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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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月有一个想触摸娜斯那翅膀的冲动。葬月伸出手,还没有触摸到那娜斯的翅膀,葬月却发现了手中一股灰色的气息涌了出来。葬月大吃一惊,连忙将手收回去。
死亡之手的气息?为何还有这种气息,不是被封印了吗?而娜斯似乎陷入了幻想之中,对这些事情都毫无察觉。
“人类,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娜斯从葬月身边轻盈地走过,向着森林的深处走去。
葬月跟在娜斯的后面:“什么地方?”
“到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地上若隐若现的小路在草丛里,青藤里面延伸。其实,这也不算是路,因为灵精从来不会一直用走,他们以轻盈见长,从来赶路都是跳跃或者飞翔。
似乎整个精灵森林里都是植物,沿途的那些树遮天蔽日,森林里飘荡着闪闪的花精灵,让整个森林的大地变得柔和静谧。
娜斯在前面悠闲地走着,而葬月却几乎一直在奔跑。
葬月一直在纳闷,他和娜斯的高度也差不多,两条腿也是差不多,为何那娜斯走路的感觉,轻松无比,自己却累得精疲力竭。而那娜斯却好像不知道疲惫一样,走了半天都没有累的样子,而且,时不时将葬月远远抛离在后面,然后再折回来,催促葬月走快点。
穿过那遮天蔽日的丛林,葬月跟着娜斯走到一片花的平原上。
原来精灵森林并不是全部是森林组成,而其他地方,与其他大陆也差不多。只是生活在这里的生灵,都是可以读懂大自然的精灵。
走进那间杂各种味道的花的海洋,葬月可以看到一轮明亮的月亮。在平原的一端,是一个看不到的湖,平静的湖水在月亮下泛着幽深的光芒。
“我们究竟要去哪里呢?已经走了差不多一天了。”葬月望着那茫茫的花海,只想着,如果可以飞就好了。
娜斯转身,笑了笑:“我带你去见我们的大祭师。”
“大祭师?你不会是想囚禁我吧?”
“囚禁不囚禁,是大祭师考虑的事情,不是你考虑的事情。每一个人类或者亡灵兽族一踏进精灵森林,大祭师都会知道的。”
大祭师有没有这么厉害啊?葬月在心里嘀咕着。
“你在那边叽哩咕噜些什么?”
“没什么,我想问问,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
“按照我们刚才的速度,要三天三夜才能到。”
“什么?三天三夜?”葬月一下子瘫坐在花丛中,“有没有快点的方法啊?”
“我有啊,可惜你没有,因为你们人类没有翅膀。”
“三天三夜,很长的一段时间啊。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办法?”
“我也不赶时间,慢慢走,这样你就可以一直陪着我了。”娜斯一脸的纯真。
这倒让葬月心里莫名其妙起来。当他确定,这句话说出来是没有包含任何其他的感情的的时候,在他心里只有苦笑。不过自己也不赶时间,走着去,那娜斯也可以一直陪着自己啊!
娜斯向着花的平原深处走去,她走过的地方,扬起了纷飞的花絮,还有无数的花之精灵在她身边飞翔。
葬月也感觉到那花之精灵的存在,似乎可以伸手触及。
深夜的时候,娜斯找了一棵凤凰树,飞了上去,依附在树冠的树叶丛中睡觉起来,她竟然轻如鸿毛!
葬月就在树外的花丛中躺了下来,在皎洁的月光之下,看着那树顶上的羽衣随风飞扬。周围飞翔着那些夜晚才出现的花之精灵。这些花之精灵闪烁着光芒,在月光之下,也明亮无比。在月色的承托之下,笼上了一层朦胧的的色彩。整个大地平静无比,葬月很快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月亮慢慢降落在地平线上,然后最后一抹月光在地平线上湮没,大地陷入了黎明前的最黑暗的时段。
葬月在这个时候醒来。
葬月睁开眼睛,看不到任何东西。那些花之精灵早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葬月试图闻到睡觉之前那些花的气息。似乎空间已经停顿,葬月没有闻到那些味道。
葬月伸开双手,在黑暗中摸索,却能够触摸到那些花的茎秆。
仿佛是黑夜的气息,让葬月感到压抑。葬月开始感觉到黑夜之中,就是站起来面对的地方,有股强大的气息在凝聚,而这气息越来越强大,从正面然后笼罩着葬月全身,强大到可以将大地震慑的程度。
葬月只感到全身都被这力量在咬刺,精神开始从可以忍受到逐渐崩溃。
正在此时,天空之中响起一声炸雷,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将整个天地瞬间照亮,笼罩在葬月身上的那些力量顷刻之间完全消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葬月可以看到远处的湖水翻起滔天浪花,而湖面之上,乌云密布,闪电不断,雷声也开始不停轰鸣。
大地一片灰蒙蒙,地上的那些花似乎在一夜之间,凋零,只剩下瑟瑟的枯杆。
葬月想到了凤凰树上的娜斯。
凤凰树还在,但是,随风飘落着最后的几片枯叶,那娜斯,早已经不知去向。
这哪里是精灵之地?和人间地狱差不多!
