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座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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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下了一场雪,人们一早打开门便发现自己仿佛处在另一个世界,柔软白质的雪花按照印象中的城市铺出了洁白光亮的街道,让人不忍心去踩。
按照玛琳的预测,这场雪早该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白、这么美,如此动人,让索尔忍不住打了个滚。他一直生活在南方,对于帝都这番美丽的景象还是第一次见到,让他迫不及待想找人一起分享,于是他想起了两个朋友,便爬起来拍去身上的雪花朝比克利家里跑去。
比克利是一个生活严谨的人,不用担心他还未起床,然而索尔还未走多远却发现他和卡里斯一起走过来,他们身后带着长长的两排脚印。
今天正是那位被俘的李洛克将军回国的日子,因为经验老道的林格德伦元帅还在索玛王国境内,不用担心会出现什么变故。即使作为对手,李洛克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将军,只不过立场不同而已,按照惯例,帝都会派出地位相同的人负责送行,比克利正好是合适的人选,于是他准备叫上卡里斯和索尔一起去。
三人在牢房里见到了李洛克,这位不久前的敌军将领精神状况还不错,一双浓眉大眼依然明亮,看起来在牢里没受到过分的虐待,只不过听说了索玛王国的投降显得有些失落,就像是人一旦失去了奋斗目标正在寻找新的目标时露出的彷徨表情。
据比克利介绍这是因为多纳尼陛下想招揽他,吩咐不得加以刑罚,但他一直不肯就范。他的部下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一个个萎靡不振,似乎全身的斗志都被压榨干净,特别是那些曾经穿有米索丽装甲的战士们,他们骨瘦如柴,仿佛是一群乞丐,就算把装甲归还,恐怕他们也穿不起来了。
比克利为他们提供了一匹马和少许的干粮,是那种吃不饱也饿不死可以勉强走回去的份量,只是这大冷天里穿着单薄的衣裳走路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但战败者是没有权利提出要求的。
一路上,只有人和马踩在雪地里的沙沙声,还有路旁行人的窃窃私语,李洛克一言不发,默默得向前走,只想早些离开这个让他受到屈辱的地方。其实比克利还肩负着说服这位将军的任务,因为帝都需要一位有实力、且富有名望的敌军将领真心投诚,以便于控制索玛王国的军事力量,李洛克正是一位合适的人选。
比克利让身边的两个朋友分享了这个任务,他们骑在马车磨磨蹭蹭地准备说辞,一直等到过了城门的吊桥,才有人开口说话。
“李洛克将军!”比克利向前面喊道,他和身边的两位好友骑着马靠过去说:“今后我们会成为战友,不知道将军有什么打算?”
“你是谁?这又关你屁事?”李洛克不客气地答道。
比克利没想到这家伙还如此嚣张,一点也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但职责在身还是放下面子劝道:“就现在来说我们已经算是同僚,还希望将军能认真考虑一番,我非常期待与您一起在帝都共事。”
“心领了。”李洛克背对着他们用手在脸上擦拭一下才转过来说:“我嘛,根本就不着急,只求今后能为索玛王室守个门,做个管家就心满意足了。”
比克利放弃了,这家伙说话不客气又摆明心迹简直就无从下手。
“嘿,你这大老爷们怎么学会耍猫腻了,糊弄谁呢!”卡里斯用手指揉着有些发红的鼻子,嘲讽道:“要是你真这么想,老子就不跟你费唾沫了,只当击败过一个无名小卒。”
“哼!说我无名小卒你还不配,要不是你们拥有一位身经百战的元帅,早在一年前帝都就是我们的!”
“以为老子不敢揍你是吧!”
“嘿,就连半兽人都比你有礼。”
这是一句很过分的嘲讽,卡里斯作势就要挥拳,被索尔和比克利一人制住一只手,毕竟这种情况下对释放的俘虏拳脚相加是有失体统的,看来卡里斯作为说客是不用指望了。
“将军,你还记得我吧。”索尔喊道。
“是的,你就是在那天在吊桥上的红发。”没有赞扬,也没有刻意针对,李洛克问道:“有什么事?”
索尔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恭敬的奉承道:“我很尊敬您,您的孤注一掷需要很大的勇气!”
“毕竟我失败了,如果你想说服我留在帝都效力那就枉费心思了,这是一个令我受辱的地方,我不会留在这里。”
“好吧,就算您有您的道理,但是您回去同样不会有前途。”
“不,你们都搞错了。”李洛克说道,“前途不是我所追求的东西,为索玛王室效力才是我的信念。即使他们今后被完全剥夺了权力,成为一家富商,那么我会作为管家!如果你们要赶尽杀绝,我只能用这颗胸膛去保护他们的子嗣!”
