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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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只餮虢已经死了,你还不睁开眼睛吗?”
见木远仍闭着眼睛那个声音突然大声道。
木远心中疑虑重重却还是睁开了眼睛,由于眼睛闭得太久又是在夜间,刚睁开眼睛时只是模糊的一片,隐约看见那铁锅已倒在地上,它身上好像有一个活物在蠕动。木远连忙后退一步,心想“莫不是又来了一只怪物吧!”,使劲地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原来在餮虢身上的是一个年轻男子。看见是一个人在跟自己说话,木远终于长吁了一口气,走近那个男子。
只见这名男子一身青衣,也未系腰带,双手向后撑着,脚踏在那只餮虢的头上,胸口袒露,浑身邋遢至极可依然透着一股傲气,而且一对眼睛深邃有神仿佛能望穿一切。
男子似乎被木远看得不耐烦了,便跳下餮虢,看着木远道:“傻小子!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木远被他问得一愣,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心有余悸地看了地上的餮虢一眼道:“它真的死了吗?”男子见木远居然问这个问题,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雪儿那么聪明怎么生出这么个傻小子,定是被那木酒鬼给教坏了”。
木远以为男子是在对自己说话便问道:“前辈说什么?”那男子回过神道:“哦,我是说,它没死只是被我吓晕了”木远一听哈哈大笑道:“前辈真爱说笑!怎会被吓晕呢……”那男子突然打断他道:“这些都不重要,我问你,你可是落英谷中之人?”木远傻傻的点点头,男子便接着对他道:“那你过来”木远被男子搞得摸不着头脑,可也不敢违背,便走了过去道:“前辈有何吩咐?”男子也不看他直接道:“打我一拳”木远这下更是摸不着头脑了,也不动手只是看着他,男子无奈地喝道:“叫你打你就打,快点!”木远没办法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轻轻地打了一拳,可一拳打出,木远顿时傻了眼:他的手居然穿过那男子的身体!木远惊道:“你不是人!你是妖物!”边说便向后退去。男子在被木远打过的地方揉了揉道:“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吗?”木远见那男子并没有加害他的意思,何况他如果要杀他的话轻而易举,心中稍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你到底是什么?落英谷高手众多,你如果有歹念是讨不得好处的,你还是快走吧。”
男子心想:“小子心肠倒是不错,跟雪儿倒是很像”便也不再戏弄他,正了正色道:“我生前的名字是扬易,本是谷中之人,在谷中修习天道,本想就这样一辈子在谷中生活,不想世事无常”
说道这儿扬易长叹了口气接着道:“也是我太贪心,将《天谕》上卷修习完毕之后妄想窥视《归墟》之卷”
木远闻言大惊道:“《归墟》那只是传说……”见扬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不再作声。
扬易重新坐会那只餮虢身上,示意木远坐到他身边,木远虽不愿可还是坐了过去。
“你说的也不错那只是传说,不过《归墟》是存在的,只是但凡人都逃不过生老病死,我也一样。由于我的执念太重既不能往生天界也不可重返人间,所以只能依附在谷中草木野兽身上”“你骗人!”木远站起来退后几步道,扬易心中一惊:“难道被他识破,不可能啊……”只见这时木远好像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似的道:“人类的灵魂怎么可能依附在草木上?你为什么要骗我?”扬易闻言先是一喜,然后又训斥道:“将《物语》修习到极致自然可以!”木远一听不由羡慕地望着那扬易心想:“我何时才能将《物语》练到极致呢?”想到这儿不由得心头一暗:“也许一辈子都不可以吧……”扬易好像看穿了木远的心思诡异地一笑然后接着说道:“所以我此生只有一个愿望,便是一窥《归墟》之实,夙愿一了,往生仙界也好,堕入阿鼻地狱也罢,都无所谓了”说完便看着木远,木远被他看得浑身发麻道:“看着我作甚,我连日月篇第二层都未修炼”说着便把头转过去。
扬易闻言一惊,心想:“木酒鬼跟雪儿的儿子怎么会如此不济?”说完便用神识将木远的身体细细的看了一遍,突然苦笑道:“木酒鬼,你真是用心良苦啊,难道让他变成一个废物他就可以逃出他的命运吗?”
