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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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这番话,娓娓道来,并无错漏之处…
这样说来,倒好像我冷静得过了头,已经近似于无情了。但事实是,目前敌我不明的处境,迫使我不得不小心谨慎。我身后牵扯的人事实在太多,即使此刻的心情再激动,我也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多想多看,不止是对其他人负责,也是对我自己负责。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父母依然健在,有爹宠着,有娘疼着,又有哪个好端端的愿意去做个孤儿?
并不是我不信他,只是这事,来得太过突然。我已深信了十九年的父母双亡,今天,却突然全部地被推翻,而且,还是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之下…
侧目,看向床上佳人。她与我有着太多相似之处…我曾细看过封书纶所绘我母亲的画像,母女之间,即使再相像,也总有些不同之处,而床上之人完全吻合了这些特征…就算有心人见过我之后,精心制作一个类似于我面容的人皮面具,以为我没见过母亲而欺瞒我,也不可能连细节之处都拿捏得如此恰到好处…
娘,最特殊的该是那一双茶色眼眸,虽然她闭目安睡,我无法窥得究竟,但那一头褐发却是封家独有…就算有异色草药可以如染布一样浆洗改变头发的颜色,也绝无可能连丝丝发根都染得一般无二…
“你不信我?”像是洞察了我的迟疑,男子问道,眼中神色,悲痛莫名。
“我信。”并非敷衍的虚词,我说出口的,自然是心中所想。
不光是床上女子无懈可击的模样,以及眼前的他无法矫饰的情感流露,更多的,是那一份血浓于水的心灵感应,那种让我情不自禁想要靠近他们的心情。
他看着我,默然不语,像是在评价我这句“信”有多真。
我浅笑,并不能怪他,连我自己都对自己这种情绪化的“变心”速度之快惊叹不已。
“自我有记忆以来,就不曾见过父母的模样。”我低声说道,“如今,终于可以见到娘的样子了,那么现在,我可不可以见见你的样子呢,爹?”
他一怔,既而狂喜。口虽不言,但颤抖着向上欲揭开面具的双手,却泄露了他的心绪。
银制的面具,在我的面前缓缓卸下,他的面容,也逐渐显露了出来…
面具下的肌肤,因着十数载未见阳光而泛着不自然的苍白,长久以来几乎将他压溃的近乎绝望的无边愁苦,在他原本俊朗的容颜上留下了几道岁月的褶痕,棱角分明的坚毅嘴唇微微颤动,却因为太过激动的缘故,反而说不出话来,而那双曾令我印象深刻的夹杂着浓得化都化不开的愁苦之色的空洞冷眸,此刻闪动着激荡的慈爱目光,更似有着无法一次说完的千言万语…
他…真的跟记忆中的爷爷好像哦…真不愧为父子!而眉眼之间,比之懂得在平淡中寻找满足的爷爷,他更多了一份坚毅果敢。
许是我月家人天性中过于冷静的因子作祟吧,我和他,都学不来那些外化的用于表现激动心情的动作举止。
心中一动,我将手,覆上了他握住娘的手。
他一怔,另一只手也覆了上来,我们三个人的手,就这样紧紧地紧紧地呵护在一起。
“爹…”我再唤一声,感受着那从未曾感受过的父母亲情,眼光转向依旧静静地躺在那深海冰晶上的娘,低声询问道,“这些年来,娘便一直如此…?”
他眼光一暗,叹息着点了点头:“‘青春不老’,只能保她一息以存,却不能更进一步,让她醒来…这些年来,我翻尽太医院所有的皇室秘典,寻尽天下古特奇方,却根本找不到任何一种可以令你娘恢复的方法…”的1a
我闻言轻叹,难道,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娘冰冷地躺在这里吗?
等等!
青春不老…暂保一息以存…无为岛…

想到当初封煦以“睡白泽”之血暂时吊住唐寰性命,然后再用“锁重楼”的花露配合九转还魂丹给他服下,再推宫过**,即可使唐寰复苏。
那么,我娘的情况,也可以比照此例办理吗?
对!既然这“青春不老”是无为岛所献,它的功能原理又与“睡白泽”之血如此相似,难道是将“睡白泽”的血液提炼出来,再添加一定的药材制作出来?如果真是这样,那对唐寰有用的“九转还魂丹”,对娘如今的状况应当也有用。
就算不行…
唔…
反正…那又不是我费尽心思千辛万苦做出来的东西…
反正…吃了又没坏处…
大不了,就当作是替娘美容养颜好了…
虽然…这成本有点贵…
看起来…似乎…仿佛…好像…也许…可能…有点儿浪费…
但这不是重点,问题是,现如今,那“锁重楼”的花露在封煦手上,我从无为岛拿来的“九转还魂丹”交给丹晨代为保管,最麻烦的是,最后活血运气之时所需的与之相对应的无为岛封家独家的真气运转之法,我根本不懂…
且不说,我不能将娘转到别处医治——她身下的深海冰晶,有防止肌体腐化之效,若是稍移,谁都不敢担保会不会因此而损害娘的身体;即使万事俱备,又万幸地在此处将娘救醒,也不可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堂而皇之地带人离开这皇家别院——撇开双方战斗实力不谈,这皇室,毕竟帮了我不少,不止是皇后的襄助之情,还有当初苏太后赐予的我们一家团圆的希望,就冲这点,我也不可能折损皇家侍卫硬拼着将人**去。
而且,留下来为皇家做事,是爹的选择,是娘得以保有一线生机的交换条件。
对方既然已经明码标价,划下道儿来,己方也已同意,那我们就不能在得到好处之后再行反悔。
“人无信不立”,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能舍弃这做人最起码的原则。
我自然不会让父母在此受人奴役,之前我不知道也便罢了,但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当然要想方设法去改变。
“爹…”我张口唤道。本想将我的打算对他和盘托出,但想到万一可能的失败,实在不忍心看见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甚至最终绝望的落差,我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明,转了另外的话头:“这次,我是偷偷潜进来的,不能久留,擎天堡那边,也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我处理善后…”
话说到这里,我的去意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看了看娘安然的睡颜,再回头看了看我,他了然地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你很好,很有本事,我跟你娘,都很安慰…带你过来,能让你娘有机会‘见’你一面,已是非分…我和你娘,都已知足…这颐岚雅筑,不比别处…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爹…”我张了张口,却把几乎要冲出口的承诺咽了下去,万重思绪在脑中转了又转,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保重”。
转身前行,复又止步,回头再看一眼这两个安静的和谐的至亲之人,快步急速离开。
爹,娘,请再耐心地多等一刻,女儿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听着身后石壁落下,我在心中暗暗发誓:
来日我重开之日,便是一家团聚之时!
**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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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现在市场很不景气吗?公司大裁员啊,为了所谓的“节能降耗”,规定办公室空调最低打27度,害得我每天一到下午头都昏得要命,今天新通知,居然连班车都不开了,呜呜。。。难道我要转3班公交车去上班?
压力啊压力,每日身心饱受摧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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