除了原有的竹林,又多了无数的杨树林和桑树林,小风景自是比相邻的其它庄子要美的多了。
可能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来,这个张庄由于三面环水,更是人杰地灵,不知出了多少大学生来,博士研究生要有尽有,可不是这二年掉了价的博士研究生。可谓人才辈出,各行各业都有。让十里八乡的人无不眼红,一说起读书来,就是要看张家来。
只是那张家读书人虽不少,但都是成了名就不回来了,以致这个地方出了好多大学生,却越发显得不如邻村富了,现在农村都是起二层楼了,可是这张庄却很少有,有也是没有学生包袱的。
这整个村子的百十户人家分为三个门。原来在几百年前,有姓张的三个兄弟来到此落户,繁衍开来,就成了今日张庄,三个兄弟,从大至小,分为三门。老小的后人叫三门,这三门最出大学生,而老大的后人为大门,却是不怎出大学生,不过却是最有钱来。
这大门中有一户,户中的老当家叫张宝铜,已是七十多岁了,年轻人们背后就叫他铜娃。铜娃虽说年过古稀,却是精神好,身体更好,这么大岁数,却在那张庄东南角沿河的地方开了块亩把地的荒地来,没事时都去那忙乎。
此时正是阳春二三月,离那先师庙会的日子也是不远了,已是日上三杆,水碧草绿,暖风醉人,铜娃哼着越调《收姜维》,上身脱了棉袄,正在整理着这块精心耕作的荒地来。
这时远方传来一个老女人的嗓音道:“老头子,快回来,今天是你的生日,孩子们都等着给你祝寿来了。”却是铜娃的老伴雷婆子颤巍巍地过来催铜娃早点回去了。
铜娃应了声,接着抽了袋旱烟,冒了两股烟,看着自已半响来也弄出不少地来,心中也是美,把烟袋捌腰里,掂起袄子搭在肩头,再扛起掀和锄头,如同赵云老将军扛上了大枪般,有种不服老的劲头,接着哼道:“今天你打回败丈,也怨山人我用兵不当,你莫放在心上。。。。。。”
一边哼着,一边晃当着回家去。
一寿宴中的惊变
老铜娃哼哼咛咛地穿过庄南的杨树林,扫了眼那拳头粗的白杨上绽开的比铜钱略大点鹅黄色的嫩叶,心也多少觉得又年轻些,步子迈得又大了些,很快就赶上了颤巍巍的雷老婆子,看似随意地问道:“俺家豪建回来了没?”
雷婆子看着自个丈夫还如此龙精虎猛,走起路来还生风,怎看也不像快八十的人了,不由得叹口气,自个比他还小了两岁,却是路也不想走来,就不冷不热地答道:“还没回来哩,不知忙啥哩!”
老铜娃听了,皱了皱眉道:“这小子去外学艺去,自是不容易,我们就不等他了。”说着也就走到前面,和雷老婆子拉开了距离,先到了自家的独院。这院里平时也只有老两口子住得,有三间相连的瓦房做了主屋,面南朝阳,东边一小独间做了厨房。院落到是不小,里面载满了桃李,香春等树木,也挺雅静的。又养了几只鸡来,也不是太冷清。
老铜娃一入得院落,见除了小儿子豪建不曾回来,大儿子国建,二子富建,三儿子钟建都在院中等着,还有女儿建荣。国建家,富建家,以及建荣家的带蛋儿子都在阳光下的沙堆上玩沙子,玩得不可开交,竟是没注意自个回来。老铜娃看着自家人丁兴旺,心中也感到安慰,但在儿子面前,可是虎着脸,摆起老子的派头来,大踏步进了中堂,在进中堂时,扫了一眼厨房中忙乎的四个儿媳,特别是射了眼钟建的媳妇红粉。这一眼却是精光闪灼,直逼得红粉忙低下头来,不敢抬头。
老铜娃进了中堂,在略有点阴暗的中堂的大桌子旁的太师椅上落了坐,背靠着紧靠中堂后壁的八先桌上。
三子一女都也进了中堂,对着老铜娃倒头就拜,都齐声喝道:“祝爹爹高寿,身体长安,家道永昌。”
老铜娃一听家道永昌,就来了精神,虎着的脸也松了开来,红朴朴的老脸一时如院中开的正艳的儿花般,两眼中也散发着执着如炽的光芒来,对着子女道:“都起来吧,虽说新社会了,可俺家的规矩还好着哩!”,自是老怀大开。
老铜娃也起了身,转过身看向中堂的后墙壁,却见那壁正中央临时新挂了一张寿福图来,幅边自是老句子“寿比南山不老松,福如东海水长流”。幅中一棵古老松树下,福寿吉三星端坐着下棋,身边有祥云绕绕,仙鹤展翅。下面紫黑古朴的八仙桌上摆满了水果和寿面。八先桌正中的斑古香炉中香烟袅袅,三支米粗的正宗檀香头上正如红头苍蝇般,冒着蓝灰色香烟来。
老铜娃看了横锁了眉头,沉了面色,怒声道:“这福寿图是哪个挂的,这不是忘了本不成?”说着扫了一眼刚起了身的子女,但见大儿子国建头低得靠着胸,知定是他挂得,要不怎做贼心虚得头也不敢抬,不由得冷眼盯着国建。国建已是四十多的人了,却是不敢抬头来,从心里深处对父亲充满着畏惧。
