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武书生,文侠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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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天,都没有看到唐勋奇的身影。想到他走之前说的自领刑罚一事,我便询问了已被他解开**道的丹晨等人。
丹晨尚未说话,红绡已经揉着肩,忿忿不平地说道:“哼,私闯阁主的内室,这次有得他受了。”
丹晨倒还算平稳,道:“按阁里的规矩,没有阁主命令,擅闯阁主的寝殿,是要受鞭刑五十,闯到内室自是加倍处罚…”
呃…这么严重?那家伙为了见我一面,竟不惜被打一百鞭子?常人估计二三十鞭下去就奄奄一息了吧,就算唐勋奇的武功在新武榜上位列第二,这一百鞭子下去,好歹半条命也没了吧。
其实,归根结底,他也是怕其他新欢回来,忘了他这个旧爱。别说我跟他们现在不熟,就算是我没有失去记忆,他们只怕也轮不上“新欢”两字,最多算是比较新的“旧爱”吧。有些可怜唐勋奇的处境,可看看眼前的丹晨、红绡他们,又不好下命令给他免刑,更何况,现在我什么都不记得,该给谁下命令,要把命令下到哪里,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还不得丹晨他们告诉我?就算丹晨不敢不诚实回答我的问题,这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个伤害吧。
算了,唐勋奇敢这样做,一定想好了结果,他应该能承受的吧?要不,过会儿我送点好药过去?身为阁主,我这里应该有外面得不到的上等金创药吧?等丹晨气消了,让他帮忙送过去?(我要是亲自去了,岂不是说明他点别人**道,私闯我房间是对的?)
这烦心的事情我也不多想了,还是想想马上就要来的这位新欢吧。
温儒,佑鹰帮的太子爷。江湖人送六个字“武书生,文侠士”。论武,新武榜上的第四,自然是少见的武学奇才。至于文方面,据说,他闲极无聊时,曾化名“吴明辉”(无名讳的谐音)参加科举,三天科举,他连睡了两天又十一个时辰,在交卷前一个时辰才提笔写,居然最后还被钦点为状元。放榜的时候,他还正在与步飞扬切磋,听书童来报,一笑置之。据说皇帝啊主考啊很欣赏他的学识,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回去做官,就差画画像全国通缉…哦不,是寻找才是…温儒觉得烦,就让他的书童去顶了这个名。书童不敢,温儒便道:“我温儒是什么样的人,我身边的自然也不普通,你虽然不及我,但去做个什么尚书、丞相的,还是可以的。”找书童冒名顶替自己做状元,这件事情瞒得虽严,但多多少少总有人猜得到,渐渐地也成为江湖人所共知的秘密之一。
这事,自然也是丹晨告诉我的。听说那吴状元(温儒的书童),现在还是什么大学士兼太子太傅呢。只不知是因为跟着温儒,墨水灌多了,还是因为这国家的文化水平太低,或是皇室朝廷的文化水平太低。如果真是这样,倒也不奇怪,毕竟,这是一个重武轻文的国家嘛。不过无论是因为什么,至少可以证明,那温儒是一个文武全才。
如今,这文武全才的人,正赶着回来见我呢,哈!
正想着,丹晨已经接到通知,然后禀告我,温儒已经到了,正在殿外候见。
呃,相比于唐勋奇自做主张地闯进来,温儒倒是有规矩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呢?若真是如此,也不负了唐勋奇对他“穷酸”的称呼。(我已经忘了,这称呼是我先叫起来的,就像叫严寒“小冰块”一样。)
我想既然人家这么正规地“候见”,那我也不太好意思斜倚在卧榻上“传见”,虽然以前我可能是这样做的,可现在不行,有些事情,我还是放不开。就比如,在那些暴露的衣着外,一定要套件稍正规的外套。
我环眼四周,这里除了这张卧榻,还真没有别的可以坐的地方,那就站着吧。反正一天到晚要不是躺就是坐,那我离变猪的日子也不远了。
这时,丹晨已经引了温儒进来。
眉如远黛,眼如春日,风华如岚,果然是个俊秀的人物。这衣着,没有严寒那般保守,也不及唐勋奇那般暴露。月白色的长衫,随意地披散着,显露出深灰色的中衣,和杏白下裳。手中倒和那班书生一般,摇着扇子…咦,等等,这扇子…怎么看着这么别扭?白玉扇骨、黄金扇面也就算了,怎么这扇骨越看越像…没错,越看越像是缩水版的剑。为什么说是缩水版的呢?一般来说,剑长在三尺左右,而这扇骨却不及一尺。看来温儒手上的东西,必有文章,莫非是…展开是扇子,合起来是短剑?
温儒见了我,倒没唐勋奇那般夸张地扑上来,自然也不会像严寒那样只会用眼神诉说,他展开了一抹如春日般和煦的微笑,对我说道:“璃,你回来了。”那神情的从容,仿佛他不是从佑鹰帮赶回来,而是只从拐角处出来一般。
那份淡定,让我怀疑起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否真的如唐勋奇所暗示的那般亲密。不然,两个多月未见的情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怎么可能保持这样的淡然?