原来木远的老爹在木远身上任督二脉处下了三道禁制,这也正是木远修行如此缓慢的原因至于为什么,也许只有木远他老爹才知道。
扬易不经意间想起了往事,不觉地黯然神伤起来……
“我可以走了么?”木远见扬易久不出声便试探地问道。扬易被木远的话拉回现实中来,木然地望着他道:“小子你想变强吗?变强之后便不会像今天这般被人欺辱,就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木远心中一颤,再看看身上被撕烂的衣衫,想起今日被李子鹏出言侮辱还被打得不能还手的情景,特别是苏樱陷入困境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情景,一阵悲愤从心底涌出一滴热泪也从眼角滑过……“想!死都想!”木远突然一阵高呼,呼声中带着说不尽的悲凉。这也是扬易想听到的回答,不过听到从这十六岁的少年的嘴中说出心底却一阵失落……是啊,为什么让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承受这一切呢?这让扬易想到以前的自己“我要是那时候再强一点,雪儿也不会……”
扬易抬起头望了木远一眼,紧锁的双眉夹杂着一丝忧郁,满脸的泥土却掩饰不住原本的俊俏,特别是那双眼睛像极了雪儿,漆黑的瞳孔让人感觉多看一眼便会陷进去。扬易转过头叹了一口气道:“我两做一个交易吧?”木远惊疑地看着他道:“什么交易,?”“我助你修行,而你则要助我找到归墟”木远一听吓了一跳道:“要我助你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我这个人真的很笨,也许我一辈子都找不到归墟,你……还是寻别的人吧”木远心里虽是极想让扬易指点他,不过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笨蛋,对自己以没有半分自信,更何况是找寻归墟。扬易闻言一笑道:“这无需你操心,我自有我的道里,何况我也找不到别人了”木远疑惑地问道:“什么?”“这几十年以来也就只有你能看见我,感知我的存在”木远还是不明白刚想在问,却见扬易挥了挥手道:“无需多问,你只用答应可不可”木远虽然心中尚有许多疑惑可是比之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就微不足道了,于是便点了点头。
扬易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长吁了一口气,坏笑道:“那现在我就帮你疏通一下筋骨吧”话还未说完人已经站在了木远旁边,木远完全摸不着头脑,刚想退几步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只是感觉一股暖流窜入体内。那股暖流在全身流走,突然好像遇到了什么阻挡不再向前,木远哪知道是因为老爹在他体内设了三道禁制,而此刻扬易正用自身修为强行突破,此刻也到了重要关头。木远只是感觉一股更霸道的热流钻入体内,顿时胸闷异常将嘴巴大大张开不停的呼吸,这时体内好像有什么被那股暖流冲破,木远心想完了这次死定了,不由得后悔起来。这时那股暖流好像进入一条干枯的河流,不停地向前奔腾……木远感觉全身热流涌动,充满了气力,不由得一声长啸,仿佛一只野兽,一匹孤狼……这一声长啸似乎耗尽了他全身的气力,颓然倒下……
清晨的白鸟山,仙音渺渺,几缕轻烟在在山间飘荡,柔和的日光溢满山间,整个白鸟山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冕,山间散发这一股淡淡的松针的香气,绵远而幽长。
木远从微湿的草地上爬了起来,山间的清晨散发着一股凉意,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然后抖了抖衣服上的草屑,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腰肢,。木远依稀记得昨晚的事,可四下一望既不见半个人影,心里突然一阵失落……叹了口气道:“原来是梦啊……”转身就要离去,突然一只雪白的小狼从不远处的草丛中钻了出来,四下张望着,最后一对圆溜溜的乌黑的眼睛盯着木远不放。木远见这只小狼一声雪白,胖嘟嘟的,甚是可爱,心想:“捉了回去送给周樱,他定会欢喜”一想到周樱欢喜时的娇俏模样,木远心中一动,便悄悄地走近小狼。再说那只小狼却甚是奇怪,见木远走近也不逃避,仍是用那双乌溜溜的眼珠盯着木远。木远见小狼如此模样,心中虽十分疑惑手却仍向小狼伸去,一把抓住小狼。“小子你是不是准备把我烤了吃了啊?”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小狼身后传来,木远惊得连连后退,可手上却仍紧紧的抓着小狼。“小子你轻点!我的骨头快给你捏断了!”木远这次终于听出那声音便是从小狼嘴里发出来的,当下将小狼扔了下去,楞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道:“是你!杨前辈!哈哈我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原来昨夜扬易为木远打通经脉之后,见木远晕去,也不管他。只是在想,如果今后要跟在木远身边要附身在何物上最好,总不能像今天这般附身在一头餮虢身上吧。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想好,直到早晨的时候发现了那只劫后余生的小白狼。

扬易见木远高兴的如此模样心里又不由得担忧起来:“小子对力量如此渴望,以后恐怕极易走上邪路”,眉头一皱喝道:“臭小子!修行是自己的事,你自己不努力谁都帮不了你,更何况以你的资质或许一百年都难有小成”木远一听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泪珠儿在眼里打转。扬易一看不禁好笑道:“算了,算了,你过来”沐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疑惑地走了过去,然后蹲在地上看着小狼(扬易),小狼瞪了他一眼道:“我饿了,抱我回家”木远见小狼小小的嘴里发出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显得极不协调,很是滑稽,不觉大笑起来,刚才的阴霾也一扫而空,然后抱起小狼朝家里走去,边走还边逗弄着小狼,完全不在乎小狼就是扬易前辈“你以后不可以在别人面前叫我扬易,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昨晚的事”
“嗯,这个自然,那我以后就叫你小白”
“不行,叫白前辈!”