建荣一见老爹翻了脸,忙赔着笑道:“爹,我哥也是好意,只想叫你开心,你看不顺眼,就再换回来。”又转过头对着她哥建国示了个眼色道:“哥,你也是,怎又忘了俺爹的规矩,不,是俺家的规矩,快换过来,别惹爹生气。”
此时雷老婆子也回来进了中堂,见此情也道:“看你们几个,不知那是你老爹的命吗,我就说不让你们动了,你们还不听。”
国建也忙上前谄笑道:“要是爹爹不乐意这样,我这再把它弄回去。”说着就动手,要揭去那福寿星图来。
老铜娃白了一眼国建,把儿子伸得老长的手打了过去,自个搓了搓手,拉了拉衣服,整了下面容,这才上前,小心翼翼地取下了福寿星图。
却在福寿星图下现出一幅大字来,通幅也只有一个字,“道”,那道字写得遒劲有力,多少还有点苍桑古朴,还透着飘逸来。只是这幅字显是年代久远,纸已是黄得如玉米色般,隐约中还能看见虫洞来。
老铜娃虔诚地看了一眼,轻轻地拿起旁边的鸡毛弹子,无比小心地在这字上轻轻地抚过。然后又轻轻地掀起这幅字来,下面却是一个纸剪的人像来,那人像弓着身子,蹲在一根大树枝上,手搭凉棚,正运目远观。正是水浒中的人物石迁,老铜娃看了一眼这石迁像,又合上了字画来。双手合十口中默念着,三子一女无不敢发声,鸦雀无声,就是那老雷婆,常年颤动不已的腿脚一时也如雕塑般毅然。
好一会儿,老铜娃才回过身子,安然坐在太师椅上,又看了一眼大儿子,才略略回过气来道:“我们这家道相传也有些年了,只是不能发扬光大,看你们三个,无一成器,叫我伤心呀,本想按规矩把这家主之位传给国建,看你小子那个德性,今天又不知大小,坏了规矩,真叫我不敢放心传给你,叫老头我难以安心呀,死都不敢去死,怕难以面对老祖宗!”说着又瞄了眼大儿子建国,真有种虎父犬子的感觉。
三子和一女无敢吭声,都是低着头。
老雷婆见状忙上前道:“老头子,今日是大喜日子,先不说这个,快快叫媳妇们上菜来,你们爷几个好喝几杯,这样相聚的机会可不多。”
老铜娃听了老婆的话,多少消了些气,只是又看了眼这三个儿子,女儿已是外姓人就不说了,这三个儿子,真是恨铁不成钢,叫自个伤心。
一时无话,四个儿媳一番忙活,上来几个菜来,在大桌上,一家人也就吃了起来,直是在老头子面前,也没人敢胡乱说什么,都是小心翼翼。
待一家子吃到兴处,院子的大木门吱呀地开了来,走进来一人,却是十分憔悴消瘦,发如枯草,衣服也是破烂如缕,其上更是灰结成厚层,如剃头匠的刀布般,黑的发明,已失了原色来。更是胡子老长,面有菜色,眼窝深陷,更显眼的是那人左手臂缠着纱布,看来像是断了胳膊肘儿,且手上也是护着纱布。
老雷婆昏花老眼看了下,叹了口气道:“真是晦气,这时怎么来了个讨饭的,真叫人吃饭也不顺心,建荣呀,你快给这人个馒头,打发他走了,少影响我们食欲。”老婆子却不见女儿动静,倒听得当啷一声。不由得好奇地看了看吃饭的几人来,却见女儿不语,正凝视着要饭的,再看看三个儿子也依然,都是呆望着,忘了吃饭来。再看儿媳们,也是如此,只是那四儿媳咧着嘴,竟是想哭,只是发不出声来,手干捧着,已是没了碗来,看来已是发呆地以致松了手,打烂了碗来。老婆子喃喃道:“碎碎平安”。
再看老头子,也是少有地呆坐在椅子上,张着嘴,如离岸死了一会儿的鱼般。也觉得蹊跷,这才又揉了老花眼,细看来人,这一细看,已是没了魂,只觉眼一黑,就过去了。
一时又更乱了,儿子,女儿,儿媳们都慌了神,上前掐人中的掐人中,捶背的捶背。那似叫花子的来人也上前来嚎道:“妈呀,你醒醒,我是豪建呀!”
原来来人竟是老铜娃出去学艺的四儿子建豪,不知为何落得如此狼狈。
那四儿媳崔巧儿已是两眼泪汪汪的,来到自已丈夫跟前,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用力地拉着自个男人的右臂膊。
三儿钟建家的媳妇红粉面色十分古怪,时不时地扫了眼小叔子的样子,心中老是诧异,只是不敢言语。
老铜娃看着自个这个最钟爱的小儿子出去学艺,居然弄成这个样子回来了,也是大伤心。
这场祝寿饭自是不欢而散,且在场的人都是心事沉重,各有番思量。
二铜娃家史
到了晚上,有点凉风,要比白天艳阳要冷了好多,月色清明,星光斑驳,农村的夜色倒是也有点迷人。
红粉和钟建两人趁着月色正明,出了家门,向东就能看到沿陵河泛着银光的河水来。两口子吃过晚饭,就在河边散起步来,自家就在
村最东边,离那河边也只有百十米来远,两人感情也好,总是在晚饭后没事了就出来溜达溜达。
在河边,红粉望着星空,沉思一番道:“钟建,你说说,俺小弟倒底怎么了,弄得那个样子,这事总有点怪呀!”
