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闲事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只道大捷大胜救人未遂反被人救的故事还是让家里人晓得了,所以大捷非常羞愧,竟然比大胜多了十倍的羞愧,只好暂时躲在老姨家不敢见人。
老姨好笑道:“果然有些意思了,大胜不说也罢,有些救人的本领,却是欲救不救,败坏了好汉子名声,动摇了大丈夫精神,听说是谁家儿童后,方才猝然救人,匹夫之勇,果然丢人!你也有救人的美意,虽然事不可为而强为,算是蠢汉一类的东西,到底也比懦夫好,到底也没有怕死,好像终于也没有糊涂,所以你还是可能迷惑那位糊涂的金妤。”
大胜受了些寒冷,吃了些药水也就罢了,大捷却是病了一病,所以他非常关注小虎和小路,捷妹只好答应再访金妤,也才到金妤家楼下,就正好看见小虎扶着小路正在回家。
小虎但见有了别人,因为这个别人好像还是金妤家的熟人,所以她不得不扔下了小路,只顾自己逃了,害这小路慌忙哭天唤地地哭唤,却也再哭不回小虎的影儿,再唤不回小虎的人儿。
捷妹看着小路的时候,小路也见上了第三回上门来的捷妹,好像也明白了小虎回避的原故,当时心中十分埋怨,却又因为平日里家长的教化,也因为他自己生成的品格,实在不好意思埋怨出口来。捷妹没有理会小路的小心眼儿,忽然知觉小路生病了,可叹小虎在也罢了,小虎不在了,小路竟然就生病了,捷妹慌忙抱着他上医院。小路不再挣扎,因为捷妹的怀抱也很温暖,而且他好像也无力挣扎了。
二人正好撞进了舅母正在的医院,舅母看见了小路就大吃一惊,也顾不上看捷妹是生人还是熟人了,慌忙给小路瞧了瞧,一面用电话通知金妤,一面亲自下针灌药,害小路又苦又疼,却又根本不敢埋怨舅母,也不仅仅是他,只要在医院,几乎就没有人敢和舅母作对!
几乎就没有敢和舅母作对的人!
当时完了事后,舅母方才想起盘问究竟,小路很老实地供说了,舅母不相信,只道:“死小路,坏东西,你还是实说了罢,小心我打坏你的**!”
捷妹得知小路无妨后,也放心了,这时候就主动见识了名动小城的舅母,又道:“果然是一个小孩儿救了小路,也不仅仅是救了小路,还顺带着救了我的哥哥一命。原来我们也不相信,可是我家的两位哥哥实在不是谦虚的人物,所以我们也只好相信了,也只好共同感谢那位小恩人。”
舅母听说了整个故事,方才惊问捷妹又是何方神圣,听说捷妹就是大捷的妹妹,舅母当然怒道:“你兄妹你家人实在可恶!你们就是要苦心算计我的姑娘么?可怜!金妤都守寡了,可是你们还不肯放过,还要苦苦相逼,你家人竟是些什么人呢!小路,是不是她家人故意推你下河洗澡,又演出了一节救你的好戏,让你的妈妈感动了就同意婚事了?”
小路慌忙否认,因为捷妹实在无辜。
这时候,金妤就惊慌失措地现身了,可叹这小路一见金妤就不得了,劫后余生,再见母亲,恍然隔世,所以他竟然哭得他自己一塌糊涂,还哭得别人天旋地转!金妤不得已,略略尽了些母亲的义务,很是亲昵地哄了儿子一哄,小路享受了如此重大的亲情之余,终于不忘小虎,忽地又哭道:“妈妈,小虎有没有生病呢?这样冷的天,那样冷的水,连我也生病了,她又是个姑娘,哪里好意思不生病呢?”
捷妹很吃惊,不敢相信仅仅一个小女孩救了小人,还能救大人!方才想起在街上看见的小虎扶着小路走路的情形,只悔没有留着小虎。
金妤但见儿子平安,早就不惊慌了,可是小路当时就逼着舅母也去给小虎看病,也要给小虎打针喂药。金妤叹一口气,道:“你看你个小东西!全是你惹出来的好事!这样冷的天,那样冷的水,可是你竟然学我的鱼跑去河里玩!你以为你学会了,你以为你就是鱼了?你一个人玩也罢了,可是你还要害人家也落水了,人家原来就是要饭的苦孩儿家,你也忍心雪上加霜,唉!还是我和你找去罢,你的舅母是个大人物,多少比她更大的人物求她治病,她也不肯,你的小救命恩人只是个要饭的小人儿,怎能劳她去施针药!”