这话说得又急又快,其实这些想法一直就存在他的心低,遇到合适的时候便一股脑儿钻出来。说真话是不用考虑的,只有在言不由衷时才会产生思考,李洛克确实是一位忠心的家臣。
虽然索尔有些理解这位将军的信念,但还是准备鸡蛋里挑骨头:“如果你所效忠的索玛王室要求你为帝国效力,你准备怎么办?”
“这可真让人为难。”李洛克苦笑一声,思考一下,觉得这种痛苦的情景可能真的会出现,两撇浓厚的眉毛扭在一起答道:“用这种假设只能说明你对人性还缺乏了解,这种强迫的手段恐怕你们的多纳尼陛下是不会采用的。”
索尔和另外两人都听出这话底气不足,看来任务已经基本完成,他们本就没打算让李洛克在这里停步,他需要回到索玛王国,老元帅会在那里接待他,他们只需要将消息提前一步传过去,已经控制了索玛王室的元帅大人会安排好一切的。
送行还有一段路程,他们轻松的聊起了其他话题,索尔问道:“您回去会遇到元帅大人,请帮忙转告我十分期待去他麾下效力。”
“你说的是林格德伦吗?”李洛克声音很低沉,似乎对这个名字十分忌惮。
“嘿,难道你对元帅还有什么意见不成。”卡里斯将手指捏得喀嚓作响,说:“老子不介意纠正你的看法。”
“那不是一个人的名字!”李洛克丝毫没有理会卡里斯的威胁,也不顾索尔和比克利脸上难看的表情,感叹道:“林格德伦,那是一座山的名字!如果他是一个人,也许我们还能挡住他,但那是一座山,是座没有任何弱点找不到一点瑕疵的山。如果你们与之对敌就知道我曾受着多大的压力,如果不是喘不过气我也不会孤注一掷袭击帝都了。”
帝都的三个年轻人都惊讶了,没想到老元帅在对手口中会得到如此评价,索尔从未见过元帅,产生了更加浓厚的好奇;而比克利一直将元帅当成自己的奋斗目标,听到这里便觉得有一座山正指引自己前进,心中涌出无限的**;然而最兴奋的还是卡里斯,从小他便受到老元帅的喜爱,将元帅当成家中的长辈,听到老人的威名,让他整个人都高兴起来,对着天空长啸一声。
他们还询问了罗兰公主的事情,主要集中在脸蛋、相貌、身材上,结果什么都打听不出来反倒是让李洛克尴尬不已,只是一个劲的强调公主是个优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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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李洛克,索尔拒绝了卡里斯邀请两位朋友一起去喝酒的建议,他在雪地里踩着整齐的步子回到了庄园。

他昨晚昏昏沉沉的接受了玛琳的要求或者说是命令,要求他在三个月后的比赛中夺冠,然后去迎娶索玛王室的罗兰公主,但玛琳表现出过分的热心其背后的动机是什么?他想来想去,怎么也找不到答案,决定需要问个清楚。
玛琳在听完他的疑问后,先是微蹙双眉;随后额头掠过一缕难以觉察的阴云;接着,双唇露出一丝异常奇特的微笑。索尔目睹了这三种变幻微妙的色调,他感到一阵战栗,觉得其中肯定蕴涵着什么阴谋。
“我遇到麻烦了。”玛琳冒出一句不相干的话,说:“老元帅那里缺乏人少,要求尽快调你过去。”
“太好了!”索尔没有理会她皱起的眉头,对于老元帅的召唤表现出强烈的迫不及待,大声喊道:“那我什么时候过去?”
“别忘了,你答应的事!”玛琳冷冷的看着他。
他被玛琳的表情吓住了,知道昨晚刚答应要在比赛中尽全力,好半天他才瘪出一句:“难道你不准备通融吗?”