钟建只是砸着嘴,嗓子如插了不知多少根鱼刺般,看样子又如以前般,怎么也不会说。
红粉看着钟建老实样子,真是心中暗自生气,自已这个男人那都好,就是太过老实了,怎么看怎么像个软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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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两人上了床,钟建倒头就要睡去,红粉却伸开娇手,摸着钟建结实的光溜溜的身子,轻轻地抚摸着,顺着胸膛就来到下体,三不摸两不摸,直摸得钟建身上如同着了火,心猿意马的。
建钟也是刚三十岁的人,正是火样的年龄,怎经得媳妇这样摸,少见得媳妇这样主动,自是动情万分,翻起身子,就把红粉压到身子下,就要正法。
红粉却伸开拳头,用力把钟建推了过去。
钟建有点呆,心中火烧火燎的,如几百个老鼠抓心般,气息也有点凌乱了,不解地问道:“你这是,你不是要吗。。。。。。快点,我可是急呀?”
红粉一阵冷笑道:“你要想上,就给我说说俺小弟到底怎么了,俺们可是夫妻,还有什么不可说的,也就我们两人,我也不说与别人。要不说,你去找个老母猪上去。”说着把自个诱人的**挺了挺。
钟建看着细白耀眼的肉球,干咽着吐沫,见媳妇真怒了,一时自个也在**头上,砸了砸嘴道:“我说,我说”。
钟建饥不可待,上前把红粉抱在怀里,用力地捏着两团肉,施撒着自已的爱意。红粉也不过分刺激自已男人,适可而止。钟建抱着自家娘们,两人都喘着气,钟建断断续续讲来。
原来豪建出门学艺,到了个大贼窝,终于如愿,在人家传导下,学会了扒手的绝技,试了数次,也是屡试不爽,也为贼团伙挣了一小把。结果前段时间,又下手时,却被个大汉抓个正着,那大汉却是左手少了两个手指,他抓住了豪建,什么也没说,找个刀子就也砍下了豪建的左手的中指和食指。砍过后才丢下了言语道:“小子,这条道上不好混,叫你绝了这条路来,此时你可能恨我,说不定将来你还会谢我哩!”
豪建没了金手指,再也不能扒包了,饭食也成了问题,就又去了贼窝里去,想叫给自已口饭。结果贼头一看,辛苦调教的人再也不能给自个挣钱了,没了价值,又怎肯让他白食,贼窝又不是慈善机构,要赶豪建走。豪建一时无处落身,就想着在贼窝里死赖着混一段,好待伤好了再回来。没成想那些贼一见豪建想吃白饭,就动了粗,又把豪建的一个胳膊肘儿打断了。于是豪建就一路讨饭,好不容易,几多风雨艰辛,才回到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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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铜娃家可也算是家学源渊。
老铜娃的爷爷张一更本是旧社会的县衙里的师爷,只是为人不大好,与同房中其他师爷不和。其中有个杜师爷最是和张一更过不去,想了个法子,让人装出有案子,给张一更些贿钱,请张一更出个假文书。
张一更也是鬼迷心巧,不知是计,自仗心灵手巧,文艺好,就用萝卜头刻了个县令的章,印了上去。
这一印不打紧,被捉个正着,人证物证皆全,一时打进牢中。
张家本大小也是个财主,这一下把所有家产变卖光,才用钱打通关系,把张一更救了出来。张一更一出来,见家徒四壁,自已也是无了职务,全家老小都张着嘴,等着自已想办法。一时也叫这个书呆子犯了难来,自个除了读书,写文书,什么也不会干呀!
愁了几天来,终下定诀心找自已当师爷时认识的江湖中人小飞燕王小二。那王小二却是个积年的飞贼,飞檐走壁,善干些无本买卖来。
王小二见张一更来了,听说他失了势,又是文弱书生,自是不把他看在眼里。王小二也是个老江湖,虽说不再如先前把张一更放在心上,但面子上还是不错,因为他怕这酸书生万一哪一天又得了势,自已现在得罪了他不是不大好吗?思来想去,任张一更怎么求教,也不愿意把绝活传给张一更,却糊弄张一更道:“像先生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入了我们这一道真是亏了材料,若是先生真有此意,我也是万分荣幸与先生为伍。只是读书人都是人中龙凤,干什么都是手到擒来,在哪个行业中都是拔尖人物。像先生这样人材,要是入了我门下,真是屈驾了。像读书人做我们这行的却实不多,要不先生你就带个头,建个儒贼门,也是一代宗师,我也高攀了,俺两人就平辈论交,以后共同行事。像先生高才,自会摸索出来一套做事方法来。”
张一更听了如在云雾中,连声对王小二称谢道:“王兄高呀,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王兄,我正有此心,大振儒贼门。”