舅母不计较金妤的胡话,她也以为小叫花子救人性命是神话故事,只道:“姑娘,小路正生病,你看他还在发烧,怎能出去玩!”
捷妹嗔道:“难怪他尽说些别人再听不明白的胡话。”
金妤道:“针也打了,药也用了,不怕!”
舅母也嗔道:“要紧是哪里有这样神奇的小叫花子,天上有,你们是不是要去天上找?”
金妤方才恍然,当然怒道:“你也以为我在说胡话,说出来你不要害怕,这个小叫花子不是别人,也没有住在天上,她好像就是我家的人。”
舅母捷妹双双又糊涂了,小路却是大大的欢喜了,金妤只要带着儿子去寻找苦命的小虎,因为金妤好像也看上了英雄的小虎。
舅母但见这对母子实在不像话,实在又害怕二人出意外,小路好像还好了些,最怕是这位绝顶糊涂的金妤出意外,还带累上了小路,所以舅母只好同行,也是护送的意思,一面仍然在吃惊,因为糊涂绝顶的金妤工作的时候根本不糊涂!这才是奇观!
捷妹见金妤实在抱不动小路,牵着小路也实在不能好生走路,因为金妤的力气不仅仅没有长大,反而是小路长大了许多。这捷妹一面心叹果然有弱不禁风的美人,一面自告奋勇抱上了正在生病的小路。小路白让人家亲热了三五回,也就十分留连人家的温暖了,所以各人皆自在。
舅母向医院请准了假转来,这三五个人就出了医院。
可叹小路出来了,以为就要找着小虎了,他的病好像就好了。
四个人走了三五条街,再也没有找着小虎,小路也心疼捷妹,所以自己走路,好像也有力气了。
可叹那小虎却是看见了这三五个人,小虎当然没有出来相见,也只是平空洒下许多泪儿罢了,而且她正在埋怨舅母和捷妹,因为没有这两个好像是多余的人,她也就会现身来见了。
因为小虎呀!也然正在思念金妤!再不想舅母和捷妹几乎比金妤小路更想早些找着她,也好早些见识她这个五彩的英雄。
这三五个人又走了整整三条街的时候,天色也黯然了,两袖清风的舅母艰难道:“小东西,你也说她不想再见你,只怕是再找不着了,又说她能救你,必定比你强大很多,实在病了,想也只是些寻常寒冷的小病,再不会害了你的小恩人性命。你说她是小虎,虎怎么会生病!就是虎生病了,我的本事再大,只怕也治不好虎的病,你说是不是?”
可怜舅母实在累了,所以年轻的捷妹就更是累了,二人几乎费尽了口皮。小路知觉金妤也累了的时候,方才屈服,方才同意暂时不寻找恩人罢了。
小路很心急地养病,病果然好了的时候,他就逼着金妤请假休息。
于是,这对无双古怪古怪无双的母子出门来,又在小街上遛遛着散步了。
金妤牵着小路,小路领着金妤,母子二人几乎是很好看的散步,害许多行人也注目。
大约是因为金妤果然也在想念小虎的原故,所以小路就第五回找到了小虎,小路牵着小虎的破衣裳就很想哭,因为欢喜大于不欢喜,所以他也哭不出来。金妤看见小虎不胜春天的温暖,正在寒冷!慌忙取下自己的围巾和披肩来,温暖地围着寒冷的小虎,小虎见着了梦中也在想念的两大好人,欢喜之余,全是小孩儿家的娇羞,全是小虎最年轻的娇憨,娇羞娇憨中间,自在又不自在,只是再不好意思跑了。
金妤看着这两个小人儿活像小夫妻的好模样,心念一动,忽道:“二位,我请你们吃饭去。”
小路听话,更是欢喜,因为金妤好像从来没有这样请他吃饭,因为金妤好像从来没有在家外吃饭,足见小虎备受关注了。小虎更是害羞,因为她好像也没有吃过真正的饭,因为金妤呀!实在是好,好得不像话!在小虎眼中,金妤就是举世无双的好了。
于是,这三个人就寻找着可能吃饭的所在,实在太巧的是,这三个人随意看好的饭店正是齐家开设的饭店,捷妹果然将齐家饭馆换成了齐家饭店,好像也只是换了一个字,然而却好像比原来的饭馆大多了。