莫非这是一个梦?如果是一个梦,刚才那些痛楚,为什么会有?而且是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葬月架起了魔法扫帚,飞上半空。
大地一片萧条,所有的东西几乎一览无余。娜斯不在,葬月却看到那乌云之中,在闪电划过的时候,有一个人型的影子,而那影子,却有一双深灰色的翅膀!
那影子伴随着乌云向着葬月移动,葬月看到那影子竟然有着几乎实质化的戴着铠甲的手,手上握着一把长长的钩镰,钩镰是一个长长的弯月型,在锋上泛着寒冷的光芒。
“死亡之神!”这个名号在葬月心里轰然跳跃着。
葬月很小的时候,就听爷爷说起过,死亡之神,是拥有非常强大力量的不死之神。但在万年前被封印了。有传说,死亡之神已经在封印中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在精灵之地上,竟然出现了死亡之神!虽然葬月没有体会过死亡之神的那种杀戮的战栗的感觉,现在也在心里颤抖不已。
带着死亡之神影子的云雾停顿在葬月前面,葬月感觉到了时间的停顿。
葬月全身不自主地颤抖,耳朵里面听到不断的嗡嗡声,头脑里面一片空白,额头上开始渗出了汗水,汗水凝聚成滴,慢慢滑到右眼的眉毛,滑落眉毛,滴在眼睫毛上。那滴滴落在眼睫毛的汗水停留了一瞬间,继续向下滑落,葬月不由自主地眨眼。就在葬月闭上眼帘之前,葬月竟然很清晰地看到那死亡之神的脸容,脸容上划过一个笑,而那钩镰同时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光芒伴着弯月型,也在葬月眼帘还没有闭上之间寒森森地从葬月身上穿过。葬月在闭上眼帘之后,感觉到右肩到左腹一股断肢的痛楚……
葬月重新睁开眼睛,看到太阳光透过那凤凰树斜斜地照在葬月的身上,空气中弥漫着各色花的味道,娜斯坐在凤凰树上的一条树枝上晃荡着双腿,吃着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水果。
这,是一个梦?葬月伸手摸了一把额头,手上全部是水,是汗水。而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这也不是水,也是汗水。葬月用手摸了一下那光芒划过的地方,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什么的,那地方隐隐作痛。
“做梦了?”娜斯从树上跳下来,坐在葬月面前,“真想不明白,你们人类总喜欢做梦。”
“你知道做梦?”
“我当然知道了,做梦,是人类的最大的特点,晚上喜欢做梦,白天也喜欢做梦。都是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娜斯咬着那些果子。
葬月才感到肚子饿,更感到口渴。
娜斯似乎可以读懂葬月的心思一般,从身上解下了一个竹筒,然后掏出一捧果子。
竹筒里面的是水,葬月迫不及待地大口地喝起来。
“人类,这可是我辛苦采集来的水晶花的露水,你一下子就想喝光?!”娜斯抢过葬月手中的竹筒,竹筒里的水,已经剩下三分之一了。
“水晶花的露水?有什么特别,味道和水一样,没有什么不同的。”葬月添了舔嘴唇,拿过那些水果就吃了起来。
“当然不同了,这些水,是可以恢复魔力的。可惜了,让你一个人类浪费了。你们人类的魔法,对我们精灵来说,简直是亵渎了大自然。”
“何以见得呢?都是魔法,有这么大区别么?”
“精灵的魔法是与大自然相辅相成的,是引导式的魔法。而人类的魔法,全部是掠夺式的,威力虽然强大,却带有无尽的杀戮,被掠夺了的大自然,从此就毁灭,不复存在变成一副空壳。就像你们人类,没有了灵魂一样。”
葬月哼哼了两声,“人类有灵魂,那你们精灵呢,有没有灵魂?”