那张一更也是读书成了呆子,不知这王小二是计,在这一番挖苦和推辞下一时变得雄心起来,即然不能在儒道上当一代宗师,就在其它方面,若是真能建个儒贼门,可是大好,自已可是开山宗师级人物了。自古文人都是自视甚高,各行各业自是读书为正道,更不要说曾当过师爷的张一更,又怎么从内心中看得起王小二这等江湖混混,只是权宜之计,此时起了要当一代宗师的念头来,也再不提要拜王小二为师学艺的事,怕失了自已一代宗师的身份来,就屈驾就尊地和王小二平辈论交起来。平时跟着那王小二跑龙套,给人家放放风,打打下手,却心中美的不得了,见道上人就吹嘘着自已也是一方宗主。
虽说在偷上不曾得了什么绝手来,但走了这路来,也能护着家小。总回到家里捣腾,琢摸着,即为一代宗师,自是要留下点什么来,只是自个真是什么也不会,也是手无缚鸡之力,想飞檐走壁,破锁而入,那真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但不能无做为呀,孔老夫子说的好,知其不可而为之,才是上道,想至此,就提笔,却不知写上什么来,想了好久,就想到句老话来,“盗亦有道”,也就写出个“道”字来,可是此道非彼道。盗亦有道指的是做贼也有做贼的规矩,而他的是指做贼的技能,即然不能传下儒贼门什么绝技来,就传下这个字来,儒家最擅挂虚号了,就是写个八股文,没引个子经什么典文来,就成不了篇的。将来指不定哪一世自已创的这个儒贼门发扬光大,门徒千百,都拜自个为宗师祖,那是何等的荣耀。写字才是他老本行,一心想留下给后人点什么来,自是写得极其用心。
写了这个字,自已也是十分满意。虽说十分醉心于儒贼门的宗师称号,但终为读书人,落到此境,心中也是不顺畅,就又在字背面提了几个小字来。
见做了这些,又请了个手艺人,剪了个祖师爷的像来。贼爷爷自是石迁了,做好了像图,就用“道”字掩着祖师爷像贴上了中堂后壁贡了起来(做贼的可不能明目张胆地把祖师爷的头像挂在当堂的,这也是见不得光的贼爷爷)。
张一更自封了大宗师,却是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怎能招得一帮人手。一个人,自是失落,前后思量,即然自已做不好,就先把这变成家道,儒家常说,治国济家平天下,家都整不好,又怎能把儒贼门治好。先把儿子**来,代代相传,说不定自家哪代人出个人才,在这方面做出点成色,也算是光耀了自已一手创的儒贼道,说起来自已来,还是一代宗师,要是能像孔老夫子一样长世久传是何等的荣事来。
于是就狠下功夫,先把儿子让王小二带去打帮手,顾生计,自个在家一心调教小铜娃,一心要从娃娃做起,好叫他发扬光大自已创下的门派来。
这铜娃自是承了爷爷的志,打小就立志要发扬光大儒贼道。可是虽说经过张一更及其儿子两辈人苦心经营,只是有个空壳子,不曾得偷盗绝活的真髓,更不说能出个什么惊艳绝才的,把儒家和贼家结合起来,就是像孔乙已读书人偷不叫偷的混话人材,也不曾有得,在贼路上也是一直走不上康庄大道。也只能吃个窝边草,偷鸡摸狗的,今天拿东邻家个铁锅,明天拿西邻家个菜刀。
一拿二不拿,就拿的手痒来,不拿就心慌,就是铜娃家几个儿子自家串门也是相互准允,看哪个能拿得叫主人家没有防住。在铜娃的谆谆教导下,四个儿子也不敢不上路来。
吃大锅饭那几年,村中人都饿得摸不着北,只是这铜娃家虽说儿女众多,也是靠着家道,又拉村中另一个混混,去偷生产队的红薯干。别人家都没吃的时,就他两家都有黑面团就饥。
从此,铜娃认为是自个爷爷在天之灵护着自家的,只要信了这家道,吃喝定不愁,自是更坚定了对家道的信仰,本想借此机拉那混混入了自家的家道,也好壮大些儒贼门,做个突破,有个外家人。
只是那混混也是无赖,见得铜娃吹嘘的天花乱坠,自家家道如何源渊,自上传来几代,有曾做过师爷的先祖大儒张一更开创,如何如何威震一方,开始时就信了他,跟着铜娃跑了几天,却不见得铜娃有何过人之处。唯一不平凡的是铜娃手生老茧,在偷生产队红薯干时,铜娃的两手如挽花,快如闪电,一晚来,竟是比自已拾的多了两倍还多。同样是来做贼的,自个却收成这么少,想叫铜娃给自已分点,那铜娃竟是不肯。于是再也不跟铜娃一起行事了,更不要说入了铜娃家莫名的什么门来,那个什么鸟门说着来就叫人绕口。

三红粉一劝夫
任老铜娃百般心计,无奈何祖上传下的这儒贼道只是个空壳子,怎能拉得外家人来。也只能在自家发展起来,先儿子,再孙子,子子孙孙做下去,想来一定会有出头的日子来。
那王小二也传下飞贼道统,只不过换了姓,却是王小二的外甥,叫魏石球。这魏石球在民国年间,可是名声大燥,更胜其师,在方圆几十里都是家喻户晓的。是有名的飞檐走壁的妙手神偷,就是今天他的威名还有余传。魏石球也是学了张一更,把飞贼道弄成了传家道统,他可不是没人求他学,而是自已这手绝技不想传与外人,只嫡传了自家儿子,就是女儿也不舍得传的。
