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右眼的诅咒
“好大的雨啊，和那天一样呢！”尘站在我身后替我梳理头发，他的目光不经意间飘到了窗外。
我没有应他的话，或许更应该说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所以我只能注视着镜中的自己。淡金色的头发，和雪一样雪白的肌肤，不是特别明亮却总是染上忧伤的眼睛，薄薄的嘴唇不上色也会泛出嫣红的色泽。
如此中性化的面孔，也难怪我总是被人误解为女子。
我的手抚上自己的唇，那颜色让我想到鲜血，我憎恨着这种颜色。狠狠地咬着自己的唇，如果这样可以释放那种妖艳的红该有多好。
右眼又开始疼了，每一次疼的时候他都会变得金红色。又是血的颜色，多想挖掉自己的右眼，这样就永远也看不到罪恶，看不到悲伤了吧！
“翼，你在想什么？”尘搂着我的脖子，目光还滞留在窗外。
“我在想要怎么做才可以毁掉自己的脸。”
“你啊，真是傻瓜。天底下的生命都渴望拥有的美貌被你一人夺去，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要毁掉他。真是太对不起上天对你的厚爱了！”
“可是，我就是讨厌这张脸。看起来纯洁无暇，实际上却浑浊无比。”
“又说这种话了，很快就是你的生日，高兴点！”轻轻地在我脸上印下一吻，我觉得尘的心在哭泣。比我更悲伤的人是他！
“尘，你说赫司斐会来吗？”
“当然，你的生日他一定会赶回来的！”
我点了点头，不再问什么，手里紧紧地握着那个坠子。赫司斐说那里面有他的生命。现在我和他的生命正贴在一起。如果他死了，我想我也活不成吧！但若是我先死呢？他会不会还活着？
“翼！”宇推门进来，他的脸变得僵硬。
“什么事？”我微笑着，企图让自己看起来快乐。对呢，就快是我十七岁的生日了！
“那个……其实，其实我是很爱你！”
“笨蛋，说这种话，会让尘难过的！”今天是怎么了，每个人都这样，像是害怕我突然消失似的。
“我才不会难过呢！”尘吻上我的唇，我看见他的眼角已经变湿了，“因为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也是你啊！”
“你们怎么了？这样会让我以为自己得了绝症！”我大笑出声，但没有人回应我的笑，就连趴在窗户上偷偷看我的魔西也没有笑。
“翼……”宇想说什么，却被尘拦了下来。
“真的不用太担心我，我对雪已经没有爱的感觉了！”想起那温和的笑容，或许今生我都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了吧！
“翼少爷！”阿柯哭得很厉害。
“不要这个样子，我以后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大人他是真的很爱很爱你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能爱他啊。”我凄然地笑了，对一个根本不可能有爱的人说爱，是不是太傻了？
尘深沉地望着我，他抹去越来越多的泪水。
这一刻要是不会走到尽头该有多好？
“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他搂着我的脖子，把头埋进我的怀中，不想让我看见他哭红的眼睛。
“什么事？”
“永远都不要让憎恨填满你的心。”
我应许着摸了摸他的蓝色长发。
尘笑了，像个孩子。
外面已经很黑了。再过一会就是我的生日了吧。
“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不需要我们陪你等到十二点吗？”宇在我的额上印了一个吻，无限的感伤。
“不用了。”我给了他们一个放心的笑。目送着他们被那道冰冷的门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里。
我冲着镜中的自己微笑着。其实我是害怕孤独了，可我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的狼狈样。
起身，早已麻木的肢体重重地摔到地上。地很凉，他们贪婪地吮吸着我剩下不多的体温。
也好，就让你们都拿去吧，在我什么都不剩的今天，统统拿去吧！
头，痛得要裂开似的，连着右眼也开始痛起来。全身没有一处不在抗击着我的知觉。他们像是要急于脱离我控制，拼命地往外钻。
终于，肌肤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迸出大量的血。没有伤，但身上的每一处都在冒血。
我挣扎着拉下床上的被单，按住这些冒血的地方。可是……没有用。身体好疼，血根本止不住。
右眼也开始模糊了，我撑着椅子勉强站起来，看到镜中的自己竟然……有一双金色的眼睛。他们那么耀眼，不是我熟悉的温和的淡金色，而是金子一般的颜色……他们像太阳一样在燃烧。
我笑着，再一次因为无法控制身体倒了下去。白色的衣衫早已染上了红色。
那令我痛苦的颜色居然是我身体的颜色。
为什么……我的生日会是我的死期？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去，我不甘心。
我还没有见到希望，我还没有……见到赫司斐。
是的，我想见赫司斐，想他冰冷的怒颜，想他温和的微笑，想他霸气的吻……
“翼，开门啊翼……”
太想他了吗？所以才会听见他的声音……我趴在地上露出了笑容。能在幻象中听见他的声音也是种幸福……
“翼，是我赫司斐，开门！”
我忽然睁开眼睛，不是做梦。是赫司斐，他回来了！
跌撞着扑到门前，我的手在门上僵住。这样的我还能见他吗？
“开门，翼，你再不开门，我就要撞进去了！”
“不……不要！”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喉咙在燃烧。好痛苦。我的血就快流尽了吧！
“翼，我爱你。你听见了吗？我爱你……”