“有没有灵魂,似乎与你无关吧?”娜斯没有搭理葬月,站起来,就向前走去,“别在这里磨蹭了,我们继续走。”
葬月只有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娜斯的背影向前走去。
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所有的生灵,都是一种美好的象征。在花的海洋里面漫步,也是一种心情很轻松的感觉吧。而此刻的葬月,却无法轻松起来。因为葬月身上,那道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境里光芒穿过的地方,疼痛从一开始,就没有减缓。

葬月撩开上衣,在阳光下可以看到,从右肩一直延伸到左腹,有一道细小的黑色的线性痕迹。在那条长长的痕迹附近,传来逐渐增强的痛楚。
日落的时候,葬月和娜斯终于走到了那“湖”的跟前。葬月才发现,那湖,原来是一条很宽的河。河水平静无比,也意味着水深无比。
这就是守卫精灵之地的无根河。
葬月才知道,无根河与之前的精灵之河最大的不同不是水的深浅,也不是河的大小,而是,经过这条河之后,才真正踏入精灵之地。
“这条河,不是要游过去吧?”葬月看着那平静无边的河水,心里犯愁,这句话,只对自己说的,因为,娜斯有翅膀。
娜斯甜甜地笑了笑,将右手食指与拇指放在嘴里,吹了一声长长的哨声。一会之后,河的对面的上空飞来了一只巨大的飞龙。
飞龙瞬息之间,已经在娜斯旁边的河岸上降落,然后用那闪着幽绿色光芒的大眼睛虎视着葬月。
娜斯拉着葬月的右手,飞跃上那飞龙的背上。飞龙一声长啸,破空而起,葬月只感到一阵晕眩。
葬月并不是因为飞龙的飞行速度而晕眩,而是他身上的伤痕,在这冲击之下,越发疼痛。
娜斯就坐在葬月的旁边,看到葬月带痛苦的表情,以为葬月不习惯飞行,紧紧地抓住了葬月的手臂。葬月只感到被娜斯抓住的手臂上传来阵阵的暖流,流进心头,温暖无比,这稍稍减轻了葬月身上的痛楚。
这条河,就是那晚葬月看见死亡之神出现的地方。
在阳光之下,河水平静得连波浪也无法看到。葬月已经分不清楚,自己就是是生活在现实之中,还是生活在梦境里面。
“这条河,有没有关于这条河的传说呢?”葬月想知道,这条河究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条河是无根河,传说是没有底的,从精灵之地的生命之树地下流出来。任何生灵,只要掉下这条河,是无法出来的,哪怕是会飞的精灵。”
“精灵也走不出来?你不是说,是生命之树下流出来的水么?那样说来,精灵不会因为这河水而死吧?”葬月很不解,这条河,真的很奇怪。
而最奇怪的是,葬月身上还带着从这条河上空出现的那死亡之神的影子攻击他的伤痕。
伤痕确实存在,那么死亡之神,也应该存在,而且,死亡之神存在这块精灵之地上。
死亡之神,是与精灵对立的生灵,竟然可以出现在精灵之地上,而似乎那些精灵却从来不知道,这,实在太不可思议,而且也实在太可怕了。
无根河,可以吞噬所有的掉下去的生灵,是否,这意味着死亡?难道死亡之神,存在在这河水之下?
那天醒来之后,葬月还真以为是一个梦境,所以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而现在,越想越觉得恐怖:“娜斯,我们在花之平原上过得第一个夜晚,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
“没有啊,我一直在凤凰树上睡觉。你会不会是因为做梦,所以觉得奇怪?”
“这河水,一直这么平静吗?”
“当然了,不然怎么叫无根河呢?”
葬月没有再问。
载着娜斯与葬月的飞龙飞过无根河,向着河对面的的丛林飞去。这里的丛林比精灵之河旁的丛林要茂盛很多,古木参天,每一棵树都可以遮天蔽日,那树的巨大古老足可以用万年来计算。
这就是真正的精灵森林了!
飞龙刚靠近那丛林,古树的树叶丛中,就伸出了一支银色的箭头,带着剧烈的波动气息,瞄着飞龙上的葬月。
“沙罗,是我,不要放箭。”娜斯向着那箭头的方向叫道。那箭头慢慢收了回去,从树上飞出来了一个精灵,一个很帅气的男性精灵。
“公主,你在哪里带了一个人类回来,人类是出名的狡猾的,你不会给骗了吧?你不是私自逃出精灵森林吧,要是让精灵王知道了,你肯定会被封禁一千年的!现在只有我和你知道,我将他杀了,沉入无根河……”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呢?你让我很失望!”