这魏家子孙也是传了几代了,至今已是传至石球的孙子辈了。魏氏宛然已是成了贼团了,石球有三个孙子,虽说都没有达到石球的身手,却是把这贼道做大了,弄成了现代化,上了规模。有自已的运输车,且和方圆的村村庄庄的小贼都结成了阵营,这魏氏显然已成了群贼之首。天天规划着上哪个行政村去偷牛偷羊偷猪去,也是偷盗一体化,各村小贼是内线,贼无内线可是寸步难行的。这魏氏一家就分工精细,开车的开车,凿墙的凿墙。近年来之所以方圆无养牛的,就是叫这魏氏偷怕了。
这魏氏和警局的也是大熟,就是镇上警车见了他们的贼车也是装做没看见。因为姓魏的是镇上大姓,本就是镇街一虎。尽管他们明着不敢砸了警局来,但暗着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再说这魏氏为贼,又不是强盗,虽说偷得四民无不安生,却不曾有得人来告状。因为这魏氏可谓盗亦有道,若是偷不得手,被撞见了,魏氏人会弹着身上的灰尘,整了整衣冠,然后自报家门。方圆人一听是石球后人魏氏一脉,自是不敢为难,还会大喜,上茶上烟。然后这魏氏就会扬长而去,再不登此家门。主人家能不喜吗,若是魏氏失了手,其他小偷是不敢再上门行盗的,这可是魏氏定的规矩,贼道上的新老手们无不敢不遵来,魏氏的失手就等于是给主人家个免偷金牌来。要是被偷走,一方面是人家贼手高明,另方面也是主人家不够警戒,也该提高警惕了,这魏家也是给人们义务提高防贼意识。
老铜娃家究根也是和这魏氏拉上了说不清的关系,也是世代贼交。虽说魏氏看不起张家这些不入法眼的小角色,但一方面祖上有交,二方面在这张家庄,也离不开他家做内线来。所以魏氏在这张家庄附近有所行动,自是要拉铜娃家同去。名义上是两个贼派连手做案,实是铜娃家做了人家的马前卒,做些没技术含量的活来。
铜娃家做贼久远,难免走露了风声,再加上先前曾和铜娃一起偷过红薯干的老混混是个嘴上不把门的家伙,把铜娃家的一些事无意间说与了子女,子女又以此为谈资,暗暗中传了出去。所以村中哪个丢了菜来,或者猪羊,就会盘着铜娃家的房子绕来绕去,骂上半天,只是不敢指名道姓骂来,一方面铜娃家儿子多,再方面人家为贼,明面上不和自个较劲,暗地里生个偷自已的心怎么办,可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着呀!铜娃大儿子国建却落下了小偷国的名号来,铜娃落了个贼佬的雅号。
老铜娃也有烦心事呀!自家家道传下了几代,没传下来绝活,不能像魏家那样,一时成了一方贼头。自家按说也是一家门派,在道上也算是一派了,就是和那魏家分庭抗礼。却因先天不足,有名无实,反成了魏家附庸来,想来也是让人扫兴。眼看着四个儿子都入了贼道,多少还有点欣慰,也算人丁兴旺,只是国家计划生育却不能叫自家更加昌隆起来,若是每个儿子都如自个般,弄出三四个儿子来,到孙子辈也是贼孙成群了。叫小儿子出门学艺,也好引进点有科技含量的偷盗技能来。却是刚学来点,就失了手指,叫铜娃也是伤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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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觉来的钟建张开了眼,却见正贼亮的耀眼的月光不知什么时侯已偷偷地透过窗来撒在老婆的脸上,顺着月光,但见老婆睁着眼,不曾入得睡,怪的是她两眼发红,两眼框挂着在月光下晶莹剔透的珠泪来。心中不由得一怔,恐慌起来,忙伸过手,摸着红粉的头问道:“粉,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落起泪来,又有什么不顺心,难道说是病又犯了吗?”
原来那红粉却是有先天心脏病,刚结婚那段,可是用药不断,两人没少担心。近来好多了,好久不曾犯了。现在钟建看着红粉两眼睁着,晶莹的泪水在月光下泛着水晶般的光华,人更显得憔悴怜人了,就是心痛,当是她又犯了病,又怎能不担心来。
红粉长长地叹了口气,才幽幽地道:“钟建,你能不能以后不再和你那几个兄弟来往,我们以后过个一般人的日子,不再偷偷摸摸来。”
钟建听了一椤,然后摆过头,不敢看红粉的眼来,低低地道:“那我们以后怎么过呀,我什么也不会做,没有手艺,我们日子不好过呀!”
红粉道:“你什么不会做,我也不在意,你把地里活做好,我有空了织个地毯,我们多少有个零花钱,日子苦点,也比过那日子好些。让人看不起,若是再让人捉住了,以后咋有脸在人前过呀!就说上次,你上俺姐家,你顺手把人家的手表拿了回来。我知你不是故意的,也是一时手痒,可是我能怎样给人家说,只好说是俺儿子从贤拿去了。俺儿子那时才两岁,就给你背上了贼名。以后咋办,我可是再不敢叫你走亲戚了。你知道我为什么给儿子起个从贤吗,我就是想让儿子不再当贼了。只所以让儿子一直去他姥姥家,不让呆在家,不光是上幼儿园近,更主要的就是怕他跟了俺爹,也学会了偷,看将来咋办。你看俺小弟,出去学艺,都成了那个样子了,你难道不怕落得那样下场吗?”