这一天,婆婆捷妹不在店中,只在乡下陪齐祖和老姨齐姑,店里也就是阿爷和小双,公媳二人正在照应着如此简单的生意,但是看见了这三个好像有些不寻常的客人,连阿爷也不敢怠慢,小双好像十分会作生意,所以十分热情,花伙计虽然好奇,却也害怕客人见怪,只好忍着实在见不得人的好奇,因为年仅十三岁的花伙计望见金妤了,好像就是望见亲人了,所以她就望着金妤发呆。
金妤静静地看着小虎,微微一笑间,又笑出了金妤从来就独到的光辉。小虎不得不又看傻眼了,花伙计也傻眼了,且听金妤如此微笑道:“小朋友,不要害怕,想吃什么东西就吃什么东西。”
小虎还在望着金妤十分鲜活非常沉静的微笑,金妤微笑未已,小虎欲罢不能,也只是最想吃这样的微笑罢了,也只是最想吃这样的金妤罢了,当时她眼中晶莹的泪光十分光彩,连金妤也几乎要意乱情迷了,几乎要心动神摇了,因为小虎好像也是举世无双的小虎,小路这个小情人为她生情好像也是情有可原了。
这时候的小虎实在不晓得自己要吃什么东西,小路只得笑道:“妈妈,小虎爱吃鱼,总说鱼是最好吃的东西。”
金妤怔了一怔,道:“小虎是虎,好像就是猫了,猫爱吃鱼,你也爱吃鱼,好像就是一家人了。”
小虎说不得,金妤只好请还在发呆的花伙计弄鱼上来,花伙计回神来,就问着金妤要什么鱼呢?可叹金妤不是要一样鱼,她竟然要了许多鱼,听说金妤还要鲍鱼甲鱼金鱼的时候,花伙计就呆若木鸡,听说金妤还要鲸鱼鳄鱼的时候,小双也招架不住了,听说金妤还想要木鱼美人鱼的时候,阿爷听说了也不知所措。
当此店家危难之时,小苗和小警就联袂出场了,当时小苗望见了熟人就惊喜交加,兀是动不得了,当时小警也叹为观止,道:“小苗警察,小苗哥哥,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有这样从容的人?这样从容的人怎么会是人?”
小苗横眉怒目,又好像是杀鸡抹脖子的形容,小警方才安静了。
因为小苗没有披着警装,而且金妤小路根本没有在意外人,所以也没有在意小苗这个警察,小虎又只在意金妤,连小路也不在意了。这时小双和花伙计并阿爷就求助那兄妹二人,小苗还是动不得,年仅十三岁的小警走来笑道:“小店从来只有鲢鱼草鱼鲫鱼鲤鱼乌鱼一般的鱼,这位小客人形容大气,好像就是鳄鱼了,当然吃不得,那位小客人长相呆气,好像就是木鱼了,人又怎能吃木鱼呢!您就好像是美人鱼,人不能吃人,所以鱼也不能吃鱼,您说是么?”

金妤方才看见了小警,小警形容也不小气,而且长相也很灵气,金妤很是吃惊,道:“你是店家?”
小警含笑称是,花伙计哭笑不得,金妤犹豫一会,略微有些不快,只道:“只好将就些鱼罢,小虎不要见外,明儿再请你吃好吃的鱼。”
小虎更是受宠若惊,兀是说不得。小路也很奇怪母亲有些反常的话。
鱼很快就弄好了,有红烧的鱼,有油炸的鱼,也有焖炖的鱼,看着是满桌的死鱼,可叹金妤好像根本就没有要吃的意思,害小虎哪里敢享用呢!小路笑道:“好小虎,快些吃鱼呀!咱家的金妤妈妈从来不讲究,从来就要先看鱼,看完鱼了再吃鱼,再没有别的意思。”
小虎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儿家,果然就斗胆享用,又有小路陪吃,所以也吃得十分快活,三个人吃得很慢,所以吃了很久,花伙计根本不嫌慢,反而只嫌三人吃得快了些,因为她实在想多看几眼。
三人吃好了的时候,金妤方才发现身上根本就没有钱,小路听说也吓呆了,呆了很久,方才怒道:“妈妈怎么会没有钱?”
一直无声侍候三人用饭的花伙计也呆了,旁桌的小苗和小警正好也听见了,小苗听见了也好像没有听见,因为他一直都在知觉着金妤,因为他还在相思金妤。小警听见了却几乎喷饭,但见小虎好像是个小叫花子,几乎以为金妤小路也是叫花子了,且听那金妤讪讪道:“你不要叫唤,钱好像在家里。”
小路悲惨道:“糊涂妈妈,手表也没有了么?”
