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雾隐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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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最后,严寒竟把我带到了一处悬崖。从崖边看下去,云雾重重,我下意识地踢了块碎石下去,却听不到回音,看来,是很深啊,至少,该有几千丈吧。
“怕吗?”严寒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推我下去?就为了那日的拌嘴?不会吧?严寒不是这样小心眼的人吧?应该…不是吧?
不等我回答,严寒又道:“怕,也来不及了。”说完搂了我往下一跳。
“啊!”我忍不住惊呼起来。我的天啊!这人不是要推我下去,是要和我一起跳啊!
“怕的话,就闭上眼睛吧。”
真难得,在这种时候他还能说出话来。不过,听他的语气,没有想死的意思啊。难道,这其中另有玄妙?既然如此,我怎会错过这么精彩的东西,自然是一眨不眨地张大眼睛了。
身边的山风冷得像刀,刮打在身上,我却没时间计较。睁着眼看着严寒动作。他倒不是一跳到底,而是跳到了一处微凸的石块上,缓冲一瞬,后又飞纵到另一处。那些突出岩石的方位,他似乎很熟悉,没有犹豫地跃下,从未落空。而他做这些动作时熟练的程度,就如吃饭握筷一样,显见这种事情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十几个纵跃之后,竟落到了平地!
依他每次纵跃的深度,这悬崖,似乎只有几百丈,而非我最初估计的几千丈。
严寒似乎又知道了我的心思,淡淡地解释道:“这崖,本来就只有几百丈。之所以看上去很深,是因为常年温度迭变形成云雾,再加上,我们在崖边布了些阵法,形成了些幻象所致。”
我愕然又郁闷,为什么自苏醒以来,别人都可以轻易知道我在想什么?
严寒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带着我向前走去。
穿越了一片沉静但应该有花样的树林,和一片美丽却同样有埋伏的花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到危险,只是直觉如此)之后,我们来到了一处庄院。
说是庄院,似乎太委屈它了。这是一个几乎占据了半个悬崖底的庞大高耸的殿群。
厚重的门,缓缓打开,一个五十岁左右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半躬了身子道:“严公子回来了?”他没跟我打招呼,真的不怪他,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严寒在门打开那一瞬间,站到我前面,生生地阻断了那人的视线。
“嗯。”严寒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问道,“石伯,阁里…有几位公子在?”
石伯答道:“唐公子在,少爷他们都没回来。”
少爷?公子?倒像那少爷是这里的少主人似的。
“哦。”严寒了然道。似乎挣扎了一下,最后终于侧开一步,让我出现在石伯面前。
石伯见了我,大为吃惊,嘴大张着,都可以吞下整个鸡蛋了。我想,可能是他没想到与严寒形影不离的女子竟不是他的妹妹吧。但是,石伯接下来的反应,让我清楚地知道,我,猜错了。
只见石伯整了整衣衫,竟朝我跪了下来,语带哭腔地说道:“阁主…您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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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里就是那个被武林人不惜一切寻找的,号称“藏于飘渺间,凡人不得见”的雾隐阁。
更没想到的是,我竟然是这雾隐阁的阁主!
此刻仍是在梦中的我,已经被迎进了一座属于我的殿堂——就是那个梦中出现过的大到吓人的紫纱笼罩的梦幻殿堂。
正细细品味这现实与梦境的区别,一个男子风也似地转了进来。在我还没有回神的时候,一把抱住了我,紧到似乎要把我嵌到他身体里面去。他如醇酒般的声音叹息道:“璃儿宝贝,你终于回来了!”
然后拉开我,仔仔细细地看清我的每一分。
我也得以看到他的面貌:几近瓜子的脸型,俊美的五官,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一对桃花眼勾魂似地半挑着,性感的薄唇流露着坏坏的笑,邪媚气质尽现。一身火红的衣衫,上身紧紧地包裹着他那纤细却不瘦弱的身型,下摆飞扬流露出他洒脱不羁的风情,最要命的是,襟口大开,看得见大片胸膛,仿佛,仿佛里面没有穿衣服似的!虽然这样穿很养眼,瞧那雪白滑腻的肌肤,映衬着火红的衣衫,显得更为诱人…
该死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虽然现在已经是六月初,但这里毕竟是崖底,寒气犹重,我此刻层层衣衫尚觉微寒,他竟只着单衫?这只能说明一点——此人内功根基甚好,竟可御寒。

“奇…”严寒见他抱我,竟然破天荒地皱了眉,出口打断这绮丽的暧昧氛围,“小璃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严寒叫他奇?难道他就是新武榜排行第二的唐勋奇?