“我是为你着想,而且,身为精灵森林守卫,我刚才完全可以射杀这个人类而不会负上任何过错。就算你没有私自走出精灵森林,你私自带一个异族走过无根河已经是违反了精灵法典,要受到惩罚的。听我说,杀了他。”
那个叫沙罗的精灵重新弯起了一把银色的长弓,搭起了一支银色的箭,那箭上附带的元素波动,随着弓的弯曲而变化,弯到尽头的时候,可以看到一股澎湃的气息。不同凡响的箭!葬月知道,被这支箭射中肯定会灰飞烟灭,不用扔下无根河也毁尸灭迹了。
“他是我的朋友,你敢杀了他,就和杀了我差不多。”娜斯站在葬月身前,张开翅膀护住葬月。
“你一定是被这个人类蛊惑了。我不杀他,但是,他不能踏进精灵森林一步。”沙罗收起了弓,将箭插进背后的箭筒里面,然后狠狠地盯着葬月。
葬月只感到心里发麻。精灵也不过如此,和人类的习性也差不多,喜怒哀乐一览无余。
娜斯没有理会沙罗,轻怕着飞龙的背,飞龙一拍翅膀,向上奔腾而起,掠过沙罗的头顶,直向精灵森林深处冲去,背后传来沙罗的叫停声,这声音一会之后就完全听不见了。
“原来你们精灵对异族的排斥这么严重?”
“是的。”
“你带我进来,不是犯了精灵法典吗?我想,你也不必为了我而这样做,因为没有理由。”
“我带你去见大祭师。”
“有这么重要吗?是大祭师让你带我去的?”
“不是的。我自己想要带你去的。”
葬月一头雾水。看看娜斯的脸色,一脸的严肃,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了。而且,葬月身上的痛楚,让葬月连开口的力气也几乎没有了。疼痛,让葬月的全身被汗水湿透。
一座古老宏大的建筑出现在精灵森林一边的一座山上,巨大的祭坛上,供奉着一尊巨大的银色的雕像,那雕像竟然是月亮女神!
葬月曾经在人类大陆,也就是魔法学校里面见过月亮女神,就是在图书馆顶上的那尊。一样的颜容,只是,祭坛上面的月亮女神更加巨大,更加肃穆。两尊雕像最大的不同是,人类大陆上的月亮女神没有翅膀,而这里的月亮女神是有翅膀的!两个种族都尊奉月亮女神!
这里很宁静,连精灵森林里到处可见的花之精灵或者其他的小精灵也销声匿迹。
夕阳的余晖洒在建筑的周围,让整个天地笼上了一股朦胧的光彩。祭坛周围,散发着一股肃穆的气息。
飞龙在祭坛很远的地方就降落在地上。娜斯拉着葬月跳下飞龙,娜斯一挥手,飞龙便无声离去。而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丛林里,有一个精灵在注视着。
祭坛的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神殿。神殿上的石柱已经斑斑驳驳,但这掩盖不了这神殿的宏大的气势,反而增添了这神殿的庄严。
神殿上两扇巨大石门显得沉重结实地紧闭着。从祭坛走到神殿的石阶上布满了青苔,青苔里夹杂着树的幼苗与野草野花。显然,这座神殿已经很久没有精灵行走过了。
娜斯在月亮女神的雕像面前,划了一个神圣的礼式,然后和葬月走上那神殿的台阶。
娜斯和葬月走上神殿的时候,神殿大门上出现了一双带着羽翼的精灵像,那精灵像竟然像活着的一样,在门上看了娜斯和葬月一样,然后再门上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门出现了一个光影组成的门口。
娜斯跨脚走了进去,然后转身挥手让葬月进去。
葬月也跨进了那光影门,发现已经进入了神殿中。
原来的落日余辉在这里面,一点迹象都没有,就如一步之间,跨越了一个世界。
神殿里空阔无比,向上看去,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就如黑夜里的天空一般遥远。
一条细细的小路在前面延伸,路上点着淡淡的,朦朦胧胧的不灭的灯火。
娜斯没有说话,一个人在前面慢慢走着,葬月只有跟在她的身后,慢慢观察这幽深的神殿。
神殿里面很静,可以听到彼此走路的沙沙声。
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天地豁然开朗,一间明如白昼的殿堂出现在眼前。
一个拄着古树杖的一头雪白的头发拖在地上,穿着与那古树杖一般颜色大袍的一个精灵坐在殿堂上的精灵坐在刻着日月星辰的座位上。
这个精灵全身上下,透着深不可测的气息。
这就是精灵族的大祭师!
“你终究还是来了!”大祭师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话,让葬月大吃一惊!这句话是对娜斯说的呢,还是对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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