小虎也曾听说了手表的故事,所以小虎也哭笑不得,小路只得很老实地报告了花伙计,花伙计还是不敢相信,却也向主子报告了。
小双竟然震惊!阿爷却是发作了,跑出来无情无义地请金妤现场变出些钱来。金妤没有看见二厨的冷笑,没有看见伙计的幸灾乐祸,也没有看见其他客人的漠然颜色,更没有看见小苗的茫然,最没有看见店家的愤怒。
然而,金妤看见了花伙计那年轻的怜惜,也看见了小警那天真的微笑,当时也只是轻叹了一声,道:“我只好就在这里坐着,小虎你快些和小路回家取钱来赎我。”
小虎领着小路正要走的时候,小路忽然哭唤道:“金妤妈妈一个人,小路哪里放心!”
金妤默然。小路只得又叫唤道:“妈妈,小路哪里认得回家的路!还是小路在这里等着妈妈和小虎来赎,小路不是姑娘,不怕人!”
不幸的是,小虎也好像不是完人,她在无限欢喜和无比幸福的时候,让金妤母子领着转了几转,早也转糊涂了,原来欢喜害人糊涂,幸福也害人糊涂,所以年轻的小虎好像也找不着路了。那小苗回过神来,慌忙向小警要钱,小警也想仗义相助,可是她身上也没有钱,就是在这里吃东西,也是一月结一回帐,所以小警无奈,正要请花伙计记在自家兄妹帐上的时候,那阿爷忽地不生气了,竟然很快活地笑道:“客人请罢,算我老人家请客!”
花伙计最先如释重负了。小路吃惊道:“又不是熟人,请客作什么?”
花伙计道:“今天是生人,明天就熟了。”
小路竟然不同意白吃,又道:“你不怕吃亏么?可是你就是想吃亏,我们也不是害人吃亏的人。”
花伙计一怔,小双竟然赔笑道:“客人回家后,再送来饭钱就是。”
小路还是不放心,道:“我们要是忘了呢?”
小双也一呆,花伙计笑了,笑得十分年轻,笑得非常好看,笑道:“老爷子请客,再不用客人给钱,客人给钱了,哪里还是请客的意思!”
小路还是说要送钱赎人,小虎依然说不得话,金妤实在不好意思,忽然看着花伙计,只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店!任人白吃的店怎么赚钱!吃亏果然是福不成?小城果然有好人不成?你们这里谁是好人?”
花伙计慌忙道:“我哪里晓得!”
金妤道:“你是不是好人?”
花伙计惊恐道:“我不晓得!”
金妤吃了一惊,方才不再看花伙计了,花伙计也方才好了些,再不想金妤实在有些可怕。
但见金妤小路小虎三个还在发愁,还是不敢回家,阿爷忽然怒道:“儿媳,花伙计,警察,送客!”
可怜,不仅仅是金妤小路双双变色,连小虎也吓得不轻,但见小苗似呆似痴,又见小警不怒而威,小虎也不得不相信了警察的说法,慌忙护着金妤小路退了出来。
阿爷竟然也如释重负了,竟然也激出了一身冷汗。
那三人远离了齐大饭店后,方才不再害怕了,可是连金妤也果然找不着北了,小虎重新瞪大了原来就不同凡响的虎目,亲眼目睹了金妤小路尤其是金妤的不同凡响,暗想小城天下的坏人多得无穷无尽,怎么就没有一个坏人看上这母子两个人呢?一个坏人瞎眼了,整个小城的坏人也瞎了眼不成?竟然让金妤母子这样的人安然无恙地活着!小虎当时瞪着大小二人,却是轻轻道:“小路不要害怕,请你的金妤妈妈也不要害怕,我能找到家,因为我会问路呀!”
金妤方才如释重负,果然不再慌张了。可叹是小虎引领着迷途的母子二人找到家了,她就又一回消失了,消失得不知不觉,消失得无怨无悔,消失得无声无息。小路不得不重新哭天抢地哭爹叫娘地哭,哭未了,还要寻找小虎玩,金妤淡淡道:“是我家人,总要回家,再要找去,只怕她也不肯会再见你了,只好等着罢。”
小路想念着无影无踪根本看不见了的小虎,听了母亲了话,也不好意思再哭了,忽道:“妈妈是不是也欢喜我的小虎?”
金妤一怔,道:“金妤不欢喜。”
小路怒道:“可是我的小虎很欢喜妈妈呀!”
金妤又一怔,道:“你怎么晓得?”