钟建也是叹了一口气,媳妇说的何尝不是,但一入了此道,岂能说退出就退出,人在贼窝,想从良也不易,就好比周围的人都做了婊子,在婊子中的人还能竖起贞节牌吗?自已何曾不想从了良来,但上有父老兄长,他们愿意吗?当年大嫂何等凶悍,就是在整个村中也是大有凶名,不仅打得大哥怕,就是左邻右舍也怕了她,她可是敢和男人对打,也是不曾吃得亏的。就这样,也被父亲收拾得服服贴贴的,乖乖地入了家道。父亲可是对这家道不是一般的执着,一心要昌盛起家道。若是自个半路退出,不仅是没了父子情纷,恐怕难有个好,此时想独善其身定是不成了。到那时,恐怕也是阶级斗争,要月月斗,天天斗,不把自家斗得服了软,他们是不会罢休的,父亲可是不容有异心者,那样这个家道可是彻底要完了,若是自个先叛乱了,父亲一定要杀一儆百。可媳妇怎知这些,又不好给她说。
红粉又叹气道:“你这个呆子,难道没有了父母长兄就不能活了,我们可是好不容易盖好了新房,以后要过点安稳日子。别再走钢丝一样,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你也为我们娘俩想想,想着从贤从小不由已当了小贼,还要摊上个贼爹,贼爷,好像是多么光荣的事来。”
钟建见媳妇这样,就道:“这事不是一时半时说得明白,俺们慢慢来,好事多磨嘛!俺们拖,待我爹下世了,这事就好办了。”
红粉不由得把眼一翻,自已的老公公虽说年岁不小了,可是身子骨却是硬朗得不像个上岁数的人来,要是等到他自然死,自已的儿子估记也要如了他爹,早养成了偷摸的习惯了,不是黄瓜菜都凉了。想了一会,还是迟疑不决,好半天才下决心对钟建道:“我有了”。再也不说话了,要看看钟建做何打算。
钟建初听不知是什么有了,有点呆,问道:“有什么了?”
红粉娇怒道:“你个猪头,自是又有了孩子了。”
钟建这下可是听真切了,先是吓了一大跳,道:“什么,你竟有了,那你还叫我做那,出了事咋办。”脸上有些恐慌,更有点欣喜,可真想再要个,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晚上加班加点,终也有了正果了。
红粉见丈夫样子,知他是真心爱自已的,心中多少也是有点高兴,不过还是沉着脸,冷声道:“我打算去做了,不想要了。”
钟建椤住了,以前媳妇可是也想再要一个,为何此时却想要做了,忙问道:“这是为什么,你不是也想要个吗?”
红粉幽幽道:“是呀,可是我却不想再生个贼儿子来,那样还不如不要了,让他蒙耻来到这个世上,生来就注定要当贼的命运,你当爹的有这么恨心,可我这个当娘的,可是不愿意,这样太对不起他了。孩子都是娘身上的肉,即然要了就要好好把他养**。养不**,俺就不生了。”红粉说着掀起薄被,用手摸了摸洁白的肚子。
钟建听了,又看了眼媳妇那不知什么时侯偷偷凸起的肚子,刚才做那的时侯都不曾察觉到,深深地看了一眼,不由得摆过头,没有言语,能说什么呢,也只能背着红粉,向着墙,任着豆大的泪珠从眼框中奔出,自已何尝不这样想,哪个人不想当个好人。贼真的是好当吗,自已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呀!摊上这样个大家庭,自个能怎样,要是和其他人这样,也有政府给自个挡风遮雨,但这都是自已的家人呀!打断胳膊肘儿连着筋,就是政府出面又能怎样,那样不仅问题得不到解决,反使自已再也没有脸见人了。现在也只能是家丑不可外扬,有泪往肚子里咽呀!
红粉见丈夫这样,就向丈夫靠了靠,伸出若白萝卜的双臂环抱住丈夫的腰,让自已一怀的柔软紧紧地贴着丈夫的背,把头放在他的肩上。两人都是清泪长流,好一阵子都是无语。
四红粉再劝夫
两人就这样相拥相抱,迷迷乎乎地,也不知过去多久,却猛地就听得大门咚咚做响,两人都醒了过来,已闻得满村鸡叫,天还正暗,蛮清冷的。钟建一看表,已是快五点了,看来正是天明前的这一段黑暗。
钟建脱开红粉环抱的玉臂,披了衣服,爱意地看了红粉眼,见红粉两眼红肿,面色不好,两眼正是哀怨地瞅着自个,不由得一低头道:“粉,天还早,你且睡着,我去看看,今早我估饭,你歇歇,做好饭我再叫你起来。”
红粉没有搭腔,两眼有点伤神,不知在想什么似的。
此时门擂的更是响了,钟建匆匆地出去开了大门,却是大哥二哥。二哥富建似是不满,冷哼了一声道:“怎么这么慢,干俺们这一行的最是要手脚灵利。”
国建却是挤眉弄眼笑道:“小三还小,贪香床呀!”
钟建对两哥的话也不搭理,自问道:“你们这是哪地卖买?”