“赫司斐……”被隔离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是不会有相拥的一天的。所以能这样靠近他，我觉得……很幸福……
“记得那个约定吗？你说过要赢我的，所以不可以输给自己！”
泪水冲破了最后的防线，我哭了。他知道，他都知道。知道我的过去，知道我的现在，甚至……知道我的未来。
“恐怕我……做不到了，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我不允许你那么说。你一要赢我，你答应过我的，你要是死了，我上哪去找那么强的对手？”赫司斐的声音在颤抖，他也在哭吗？
我抱着快要失去知觉的身体，撑着最后的意识，蹲了下去。
我输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能赢得了他！
“还有，你答应要送我丁香的。”赫司斐字字句句刻在我的心上，过去的一切在脑中回荡，“上次的丁香已经死了，我等着你送我新的。”
“丁香死了，所以我也……”
“不许胡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明白我的喜好。你一定要在我身边，不然我会变得很残忍……”
“对不起，我真的……支撑不住了！”
泪水混着血水，我的意识被一点一点吞食，多想再看一次他的微笑，可是……不行了……
“翼，坚持住，你会赢的，一定会……”
“对不起，对不起……”再也，看不到了……母后、父王、雪、尘和宇，还有……赫司斐……
“翼——”
午夜的钟声冷冷地敲响了十二下。再也听不到回音的赫司斐疯了似的撞开大门。
夜空中一抹青黑，显得格外刺眼。
“你……”赫司斐恼怒地瞪着自己的父亲。他的翼正被北斯雯迪抱在怀中。那原本纯洁的白色染上了浓浓的血红。
“赫司斐，翼他现在是我的了！”
“把翼还给我！”蓝色的气焰燃烧着。
“好啊，我等你到天界来向我要人！”
赫司斐一摆手，蓝色的光束以飞快的速度射向北斯雯迪，可惜早已料到他会这么做的北斯雯迪只轻轻一闪身就消失不见。
“可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转身，对上一双黯然的眼神。尘急急地避开。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赫司斐咆哮着，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翼的！
“这是宿命，改变不了的！”尘失落地望着外面依旧没有停下的雨，“十年，已经是极限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赫司斐吼着。雪的话在他耳边重新响起。
翼他，不是救世主，他是……毁灭这个世界的人……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大神有个极其漂亮的孩子，大神爱着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他爱其他的女子。于是大神听信小人谗言，将他关进地牢，永远都不给他阳光。不仅如此，他还下令除他以外不允许其他的生命靠进那个孩子。
当深夜降临的时候，大神会顶着醉熏熏的身体跑去牢房。将那无辜的孩子压在身下，发泄自己肮脏的**。
一天又一天过去了，一年又一年过去了。那孩子始终没有反抗过。他总是乖乖地听从父亲的摆布。大神怀疑他是和其他人有了接触，才会变得那样乖巧，于是大神彻夜不眠地躲在牢房外监视那个孩子。
在第七天的傍晚，大神终于看到了那个接触他爱子的生命。那是一只灰色的小老鼠，它很脏，但他的爱子却将他抱在怀中，露出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的微笑。大神发怒了，他一步跨进牢房，只一只手就拧断了小老鼠的脖子。他看见孩子眼中充满了泪水。大神更加嫉妒了，他逼迫自己的孩子吃掉手中的小老鼠。他要他永远记得这个世界上他爱的只能是自己的父亲。
孩子不从，于是大神掐住的喉咙，硬是逼他吃了下去。在吞下小老鼠的一瞬间，孩子浑身冒着血死去了。
大神痛苦不已。他决定用自己的力量创造一个生命。创造生命是违背神的旨意的，可是为了自己的爱，大神还是那么做了。为了不让这个世界上有其他的生命爱上那个孩子，他把他创造成无性别的生命体，这样的生命既不被男人所爱，也不被女人所爱，他生来就是孤独的，注定一生都没有办法摆脱那份寂寞……
被创造出来的孩子在第七年的生日上突然变得疯狂，他利用自己同时身为两种生命的力量毁灭了一切——他恨的以及他爱的……
大神直到临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他爱的生命要毁灭他。后人传说，那个疯狂的生命里蕴藏的正是死去的皇子的灵魂。
在世界被毁的那一天，那个被创造的孩子也死了，他挖出自己的右眼抛向空中，有人说那是颗血红色的眼珠，里面藏着小老鼠对亲密朋友毁灭他的仇恨，是诅咒……
皇子复仇了，可是他仍旧是孤独的，杀戮只会让他忆起更多的痛苦——被背叛的痛苦以及背叛别人的痛苦……
十七年前，一个漂亮的生命降临到这个世界上。传说，依旧是传说……那一天是七月七日……
在七年之期的前一天，一个大将背叛了天界，造成了那个漂亮生命的早逝……
可是命运的齿轮仍就在转动，十年之后，皇子再一次复活了……他要杀尽这世界上背叛他的和他背叛了的生命……
皇子复活的那一天也是七月七日……
p。s。还有一章，偶就可以去潜水了，功德原满，活活~~
做点小小的预告，下一章叫[无翼飞翔]，没错，就是这故事的名字，至于说滴素什么，偶就不讲了，本来今天已经写好了，不过要等偶明天修改好再贴上来，所以，汗~~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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