是计算好的,还是猜到了我的疑惑?温儒突然脸色一变,像换了个人一样,将扇子合拢往不知什么地方一塞,然后整个人就扑了过来,将我抱紧。
这一切,仅发生在一瞬间。快地,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竟刚才,他还在离我七八步远的地方啊,怎么这一刻,我竟在他怀中了呢?

他抱了我半天,都没有说话。四周一片寂静,我可以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从激荡不已到趋向平缓,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放手。
温儒抱我,并没有像唐勋奇初见我那般勒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他很轻柔地但也很坚定地圈住我,就好像…我是某种他很珍惜却也易碎的宝贝,松手怕我不见,太紧又怕我碎掉似的。而这种力度的拥抱,只要我轻轻一挣,就能挣脱,但我没有动,似乎在等他自己松开我。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说了第二句:“我还以为…就要失去你了…”这话语,竟有些轻颤。是激动,还是害怕?
他似乎不愿意让我看到他失态的样子,等他的心情平复的时候,才又放开我,恢复初见那时的淡然而温和的笑容面对我。仿佛刚才的拥抱,那微颤的话语,不过是我的错觉而已。
我眼角的余光瞟过丹晨以及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墨柳凛霜,他们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丹晨更是趁此时机上前一步,对温儒矮了矮身子,道:“温公子远来辛苦,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温儒看了我半晌,似乎确定我这次不会再消失了,才回头对丹晨说道:“也好。”然后问我,“一会儿我要到老阁主那里去,你去吗?”
坦白说,就我对我那师父那次的观感以及心底残留的模糊印象,他似乎不是一个喜欢被别人打扰的人,而我,又不想让他知道我失去记忆的事情,所以也有些回避着不去他那里,怕说多错多。想想当初我和严寒一起回来的时候,严寒也没有去老阁主那里报备问安,唐勋奇上次都到院门口了,也没顺便进去问安,而那老阁主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但是温儒,见过我之后就要去那里,是因为他礼数周全,还是因为他跟老阁主关系不一般呢?
根据以往经验,我一旦接近以前熟悉的人,那人就会出现在当晚的梦中,而刚才那个疑问的答案,会不会出现在今晚的梦中呢?而温儒,又是为了什么原因来到这里,我又是以什么筹码征服他的呢?
现在,我都已经开始期待晚上的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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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我看到了我醒时想看到的东西。
这次梦中的我,比上一个梦稍大了一些,该是十一二岁的模样。
小女孩站在老阁主轮椅旁,陪着老阁主等着什么人来。此时的老阁主,比之我那日所见,神情舒缓欣然了很多,似乎他等待的,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不一会儿,一个男子带着个少年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不同以往地,那男子竟然面目模糊,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莫非,以前的我对他的记忆也不深?反观他身旁的少年,倒是清楚的很,那眉目,分明就是几年前的温儒。
那男子对老阁主恭敬地拱手行礼,道:“阁主…我要跟您,您不许…我也明白,我得罪了那人,现在也不适合跟在您身边,会给您添累赘…”
老阁主叹了口气,拦了他的话头:“佑鹰…你不要这样说…你已是一帮之主,在江湖上叱咤风云…以前在擎天堡,是委屈你了…如今,我又怎能让你继续受那种委屈?”
“阁主…”
“这个问题,就不要再说了。”老阁主摆了摆手,“你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这很好…而且,这样比你留在我身边更能帮我,不是吗?佑鹰帮、雾隐阁,一明一暗,比之雾隐阁独自去闯的局面要好多了,不是吗?”
那男子终于点了点头,不再纠缠那个问题,然后把温儒推到老阁主面前,道,“这是犬子儒儿,他出生的时候,您也见过的…能让他跟在您身边吗?…就算是…代替我照顾您…起码,我心里也好受些…”
犬子?这么说来,这男子竟是佑鹰帮的帮主了?难怪刚才听老阁主叫他名字的时候,觉得有些耳熟。但是,身为一帮之主的他,为何说话如此地…近乎卑微?!
我看到,温儒的眼中,似乎有些不甘愿,但又碍于父亲,不得不上前对老阁主行礼。其实也是可以想象的,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佑鹰帮太子爷,向来都是呼风唤雨惯的,又怎会习惯对他人低头?
温佑鹰似乎对儿子似他那样的抱拳行礼敢到不满,想要叫他跪下行全礼,被老阁主制止了。老阁主竟然有些亲热地将温儒引到身前,细细看他,又无限感慨地说道:“儒儿是吗?都这么大了…都已经十年了…恐怕都不记得我了吧…就算记得,又怎会认得出?”语气中,满是哀伤。
连温佑鹰都感受到了,似乎想劝解,却没有语言,最后只得愤恨地说道:“我决饶不了他!”
老阁主却不甚在意的样子,转头对小女孩说道:“这儒儿,是你温叔叔的爱子,那引龙诀,随他取用,等到他练至关卡,你便用御龙术好好帮他。”那语气,竟一反常态地不是站在我这边,还让我有一种,沦为别人练功工具的感觉,这着实让我有些气闷。
看得出,那小女孩也十分不愿,撇了撇嘴,轻道了声“是”。
如果,连御龙术这最后的筹码都失去,那我,又是靠什么让温儒俯首称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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