“好了,元帅那里我会想办法交代,你现在应该拿出全身精力准备三个月的比赛,哈特那边已经处理好了,想必他现在已经收到了我的亲笔信,你随时都可以去拜访。”玛琳说得很肯定,不容人反驳,平日里娇媚的模样陡然间消失了。
索尔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强硬的作风,觉得自己似乎成为了一件工具,但这也怪不得他,谁让自己答应过呢,决定权显然不在自己手中。又经过反复的磋商,她一点也不松口,好像对她来说,确保索尔在三个月后的比赛中夺冠比什么都重要,国家大事已经被她丢在次要的位置上。
最后,当索尔询问理由时,只得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我是为你好。
“真见鬼了,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我可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难道她想成为一国之主?该死的,从任何角度来讲,我都不会出卖她,也许她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拿我当枪使,这种行为真恶劣!”索尔一边抱怨一边按照玛琳的吩咐走到哈特伯爵的住所,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是因为对力量的渴望而来到这里。
居然是李华梅亲自出来接待,即使心里不痛快,但还是如往常一般做出彬彬有礼的模样,在这种心境下,此刻这个精灵小妞比玛琳看起来可爱多了。
哈特的心情很复杂,因为他收到了玛琳的要求和那封他写的情书,明白自己偷香窃玉的想法已经彻底破产了。而他又不得不将绝招教给面前的年轻人,并且在这三个月内进行斗气应用上的指点,这只能责怪玛琳的魅力,她对人提出要求的同时总是能抓住对方的心态。
于是索尔从哈特那里成功学到了破龙极,在斗气的使用上也更加精炼了,持续战斗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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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月里,索尔仍旧住在玛琳的庄园内,索尔在心中期待玛琳会道歉,即使是些许的暗示或感谢也好,而玛琳似乎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将他忘在了一边,两人早出晚归,一天也见不上几次面。
索尔在早上去哈特那里练习战斗技巧,这是其次,如果不是李华梅他宁愿一个人跑到后山的瀑布去练习,因为他喜欢精灵少女所作的家庭小灶,喜欢惬意的内室生活,喜欢和李华梅在一起感受到的温馨,所以他每天都来。就像出门在外的游子所说的,生活越是艰辛,就越是渴望温馨的环境。由于玛琳是个大忙人,这里便成了他最喜欢来的地方,当然,哈特伯爵不在家更好。
值得一提的是李华梅居然拥有足够的实力成为他的陪练,他在训练中总是被精灵少女牵着鼻子走,即使不落下风,但攻击方式完全被打乱了。但这种战斗方式是索尔学不来的,就好比一个执着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让他故意转个弯去考虑对方的行为这等于改变他的习惯,是怎么也不能成功的。
如果哈特不在的话,搂搂抱抱是必不可少的,但仅止于此。总而言之,他们互相之间的爱慕犹如一湖温泉,从内心深处散发的热量使他们不缺少温度,但很少会沸腾起来。
到了下午,他的两位朋友便来找他,带着一种半强迫性的热情拉着他四处闲逛。其间发生了多次斗殴,对方都是帝都军事学院里自以为是的学生,比如艾达和白尺。他们自命不凡,觉得自己是帝都未来的顶梁柱,于是趾高气扬将什么人都不放在眼里,由于最近外来人群增多,他们没少舔乱子。
其实在索尔和他的两位朋友看来,这群只会拉屎上课,除泡妞之外一事无成的学生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未来的花花草草。于是在这个裸奔会冻伤小**的天气里,帝都河道内多出了好些制式的学生服,这些倒霉的学生向那个凡事都要斤斤计较兼十分护短的图雷校长抱怨,奇怪的是图雷没有来找他们,让准备大干一场的卡里斯三人更加肆无忌惮了。
索尔问过两位朋友对三个月后的比赛是如何准备的,得到的回答让他感觉到了麻烦,麻烦之余觉得自己找回面子的机会来了。
当时卡里斯拍着他的肩膀在餐厅内不顾众人的目光大吼:“老子要让外国那群兔崽子都知道帝都有我卡里斯在,他们会后悔来到这里,我的名字将会在他们脑子里留下阴影,但这仅仅是开始,总有一天我会成为他们的噩梦!老头子跟我说了,只要我按照这个想法去参加比赛并获得冠军,他不介意在索玛被彻底吞并后让我和比克利去开疆扩土,当然,这肯定也少不了你!”
索尔和比克利不禁对陛下的教子手段深为佩服,看来陛下是中意卡里斯和索玛王室联姻,这也是人之常情,即使陛下再豁达、开明,在这种政治问题上也会先考虑自己的儿子,而卡里斯完全有这个能力。至于那位罗兰公主,如果让她得知最有可能娶自己的是一个大猩猩,不知她会做何感想。
比克利则显得有些沮丧,从武艺上来说他就属于那种资质不错,上得了台面,但想出成绩却很难的程度,因为他的心思没有放在这上面。他遗憾地说:“你们一直没叫大哥我也不怪你们,但是我也老大不小总得有个家室吧。我想娶一位身份高贵的人,可惜李华梅不鸟我,去争取罗兰公主又没这个本事,一想起这事我就…唉!”
还未等他说完,索尔立刻搂住他的肩膀,说:“放心吧,如果是我夺得冠军,我就把那个叫罗兰的小妞送给你,反正我对她没兴趣。”
索尔心里想的是:反正我只答应玛琳会尽全力拿得冠军,成功与否先不论,娶不娶可没答应,说不定还真能送给比克利。
“算我一个,如果那个叫罗兰的公主不合我意,我也送给你!”卡里斯也紧接着表态,他对女人的要求苛刻,真找到一位那样的女人难度可不比从鸡蛋里挑骨头要低,所以对那位公主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如果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知道多纳尼陛下和玛琳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索尔和卡里斯是分别被他们寄予厚望的人。想想家长吧,对阳奉阴违的态度是如何痛心,偏偏又避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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