“小白!”
………………
……………………
再说周樱,昨天发现木远居然一个人“逃跑”了之后一直闷闷不乐的,晚间吃饭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向周父周母大吐苦水。
周大山听完哈哈大笑,终于明白周樱为何回家后就一直闷闷不乐,微笑着对周樱道:“远儿心地善良,虽然修为不济,却也决计不会是那种贪生怕死之辈,定是有什么事”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暗想:“木大哥和萧大姐的儿子谁会看不起?”
周樱听周大山这么一说心里倒是一阵轻松,心想:“那小子虽胆小怕事,待我却是极好”周樱突然想起每月一次的拆房运动不禁嗤嗤地笑了起来。
周大山望着这时怒时喜的女儿,完全摸不着头脑。周母苏瑾如却极是聪慧,这小女儿的心思怎会瞒得过她,便笑道:“樱儿,我呆会弄点饭食你给你木远哥哥送去!木大哥整日那般却可怜了孩子……”
原来木远老爹整日醉醺醺的,木远小时候其实大部分时间是在周家度过的。
周樱虽心里也想当面找木远问清楚,怎奈刚发过火拉不下面子,便一撅嘴:“饿死他才好”苏瑾如笑着摇了摇头。
就这一样周樱一夜未眠,可一大清早便做了吃食跑到木远家去了。
周樱还没到木远家门口便臭小子臭小子地嚷了起来,刚准备再嚷,突然发现木远家门口站着一个灰衣男子,四十岁上下,体格修长,黄发垂髫,生的很是清逸,白皙的脸庞上透出一股沧桑感,胡子也未剃干净。木远家极少来陌生人,周樱一想到这儿,心中不由一紧,加快速度,几个呼吸之间便赶到那名男子跟前,眉头紧皱喝道:“你是谁?木远呢?”
男子一愣,转而笑道:“哦,是小樱啊!”
周樱见男子识得自己,便稍微放下戒心问道:“你是谁,在木远家门口做什么?”
男子挠了挠头道:“这是我家啊!”
周樱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道:“你是木伯伯?”
男子不好意思地道:“你找木远有事吗?”
周樱还是不敢相信那个平时总是醉醺醺邋里邋遢的和眼前这个男子是同一个人,便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的看了个仔细,发现真的有几分相似,特别是和木远很像。
木酒鬼被看得不好意思,便又道:“那个小畜……哦……木远,昨晚一晚没回来”
周樱一听急道:“你怎么不去找他?”
木酒鬼毫不在意地道:“那小子死不了”
周樱心里暗骂道:“什么爹啊儿子一晚不见都不着急”
“你还没告诉我你找木远有什么事呢?”木酒鬼见周樱皱着眉头不说话便问道。
周樱没好气地答道:“我带了些吃的给他”说着摇了摇手上的篮子。
木酒鬼一听大声说道:“啊!我想起来了!我也没吃饭呢!”
说着便伸手去拿周樱手上的篮子,周樱本意不是给他的,所以便把篮子放到身后,可不想木酒鬼用了什么手法那篮子自己就向木酒鬼飘去。
周樱心中大骇,暗想就是父亲也没这般诡异手法,心中不觉对木远老爹产生了一丝敬意。
木酒鬼将篮子拿进屋里放到桌子上,然后从后院墙角拿出一坛自己酿的的老酒。
周樱看得眉头大皱,便朝屋外走去,突然听到两个声音争吵着向这边过来。周樱听出是木远的声音心中一喜,便跑了过去。
“走路的话还是真累啊!”