小路想了一想,道:“因为小虎好比就是小路,小虎就是小路的姐姐,小路是妈妈生的,小虎当然也是妈妈生的,所以妈妈不欢喜也要欢喜。”
金妤只好又默然了。
只说着齐家店里,阿爷一直都在想着那三位客人的故事,小双和花伙计也正在回味着这三位客人的故事,小苗小警也正在梦想着这三位客人晚时再来用饭。婆婆捷妹请了齐祖老姨回来,大胜也来接小双回自家店里,二厨和伙计报说今天有三位客人白吃了许多鱼,小双很欢喜,有声有色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番。
大胜心念一动,想起了救命的小恩人。
捷妹恍然,又听了花伙计画蛇添足般地描绘,当时好笑道:“这三位客人就是咱家想要结的亲家,因为这三位客人中间,就有阿爷只闻其人未见真人的金妤。”
阿爷登时不知所措,齐祖深悔自己没有在现场,其时,因为捷妹和婆婆的说法,齐祖已然在想念金妤了,好像就再不嫌人家是个死了丈夫的人了。大胜听说金妤比小双好了很多,而且小双自己也自叹弗如远甚,暗里就痛恨大捷实在好的福气,因为花伙计和小双描述金妤的形容,几乎就是古今有一无二的人品了。
小警听着好玩,还想再盘问些金妤的故事,小苗忽然发作了,无情地用暴力强制她回家去玩,饭也不许她吃了。
这里阿爷长叹一声了,道:“果然是她,我老人家啊!再也无话!”
小双道:“阿爷同意了?”
阿爷默然。大胜一旁笑道:“想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罢,爱美之心,果然人人有之。”
花伙计向往道:“不仅仅是好看,简直就是好人啊!”
阿爷方才白了花伙计一眼,道:“小丫头连话也不会说,人家白天说你是好人,你果然就是好人了,白天人家说你是坏人,你是不是坏人?”
花伙计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双不说这话,转念之间,又问着婆婆和齐祖老姨联亲的话。老姨漠然,齐祖早让捷妹说动了心,所以也是无话可说。
婆婆说道:“我原来不同意,是因为你父女不同意,你们如今全部喜欢上人家了,我哪里还有话说!那天见了金妤,我也不同意,是因为我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好的儿媳!我老人家见识了金妤,也只是想念罢了,就是不能结亲,我也要想念她。这时节啊!也就只有托天保佑,就只有请天赐福,也只有求天为媒了,终于也要看大捷造化深浅,算来算去,如今就只看人家同意是不同意了。”
小双道:“只要有几位老人家亲自出马,胜算就更大了些。”
齐祖还是默然,老姨忽然淡淡道:“胜也罢,负也罢,从来吉凶难定,从来祸福相生。”
众人不得不收缩了些兴致,婆婆也呆了一呆,忽又问道:“你们几个人见识了人家,冷是不冷?”
阿爷一惊,叹道:“我不冷,就是有些害怕。”
花伙计这时候也一激灵,小双好像也哆嗦了一下,婆婆就分明了,齐祖和捷妹一直在默然,然而,大胜忽说三人中间的小叫花子好像就是大捷的救命恩人,捷妹没有惊慌,齐祖动容了,连老姨也动容了,可叹,年方七岁的小虎,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个传奇英雄!所以众人全部感念不已。
大胜通知大捷,传说了家长们的心意,当然是全部看好金妤的心意。大捷闻说又添了许多信心,又加了更多精神,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小双含笑道:”可怜的金妤,还没有进咱家门,就先吃过咱家饭了,活该她逃不了!”
大捷道:“弟妹不晓得,她母子最初来我家,我就千万分小心地侍候她们吃了一回。”
大胜问道:“客人们有没有好话说?”
大捷叹道:“我的厨艺,只怕咱家店里也无人可比,只怕小城也没有几个人敢和我比,可是我尽情施展了平生本领,人家仅仅是吃了不饿罢了,小路好了些,说是不难吃。”
小双也笑疼了肚子。
大捷又请二人转告老姨小伙计,请她们再来齐家,将最后的牛和羊转移过去。可怜那些不幸的生不逢人的牛和羊也保不住了,因为除了鱼以外,齐家再不能养动物了。夫妻回来说给捷妹和老姨齐姑听见,齐姑没有颜色,老姨茫然了一会,却也答应了,因为老姨好像也喜欢上动物了。
捷妹却好像没有听见这些话,因为捷妹正在毫无来由地忧伤,只是大胜小双看不出来罢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