富建急促道:“快,抬进去再说。”
钟建这才出了大门,天也是不大明光,看不真个。国建富建两人各就位,都是一弯腰,竟是十分用力,似是抬起一十分重的物品来,可钟建还是看不清楚,就伸手一摸,却是凉冰冰的,方知是钢筋。
待两人吃力地把这钢筋抬了进来,富建才喘了口气道:“你这不是要新盖房子,兄弟们安说应送点啥,我和大哥琢磨了下,现下钢筋正在贵价上,就给你弄这几根来,也给你省点。”
钟建听了心中百般滋味,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应承句:“真是叫两哥费心了。”
国建听了轻轻一笑道:“自家兄弟,客气啥哩,以后我们兄弟都得努力,把家道发扬光大,也好叫俺爹妈高兴。”国建是家门老大,自是有可能接了这老爷子的传承,成了家道新主,所以更是关心家道运转。
钟建听了更是心乱,也不知怎么应对来。
富建道:“哥,别说了,俺们快走吧,回去再补一觉,也忙乎了半天了。”
于是两人匆匆趁着黑回去了。
天大清光时,还稍有点凉意,红金晨光虽散开来,但还没有撒落到院子里来,此时钟建已做好了早饭,叫红粉了三遍。
红粉这才娇慵地起了床来,却是无精打采,待到了院中,看见院里自家钢筋堆里又多了数根大拇指粗的钢筋,一时心里刺痛,已明白了缘由,不由得又回到床上,再也不想起来。
红粉不由得细想:“自家也是好儿女,娘家虽说贫苦,却也是安分人家,不曾偷摸得别人家丝豪东西,也行得端正,不怕他人在后言三道四,可是自从入了夫家,天天似有无数人来在背后言骂,就是做梦,也是无数人骂喝着要自个还他们的东西。一听到骂小偷,就怀疑是骂自个,人怎能这样做,再有钱有势,若是被人在背后千般辱骂,活来也没滋味,还不如干净清贫地活着来心安。自古盗娼一流,为人所不齿,自个却沦落到贼妇,竟是和妓女是一流,想来就心痛,万不能再这样下去,若是不能痛改前非,儿子也要走上这条路来,就是腹中胎儿也是贼种了。”
钟建见况,心也明镜般,也不知说什么好来,忙把饭菜端到红粉床前,好生相劝,百般相求。
红粉见夫如此,多少心有点安慰,也多少吃了点。
农村二三月,正是百废待兴,育秧的育秧,拔草的拔草,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很少有人呆在家,就是没事去放羊去,或弄点青草,也好叫家里的鸡多下点蛋来。
这一下午,红粉虽说心中烦躁,但实在是在床上躺不下去,就起来下了菜地,日子还得过,不把菜地收拾收拾,到了夏天就没菜吃了,上镇上买也不是常事。
菜地里的人也不少,不比冬天,随着春暖,地里的人竟是和菜叶一样多了起来。
红粉在自家的菜地里拔着比菜长得快的多的嫩草来,一边听着旁边章玉嫂,雪兰婶,梅子三个妇女东家长西家短的碎话家长。红粉一边也是有一打没一打地应两句。
几人说着说着,章玉嫂突然道:“这几天发生个大事,镇上人都在说,都说是报应呀!你们听过了没,可是听了大快人心呀!”
梅子这妮子对啥都好奇,又是嘴快,抢问道:“章玉嫂,啥事呀,别吊咱胃口了,说来也乐乐。”
红粉一时也好奇,只是觉得怪,这章玉嫂说稀奇事就说了,还卖什么关子。
章玉嫂见周边的人都悉心听自个来说,似有得意,拿眼瞄了众人一眼。
红粉只觉章玉嫂看自个的眼神有点怪异,身上有点不舒服。
章玉嫂道:“就是那一家呀,前年偷三叔家的牛。三叔醒的早,起来唤了半村人找,最后被还是他女婿开车在路口截住了偷牛贼,却是相识,正是魏家的老贼,也不敢得罪,只是把牛拉了回来。”
梅子嘟着嘴道:“章玉嫂,你这人说起话来怎么没完没了,如老太婆的裹脚,臭长臭长的,却老说不到点子上。这事都是陈年旧事了,哪个不知,再说那魏家方圆谁不知,还用你来说。”
雪兰婶笑道:“梅子你这丫头,就是嘴利,不知你章玉嫂就是这样,不让她臭摆下,她心中怎能舒服来的,你不会满足下人家。”
红粉一听到要说魏家之事,一时也不敢搭话,心中直发虚,忙低下头装做卖力地拔草,只是支着耳朵,想听听那魏家发生了啥事来。
章玉嫂被梅子和雪兰婶这一说,也是不好意思,也是长话短说道:“原来那魏氏兄弟三个和其他小贼分赃不公,三人仗着老牌子,又是镇上一霸,横行惯了,就动起手来,不成想弟兄三个都是练家子,拳脚利害,也是那小贼长得脆弱,经不得打,反是当场被打死了,当时三人就把小贼尸体掩藏了。三人也是心惊,回到家里摆洒压惊,却是这魏家老三是个孬种,胆小怕事,见出了人命,心中慌了,劝着大哥二哥要去报案。老大老二又怎会去,老三就说自个要去。原来动手时,老三也是下手轻,怕出事,这时要去自首,说什么也不会被处以死型,所以执意要去自首。老大老二看是不好,也是在酒头上,一时急怒来,又生了恨心,一不做二不休,两人动手,又斧劈了老三。待两人回去酒醒来,又是悔恨,又是后怕,一个上了吊,一个用买来的枪,双双自杀了,这一下却是把个世传贼窝断了个干净,连窝端了,不是大快人心吗?”
