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静了下来，女孩儿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这在很大程度上好像超出托儿的范畴了。
很显然，落荒而逃的女孩儿是个大学生应该没错，“古来芳草皆寂寞”也还好理解，就是“苦”字上下拆开后的稍加润色，除此之外，那通云里雾里的说辞究竟是什么意思呢？陈姓卦师已经为他的所谓“客户”排忧解难了吗？不然，那额外的一百块的用意又是什么？这个时候，围观的人们的心态发生了些许变化，不再是单纯看猴戏的态度了。
而小卦师面色平静，从容地收起桌上的两张钞票，坦然地面对着众人的目光，微笑着不言不语。
片刻，一个站在外围的四十来岁的男人扯着嗓子道：“小子，如果你能解释解释刚才那女的咋着急忙慌地跑了，我就不认为她是托儿。”
小卦师展颜而笑，在各色目光的注视下，轻松地道：“我当然不能给大家详细解释，因为那是我和我的客户之间的事情。但是，有一点还是可以向大家宣布的，那就是提出要求的这位先生绝对不是托儿，因为，有哪个托儿会不敬业到拆台的地步？要知道，满足他的好奇心就意味着破坏我这行的行规。可以想象，如果连客户的**都不能替人家保密的话，还有谁会相信我？另外，如果那女孩儿是托儿的话，我想我只能给她打五十分。”
“你是说刚才那姑娘如果是托儿，也是不合格的那种，从而正说明她不是托儿？”一个中年女人问到。
卦师笑而不答，操起二胡架在腿上，摇头晃脑地随意拉了几下。
“那么，我假设你刚才模棱两可的猜测正说对了那女人的事，可是这难道不是你在故弄玄虚，以便让她再多花些钱吗？大家可是看到了你刚才给那女的留联系方式了，这种作风好像与街头算命的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你们都是设好了套儿让人钻而已。”搭话的男人冷笑着道。
“这样看来您一定对我们这些算命先生的勾当有所了解，也许您就曾受过骗上过当，甚至还不只一次，是吧？那么，您有什么不解之事吗？说出来听听吧，也许我能给你点指引也说不定，当然，前提是先付钱。”卦师诚恳地道。
那个男子已经排开众人，一步三摇地走到桌前，俯下身瞪着卦师，将挂在脖子上的小手指粗细的金链子晃荡到众人的视线里，还有，胸前的纹身若隐若现，“没错，老子确实上过一些当，但那是周瑜打黄盖，并且我也从那些算命先生那里得到过真正的启发，这些启发都在我的生意上起到过作用，不然老子总能找到那些神棍算账，哼哼，敢于欺骗中街五哥的人还在娘胎里呢。”
说着，这位五哥直起腰，牛眼瞪得浑圆，脸上的横肉更是乱颤。
人们心中暗呼：好一个丑陋的壮汉！
“不瞒您说，第一天出来摆摊的时候，我就知道可能会碰到各种不愉快的事情，也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同时我更对自己的身手有些自信，而说到近身搏斗也许您这样的汉子也讨不到半点好处，如果对此有怀疑，散场后我可以陪您玩儿上两下。并且我要提醒您的是，对于找茬的人来说，桌子上的道具中有可以算得上凶器的！”卦师不卑不亢地说道，狭长的眼睛中光芒一闪而过，一股逼人的气息油然而生，马上又消失不见。
在那股若有还无的逼人的气息的刺激下，人群整体恍惚了那么一下，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那几个道具上逡巡，无疑，那把短剑就是小卦师口中的凶器！
迅速向后退着，大家又开始交头接耳，有为小卦师的牛气叫好的，有不以为然的，当然也有不满壮汉坏了大家看热闹的情绪的，更有怕惹上莫名其妙灾祸的。
瞪着波澜不惊模样的卦师看了一会儿，壮汉狠狠地坐下去：“好，那么也给我测个字吧，如果说的还有道理，五哥交你这个朋友！”
说着，壮汉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提笔写了个字，之后斜着眼睛看向小卦师。
“苦！”有人念了出来，这不就是找茬吗？虽然大家对于批卦测字并不如何了解，但也明白“一而再再而三”在很多时候最少意味着纠缠，那么看来这五哥不会善罢甘休了！人群又向后退了两步。
闭目略作思索，卦师张眼直视着壮汉，平静地道：“这个字不是您目前处境的写照，因为谁都能看出您混得还不错，但不安现状却是您的天性，而字面中反映的恰恰有这一点：您在为不能突破目前的状况而苦闷。是啊，五哥是个头脑清楚的人，更有些不含糊的实力，为什么就不能做到更大更强呢？”
壮汉有些变了脸色，似乎卦师说的正对了他的情况。
围观的人也有心领神会的，脸上的表情就是在说：谁看不出您是一个街头斗狠的老混混儿！？
壮汉很快从错愕中恢复，执拗地道：“这些不用你说，你就告诉我，为什么同样的一个苦字会看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不同的人命相是不同的，这当然可以从这个苦字上看出来。您下笔的时候特别郑重其事，但笔势的运行中还是有些拖泥带水，从这点上行家能看出您内心的犹豫和期盼，而苦尽甘来是每个人心中最美好的愿望就是了，您更是如此。”卦师道，不待壮汉反驳，又加了一句，“字面上的另外一个含义是您希望转行，草字头可以象征房屋，而为十口人操心房屋问题绝对不是小事，正说明您想要从事房产事务，从而真正苦尽甘来。”
壮汉霍然起身，牛眼瞪得更大，慑人的光芒中还有一点恐惧的意味。
卦师摆了摆手，清声道：“先从中介干起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想来中街五哥在闹市区还是有些人脉的，这是资源！”
中街是春城市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那里的房屋租赁业务确实很有些油水可捞，但是，房屋中介这等事情似乎有些小打小闹吧？而“鼎鼎大名”的中街五哥会中意这等小买卖吗？
见那位壮汉似乎露出心动的神色，大家就不怎么将他当成恐怖的角色了，没准儿，这位是个想要漂白的老浪子呢！于是，人群又向前靠了靠。
壮汉茫然退开的时候，卦师起身赶过几步，将一张名片塞到壮汉手中，并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说到：“我也给您设了个套儿，估计您会不由自主地往里钻，但是，我提供的服务绝对物超所值就是了，顺便说一句，本人的乾坤之术中，还包括风水等东西。”
壮汉似乎有所醒悟，迟疑着，像刚才的女孩一样又甩下一百块，之后才排开众人，低头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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