唐勋奇听严寒这样说,眉头轻皱,拈了两指就势搭了我的脉,一搭之下,大为变色:“璃儿宝贝,你的内力怎么…”这下可是眉头大皱,自语道,“不是中毒,却气血淤滞,莫非是走火入魔?可能你失忆也是因此而起。也许…等你武功恢复,打通了所有气脉,你的记忆也能随之恢复。”
我暗自点头,之前,我偷偷练功,使内力稍有恢复,我的记忆就随之打开缺口。照这样推论,等我恢复了武功,也许我的记忆就能完全回来了。不过,最近和严寒在一起,我即使没练功,我也能梦到一些与他相处的记忆——虽然只是小小的片段——这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接近以前熟悉的人和事,也能促进记忆恢复?
严寒问道:“可否由外力助小璃打通气脉?”
唐勋奇道:“你该知道,御龙术可助引龙诀,引龙诀却未必能助御龙术。我们都是用引龙诀提升功力,璃儿宝贝练的却是御龙术。所以我也不知道,我们能否帮得上忙。更何况璃儿宝贝的武功高绝,远在我们之上,一旦打通她的气脉,她强大内力的反震,足以使我们任何一个经脉尽断。若是只有我受什么损伤,那倒不要紧,但我却担心,璃儿宝贝自身也不知能否承受如此巨大内力的冲击。”沉默半晌,他眼中的懊恼、无奈一闪而逝,叹息了声,幽幽地说道,“看来,只能等睿他们回来,再做计较了。”
睿?又是谁?
我尚未开口说话,那唐勋奇已经再次抱紧我,不知是安抚还是吃豆腐地拍着我的背,轻柔地说道:“不要担心,就算我牺牲一切,也一定让你复原。”感性的话说不到半句,本性又露了出来,恬了脸,唐勋奇装可怜地说道:“璃儿宝贝,你忘了别人也就罢了,可你一定不要忘记我哦。要记得,我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哦…”
我哑然,这个腔调,真是该死的适合他。就连慕容荻也没他这样厚脸皮。慕容荻…当初面对慕容荻的耍赖,一再流连在嘴边却总是忘记的名字,应该就是…唐勋奇吧?若是这样说来,那我与他,倒也真是关系非浅。
“奇…”严寒终于又忍不住出声打断。
唐勋奇用他那双桃花眼横了严寒一眼,不紧不慢地说道:“寒,这一路‘照顾’璃儿宝贝,想必你也是非常辛苦了。这几天你就好好休息,璃儿宝贝,就由我来‘伺候’好了。”
严寒眼中的怒火已经“噼里啪啦”地烧起来了,唐勋奇却半点也不退让,还挑衅般故意挡到我和严寒中间,全身也开始蓄势待发,大有动手的准备。惊异地看到唐勋奇眼中一抹嫉妒味十足的阴狠,我心中一颤,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另外,一股强烈地反感直冲上来。我讨厌这种什么都由别人说了算的状况,我是人,又不是货物,要选择,那选择权也应该在我手里,而不是由得别人争来争去,胜利的那个才有决定权。
“你们当我是什么?”我沉声问道,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的脸色必定十分不好。“既然这里,我,才是阁主,那由要不要人陪,由谁来陪,是不是该由我说了算呢?”虽然不清楚他们这种“公子”的身份在这里有多高,但既然他们说我是这雾隐阁的阁主,那这里当然是我最大了。“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做主了?!”
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最后一句是怎么溜出嘴的。但既然话都已经说了,自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而且我也没有后悔说这句。虽然现在,他们一个是“二爷”,一个是“六爷”,而我只是血脉不通,等同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但即使处于弱势,我也不想任人宰割。
此话一出,效果是惊人的。无论是唐勋奇、严寒还是石伯都是一愣,还是石伯先反应过来,激动地差点老泪纵横了:“阁主,您果然还是那个‘眉眼一扫,管教天下英豪尽变色’的阁主啊。”
看来,我虽然失去记忆,但脾气和个性还是没多大变化。这样好,我非常喜欢这样的我,非常喜欢这种强势的感觉。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回我失去的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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