“你累什么!累的是我!”木远看了一眼趴在他肩头的小白愤愤地说。
“你跟谁说话呢?”
木远抬头一看,周樱正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仍旧是一袭粉色衣衫,眉眼中好似带着一丝这清晨的雾气……
木远一想道九死一生的情景,心中一热道:“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周樱见木远答非所问,还说出这种话,虽是两人自小亲密无间,还是羞得俏脸微红,心里却是欢喜异常,昨晚的阴霾转眼一扫而空。结结巴巴道:“说什么呢,烂木头……”
肩上的小白见两人只是傻傻的看着对方不耐凡地道:“小子!我饿了快给我找点吃的!”木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周樱这才发现小白的存在,惊奇地看着小白问道:“它会说人话?”
落英谷大多是修真者对一些会人语的小妖也见怪不怪,木远也不隐瞒便点了点头。
周樱从没见过会说话的小狼,更何况是这么可爱的小白狼,便一把将小白抱在怀里,望着小白道:“叫姐姐!”
可怜的扬易好歹也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大男人,想当年也是一个大人物,现在居然要叫一个黄毛丫头姐姐,心里怎么着也不好受啊!便转过头用“它”那双乌溜溜的小眼睛一脸无辜地望着木远,见木远也是一脸无奈,便将头一低道:“姐姐,我饿了……”
木远的老爹闻声也赶了过来,一见木远就嚷道:“小畜生,怎么才回来!”
木远看见老爹如此模样虽吃惊倒不像周樱那般,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猛地转身一拳朝木酒鬼打去,一边打一边喊不要叫我小畜生,木酒鬼也不避只是像木远那般一拳打过去,只是口里喊道:“你就是小畜生!”两个人就像兽类那般厮打起来。
打到最后两人竟然泪流满面……
周樱被两人的如此举动吓了一大跳,一时也忘记将两人分开,等到回过神来两个人已经停手了,只是小白在周樱怀里神色黯然,轻轻地道:“两个可怜的人……”
周樱看着鼻青脸肿的这对父子,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三个人都愣在那,这时小白突然尖声道:“我饿了!姐姐!”
三个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小白,小白好似没看见一般只是一个劲地喊道:“吃饭!吃饭!”
三人相视大笑了起来,只是木酒鬼望着小白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芒。
饭桌上木远父子像一对饿狼那般疯抢着,周樱则在一旁不停地将一些吃的放进一个盘子里,然后放在地上看着小白吃,一边看还一边说:“还是小白乖!不想他们两个那般,难看死了”
小白一听哭笑不得,心想:“我倒是想像他们那般狼吞虎咽,这点东西都不够塞牙的”
饭后周樱依依不舍的跟小白道别回家去了,只剩下醉得跟死人一般的木远父子两。
小白望着那桌上的酒坛舔了舔嘴唇,一把从地上跳道凳子上再跳到桌子上,将两只脚搭在坛口,把头伸进酒坛喝了起来,一边喝还一边叹道:“木酒鬼,什么都不行,就这酿酒之术倒是无人能及”正想再喝几口,突然发现身体居然被人提了起来,把头一转,原来是木酒鬼!。
…………
红莲山黄昏时的景色虽不及白鸟山,不过由于红莲山山势极为陡峭,有如刀削的一般,黄昏时分,缕缕烟云从断崖处飘上山顶,迎着落日,如同朵朵祥云自天而降。
这时山顶正坐着一个男子,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东西,看起来像一只小狗。
男子托着一坛酒大口大口地喝着,那只看起来像小狗的东西,也在旁边的一个大碗里一口一口地舔着,突然男子放下酒坛“你为什么还不走?”男子问道“走?向你一样?不停的逃避?”那狗居然会说话!
“哼!……”
“你以为让他变成废物就可以逃避他的命运吗?”
“昨晚真的是你!”
“是!二十年来,我一直在等,我像一个畜生一般的活着,每天在恐惧中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我就是在等他长大,等他不停的强大!”
“你以为我不是吗?!……”
“我发过誓,不会再让雪儿的儿子重复我们的命运!这就是我存在的唯一理由!”
“雪儿……雪儿!哈哈哈……”那男子笑着笑着突然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没错,那男子便是木远的老爹,那狗其实是扬易附身的小白,只是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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