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向来萧瑟路 十一、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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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又有几次碰面,覃杭对桑梓大都是不冷不热。桑梓不喜欢覃杭看她的眼神,像站在路边的陌生人不经意间扫一眼水沟边的流浪狗。
感情是水与火两种极端,桑梓最不愿意看到这种油盐不进的局面,很是让人气馁,就跟打拳一样,挥出巨大的力量,触及对象却是一团软软的棉花,怎么着都让人憋闷。
覃杭在英国生活多年,虽童年是在上海度过,但城市日新月异的变化仍旧让他一时没能适应过来。在这个城市,他的朋友很少,要在这里重新建立自己的生活圈子,他自认还需要时间。再者,这次回来主要还在于父亲的坚持。毕竟英国的治疗技术远比上海优越。可是他也很清楚,父亲的癌细胞已经全然扩散,不论怎样的治疗手段都不过是徒增痛苦而已。
所以,在父亲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他能做的只是尽力让父亲感到快乐。人将走到生命尽头之时,随心所欲地看看天,看看地,看看花,看看时间的微笑,即便最终会离去,也总是带着满足与希冀离开的。
桑梓觉得,覃杭虽然朋友不多,但不代表他就愿意和她成为朋友。说文雅一点,那男人选择品味高,择友比择偶更为苛刻,说粗俗一点,就是那男人不愿饥不择食。
当然,这好像有贬低自己的意思,是以让桑梓觉得很不舒服。
大五这一年,桑梓就近留在医学院附属医院实习,顺带跟着陈教授观摩一些医学实验,也算是在通向研究生道路之前的预习。这样的荣幸,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而事实上,她也是懂得感恩的人。在以前,她会觉得欠人人情是能让人如坐针毡的一件事,可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只要不是刻意自我孤立,便会不由自主与身边的某些人某些事形成某种联系。只是一种缘份,谈不上谁欠谁,千里马与伯乐的辩证关系,其实与鸡和蛋的先后关系没什么两样。
套用世人常说的一句俗话,人在江湖混,迟早是要还的。
陈教授最近一直在忙“DORV手术方案的优化”的新课题,是以没有太多与老友聚会的时间。周六上午近中午时,他扔给桑梓一袋资料。
“给覃杭送去吧,你覃伯伯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让他在公司等你。”
桑梓打开袋子抽出资料一看,大都是纵隔肿瘤中有关血管瘤的治疗资料。覃伯伯还需要这些东西么?桑梓想归想,还是没有说出来。对于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来说,这些资料毫无用处,但是桑梓很快想到老师的用意,遂眉开眼笑起来。

想到覃杭对她那态度,在离开实验室时,她趁人不备,顺手牵了一样实验模型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她那大号包包里。
覃杭在剑桥主修的是现代和中古语言学,此后供职于EE,EnglishEducation。桑梓听说过,全球卓著的英语培训企业,可是桑梓不知道,负责中国区市场和业务拓展的总裁是覃杭。至少,在她走进覃杭的公司之前,她是真不知道。
公司就在淮海中路,这一段也算是上海有名的高级商业圈,历来皆是商家的必争之地,比起南京路,桑梓觉得这里更多地表现出了一种品味,一种风格,以及一种时尚。周末的淮海路,人流比以往更甚,花花绿绿的商品迷了眼,混沌了脑,人说淮海路上另一大景观便是那些悠闲逛街的美丽女子,桑梓随意看看,倒真能在人群中找出国色天香之质。
尽管与覃杭事前联系过,但在他公司底楼大厅时,桑梓还是被保安人员盘问了许久。放之四下,来往这里的人大都是衣冠笔挺,衣领洁白,一尘不染的皮鞋踏出急促的脚步,更有甚者,傲然淡漠。
桑梓对此很窝火,她想,又不是古代觐见帝王,用得着像查户口一般繁琐么?她没有覃杭的联系方式,便只能给陈教授打电话,说自己被困在了大厅,见不到男主角的庐山真面。挂了电话不久,前台接待处的电话铃声响起,桑梓看到先前有些漠然的接待小姐在接到那通电话之后,脸色如冰雪消融,对她礼貌道:“覃总请桑小姐上去。”
按照指引,桑梓走到电梯处,按了上行键,而后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的间隙,桑梓不经意扫了不锈钢材质的电梯门,如同镜子一般映着自己的身影。套头针织长袖上衣,秋水鹅黄,牛仔裤,光影模糊照着自己不太清晰的五官,一头及腰的长发,头微微甩动,马尾率性摇摆。这样的造型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也难怪自己会被人拦下。
覃杭的办公室在二十五楼,桑梓敲门进去时,他正埋首于桌前的文件里,头也没抬,只淡淡道:“请坐。”
桑梓不以为然地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里,想着这样的气氛也未尝不好,她可以趁机细细打量对面的男人。可是眼睛刚触及他的浓密黑发,他便不期然抬头,幽深双眸对上她的,凉凉沉默便充斥在这宽敞典雅的房间里。
PS:这章我都上传两天了,可不知道什么原因,无法阅读,编辑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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