红粉直听得心中慌慌,特别是那“把个世传的贼窝断了个干净,连窝也端了”的言语如同响雷般响在耳边,震在心头,心惊肉跳了个利害。
梅子和雪兰婶也是听得嘘唏个不停,雪兰婶道:“真是恶有恶报来,我家的牛都是他们偷的,还叫我哭了两天,俺们这不敢养牛,不都是叫他们吓的,真是报应不爽呀!”
梅子道:“唱戏上说,‘天不灭曹’,我看是天不灭贼来着的,你说这魏家贼窝遭了此难,可是昨夜里我们村又着了盗来的。你们听说了没有,国林哥家盖新房刚买的钢筋竟是丢了。你看这贼利害不,真是贼如这青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是怎么也拔不净的。”
章玉嫂道:“偷东西的怎不烂了手来的,断了手指,叫他们想偷也是偷不成。”
红粉听得心中慌慌,头也是发了胀,想起小叔子那断指来,仿佛那缠着白胶布的手在自个眼前老晃了个不止,竟是脑海里都是断手来,再也听不进去半句话来,却也是不敢脱身而走,怕这三长嘴妇女再背后说自个,只得耐着,低着头,茫然地拽着草,竟是不留神抓到地边防鸡的刺上,一时涌出了血滴,痛的直裂嘴,但也是不敢痛叫出声来。
好不容易熬到太阳要落,才慌忙若丧家之犬,逃到家去。心中盘计,这下如何也要叫钟建罢手从良,若是不然,这辈子也是无法活了,再这样下去,自个早晚是内心煎熬死的。
钟建扛着锄头,踏着月色归来,见红粉依然躺在床上,面色更是难看,也不敢搭话,怕触了霉头,忙到了厨房看来,还是冷灶头,不由得叹了口气,拖着疲惫升火做了饭,这时也不再喊红粉下床了,趁早端了过去。
红粉见丈夫如此来,也不言语,似是下定了决心,不待钟建说吃饭,就抱住碗吃将起来。
两人吃过饭,钟建涮洗了锅碗,上了床来。
红粉就把闻得的魏家的事先说与钟建听,然后又道:“你看俺小弟,却是丢了手指,看来做此行,虽说钱来的轻巧,但终不是常事,老人们说的好,‘瓦罐不离井上破’,如果不趁早从良,早晚要东窗事发,俺家比不得那魏家势大,就是如魏家也落得此下场,这路是条不归路,早晚会出得事来的。”
钟建听得也是心中不平静来,这样过日子却是提心吊胆,媳妇说的也是,可是爹爹那头怎么说,不由得叹口气道:“粉,我知你受的苦,我也有此心,可即上贼道,就由不得俺了,不说别的了,就是俺爹这关估记就难过去。”
红粉听了心头却是一明,自已男人可是少有的松了口,忙偎依去,抱着他的脖子贴着钟建的耳朵娇然道:“即然是条不归道,我们更应回头,要不,就越陷越深,越回不得头来。且趁早退出,才是人过的日子。我也想了,我夫妇二人同心,就是日子再苦我也忍得,你爹不答应也罢,答应也罢,我们不再和他们一起行动,只过自已的苦日子来。再说我们又早分了家,他也不管我们吃喝,又能怎么样,我们且过俺们的穷日子,他走他的阳关道,俺走俺的独木桥来。”
钟建眉头紧眉道:“粉,这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怕我们一说不再干了,就要有事了,你不知当年,大嫂也是如此,最后也是被爹爹逼得乖乖的,爹可是死了心要家道昌隆起来。”
红粉把嘴一嘟,把钟建推出了怀道:“我已是下了决心,不再做贼婆娘来,若是你再不悟改,俺两人也是没法过了,我可不想叫俺儿子,还有我肚中这个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未生就注定要成了小贼。我先回娘家,以后俺们办离婚手续,这两个孩子就跟着我,我看你做贼爹的有脸和我争吗?”
红粉看来是“王八吃称托——铁了心”,说过这话决然地从床上下来,翻箱倒柜,裹起包裹,看势头是要连夜走了。
钟建知红粉的性子,虽身材娇小可人,心实是钢强难屈,要是这样让她去了,自个要再想把她叫回来可是难了,不要说没人给自个做饭暖床了,就是儿子也如她所说,自个没脸要了,那自已三十多的人了,一下光棍到家了,全没了,这半辈子算是活到狗上了,白活了,到头来都成了空,一想起红粉的温柔敦厚,一想起孩子叫爹来,就是心痛,不由得冷着身子,不顾上身衣服已脱,上前把红粉抱个实,任她娇躯怎么挣扎也是不放,也是下了决心道:“粉,这事从长就议,若是你能忍得苦,我就从了你,我只所以不敢放手,就是怕你受难。”
红粉一听钟建从了自已,心头一乐,吻了钟建一口道:“钟建,我不盼你多有钱,只指往我们一家子能安安稳稳地过上一般人家的日子就行了,不要再挂上了贼名,一听得有人骂贼,我就心慌。我啥苦都受得,以后俺两人同心,好好过日子,有啥事,俺们一起分担。”
钟建听得心头一暖,却也是长叹口气,若是罢手容易,自个也不会到现在才要罢手,这一罢手不知要有多少难来,却是不好说与红粉,只能先自个扛着来。想起爹爹的手段,心中就是寒个透来,自已娇妻这多病之躯能抵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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